第七十三章 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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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著話走進屋子,先掃眼捧著碗在吸溜的兩人,聳聳鼻子,直接一屁股坐下,給自己盛了碗小米粥。
“大清早的天還沒亮,把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丟我院裏!若非老夫膽子夠大,今兒指定得被嚇出毛病!”
“你倆倒是真會享福啊,使喚完就走,這會兒咋就不想著老夫啦?”
“我合該欠你們嗎?”常大夫憤憤不平舉起手,把隻剩下沫子的空碟往楊一鼻子底下杵,“這啥醬菜,味道不錯,再給來點兒!”
楊一往後退開點,默默接過盤子,十分聽話地去取醬菜。
老頭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在其瞪視下,薛永安把糖窩窩往他那邊推了推。
這才換來滿意的一聲哼。
見此,沈春行敲了敲桌子,故作不滿,“我說,他倆一個姓薛,一個姓楊,老爺子就是要找人算賬,也不該拿咱家的東西撒氣吧?”
然而常大夫不上當,指指端著醬菜回來的楊一,“你說他姓楊,哪個楊?”
沈宴冬搶答:“咩咩叫的羊!”
被沈知夏捂住嘴按進桌子底下。
常大夫冷哼:“你喊他一聲,看他祖宗應不應?”
楊一:“……”
雖然還沒輪到他,可沈家這幾個病號的情況,老頭是大致了解過的。
也就捎帶腳聽聞了沈家大姑娘亂撿人的癖好。
隻是沒想到,這玩意還能傳染!
大冷天的,夜裏不睡覺,跑去雪地裏刨冰“屍”……
一想到此,常大夫便覺渾身難受,連對著薛永安這個縣令時,都懶得做表麵功夫。
“那可說不好,萬一真應了……”沈春行笑嘻嘻地夾起根醬蘿卜,“我還怕嚇著您呢。”
被糖色醬汁浸泡過夜的白蘿卜,口感脆爽,酸酸甜甜。
既有著時鮮蔬菜的清新,又不至於寡淡無味,與尋常人家所做的醬菜迥然不同。
嗅著那股濃鬱醬香味,隻覺口齒生津。
常大夫再顧不上旁的,往碗裏撥了些,兩口就是一碗粥下肚。
“怪哉,為何總覺得你家的小菜,吃起來就是比旁人家香些?”
其實他哪是上門怪罪,無非是對著冷灶兩眼一抹黑,索性找個由頭來蹭吃。
沈春行當然明白老頭的意思,笑笑岔開話題,“巧了,我也這麽覺得。趕明兒開春後,咱家還指望靠這手藝賺錢哩。”
常大夫連連點頭,“難怪你攛掇大夥兒種菜!隻談這醬菜,瞧著雖不怎麽上的了台麵,若是拿去臨安的酒樓飯館之類,定然是極為好賣的!”
“隻是……”他頓了頓,遲疑著往嘴裏扔了塊蘿卜幹,“此地偏遠,難以通商,運去臨安好像不大可行……若光指著往縣城裏送……種的就有些多了。”
如今家家戶戶都在種菜,整個村子裏,除卻本地人,足承了有三四十畝地。
冬菜產量遠比糧食高,隻是不抵飽罷了。
到時猛地收上來幾萬斤……
“老夫怕你連本都收不回來啊。”常大夫話是對沈春行說的,眼睛卻瞥了下薛永安。
村裏的菜種,乃是沈家出借,說好來年收成要分三成。
可再多,也隻是些菜而已,既賣不上價,也不定能有人買。
這窮鄉僻壤,誰家還能不種點菜?
那些流犯如無頭蒼蠅般,對沈家出的所有主意都聽之信之,他卻對這門生意不太看好,甚至在暗地裏咋舌。
薛縣令果然還是太年輕啊!為談得美人歡心,不惜豪擲千金……可他都這麽有錢了,咋在臨安被敲了悶棍後,連個大夫都不找?差點一命嗚呼!
老頭連喝四碗粥,都沒想出答案。
沈春行亦是懶得與其討論生意經,隻一個勁跟他搶醬菜吃。
最後還是薛永安怕他倆撐著……也是被盯得實在坐不住,主動提出要去看看昨夜那人。
“我也去。”沈春行擦擦手。
“現在才想起來看人家,也就是老夫醫術好……”常大夫張嘴埋怨,話說到一半,又變成訕笑,“不然連最後一麵都見不上。”
沈春行詫異回頭,“這麽說,您老沒治好啊?”
常大夫吧唧吧唧嘴,反問:“我啥時候說治好了?”
沈春行:“……”
薛永安:“……”
楊一果斷把醬菜端走,隻剩些稀到不能再稀的米粥底子。
“不可以……”
沈鳴秋翻個白眼,把小老四拽走,“一天到晚不可以,奶都快把敏姐誇上天了,你咋就隻會這一句?”
沈宴冬歪歪腦袋,皺起小眉頭使勁想了半天,嘟囔道:“老東西,還錢!”
半步邁出大門的沈春行踉蹌了下,眼神犀利地回過頭,卻隻看到沈鳴秋的一片衣角。
“臭小子……”
她滿臉不高興,直到進了常大夫家,都沒能及時收住。
床上躺著個白臉漢子,瘦高瘦高的,被子蓋在他身上,不遮頭也得漏腳。
此人渾身繃得筆直,唯有眼睛瞪得老大,見著人進來,眨都不眨,半晌,竟無聲落下兩行淚。
“你倆虐待他啦?”沈春行捅了捅薛永安的腰窩。
“怎麽會。”薛永安按住那雙作亂的手,神情淡淡,“許是被我等所救,想一表感激。”
聽了個正著的漢子……動作遲緩地咬了咬後槽牙。
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若非其在外蹲守自己,何至於讓他在冰天雪地裏藏了一宿?
追蹤就追蹤吧……還不好好追!
兩人竟輪著班來,追一會兒,回去烤火,追一會兒……逮隻兔子吃吃!
最絕的是居然真的被他逮到了!
可憐漢子一個人,嗅著仿佛就在嘴邊的肉香,臥在雪地裏一動不敢動,就這麽被溜了倆時辰。
最後凍的邦邦硬。
直接被楊一挖出來,打包送到常大夫這求治。
“我估摸這人家裏也是夠困難,放他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出來瞎跑……”
那邊,常大夫搖頭唏噓。
“凍傷好治,這都凍裂了……就不好說了,我盡量吧!”
說完老頭就出去煎藥。
他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仨都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會真撿回來個無關緊要的人。
剩下屋裏的人幹瞪眼。
沈春行拽來張板凳坐下,“按照慣例,我是該先問問你,從何而來,有何目的……為什麽要埋伏在我家附近?”
漢子嘴唇蠕動,發出極細微的聲音:“我說了,你便信?”
沈春行不置可否,“你先說嘛。”
漢子緊盯住她的雙眼,“有人,出錢,讓我,來殺你!”
“……”
“姑娘,可是,在後怕?”
沈春行頭疼般扶額,抬手打斷,“就你這副氣若遊絲的樣,我很難不怕晦氣啊。”
漢子:“……”
嘔得快能噴出一口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