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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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永安訕笑:“匪者,亂邦之根,國將亂際,當先除禍患。”
沈春行:“你又知道咯?”
她以為他是從風水中窺出局勢,卻沒想,現實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峻。
“楊玉成告訴我,老皇帝病重已有一段時日,怕是快撐不下去了。”薛永安神色淡淡,仿佛在討論的隻是一介賣菜老翁,他突兀笑起,“你猜猜,我這具身體的主人,究竟是為何被貶至北境?”
上一句石破天驚,下一句沒頭沒腦。
沈春行順嘴問:“為的啥啊?難不成,他在殿試的時候當眾脫衣服,辣了老皇帝的眼?”
“……”薛永安臉上那富有深意的冷笑,驟然凝結,繼而轉為鬱悶,“有時候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什麽。”
“sorry,sorry!”沈春行抱住自己的小腦袋,作出洗耳恭聽的手勢,想想,又把小橘子往頭上一頂,充當安全帽。
放完她就後悔了。
所謂大橘為重!真不是說笑的!
薛永安唇邊升起抹笑意,這回乃是發自內心,配合著清俊麵容,令人見之而如沐春風。
他默默組織了下語言,才接著道:“殿試快結束時,老皇帝問滿堂學子,爾等若入朝為官,第一件事,想要做什麽?”
月明星稀。
不知到了幾更天。
火堆旁,一對璧人挨在一起吃烤魚,肉香彌漫,撩得橘貓無法入眠,使勁伸出小爪子勾搭。
“若是隻談理想抱負之類,未免稀疏平常。一訴肝膽,又過於空泛,容易給人留下優柔寡斷的印象……可無論我怎麽猜,都覺得不至於被貶離京城,”沈春行托腮,終於來了點興趣,“所以,你到底說了什麽?”
“是他,”薛永安強調,“他說了七個字。”
在沈春行好奇的目光下,薛永安回憶著中那人的語氣,逐字念道。
“勸陛下早立皇儲!”
毅然決然中帶出幾分悲壯,仿佛早已窺見極可怖的事。
沈春行猛地坐直了,“太子至今未立?”
薛永安搖頭,“未曾。”
這可真是天大的壞消息……夏淵國本就處在戰亂中,若老皇帝死前,仍沒有確立繼位者,免不了要引發一場內亂!
年前,晉國突然來犯,後又莫名退兵,緊接著楊玉成帶兵來此尋人……細細想來,其中似有某種聯係。
沈春行麵色凝重些。
“看來要找的,還真是個不得了的人啊。”
她話頭一轉。
“可楊玉成為何要將此事告訴你?”
界碑山脈雖地處偏僻,好歹是在紅瀘縣轄內,楊玉成想要方便行事,因而帶上本地縣令,這勉強能說的過去。
但薛永安乃何人?
那是敢在未得官身前,便對立儲之事多加置喙。不僅惡了老皇帝,隻怕滿朝文武,皆得罪不少。
楊玉成竟敢在此時發出善意的訊號?
“我聽他話裏意思,”薛永安看她眼,可疑地臉紅了,“要幫的不是我,而是,沈家大姑娘的夫君。”
沈春行差點被魚肉卡到,小橘貓還擱那兒掏來掏去,索性把魚跟貓都扔到一邊。
她擦擦嘴,分析:“此人性子有些愚忠,他若想與我等拉進關係,隻能說明,老皇帝未必是真厭棄了你。”
薛永安亦是如此認為:“據聞京中以禮親王勢大,他是皇帝的胞弟,隻要一日不立儲,便有榮登皇位的機會。”
“難怪要把你送出京城,你若留下,隻怕死都不知怎麽死的,”沈春行搖搖頭,神色間多出抹厭煩,“皇位之爭,怎麽盡遇到些老土的事兒。”
最是無趣又無情。
她伸了個懶腰,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聊,“左右跟咱沒關係,還是先顧好眼前。”
楊玉成想要分功,二人卻未必想要。
待得休息一夜後,幾人馬不停蹄趕往六壬城。
若隻是外傷,薛永安尚能應付,可如今拖成重症,就不是他能解決的麻煩。
還是要去尋大夫。
也不知是運道好,還是昨兒來投誠的山匪暗做手腳,今日竟一路暢通,未曾遇見阻攔者。
約莫半個時辰後,幾人站在一處高坡上,依稀看到座城的影子。
北門邊連著片竹林,鬱鬱蔥蔥,高聳城牆被擋了大半,仍給人種巍峨的即視感。
跟紅瀘縣的那幾塊破磚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家……”沈春行酸了。
都是在邊關混飯吃,人跟人的差距咋那麽大!
“他這也就一般吧。”薛永安麵色不喜,追在後麵保證,“你甭看現在啊,咱剛來,隻要再等個一年半載,定然能把紅瀘縣建設成堡壘!”
長城不是一天建起來的,匪窩也不是幾日便能斂來財,沈春行深表懷疑。
但她沒好意思打擊他的積極性,抬手,用一塊青布將薛永安的臉蒙住。
“我倆一個殺人狂魔,一個身負賞金,別沒走幾步,就被轟出來……話說進六壬城,要啥子路引嗎?”
卜瑤露出看小孩的慈祥笑容。
六壬城,那可是不法之地。
你來,沒人會攔。
但能不能在裏麵活下去,就全看自個兒本事。
進城前,沈春行告誡自己,一定要跟牢阿淮跟老楊!
自己在鬼物麵前再得瑟,如今也隻是一十三歲幼女。
萬一遇上那啥啥,總不好直接拿刀噶人腰子吧,怪囂張的……
幾人很順利進入城中。
即便五個中間,有倆蒙麵,一斷臂,一昏迷,那些帶著惡意的窺探目光,都在落到楊一身上時,全然消失。
單論以貌震懾宵小,薛永安拍馬都趕不上。
城內情況,遠比沈春行料想中要好。
街道整潔而規劃有序,兩側商鋪大門敞開,迎來送往間,皆帶著些許世俗的熱鬧。
連那些路人,看上去都與尋常百姓無甚區別。
幾個坐在茶攤閑聊的婦人,見她在張望,甚至於,好心地丟過去幾個果子。
“放心吃吧!沒毒!”
樂嗬嗬的笑臉,卻配上令人心驚的話語。
沈春行接住果子,掃了眼,二話沒說,就往嘴邊送,同時非常自來熟地湊過去。
“諸位姐姐,我想跟你們打聽件事……”
婦人們瞧著三十往上,虎口長繭子,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可隻要是女人,誰能不愛聽好話?
尤其是一十幾歲的小姑娘,主動稱呼自己為“姐姐”……真的很難讓她們不得意,不生出歡喜!
“你要找大夫?那去同緣堂啊!”
穿著紫衣的婦人想都沒想,可話音剛落,就被同伴拉了把,她恍然想起,拍了下額頭。
“唔,還是別去那了,雖然褚大夫是咱這兒唯一有良心的大夫,可是吧,她如今也自身難保……”
“褚大夫?褚梅?”
紫衣夫人很驚訝,“對!你怎知褚大夫的名諱?難不成,以前來過?”
沈春行搖搖頭。
她隻是有一個叫寶兒的丫鬟,得知自己要去界碑山脈尋薛永安,曾支支吾吾地表示,若碰見一個叫“褚梅”的女子,望能幫忙帶句好……
那女子是寶兒的娘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