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出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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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頭,窮人家的衣服多以灰色為主,越是顏色鮮豔的布匹,越是昂貴。
    店家捧出來的那些成衣,有玄色有草綠有墨藍,且都鑲繡有金絲卷邊,一看就是高檔貨。
    卜瑤都沒敢伸手摸,直搖頭,嘴裏念叨:“不合適……”
    說著話就要拉沈春行離開。
    婦人從櫃台後走出,將二人攔下,慎重問:“姑娘覺得哪裏不合適?若是因尺寸,我這兒還可以定做。”
    “哪都不合適!”
    卜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身上再沒了拔刀砍人時的豪氣。
    歸根究底,她先前隻是個尋常的村婦,即便被世俗裹挾至此,在未能徹底舍棄良心前,都會活得拮據。
    婦人疑惑地看了看卜琬,終於看出點什麽,沉聲勸說:“城內統共隻有三家成衣鋪子,姑娘怕是找不到比我這兒更便宜的地方。”
    這話其實有點假。
    反正沈春行不信。
    那衣服都是上好的綢緞,就算此地人皆富得流油,可誰家走江湖能穿這樣式兒的,就不怕打滑嗎?
    奈何她等半天,都沒聽見卜琬開口,等得實在著急,隻好幫忙問:“掌櫃的說了半天,沒說重點啊,你且把價報上來。”
    婦人掃眼小姑娘,像是才看到般,斟酌著回答:“一套外衣,隻需八百文錢……”
    瞄見卜琬微微瞪大眼,她又補充道:“且現在庫存積壓,買一套男款,送一套女款。”
    “……”
    卜琬臉上的窘迫瞬間消失,心裏提起警惕。
    八百文?
    她身上這套粗布製成的衣裳,都花了三四百文,何況是那摻著金線的綢緞?
    跟白給幾乎沒兩樣!
    要知道,這裏非是盛產絲綢的江南,而是物資緊缺的邊關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個低價賣,一個不敢買。
    兩人麵麵相覷,久久無言。
    還是沈春行打破了僵持,她高興地從腰間解下一荷包,扔到桌上,轉著圈子指向四周。
    “那感情好啊,你跟楊大哥,一人來兩套吧。還有這件,這件,這件……我都要了!”
    婦人臉頰可疑地抽動了一下,“姑娘也要買?”
    沈春行一點頭,笑吟吟:“本來是沒那想法,可誰讓你這兒便宜哩。正所謂,有便宜不占是棒槌。”
    婦人猶豫著沒動,頓感肉痛。
    那衣服光本錢就得三兩銀子!一件折本三兩,十件就是三十兩!
    若非看那女子眼熟……她又豈會出此下策!
    沈春行轉了下眼珠子,故作驚訝:“難不成,隻有姐姐買得,我買不得?”
    卜琬眼底的警惕愈濃。
    “怎麽會?”婦人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隻是姑娘要的多,怕沒有剛好的尺寸,需得等上一等。”
    “沒事,有啥尺寸,我要啥尺寸,衣服不怕大,我且還有得長哩。”
    沈春行笑得有點兒無賴,可總算沒有無賴到底,占完便宜,若無其事地替卜琬做主。
    “至於琬姐跟楊大哥,那就更不怕了,他們得在同緣堂住段時日,等衣服做好,你且給送過去便是。”
    婦人眼底閃過精光,驚訝發現,在這小姑娘的三言兩語中,便輕易如了自己的願,顧不得深思,趕忙應下:“全聽姑娘安排。”
    於是二人過了銀錢,寫了契子,約定好明天先把沈春行要的衣物送去同緣堂。
    “對了,楊大哥身高幾尺?”
    卜琬幾次想拒絕,都被沈春行堵回去,幹脆道:“我忘了。”
    “哦,那趕明兒讓掌櫃去量。”
    沈春行卻是沒在意,咬著筆杆子回憶自家蘿卜頭的身量。
    她家人太多,左右是福報,自然一個不能落下。
    “真沒後茬等著咱?”出了鋪子,卜琬仍不敢置信,“在六壬城都這麽做生意嗎?”
    褚大夫未收取看診費,還能用“醫者仁心”解釋,這成衣鋪子的做派,屬實令人難以理解。
    “買的沒有賣的精,琬姐你就放心吧,他們肯定不虧。”
    卜琬卻是沒法信。
    好歹是在南邊生活過的人,即便自己買不起,對於該有的物價,那還是能做到心中有數。
    可既然買都買了,那錢,還是沈家妹子借的,她也隻好默默告誡自己——一定要把這家鋪子看緊啦!萬不能讓沈家妹子的錢被白白騙走!
    傻子沒法在六壬城裏討生活。
    騙子則能混的風生水起。
    卜琬覺得自己真相了,沈家妹子還是太單純!
    “……”
    薛永安摸了摸鼻子,他雖未曾跟進去,可隻要看二人表情,就能約莫猜到,裏麵定然是生了變故。
    小姑娘得意朝自己眨眼睛,微微翹起的嘴角,像是掛在天邊的月牙兒,直撓得人心裏癢癢。
    他家蘇蘇又作怪呢。
    聽聞二人當真進去買了衣物,藥童露出些許崇拜之色,偷摸拽住楊一的袖子,小聲問他:“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沈姐姐,那肚兜,要多少銀錢啊?”
    “……”
    楊一麵無表情地抽回袖子,當沒聽見。
    他又不傻。
    然而前麵還站著兩個耳尖的,沈春行眼神玩味兒,薛永安板起臉。
    藥童臉一下脹的通紅,不問自答:“我,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那種地方,我去都沒去過……不對,我都不敢路過……”
    沈春行笑:“哪種地方?”
    藥童傻愣愣回答:“就是,青樓啊……”
    沈春行笑得愈發張揚,搖搖頭,總算說了句正經話。
    “裏麵不賣肚兜,你若想要啊,讓佩蘭給你縫一個。”
    佩蘭是褚大夫的丫鬟。
    跟藥童差不多大。
    兩人陪著褚梅,在六壬城生活了好些年。
    聽到這話,藥童徹底抬不起頭,同手同腳地往前走。
    春天到了,不光動物要開始躁動,少年亦懷春。
    至於那些賣弄風騷的美人兒,也並未必須是妓子。
    茶館與青樓,向來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
    把該買的東西買好,幾人繼續往前走。
    楊一跟薛永安早就注意著四周,目光尤其在高處巡視。
    那隻被沈春行罰著吃了好幾日南瓜的橘貓,看似亂跑,實則在溜他們玩兒,幾次在附近出現,皆趾高氣揚翹著尾巴,生怕旁人看不見似的。
    薛永安不是沒想過直接將貓抓住,可思及這一路走來,便歇了心思。
    蘇蘇從不做無用功。
    她與那樓上女子搭話,往成衣鋪去,皆透著股深意。
    今日一遊,絕非偶然。
    貓的行為不可控,人的軌跡命運,則總在萬不得已間被更改撮合,乃至於翻天覆地。
    譬如。
    當發現貓蹲在一家酒館外時,薛永安看見了一把刀。
    一把未曾出鞘,卻鋒芒畢露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