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進光彩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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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自曝私生活不想做空姐!
我這才感到,任憑你多努力,上麵那些人根本不關心。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公司層層設關,層層壓榨,隻需一句話,你的努力便付諸東流。盡管此時我還不能完全明白琳姐的意思。
初識同屋
隨同師傅在上海交流飛行了一個星期,累得差點趴下,終於又回到了蓉城。都說蓉城是一座讓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這裏悠閑、舒適、安逸,其最令人向往的,還是那滿街的各色小吃,香味撲鼻,令人垂涎欲滴。
我拎著行李箱,打開房門,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同屋——黎男。記得剛隨同物業管理員來房間登記時,就聽說此人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談,所以在一年多時間內,她都是獨居。之前也有人進來住過,可是往往住不到一個月,便要求換房。管理員也說這人很難相處。其實我倒不這麽認為,世界上沒有不好相處的人,隻是看性格是否合得來。如果性格合不來,那就會話不投機半句多了。
黎男正在收拾東西,想必是剛飛回來,身上的製服還未退下。她的個子和我一樣高,盡管她看上去是一個十足的冷美人,讓人望而卻步,可是骨子裏卻透著一股素雅之氣。
“姐,你回來啦。”我先開口問候道。對於這個稱呼,其實我多少有些不習慣,在公司裏,碰見一個女的就叫姐,碰見一個男的就叫哥,很是別扭。那有沒有叫別人妹妹的時候呢?對於別人或許有,而我卻沒有,因為公司裏麵不是以實際年齡而是以飛行年齡論大小。由於我是新人,飛行年齡自然為零,所以,誰都比我大。
黎男停了下來,看了我一眼,冷淡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繼續整理東西。她看上去似乎真是不大好相處。
我將行李放下,整理了一下床鋪,然後從箱子裏拿出一袋水果,這是師傅買給我的。我看了看她,也不是想刻意去親近此人,隻是覺得,今後我們還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有必要將兩人關係處理好。
“姐,這是我特意為你買的水果,你嚐嚐。”我將水果袋放在她床邊的櫃台上。
她停下了手裏的活,似乎有點吃驚,雖然隻是很輕微地揚了揚嘴角,可還是被我看到了。
黎男沒有拒絕我的好意,淡淡地道了聲謝,一時間大家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我便隻輕輕地回了句“不客氣”。
“那個櫃子我已經清理出來了,以後你就用它吧。”黎男指了指我床邊的櫃子,櫃子裏空空的,很幹淨,也許以前屋裏的兩個櫃子都是她在用。
“好的,謝謝姐!”我笑道,希望能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
黎男點了點頭,從一旁拿了條幹淨的浴巾,走進了浴室。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平淡。我聳了聳肩,或許她是比我想象的要難相處。
傍晚的蓉城,暮色漸起。伴著浴室裏“嘩啦啦”的流水聲,我打掃起了屋子。雖然屋子不算太亂,可是我喜歡整潔幹淨,這樣能讓人的視覺不那麽容易疲勞。
不一會兒,黎男圍著浴巾走了出來。那凝脂般的肌膚,透著絲絲涼意,使她如同從寒冰雪山中走來的神女,驚為天人。
看見我在打掃衛生,她輕輕地笑了笑。
黎男邊擦著頭發,邊打開了電視,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便讓電視裏的聲音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
黎男擦幹了身子和頭發,換了身休閑的衣服便出去了。她一走,我便頓感輕鬆了很多。我不禁苦笑,也許管理員大媽是對的,她的確不大好相處。雖然隻是短暫的接觸,可是我能感覺到她內向、不喜言談。而我也不是外向之人,兩個悶葫蘆湊在一起,自然便悶得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
我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這才注意到電視裏正放著《金枝欲孽》。難道黎男喜歡看充滿鉤心鬥角、明爭暗鬥情節的電視劇?這個想法不禁讓我不寒而栗。我是個實在人,什麽都看得很淡,不喜歡與他人爭鬥,更沒有心計。如果她是這種人,那我往後豈不如同生活在深宮後院?想著想著,我心裏暗暗害怕起來,又想到管理員大媽的話——“沒一個人同她相處超過一個月”,莫非那些人都是同她鬥法失敗,才灰溜溜地走了?想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心裏喊道,完了。可是,轉念又想,看她的樣子,雖然挺“冷”,但也不像是一個喜歡鉤心鬥角的人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黎男回來了。一進門,她便脫了外套,然後躺到床上,默默地看著電視,看到精彩處,還不自覺地發笑,嘴裏不時還冒出一句罵人的話。我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她正看得起勁。而我的狀態卻是,她越興奮,我越戰栗。
我耐不住好奇心,打算不動聲色地試探她一下。
“姐,你喜歡看《金枝欲孽》?”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挺好看的。”她隻顧看著電視,頭也沒回地回道。
“這種鉤心鬥角的片子,好看嗎?”我又輕聲問,不敢太大聲,怕語氣太嚴肅。
“好看啊,我最喜歡看這種電視了。”她還是沒轉移視線。
我不再發問,怕問深了,吃虧的還是自己。我隨手拿起一本書,躺在床上看起來。其實看書是假,不時地看看她才是真,我心裏擔心呐,怕遇人不淑。而她,像是鑽進了某個角色,看得很投入,直到《金枝欲孽》播完,她才關掉電視,看起書來。
“姐,你明天飛嗎?”為了不在同一屋簷下相對無言,我問道。
“不飛,休息。”她淡淡地回道,說話不多帶一個字。
我明天也休息。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老是這樣一問一答,說不定會讓她煩。我不再說話,隨手翻了幾頁書,便有點困了。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忽然,聽到黎男輕輕的說話聲。她在打電話,從隻言片語中可以聽出,電話那頭一定是她的男朋友。我不是刻意想去聽她說話,而是那些話自己飄進我耳朵來的。接完電話,她看了我一眼。
“對了,還不知道你是哪裏人?”黎男問道,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問我。
“燕子塢聽過嗎?我就是那裏人。”
“是天龍八部裏寫的那個燕子塢?”她似乎有點吃驚,好像沒有幾個人知曉這個地名。
“算是吧。”我說。
黎男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目光又回到了那本叫做《天使的眼淚》的書上。
“姐,你呢,你家在哪裏?”趁著她打開了話匣子,我也主動起來。
“福建的,武夷山附近。”
“武夷山很漂亮,我一直想去來著。”我驚呼道。
她輕輕地笑了笑,或許是因為我的語氣誇張了點。隨後她補充道“有機會去我家玩吧,我帶你去。”
我很開心地笑了,倒不是因為她要帶我去武夷山玩,而是與她相處起來,並沒有我之前所想象的那樣困難,但是,我心裏還是拘謹得很,怕她像《金枝欲孽》中某一個角色,而且我小時候還常聽老人們說“自古武夷多妖怪”,那這武夷山的女人,莫不是都有妖性?《金枝欲孽》加妖怪,嗬嗬,我這腦子,是不是被驢踢壞了?我一個人抿著嘴,傻笑了一番。
又是一陣沉默,黎男放下了手中的書,關了台燈。
“你明天飛?”她問。
“我明天也休息。”我笑道。
“哦,那挺好,剛進來的人飛得不是很多。”
是嗎?我的疑問在腦子裏盤旋著,剛剛過去的這周我已經嚐到厲害了,不知道她所謂的不多是何意?
就這樣,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直到兩人漸漸困乏起來。細細數了數,整個對話超過五十句了,相處得還算成功吧!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我便聽見房間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洗漱聲,一定是黎男起床了。這麽難得的休息日,她為何要起這麽早呢?管不得這麽多,我理了理被子,繼續蒙頭大睡。
不一會兒,我聽見門輕微一響,黎男出去了。又不知過了多久,又是砰的一聲響,有人進屋來。我懶得揭開被子去看個究竟,繼續做我的春秋大夢。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窗外一片明媚的風景。
我剛起身,便看見黎男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昨晚的那本書,樣子很入迷。
“姐,這麽早就起來了?”我打著哈欠問。
“嗯。”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我床頭櫃上的塑料口袋,“這是順便給你帶的,吃吧。”原來一大早,她是出去吃早飯了,可對於我這種從不在意早餐的人來說,吃早餐是件很稀奇的事。我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擺著一碗炸醬麵,還熱乎乎的。黎男是個外冷內熱的女孩,這是我此刻的感受。
“謝謝姐!”我笑著對她說,心裏有些小開心,誰說這武夷山來的“妖女”就不能相處?難道真是物以類聚?
麵很好吃,對於我這種不吃麵條的人來說,我竟然一口氣將它全部吃完了,那種美妙的滋味,直到很久以後,我都懷念不已。
中午,我們又一起出去吃午飯。我倆都喜歡吃辣,所以點菜隻管往辣裏點,這一刻,誰還在意這些東西吃進肚裏會轉化成多少脂肪。
我們都是很能吃的那種人,辣子雞、幹煸四季豆、番茄炒雞蛋、水煮肉,還有一大桶白米飯,統統被吃了個精光。要知道以前同別人出去吃飯,看見別人不敢吃,我自己也下不了筷。這世間很多行為是會相互傳染的,沒了傳染源,我也就無所顧忌起來。
我抹了抹嘴,準備往回走,卻被黎男一把拉住。
“去網吧不?”她問。
網吧,去那幹嘛?我的腦子閃過一絲疑問,要查班或者準備航班的話,宿舍或者乘務值班室就可以了,何必去網吧呢?再說,黎男她自己也應該有電腦,上網的話,在宿舍就行了,又何必去那種人多的地方呢?
見我愣著,黎男又一把拽過我的胳膊說道“走吧,去玩會兒,反正也沒事。”
是啊,反正也沒事,而且我發現這個武夷山的“妖女”挺特別的,為了同她搞好關係,我笑著答應了。
網吧離宿舍不遠,幾分鍾就到了。很久沒到這種喧鬧的地方了,一進門,便看見屋內是烏煙瘴氣,敲打鍵盤的劈裏啪啦聲是不絕於耳。我倆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其實我上網沒什麽愛好,qq沒有,喜歡的網站也沒有,我不知道該幹什麽,隻好將次日的航班準備妥當。而黎男一打開電腦便玩起了遊戲勁舞團。隻見她熟練地操作著,鍵盤發出的啪啪聲,與網吧裏其他聲音相融合,那架勢,把我都吸引了,目光全集中在了她手上,她的手指多麽靈活自如啊!
看得出來她是一個頂尖高手,幾乎沒有失手過,那按鍵的速度,看得我眼花繚亂。
一局結束,黎男看了看我,問道“你不玩?”
我笑了笑,回道“不會玩。”
“學吧,挺好玩的,很簡單。”黎男慫恿著說道。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笨,手腦不協調。再說,我對遊戲確實沒啥興趣。
看我不玩,黎男又全神貫注於遊戲。
時間就在這種啪啪的巨響聲中慢慢流逝,不知不覺,窗外的天色暗淡下來。餘興未盡的黎男被我拉著出了網吧,我們又是一頓胡吃海喝。一回到宿舍,兩人便癱倒在床上。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竟然夢見自己被某種神奇的力量牽引著,渾渾噩噩地進了一個網吧,裏麵所有人都在玩勁舞團,那啪啪的聲音震耳欲聾,後來所有人一起回頭看我,嚇得我大叫起來,原來這網吧裏的人竟然全部都是黎男。
代罪羔羊
次日飛完,心想黎男已經熟睡了,我便躡手躡腳地輕推開門,進了宿舍,一切都是那麽小心翼翼。可是,任憑多麽小心,黎男還是被我吵醒了。
“你們才飛回來?”黎男輕聲問,因為按照航班計劃,我們應該在23:00就回來的。
“嗯,今天延誤了四個多小時。把你吵醒了,真不好意思。”
黎男並不責怪,想是這樣的情況她也是經常遇到。
“沒事,我平常夜裏也是醒好幾回。”
“你今天還有任務?”
“嗯,十一點過四段,你呢?”
“下午晚兩段,福州。”
“唉,都是累不死的小羊羔。”說完,黎男理了理被子,又睡了過去。
是啊,死不了的小羊羔,讓你累不死,也讓你活不好。
我實在是又困又累,卸了妝,隻洗了個臉,便飛快地鑽進了被窩。我期待能做一個美夢睡到自然醒後,窗外是明媚的陽光,我愜意地端著一杯牛奶,站在陽台上,沐浴著清風,神清氣爽。
蒙蒙矓矓中,耳朵裏鑽進來一陣輕微的哢嚓聲,我迷糊地意識到,一定是黎男去吃早餐了。待我完全醒來,她早已執行航班去了,櫃子上擱著一碗結了水珠的炸醬麵。其實所謂的完全醒來,並不是真的睡飽了,而是下午還有航班,不得不醒來。
看著包紮好的麵,我心裏更加認定了黎男有她熱情的一麵。
下午三點,開完準備會後,我們登上了機組車。可誰知快要登機時,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罕見的大雨。由於能見度降低,跑道濕滑,航班不得不推遲起飛。足足過了一個小時,雨才漸漸止住,乘客們終於登上飛機。可這時,由於剛才所有進出港航班延誤,我們的班機起飛時間不得不再往後拖延。這是非可抗拒因素,誰也拿老天沒轍,然而乘客們卻不這麽認為。
“哎,小姐,我說,這雨都停了,為什麽還不起飛?我可趕時間呢。”一個中年男乘客粗魯地喊道。
“先生,真是抱歉,現在機場正在控製流量,所以大家還得稍等片刻。”我耐心地解釋道。
“等等等,我們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們到底怎麽做事的,能不能不延誤!”男乘客有些激動起來。可是再激動也沒轍,這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
“先生,剛才您也看見了,下這麽大雨不能起飛,所有進出港航班都延誤了……”還沒等我說完,他身旁的一位婦女立刻站了起來,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夫妻關係。
“這雨都停了老半天了,幹嘛還不起飛。”她唾沫橫飛地喊道。
“是啊,你得讓我們等多久啊?你們啥公司啊?怎能這麽做事呢!”一旁又有乘客不滿起來。
唉!不是我讓你們等,如果能起飛,我也巴不得,可這不是我能解決的問題,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我盡量耐住性子,再次微笑地解釋道“各位乘客,大家少安毋躁。我相信機場方麵已經盡量在疏導航班了,我們很快就可以起飛。”
“很快?很快是多快,能馬上就起飛嗎?我的時間可都耗在你們這裏了。”那男乘客又不客氣地吼道。
“先生,您別生氣,剛才下那麽大雨,有很多班機都在天上盤旋等待落地……”還沒等我說完,男乘客又不滿地吼了起來。
“它盤旋關我什麽事,下雨就不說了,現在雨都沒下了,幹嘛還不快點起飛,我的時間可寶貴著呢,沒閑工夫在這裏跟你們瞎耗。”說完,他白了我一眼。
我該怎麽說呢?凡事有先後,這流量控製並非我們機組人員能解決的,我們也得排隊等候著。如果你有能力不等,那你直接飛過去好了。可這些話我隻能憋在心裏。
客艙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其實大多乘客還是能夠理解,隻是那少數幾個,任憑我們作何解釋,就是不依不饒。這一等,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哎,服務員,我說,你們什麽時候起飛啊?”男乘客身旁的婦女抖動著滿臉橫肉,把我喊住。
“女士您好,我們現在正在等塔台的通知,相信很快就可以起飛了。”我微笑道,盡管這樣的解釋已經說了很多次。
“半個小時前你也這麽說的。”婦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嘀咕道,“真不知你們是怎麽辦事的,延誤這麽久。”
我隻能傻傻地賠著笑臉,不再說話。因為再多的解釋,對於這樣的人也是沒用的。
“什麽破公司,下次再也不坐你們的飛機了。”我聽見有人小聲抱怨。
這天有不測風雲,我們凡人無能為力,此刻我能做的,便是盡量安慰乘客,並一再做出解釋。這半個多小時,盡管我和同事們費勁唇舌,但不是被乘客嗬斥,便是遭遇冷眼。
正當乘客激動的情緒又要高漲時,我們終於要起飛了。
“各位乘客朋友們,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再次確認安全帶是否係好,並請檢查手機電源已處於關閉狀態。很抱歉本次航班為您帶來的不便,請諒解。謝謝!”
在乘客的謾罵聲中,在我們的喘息聲中,飛機急速地衝上雲霄。待平穩飛行後,我們開始發水、發餐。
此次航班,由於航食配餐不均,米飯少、麵食多,剛發了幾排,便沒了大米飯,隻剩下了牛肉麵。
“我要雞肉米飯。”一乘客說。
“先生,真是很抱歉,我們隻剩下牛肉麵了。”我微笑著解釋道。這位乘客看上去溫文爾雅,不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
“那算了,就來份麵條吧。”
“好的,多謝先生包涵。”我將牛肉麵遞到他手中,舒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發難。可是過了一山還有一山,這一山易,另一山卻難,而且還是剛才鬧得最凶的那一對男女乘客。
“我們要米飯。”男乘客板著臉孔說道。
“先生,真是抱歉,我們現在隻剩下牛肉麵了。”
“牛肉麵?我不吃,我要米飯。”男乘客瞪著眼睛喊道。
“先生,確實很抱歉,米飯餐盒已經沒有了。”我再次解釋道。
“沒有?”男乘客站起來望了望後麵,又轉過寬大厚實的臉,不滿地喊道“別人都有兩種選擇,憑什麽到了我這裏就隻剩麵條了?我不管,反正我要米飯。”男乘客憤怒地猛地坐了下來,我都能感覺到餐車在微微震動。
“就是,別人都有米飯吃,我們就沒有,什麽服務態度!”身旁的婦女也附和道。
“先生、女士,不是我們不給你們米飯餐盒,而是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了,還請你們別太為難我們。”二號有些不耐煩了,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後麵的乘客還等著發餐,如果有米飯的話,早就給了,何必在這裏糾纏。
“我們為難你們?”男乘客立馬發飆,“我們出了這麽多錢坐你們的飛機,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你們幹什麽吃的?”說話間,滿口的唾沫全都噴到我臉上來了。
“就是,之前延誤,我就滿肚子火了。現在別人有米飯選擇,而我們沒有。告訴你,我隻吃米飯,你們看著辦。”婦女也蠻不講理起來,說著,還將我拿著麵盒的手一把打開。
二號當場氣得把臉扭到了一邊,不再理會他們。
“先生、女士,還請兩位多多包涵,我們確實隻剩下麵盒了。”我盡量保持著微笑,懇求道。說著,我又將麵盒遞了過去,卻又被那婦女一把打開。
說實話,這實在有點過分了,難道你們坐飛機就隻是為了吃米飯?一旁的乘客也有點看不過去了,紛紛勸解起來。
“算了吧,大家將就一點,也別為難這小姑娘了。”
可是此二人根本聽不進去,就是不要。這時,師傅來了,剛才的情況,我想她也看到了。
師傅對著兩人微微地笑了笑,說道“先生、女士,真是抱歉,餐食隻有牛肉麵了,還請你們多多諒解。”
“諒解?那有誰諒解我們?你們延誤了這麽久,現在這麵我們不愛吃,你們必須給我換米飯來,不換就投訴到你們公司。”婦女毫不客氣地吼道,根本不近人情。
我見師傅臉上抖了抖,怕是心裏也憋不住氣了。這算怎麽回事呢,就算再刁難我們,我們也無能為力,發怒也解決不了問題。
我趕緊將師傅拉到一旁,因為我心中已經想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師傅,不如我將自己的機組餐給他們吧,懶得和他們糾纏下去。”我輕聲說。
師傅聽了我的辦法,本想鬆口,可一看那兩人,又憤怒起來。
“不行,就算有也不給,這兩人也太惡心了。”師傅堅定地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乘客真要投訴起來怎麽辦?
“師傅,我怕他們會投訴。”我道出了心中的顧慮。其實我隻是想將此事穩妥地解決,雖然我也不愛吃麵,可是解決辦法也隻能用我自己的機組餐跟他們換了。
“投訴?”師傅很不在意地笑了笑,“就讓他們投訴去吧。”說完,師傅又走了過去。
“真的很抱歉,實在沒有其他餐食了,請二位諒解。”師傅忍著滿腔的怒火,表情十分平靜地說道。
“不行,必須給我們米飯。我給你們兩種選擇要麽給我們米飯,要麽被投訴。”婦女毫不讓步。
一旁的乘客們也紛紛搖起頭來。
這時,隻見師傅一改往日的溫柔,皺著眉頭,冷冷地說道“我們這裏也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吃,要麽不吃!”說完,師傅憤憤離開。
“你……,這是什麽態度!”婦女指著師傅的背影,完全意想不到會有這種結局,“我,我一定要投訴你們!”
為了不讓事情更加惡化,我趕緊擋在了婦女麵前,微笑道“女士、先生,也許你們真該嚐嚐我們飛機上的牛肉麵,味道絕不會比雞肉米飯差。”
看見我始終麵帶微笑,也顧忌著其他乘客的目光,或許更是因為師傅那句“要麽吃,要麽沒得吃”的話,兩個人憤怒的眼神漸漸舒緩下來,畢竟這樣的吵鬧確實有失身份,而且可能危害航空安全。
“你們嚐嚐,味道真的不錯,如果覺得可以,我為你們多加一盒,好嗎?”為了緩和氣氛,我再次說道。
在相持了數秒之後,婦女接過了我手中的麵盒,嚐了一口,我發現她眼中瞬時便閃出一絲欣喜。
事情終於得到解決,兩人總共要了四盒牛肉麵,唯一多出的兩盒全都加給了他們。
“師傅,你就真的不怕被他們投訴嗎?”餐後,在工作間,我輕輕問道。
師傅笑了笑,說“投訴當然不好,不過也別把投訴看得太嚴重,像這樣的投訴,公司一天不知接到多少,可是有用嗎?沒用!公司根本不會把這些人的投訴放在眼裏,表麵上會對你說好好調查,有了結果嚴厲處分,實際上根本沒有下文,誰也不會真把它當回事,因為公司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師傅剛才敢有恃無恐,還以顏色。
“很多事情你需要慢慢去體會和琢磨,雖然我們是機上服務員,可是在人格方麵,我們不比任何人低一截。”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走回了前艙。
是的,我能理解師傅的意思,並不是所有的乘客都能得到上帝般的待遇。坐飛機實際上並不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也並不是什麽身份的象征,它隻是一種公共交通工具。現在機票很便宜,蓉城到北京,到深圳,到很多地方的機票,四百多元就能買到一張,絕大多數人都能承受得了。所以,我衷心地希望乘客朋友們,尊重機上的工作人員,那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二號還滿臉怒氣地坐在椅子上,想必剛才的事還未讓她平靜下來。
“這兩人也太惡心了。”二號憤憤地說道。
“你就當他們素質低唄,你說畜生和人能相提並論麽?”我笑道。其實這話我早就想說了,別說我們不尊重別人,首先別人要值得我們去尊重。
二號笑了,接著說“哎,剛才你師傅真夠狠的,那話說得太絕了。”
嗬嗬,是啊,我也很佩服。
“那以後遇到這種乘客,我們幹脆就直接說,先生,我們隻剩下牛肉麵了,你可以選擇吃或不吃。”我打趣道。
“哈哈……”,工作間裏響起了一陣我從未聽到過的大笑,很自然,也很暢快。
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叮咚——呼喚鈴響了,是剛才那對男女乘客。
“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給我倒兩杯橙汁來,別告訴我沒有。”婦女極其冷淡地說道,我感到像是有一座冰山壓來,有些透不過氣。
“好的,您稍等。”說完,我回到了廚房。
“哎,他們要幹嘛?”二號跑來問道。
“喏,兩杯橙汁。”
“肯定又給你臉色了吧?”
我笑了笑,隻當看不見嘍。
當我將兩杯橙汁遞到婦女和男乘客手中時,隻見婦女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然後又將杯子遞給我。
“再給我倒一杯。”神情依舊冰冷。
“好的,您稍等。”我無奈地往回走,將她喝過的紙杯丟進了垃圾袋。
“又有事?”見我又進了廚房,二號又跑了過來。
“嗬,她一口氣喝下一杯,還想要。”我無奈地說。
“我看她是故意刁難。”二號撇了撇嘴。
我笑了笑,又將水杯端了過去,剛走到她身後不遠,便聽到婦女對她男人說道“我今天非得把機票錢吃回來不可。”
嗬嗬,光喝水嗎?我不由得在心裏笑了起來,這想法是挺好的。
果然,此人說到做到,每隔一小會兒便要一杯飲料,可樂、雪碧、綠茶、咖啡、橙汁,換著喝,當然,廁所也跑了不少趟。我剛坐下沒幾分鍾,呼喚鈴又響了起來。
“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助嗎?”我本想直接給她倒一杯水去得了,可是我還是忍住了。
“再給我倒杯雪碧來。”婦女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很抱歉,雪碧沒有了。”我微笑道。
婦女先是一怔,繼而明白過來。那是自然,這機上的雪碧已經被她一個人喝光了。
“那就給我來杯可樂。”婦女依舊冷淡地說。
“還是很抱歉,可樂也沒有了。”
自然,這可樂也是被她喝光的。
婦女有點不耐煩了,喊道“那你們還有什麽?”
“真是抱歉,飲料都沒有了,隻有白開水,如果需要,請您稍等片刻。”
“沒了?”婦女疑惑地看著我,很是不悅。我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那您稍等,我為您倒杯開水來。”其實這時,我也暗自佩服起自己的耐心來,這已經是此人第幾十次要飲料了。
“算了算了,不喝了。什麽破公司,連飲料都沒得喝。”婦女甩了甩胳膊,示意我走。
我剛轉身走了幾步,便聽見婦女對他男人說道“終於把飲料都喝完了。”
我幾乎被雷得暈倒,想必此人此刻心裏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了。機票錢喝回去了嗎?
臨近飛機下落之前,婦女又將我呼喚過去,可奇怪的是,她卻並沒有提出任何需求。當時我還很納悶,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她是在看我衣服上的號碼牌。第二天,接到了中隊的電話,我被投訴了。
“昨天的航班,有乘客投訴你服務態度惡劣。”中隊經理不緊不慢地說道,她是一個老空姐,兼職飛行。
我立刻明白了,一定是那婦女所為。服務態度惡劣?不知道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徐姐,我……”還沒等我開口解釋,中隊經理打住了我的話。
“情況我已經多方麵了解過了,也許是乘客太過刁難,但不管怎麽說,你以後還是要注意下,畢竟你現在還在帶飛階段,千萬別受到處分。”
“我……”我正欲為自己辯解時,中隊經理的眼睛告訴我,她認定我了,注定了我這次要背上黑鍋。我沉默了下來,心想反正我是在帶飛階段,多個處分也無所謂。
“這樣吧,我看這次扣點分就算了,以後注意些。”中隊經理最後確定道。
我點了點頭,扣就扣吧,反正積分對我無所謂。其實,這時我根本沒意識到積分的作用,它是以後降級或裁員的依據。
走出大門,我抬頭望向天空,一架架飛機起起落落,就像一顆顆年輕的心在社會中跌撞起浮。
放單檢查
日子一天一天,在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裏消逝,我每天或早出晚歸,或日夜顛倒,都快分不清白天黑夜了。這使我有種還未正式踏進別人眼裏的天堂,便跨進了地獄的感覺。我的心不斷勸慰自己,明天也許會變好,天還是那麽湛藍,雲依舊那麽軟綿,就像兒時手裏拽著的。
終於熬到了檢查放單的日子。放單後也許不會那麽辛苦,我心裏想。
“哎,今天是你放單檢查,要好好飛,別給我丟臉。”在公司值班室裏,師傅拍了我一下,很嚴肅地說道。按照規定,檢查放單飛行時,徒弟不得與師傅同班飛行,以免作弊。這裏所謂作弊,便是複雜的活不讓你操作,隻派簡單的活讓你幹。
我笑了笑,我當然會加倍認真,這不僅關係到師傅的成績,也關係著自己的“錢途”。
說來也巧,今天的乘務長是師傅的好朋友——艾若琳。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不僅人漂亮,對人更是親切。檢查人則是一名資格很老的老空姐,相貌平平,腰粗臉大,她還有一個奇特的名字——黃金娥。聽說她父母因為沒文化,最初她名字中的“娥”是“鵝”字,親戚朋友一聽,哪有人起名用雞鴨鵝的“鵝”呢,於是便改成了“娥”字。據說此人十分難纏,一有不順自己眼的地方,便不會讓你輕易通過。今天是我與此人的第一次照麵,卻萬萬沒有想到,日後她竟然與我瓜葛不斷、水火不容。
上了飛機,我比平常更加嚴格按照程序行事,琳姐心裏也很緊張,不時地過來叮囑我,想必師傅已經打過招呼了。
“一定要謹慎處理事情,也許你還不知道,在她手裏能通過檢查的沒幾個。之前有個女孩兒,三次在她手裏檢查放單,三次都未通過,你可得機靈點。”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裏暗自發誓,一定得一次性通過檢查。好在此次飛行航程不太長,而且就一個來回。我想,仔細認真點,忍忍就過去了。
雖然心裏如此想,但我卻體會到了何謂度日如年,更何況還有一雙如影隨形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好像我是被監視的疑犯。
這時叮咚一聲響,16排c座的呼喚鈴響了,我趕緊衝了過去。按鈴的是一位抱著孩子的女人,很年輕,懷中是一個不到周歲的嬰兒。
“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嗎?”我弓著身子,輕聲問。
“我,我有點暈機,想問問有沒有暈機藥。”她單手捂住腦門,表情有些痛苦,看樣子的確有點不適應這種高空旅行。
暈機藥是機上必備的,我本想直接去拿,可是轉念又想,這女人看上去像是在哺乳階段,這一階段的人對用藥必有禁忌。如果藥物通過乳汁進入嬰兒體內,勢必會對嬰兒產生一定影響。
“小姐,請問您現在是在哺乳階段嗎?”我輕聲問。
她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小姐,是這樣的,我需要跟您說明一下。在哺乳階段用此藥,我怕您在喂孩子奶的時候,藥物成分會隨著母乳進入孩子的身體,這樣也許會造成一些不良影響,所以我建議,您最好還是不要服用暈機藥。”
“可是我頭暈得厲害,還有點想吐。”年輕女人麵部扭曲,看上去的確很痛苦。
“小姐,您別急,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先去給您倒杯熱水,拿條熱毛巾和毯子來。暈機藥我還是建議您暫時別服用。如果想吐,到時我會過來協助您,您看好嗎?”
女人點了點頭,隻能這樣了。
我將通風口打開,又趕緊端了杯熱水,拿了毛巾、毯子過來,雖然這樣不能完全解除她的痛苦,但至少在心理上會緩解很多。
“謝謝您,真是太麻煩您了。”女人很客氣地說道。
這是我飛行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聽到感謝的話,心裏很感動。如果每個乘客都如此,就算工作再累,我心裏也會感到輕鬆不少。
“不客氣。”我輕聲說,一時之間竟有些哽咽。我正要轉身快步離開,卻看見黃金娥正微笑著看著我。也許這一幕給了她一個好印象。
如同往常一樣,整個航程幾乎是我一個人在後艙走動著。幸運的是,乘客並沒有那麽多事,喚鈴聲也比平常少了很多。終於,我提心吊膽地結束了一天的任務。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黃金娥拿著檢查單,走到我麵前,一臉平靜,看不出滿意與否。而我自己,感覺今天的工作表現還是很不錯,盡管還有一些小瑕疵。我望著她,等她發話,因為此刻她就是判官,掌握了“生殺”大權,而且她還是傳說中最斤斤計較的判官。
“咳。”她故意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今天你的表現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聽了這話,我心裏欣喜萬分,琳姐也輕輕捏了捏我的手。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說道“不過問題還是很多,比如操作流程熟悉程度不夠,對乘客使用禮貌用語時不夠親切,微笑不夠自然,服務態度不夠積極……”她就像念經一樣說了一大堆。
我的心頓時跌落穀底。不禁感到,這次檢查我定是在劫難逃了。
“所以,這次檢查你還是……沒通過,下次好好努力!”說了一大通廢話之後,她終於下了判詞。我忽然感到非常委屈。她不愧是傳說中的“鐵公雞”,一點也不近人情。我自認為做得很好,甚至敢同眼前的她做個比較,可是我能表現出來嗎?這樣做有意義嗎?
“娥姐,我看她今天表現也挺不錯的,雖然在某些地方做得還不夠,還請您高抬貴手,成全她一回。”琳姐為我求情道。
她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
“對新空乘來說,她確實很不錯了,在我檢查的幾個人裏,她是最好的。不過我對工作的要求向來嚴格,希望她下次能過。”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看來我隻能接受這個現實。琳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對於這個結果,我又能如何呢?我隻能自我安慰這次過不了,就下次唄。
黃金娥收好檢查單,對我們笑了笑,便轉身下機,剛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
“那個,上次要客來的表揚電話說的就是她?”她指著我對琳姐問道。
琳姐不解地點了點頭。她笑了笑,又轉身離去。
“唉,可憐的人兒啊,順其自然吧!”二號搖了搖頭,對我歎道。
“算了吧,自打她上機,我就感到你希望渺茫,希望下次檢查別遇到她。也許你還不知道,其實上麵是有吩咐的,大部分新空乘都不會一次性通過,能拖多久是多久,能榨多少是多少啊。”琳姐也搖了搖頭。
我這才感到,任憑你多努力,上麵那些人根本不關心。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公司層層設關,層層壓榨,隻需一句話,你的努力便付諸東流。盡管此時我還不能完全明白琳姐的意思。
剛下機,便接到了師傅打來的電話。
“哎,今天檢查通過沒?”師傅關心道,她打開手機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我。
“師傅,對不起,沒能通過。”我有些難過,覺得對不起師傅。
“誰檢查的?”師傅又問。
“黃金娥。”
“嗬,原來是這隻‘鐵公雞’,那隻有認倒黴了。”一聽是此人,師傅也無奈起來。
“師傅,其實我覺得自己飛得挺好的。”我委屈地說道。
“好不好我心裏還能沒數?算啦,這次沒通過就等下次吧,栽在這人手上那就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師傅長歎一聲,便掛了電話。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黎男已經回來了。
“怎樣,今天你放單檢查吧,通過了?”黎男隨口問道。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到我神情不對,黎男又問“是誰檢查你啊?”
“黃金——娥。”
“她呀,嗬嗬,我看你難了。當年和我同批進來的,六個裏麵隻有一個通過,還好我當時不是她檢查的。”
我很無奈地笑了笑,誰叫我這麽倒黴遇上這隻“鐵公雞”呢?
“算了吧,反正有的是機會,下次別遇到她就好了。你可不知道,背地裏我們都叫她‘大傻鵝’,她額頭上多了一個包,不講人情的。”黎男又說。
“行,我以後就叫她‘大傻鵝’了。”我拍著巴掌、苦中作樂地說道。
“大傻鵝”?嗬嗬,不錯的名字啊。
“行,我以後就叫此人‘大傻鵝’了。”我拍著巴掌,苦中作樂地說道。
“算啦,沒什麽好氣的,換換衣服,咱們去吃晚飯吧!”說起吃,這可是我倆最大的樂子了。
三下五除二,我飛快地扒下製服,換上便裝,同黎男一起,吃香喝辣去了。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不久我接到公司的通知,說我的放單檢查竟然通過了。我思前想後,也沒明白,明明那天她明確說了不給我通過,難道是她那最後的一問改變了我的結局?想不出其他理由,看來那次服務要客的苦沒白吃。對於這個多少有些意外的結果,我著實有些興奮。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看到了木檸。隻見她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怕是遇到麻煩了。
“喂,幹嘛呢?呆呆傻傻的樣。”我拍了拍木檸的後背,嚇得她一縮。
“唉,放單檢查沒過,正煩著呢。”木檸噘著小嘴兒,有些灰心喪氣地說。
“誰檢查你的?”我問。
“黃金娥。”
“你也是她?”看來是注定悲劇了。
“你不會也是她檢查的吧,那你過了沒?”木檸問。
“本來是沒過的,她在機上明明跟我說了不過,可奇怪的是現在又過了,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麽。”
“那得恭喜你了,我可就慘嘍,還得等下次檢查。”木檸一臉絕望地說,接著小聲又罵了一句“這該死的‘大傻鵝’。”
“不是吧,你也知道她的綽號?”我吃了一驚,看來這人臭名遠揚啊。
“是別人告訴我的,說她腦袋多長了一個包,見人就啄。”木檸努著小嘴兒說道。
“算啦,隻是時間問題,希望下次別遇到她了。”此話一出,我才發覺,包括我自己,已有三人這樣說過了,或許之前就有不少人說過。
“還能怎樣,總不能把她宰了紅燒吧?”木檸嘟囔道。
嗬嗬,這丫頭。說實在的,自打來了蓉城,每天飛來飛去,和那幫姐妹都好久沒見了。我拉了木檸進了館子。後來才知道,我們那幫姐妹,除了木檸和楊童卡在了“大傻鵝”手裏,其他人很幸運,都在其他檢查員手裏都過了,而我更是幸運中的幸運,據說這次在此人手裏通過檢查的隻有兩人。
我總算成為了天羽航空正式的一員,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完全走進了一個看似光彩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