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鐵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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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姐自曝私生活不想做空姐!
    臨下機組車,黃金娥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以後我不想看見你,下次要是跟我排到同一班,你趕緊換班,省得我鬧心。”
    手機意外停機事件
    這天,當我降落蓉城時,已近子夜時分,黎男還未回來,按照計劃,她至少得淩晨才能回來。
    洗完澡出來,便接到黎男的短信,她讓我幫她看看明天的計劃安排是否有變。她明天休息,而我明天正常備份。
    我們備份有兩種,一種是正常備份,一種是應急備份。大體上來說,調度會先安排應急備份的人員;如果應急備份人員不夠,則會安排正常備份。正常備份沒有特別要求,隻需要24小時待機候命便成,如果前一晚不出航班計劃,則次日的正常備份一般就代表著休息,當然,也有很多例外。應急備份則要求更多,首先必須24小時待命,其次是不得外出,因為應急備份往往是緊急安排,比如某個人突然因病因事請假、航班大亂,等等。備份人需要即刻就能出發,哪怕隻有一分鍾緩衝時間,通知到你,就得馬上出門。所以,遇上應急備份,通常隻能待在宿舍裏,而且必須化好妝,穿好製服,以備隨時被呼叫。說真的,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還不如索性早點備了出去,因為一整天都擔著心,實在不是滋味。
    直到淩晨00:30,黎男才疲累而歸。她隻草草地卸了個妝,便倒在床上。可是沒過一會兒,她又興奮地爬了起來。
    “對了,古曼是你們同批進來的吧?”黎男問。
    “嗯,怎麽?”
    “嗬嗬,今天我跟她飛,看她樣子跟個受氣包似的,一見她就有種想欺負她的衝動。”黎男笑道。
    “哈哈,她就那樣,圓圓的臉,可好玩兒了。”
    “不過她做事挺馬大哈的,做了這樣,忘了那樣。”
    “姐,你沒訓她吧?”我擔心地問。聽別人說起過,黎男也挺凶的,很多人都把她歸為魔鬼二號的行列,當然,我從沒這麽認為過。
    “訓,怎麽不訓。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隻是她那樣子太可愛了,就想欺負一下。”說完,黎男哈哈大笑起來。
    嗬嗬,以前培訓時,宿舍姐妹們就以欺負她為樂,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你明天備份是吧?”黎男摸了本雜誌,邊翻邊問道。
    “嗯,正常備份。”
    “那應該備不出去了,要備的話,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笑了笑,“希望是吧,真想休息一天。”
    這時,黎男詭異地笑了笑,有些興奮地說道“明天咱們去網吧玩會兒吧,好些天沒去了。”
    哈,這黎男,怎麽老是惦記著網吧呢?我點了點頭,除了黎男,平時也沒和什麽人來往,不跟她玩,還能找誰去。
    說罷,我倆便關了燈,我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雞叫聲,難道是幻覺?
    我倆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來。我摸起電話看了看,沒有來電,看來今天應該是備不出去了。
    在外麵吃過午飯,黎男便拉著我來到網吧。很快,身旁的啪啪聲和網吧裏其他的啪啪聲響成一片,而我則無聊地瀏覽著網頁,因為網上讓我感興趣的除了新聞,便是算命之類的。
    一直玩到了傍晚六點,我才把餘興未盡的黎男硬拖走了,又到飯館點了幾份菜,打包帶走。
    “嘀嘀……”我手機響了起來,是沒電了。我倆趕緊回到宿舍,我急忙換了塊電池,因為手機通訊在備份期間是不能中斷的。我的動作一氣嗬成,前後才用了不到6分鍾。
    我倆圍著櫃子,大吃起來,剛吃到一半,手機響了,嚇了我一跳。
    “不會是調度吧?”我嘀咕著,拿起手機,原來是桑影打來的,真是虛驚一場。
    “若狐,我被備出去了,嗚嗚,2030發車。”一接通,桑影便哭喊道。
    “你也備份?”我有些驚訝地問。
    “嗯。你知不知道,都是你這家夥,我這才備出去的。”
    “不是吧,怎麽回事啊?”我不解,為什麽是因為我而備了桑影呢?
    “你知不知道剛才調度給你打了電話。”桑影說道。
    “沒有啊,我沒有接到電話啊。”話還沒說完,我猛地一怔,完了,完了,我不會這麽倒黴吧,不會是在我沒電的那6分鍾裏,遇上調度給我打電話吧?
    “剛才調度說,本來是備你的,結果你電話打不通,這才備上我了。”桑影解釋道。
    暈,這下真的完了。
    “不說啦,我馬上要去開準備會了,等我飛回來你得謝謝我啊,我可是替罪羊,我要吃好吃的。”桑影笑著說道。
    掛了電話,我趕緊給調度打電話過去。
    “哥,我是李若狐,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手機沒電了,沒能接到你的電話。”我抱歉道。
    “沒事,沒事,反正我已經換人了。”
    “那我不會有事吧?”我弱弱地問道。
    “沒事,頂多給你扣2分而已。”
    “那不會扣錢或者通報吧?”我還是不放心。
    “不會的。”
    “哥,這件事你能給我壓下去嗎?剛才就是到外麵買了個飯,手機剛好沒電,這不一回來我就給你打電話了。”我試探著懇求道。
    “壓下去可能不行了,我已經報告上去了。你也別擔心,隻給你寫了一個通訊不暢,不會有其他的,最多扣2分而已。”
    嗬嗬,你的辦事效率還真夠高的,才幾分鍾而已,就報上去了。唉,不管怎樣,我的心終於緩緩地落下來了,隻要不扣錢就好。不過,說真的,我也太倒黴了吧,這前後加起來還不超過10分鍾,居然讓自己遇到了。
    “嗬嗬,倒黴了吧你。”黎男假裝幸災樂禍地問,“調度怎麽說?”
    我聳了聳肩,“調度說沒事,最多扣2分”。
    “那就好,看你虛驚一場。”
    “嘿嘿,不過值了,扣分就扣分,反正我也不在乎,用2分換一天的休息,值得。”我故作瀟灑地說道。
    黎男輕輕地笑了笑,說“也就你才這麽想,提心吊膽了一天,還扣了2分,值還是不值呢?”
    說的也是,你說備吧,怎麽不前一天晚上就備出去,非得讓人提心吊膽地過了大半天,才又來了一個出勤,這也真夠折騰人的。
    吃完飯,我看了看次日的航班,順便查了查今日備份情況。嗬嗬,真夠可以的,應急備份一個都沒出去,反而正常備份出勤了。我實在不解,那這應急備份是用來幹嘛的呢?好看,還是好玩?
    次日,我剛飛完航班,便接到了黃金娥的電話,說是調查一下昨晚通訊不暢的原因。
    “娥姐,我就出去買了個飯,中途手機沒電了,前後不到10分鍾,結果就剛好遇到調度的電話。事後,我及時回了調度的電話。”
    “情況屬實?”黃金娥似乎不大相信。
    “確實是這樣的,我同屋可以作證,我們一起出去買的飯。”我回道。
    “沒事,情況調查清楚了就好,調度那邊也給我回複了,跟你說的基本吻合。最多也就扣2分罷了,你回去再寫個詳細過程發到我郵箱裏,說明一下就行了。”
    “好的,娥姐。”
    掛了電話,我趕緊回到宿舍寫了一份過程報告。邊寫邊想,你說這製度難道就不能再合理一點麽?如果應急備份的人員正在廁所大解怎麽辦?那至少也會耽擱10分鍾吧。還有如果遇到了我這樣的情況,這也是意想不到的,難不成一直要我待在電話旁,什麽都不做?難道就不能有幾分鍾的緩衝嗎?
    翌日,黎男吃驚地發現,我竟然被通報了。我打開文件一看,原因通訊不暢。結果扣2分,扣400元錢。你們也真夠狠的,我飛20多個小時也賺不到400元,說扣就扣了,況且你們不是說隻扣分不扣錢嗎!
    “打個電話去問問吧,怎麽說話不算話呢?”黎男也不滿道。
    我撥通了黃金娥的電話,從她那裏得到的結果是,這是公司的規定,無法更改。嗬,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我是故意為之的嗎?一堆狗屁話,說到底還不是把眼睛盯在錢上,企業非得要如此剝削員工才能活麽?如果是這樣,那我詛咒它盡快倒閉!
    空姐的一夜能值多少錢?
    傍晚,七點不到,我接到了師傅的電話。
    “你明天跟我飛,知道不?”
    “啊?下個月的班出了?”我有些小興奮,最近跟師傅飛了好幾班了,有師傅庇佑就是好,那些不幹活的也全都乖乖地做自己的事,誰也不敢使喚我。
    “出了,你看看吧,今晚就不必向我簽到了,明天打扮漂亮點。”
    “嗬嗬,是,師傅。”
    掛了電話,我打開電腦一看,嗬,還真是,除了師傅外,其他幾個都沒一起飛過。
    次日,黎男和我都是早四段,天不亮便要出發。這次師傅索性直接安排我到後艙,飛四號,因為她知道我不願飛前艙。今天五個人,除了我和師傅外,還有二號林小幽,三號嚴婷婷,五號塗琳。前艙兩人,後艙三人。
    嚴婷婷是個可愛的女孩兒,眼睛特別圓,水靈靈的;塗琳擁有標準的鵝蛋臉,皮膚特好,也是剛進公司不久;林小幽則是瓜子臉,眼睛特別媚,抹著深深的藍色眼影,頗似妖姬,一看就是那種喜歡玩樂、愛熱鬧的人。
    “若狐,你洗完手怎麽不抹點護手霜呢?”片刻的休息時間,我們幾人在後間聊了起來,林小幽問道。
    我笑了笑,說“不了,反正一會兒還得幹活,老是這樣抹啊洗啊的,挺麻煩的。”
    “麻煩怕什麽,要保護好自己的皮膚才是最重要的。飛機上多幹燥,紫外線多強啊,要是你不經常護理好自己的手,很容易脫皮的。”
    “是啊,若狐,多抹一些也不是壞事,看你皮膚多好,得保養好。”塗琳也點頭稱是。
    其實這些我都知道,隻是大多數時候忙得都忘了,我是那種比較隨意的人,不愛刻意往身上塗抹些什麽。
    “來,把你的手伸出來。”林小幽說著,從包裏掏出一瓶護手霜,迅速地在我手上點了些。
    “女人就得愛護自己,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的、嫩嫩的女人,老了誰要你啊?所以咱們做女人的,就得讓自己年輕,讓自己漂亮,至少也要比一般的女人晚老個一二十年。”林小幽邊說,邊示意我抹勻了,接著又說“你看人家雅芝姐,保養得多好,我以後也要像她那樣。”
    嗬嗬,我和塗琳四目相對,笑了。林小幽可真有一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經?
    “小幽姐,你已經夠年輕漂亮了,難道還要變成小孩兒不成?”塗琳打趣道。
    “變成小孩兒才好呢,那樣我至少又可以年輕二十年。”她噘著嘴,得意地說道,“女人嘛,年輕就是資本,你以為那些臭男人看你什麽?還不是看你臉蛋漂不漂亮。漂亮,他就對你百依百順,等你人老珠黃了,就一腳踹開。我啊,算是把男人看透了,都是些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東西,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漂亮。”說著,小幽又拿出化妝鏡照了照自己。
    “那要是抓不住男人的心呢?”我問。
    “抓不住男人的心,就得讓他付出報酬。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容顏老去,等你老得連自己都不喜歡自己的時候,怎麽辦?所以,女人就要趁年輕的時候,多撈點,多存點。你沒聽過嗎,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我和塗琳又被逗笑了。說真的,雖然我不甚同意小幽的人生價值觀,可是她說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儼然一情場老手。
    “那小幽姐可遇到你覺得靠得住的男人了?”塗琳揶揄道。
    小幽撇了撇嘴,擠了擠鼻子,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男人是靠不住的,就算一個男人對你百依百順,對你如何如何忠心,說自己是如何如何愛你,你也不能相信。你能相信的隻有自己,隻有讓自己後顧無憂,那才是靠得住。”
    她話音剛落,我便看見師傅站在後麵了。
    “小幽,你又在講你的女人經啦。”師傅佯裝嚴肅地說道。
    “嘿嘿,靈姐,瞎聊唄!”
    “你可別把這倆孩子教壞了,人家都是大好的姑娘,純潔著呢!”
    “嘿嘿,靈姐,哪能啊,說不定我還得管她倆叫師傅呢!”
    “嗬嗬,你個大鬼頭。”師傅笑著戳了戳小幽的腦袋,“別玩得忘乎所以了,做好自己的分內事,要不時地去巡艙。”
    “是!”我們三人看著師傅,忍不住笑起來。跟師傅飛航班就是爽,事兒不多,也不會聽到嘮叨。
    一陣嬉鬧後,我和師傅走到了前艙。
    “小幽真有意思,她真能說。”我隨口說道,許是剛才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
    “你可別聽她瞎吹,這人是出了名的能侃,風流著呢。”師傅一本正經地說道。
    風流?這怎麽說呢?不過從她外表大抵能看出她很有風情,雖然不算很漂亮,可是有種讓男人抵擋不住的風情。莫非此人有什麽故事?
    “風流?”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師傅看了看後艙,又輕輕說“其實這事兒,之前公司大多數乘務員都知道,我隻是跟你說說,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我豎起耳朵,靜待師傅的下文。
    “有次,她飛頭等艙,遇到一個暴發戶,兩人很快便聊了起來,還相互留下了電話號碼。那暴發戶也就是尋樂子的,這林小幽自然也知道。後來她跟那暴發戶睡了一晚,得到了一套150多平方米的房子。兩人就這樣,一夜交易,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聽完師傅講的故事,我淡淡地笑了笑。其實這樣的事很正常,別說是在乘務員這個圈子,就算是其他行業也一樣,那娛樂圈的藝人不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麽。人與人的價值取向是不同的,從她的談話我基本也能看出來她的價值觀。其實,一個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那就很好;最可怕的是連自己需要什麽也不知道,到頭來空忙一場。當然,我和她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也無法評論這樣的價值取向是否正確。林小幽人還不錯,但是她那套所謂的女人經我是不敢苟同。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師傅的婚事。
    “師傅,你五月份就要結婚了,緊張不?”我問。
    師傅淡淡地笑了笑,說“緊張啥啊。不過暫時往後推到十月份去了,一是我有點忙得抽不開身,二是你師丈五月份要到國外出差幾個月,所以原定計劃隻好推遲。”說完,師傅又笑了,帶著些許無奈。
    “師傅,好事不在忙上,安下心來打理,才會更加甜蜜。”我安慰道,“到時你和師丈再一起出國去度度蜜月,那多幸福啊!”
    “嗬,還度啥蜜月啊,咱們公司能放我那麽長的假麽?”
    嗬嗬,也是,對於公司,我啥也不說了,也懶得說了,因為說了也是白說。
    “師傅,你這不會是得了婚前憂鬱症吧?”我笑道。
    “哈,你這家夥也取笑起我來了,小心我把你的電話給那個部長。”
    “啊?”我驚得睜大了眼睛,“師傅,你咋也知道了?”
    “嗬嗬,我能不知道嗎?”師傅得意地看了看我。我這才想起,琳姐可是師傅的好朋友呢!
    ……
    我最開心能遇上這樣的航班,人好,工作氛圍也好,要是我能一直跟師傅搭配飛行,那該多好啊!
    航班結束後,林小幽還約我們幾個去酒吧玩,自然,我們都沒去,她倒一個人樂顛顛地打了個車直奔酒吧。我的媽呀,這都晚上十一點了,又是一個夜不歸宿的女人。
    師妹的男朋友
    回到宿舍,黎男已經裹著浴巾坐在電腦前,看著《金枝欲孽》了。她一直沒看完結局,所以特意跑去買了全套盜版碟,為的就是將它進行到底。瞬間,我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是不是我也需要看看,也學學如何去保護自己?
    “你回來啦。”黎男頭也不回地問我,想是正看在興頭上。
    “嗯。”我放下箱子,脫了製服。
    “對了,剛才你師妹何凝來找過你,說是讓你去一趟她宿舍。”
    “沒說什麽事嗎?”我問。
    黎男搖了搖頭。嗬,這個鬼丫頭,什麽事這麽神秘呢?
    我連妝也沒卸,便上了樓去,屋子裏就何凝一個人,正神秘又甜蜜地打著電話。聽這撒嬌的口氣,不會是……
    好一會兒,師妹的電話終於完了。
    “誰呢?這麽膩,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打趣道。
    “師姐。”何凝撒嬌地拽了拽我的胳膊。
    “不是有什麽事要找我嗎?”我問。
    何凝神神秘秘地將我拉過去,然後附在我耳邊悄悄說道“師姐,我有男朋友了。”聲音嬌滴滴的,小得都快聽不到了。
    “哦?那我要恭喜你了。”我笑道。
    “師姐,你算得可真準,你說我今年初就能找到男朋友,還真是的。”師妹羞澀地說。
    “怎麽樣,是你的金剛吧?”我又打趣起來。
    “師姐。”何凝向我吐了吐舌頭,“你的才是金剛呢。”
    “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好奇地問。
    師妹頓了半天才說“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
    “哦?那為何不早一點行動呢?”
    “哪能一開始就確認他是不是喜歡我啊,我們是在玩遊戲時認識的。”師妹小聲說道。
    玩遊戲認識的?我一怔,問道“網上認識的?”
    師妹點了點頭。
    “師妹,網上的可要注意點啊,別是隻跟你鬧著玩兒的。”我擔心地說道。網戀,我幾乎是不信的,也是不大認同的,畢竟虛假的東西太多,讓人摸不透。
    “師姐,我相信他是喜歡我的。對了,他明天要來看我。”師妹歡呼雀躍道。
    “他哪裏人?”我又問,當然,我沒有要盤問的意思,隻是出於好奇。
    “西安的。”
    “工作了?”
    師妹搖了搖頭,“剛大學畢業。”
    哦,我點了點頭,不好再刨根問底下去了,便轉移了話題。
    “師妹,凡事當心點,不過隻要你們是彼此相愛的就好。”我說。對於他們這樣的情況,我並不看好。網戀又兩地相隔,這樣的愛情大多都沒有結果。
    師妹樂觀地笑了笑,說“師姐,他明天上午直接坐飛機過來,雖然都看過彼此的照片,也視頻過,但我還是緊張。師姐,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見他吧,給我壯壯膽。”
    嗬嗬,這丫頭,是算好了我明天休息吧。不過也好,反正明天沒啥安排,權當做這小丫頭的護花使者好了。
    回到樓下,黎男也在打電話,沒說幾句,便掛了。
    “對了,若狐,明天你休息吧?”
    “嗯。”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她明天也休息。
    “明天一起出去吃個飯吧,我男朋友明天來看我。”
    嗬嗬,今兒個是怎麽了,怎麽都有男朋友來探親呢?想到這,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呢,看你這樣。”
    “哈哈,我是在笑,怎麽你們都有男朋友來看望。”
    “還有誰?不會你師妹吧?”黎男張大了嘴。
    “嗯。”我點了點頭。
    “嗬嗬。”黎男輕輕地笑了,“我男朋友明晚到,坐火車來的,那咱們就一起去吃個飯吧。”
    “這合適嗎?”我猶豫起來,畢竟黎男的情況不同於師妹,兩人這麽久沒見麵了,肯定是要好好地享受下二人世界的。
    “有啥不合適啊?你跟我又不是外人。”黎男脫口而出。
    黎男這句話,讓我很感動。說真的,我倆關係確實不錯,黎男絕對是個好人!至少我和她是同類。
    “還是你們倆好好地甜蜜甜蜜吧,你們都這麽久沒見了。明天我師妹讓我跟她去見見她男朋友,我已經答應了,你和你男朋友就好好地纏綿纏綿吧。”
    “哈,你這丫頭,涮起我來了。”黎男開心地鬧了起來。
    多幸福的時刻啊!其實幸福很簡單,愛人到來前的期盼,見到愛人時的緊張,看見別人幸福、開心的時刻……這些都足以讓人感到溫暖。越簡單,才能越幸福。幸福其實就隱藏在生活中那些點點滴滴的細節裏,幸福就是簡單而快樂!
    次日一早,何凝的電話便將我吵醒了,她硬是要我上去替她打扮打扮。拗不過小姑娘的再三懇求,我懶懶地起了床。黎男也醒了。
    “祝你和你男朋友今天玩得愉快!”我祝福道。
    黎男羞澀地笑了笑,又睡了過去。
    早上一到師妹的房間,便看見這丫頭床上擺滿了衣服,紅的、綠的、深的、淺的,像是要搬家似的。
    “就你一個人?你同屋呢?”我問。
    “她一早就飛去了。”頓了頓,她又說“師姐,你說我穿什麽衣服好看啊?”師妹拿了一件,搖了搖頭,又拿起一件。看她那緊張樣,好像今天就要出嫁了似的。
    “唉,我說你幹嘛這麽折騰呢?情人眼裏出西施,你穿啥我相信他也會喜歡的。”我寬慰道。
    “嘿嘿。”師妹一陣傻笑,想想也對,便拿起一件紅黑相間的格子外套,搭了一條牛仔褲。
    “對嘛,這樣不是挺好的。”看著鏡子裏清秀可人的師妹,我笑道。
    隨後,我倆便出了門,直接去了機場。
    在苦等了半個多小時後,師妹的夢中情人終於到了。此人濃眉大眼、健碩非凡、臉帶英氣,一眼看上去便是一個敦厚老實之人,這不是跟卦象之言相似麽。我心裏不禁偷笑起來,還真是一個金剛式的男人。
    師妹和那男生都挺害羞的,雙方呆呆地看了對方半天,個個麵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難道網友見麵都是這樣的?
    良久,師妹才介紹道“師姐,他叫何鬆。”然後又扭頭,對他說“這是我師姐,李若狐。”
    “姐,你好!”何鬆害羞地跟我打了招呼。
    嗬嗬,居然兩人都姓何。我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你要來看她,咱們的何凝可是一夜都沒睡好。”
    兩人一聽,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師姐。”何凝嬌羞地喊道。
    看見兩人都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對方,我真有種看人相親的感覺。
    隨後,我們便打了車,直接往回走。這倆小家夥,不到半路,便牽起了小手,那個甜蜜喲。我感到,師妹的心情已經不那麽緊張了,此刻也應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師妹,接下來你倆就好好去玩吧,我還是先回去了。”到了宿舍附近,我下了車,對她說道。
    “師姐,別走啊。”師妹拉住我的手。
    “是啊,姐,別走,一起去吃頓飯吧。”何鬆也說。
    “不了,你們去玩吧,我等下還得去跟黎男一起辦點事兒。”我找了個借口,推脫道。
    倆小家夥頓了頓,也不好再堅持。
    “那,師姐,晚上一起出來吃飯哦。”
    “是啊,姐,晚上一起吃飯吧。”
    我笑著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姐,慢走啊。”身後,師妹的男朋友羞澀地喊道。嗬嗬,多幸福的人兒啊!
    回到宿舍,黎男正在看電視。
    “咦,這麽快就回來了?”
    “唉,我總不能做人家的電燈泡吧。”我一屁股坐在床上。
    “那正好,等下一起出去吃飯,晚上讓你看看咱的男朋友。”
    暈,這剛逃脫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吃飯行,當你的電燈泡就免了吧,別把我燒焦咯。”我嬉鬧起來。
    “嗬,你這丫頭,又來涮我。”
    ……
    夜裏,我婉拒了師妹的邀請,一個人待在宿舍。黎男則去車站接她的男友去了。正當我一個人無聊地在網上閑逛時,門響了,黎男和她的男朋友一起進了屋來。
    相互介紹之後,大家坐了下來,他倆還特意為我買了些水果,這讓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都這麽熟的人了,何必還這麽客氣。
    黎男的男朋友高大、英俊,一米八幾的個子,和黎男十分相配,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隨後,大家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直到十點,宿舍不能留人了,黎男便和她男友去了外麵的酒店。後來我才知道,黎男與男友已經談了九年的戀愛,就差一紙證書了。
    九年?多不容易啊,人生有多少個九年呢?能擁有一份如此執著的愛,是件多麽令人羨慕的事。我衷心希望,黎男能擁有一份完美的感情。
    次日,黎男、我和師妹都要執行航班,而她們的男人,則靜靜地待在酒店,等待佳人的平安歸來。黎男的男朋友隻待了三天,因為還得工作;而師妹的男朋友則待了一周,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人是不能忍受孤獨的動物,尤其需要愛情的滋潤。擁有愛情的人,不在乎相隔有多遙遠,隻要彼此的心靈相通,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一聲問候、一個擁抱,愛情便能持久。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何凝的遭遇
    一周後的一個休息日,我一個人無聊地在宿舍裏翻著書,黎男一大早便執行航班去了。我忽然發覺,這屋子裏要是沒了黎男的身影,便感覺空了許多,落寞了許多。人,是需要朋友的,孤單的滋味,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
    忽然,我想起了師妹,她今天也休息,不如去找她聊聊天?想到這,我便出了門,往樓上衝去。門開了,是師妹的同屋蕭曉,我們見過麵的。
    “姐,是你呀。”
    “何凝在嗎?”
    “她回家去了。”
    “哦?她明天不是還要飛嗎?”我驚訝地問道。師妹的家在外省,就休一天也跑回去?
    “她好像是請假回去的,請了明天的假。”蕭曉回答道。
    “哦,這樣啊,謝謝你啊。”說完,我轉身下樓。可剛走到樓梯口,卻被蕭曉喊住了。
    “姐,我好像聽說她家裏出了什麽事,挺嚴重的。”蕭曉走近我,輕輕說道。
    “那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蕭曉搖了搖頭。
    我一路尋思著回到了宿舍,正碰到佳佳。她一麵小聲地打著電話,一麵對我微笑地打招呼,沒過一會兒,又急匆匆地出了門。
    有時候一個人默默地看著別人的行為動作、言語表情,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換了雙鞋子,去了超市。我一個人是很少出去閑逛的,當然,除了不開心的時候。
    當黎男飛完航班回來時,看見滿床鋪的零食,嚇了一大跳。
    “不是吧,買這麽多東西?”黎男張大了嘴,不停地眨巴著眼睛,很吃驚地說。
    “犒勞你的啊。”我笑道,“平時都是你出去買很多東西,現在也該換我來慰勞慰勞你吧?”
    聽了這話,黎男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她來不及卸妝,飛快地脫下製服,連睡衣也沒全換上,便同我坐下大吃起來。跟黎男一起吃東西,我從來都是毫無顧忌。按照黎男的話說,身體倍兒棒才是第一位的,千萬別為了節食減肥,把自己的身體給弄垮了。說的也是,本來機上工作就是很傷身體的力氣活,此外,還得盡心盡力地去伺候那些乘客,要是不好好地補充一下能量,估計到退下來時,便會落得一身病痛。
    我倆邊吃邊聊,邊聊邊笑,輕鬆的氛圍讓人一點也沒感覺到黎男會是一開始傳聞中那種不好相處的人。
    次日傍晚,當我剛從機組車上下來時,正好碰見了何凝,她一副沒精打采、愁眉苦臉的樣子。
    “師妹。”我叫住了正低著頭唉聲歎氣的她。
    “師姐。”何凝哭喪著臉回道。
    “怎麽了?”我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問。
    何凝搖了搖頭,沒說話。
    “聽說你家裏出事了?”我的話剛一出口,何凝的眼淚瞬間便刷刷地流了出來。
    “師妹,到底怎麽了?”我輕輕擁住何凝的胳膊,隱約感覺到不妙。好半天,師妹才開口。
    “師姐,我爸病了。”何凝剛擦幹了淚痕,瞬間淚水又湧了出來。
    “什麽病?不要緊吧?”
    “是癌症,晚期。”何凝哭出聲來,惹得一旁來來往往的同事將目光投了過來。
    “我剛才是想去請假來著,可是……”何凝欲言又止。
    看她的樣子,我心中不禁猜測,莫非是公司不允許?
    “他們不準?”
    師妹點了點頭。
    “他們怎麽能這樣?他們不知道你家的情況嗎?”我有些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心裏暗罵,“這是什麽狗屁公司,還要不要人活了。”
    “我跟他們說了,可是黃金娥不準。她說了,除非是我爸死了,否則就不能再請假了。師姐,我才請了一天假,我真的想回去多陪陪我爸。”
    靠,又是黃金娥,難道公司就一點也不通情達理嗎?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如果是他們的父母病重了,難道他們也能坐視不理?也能泰然處之?這便是所謂充滿人文關懷的企業管理文化?
    “走,我跟你一起去找她。”我拉著師妹,義憤填膺地說道。
    黃金娥正悠閑地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我狠狠地敲響了半開的大門。
    “什麽事……”也許是敲門聲讓黃金娥備感不爽,她正要爆發時,見到我身後的何凝,便又改了口氣,“有什麽事嗎?”
    可惡,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
    “娥姐,我……”我正要開口,卻被她打住。
    “我知道你們要來說什麽,這是公司的規定,我也想幫忙,可是無能為力。”黃金娥不容置疑地說。
    公司的規定?嗬嗬,如果公司有這麽不近人情的規定,那麽如果有天董事長的家人有難,他會如何選擇?是繼續坐辦公室上班,還是老早就衝回了家做孝子?
    “娥姐,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我壓著內心的怒火,盡量語氣平靜地說。
    “有話就說,我很開明,沒有不能說的話。”黃金娥換了個姿勢,正色道。
    “如果我說的話得罪您了,還請您諒解。”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咱們換個角度看待這件事。如果是您的家人得病了,哪怕隻是一個重感冒,您的心裏會是怎樣的感受?”
    我知道,此話一出,黃金娥必定不悅。果然,她抽了抽嘴角,可是又很快平靜了下來。我並沒有刻意拿她來舉例子,我隻是覺得做人都該將心比心。自古以來,親情都是世間偉大的感情,可以沒天沒地,就是不能沒了對父母的愛。百善孝為先,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公司有公司的規定,如果人人都這樣,那公司還要不要運行了。”黃金娥一臉平靜地說道。
    “娥姐,您說,如果董事長他家人得病了,他還會有心情坐在辦公室裏工作嗎?”
    一聽此話,黃金娥一臉愕然,從她閃爍的目光中,我知道,她的內心在掙紮。
    半分鍾過去了,一分鍾過去了……終於,黃金娥鬆口了。
    “這樣吧,我做主,再給你三天假。”
    何凝當場便掉下了眼淚。
    “娥姐,謝謝你!”何凝哭著說道。
    黃金娥點了點頭,很快在假條上簽了字。可見,這世上,不管再惡的人,也有善良的那一麵。
    “師姐,謝謝你!”出了大門,師妹半是開心半是愁苦地對我說道。
    “快報加機組吧,明天早點回去。”
    師妹開心地拿起了電話。
    一月後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師傅的電話。
    “若狐,你何凝師妹家出事了,你知道嗎?”師傅的語氣有些著急。
    “知道,她爸爸病了。”
    “不是病了,她昨天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她爸爸安詳地走了。”
    “啊?”我倍感驚訝,難怪最近我找過她好幾次,都沒見人,電話也打不通。
    “師傅,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問。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該有什麽表示。
    在我的據理力爭下,“鐵公雞”終於讓步了,何凝師妹當場掉下了眼淚。
    “你讓我想想,我再給你電話。”
    過後幾天,師妹的電話依然打不通。我知道,師妹一定非常難過。人生來去匆匆,難測禍福;生命之花,綻放快,凋謝也快。我們既然無法永遠留住它,那麽唯有在擁有的時候加倍珍惜。
    這天夜裏,我在日記簿裏留下這樣一段文字我有一個認識的人,老天在今年的愚人節裏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的父親在這一天安詳地被天使帶走了,從病魔纏身到離開,隻有短短的數天。今年的清明時節,又多了一個掃墓人。她是一個快樂的人,從前有一個不懂事的男友。一天,在談到她的前男友的時候,她說,人到絕望了,就什麽也不怕了。這句話讓我回味了好幾天。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身邊常有令人絕望的事情發生,讓一個人絕望,那是多大的打擊啊!所以,如果可能,不要讓人絕望。
    後來,師妹回來了,滿臉的憔悴。我這才知道,公司隻給了她十天假。她很欣慰地對我說,能在父親生命的最後一程陪伴左右,她已經知足了。父親走的時候,沒有痛苦。
    我很同情何凝的遭遇,除了安慰,我實在不知道能做什麽。此刻,我腦子滿是對人生的感觸。有句話說得好常回家看看。在外漂泊的遊子們,確實應該常回家看看。因為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戰鬥”升級了
    “你師妹最近怎樣?”晚上,我和黎男半躺在床上,悠閑地聊著天。
    “能怎樣,肯定不好受唄。”我回道。遇到這樣的事,誰會好受?好幾次看見師妹,她都皺著眉頭發呆,也變得不愛說話了。
    “不過,這幾天他男朋友會過來陪她了。”我又補充道。
    “多安慰安慰你師妹吧,挺可憐的孩子。”
    “你說公司怎麽就不能多給她幾天假呢?”一想到這個,我便火大起來。
    “對這些鑽進錢眼裏的人,咱們還能跟他們講人情麽?”黎男一副早已看透了的樣子,“你看我,好幾次重感冒,連一天假也請不下來。”
    確實,那幾次黎男都形銷骨立了,還發著低燒,可公司那幫領導就是不給假。
    “咱們是天使還是奴隸?”我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黎男苦笑著,沒有回答我。
    對於這公司的人和事,我已懶得再說些什麽。我緩緩地起身,打開了電腦,準備明天的班。又是大四段,更加讓我鬱悶的是,當我打開組員一欄時,赫然看見“黃金娥”三個字。怎麽又和她飛!我忍不住罵了起來。
    “要不,你找人換換。”黎男建議道。
    “可是誰肯跟我換啊。”我皺了皺鼻子,遇上這隻“大傻鵝”,大家逃都來不及,誰還肯主動送上門啊。
    “試試唄,萬一有人願意呢?”
    對,不試怎知道結果。我拿起電話,查了明天執行航班的人,然後一個個地打過去,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大家一聽乘務長是黃金娥,都趕緊敷衍著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對黎男聳了聳肩,大家都像要見惡魔似的,誰肯接手啊!
    “我跟你換吧。”黎男建議道。
    “不好吧?我不能把你往火坑裏推啊?”我婉拒道,“再說,你飛二號,我飛四號,也調換不了。”
    “也是。”黎男歎了一口氣,“那你好好保重,咱們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無奈地笑了笑,在黃金娥那裏,有理無理都沒道理。
    “唉,忍忍吧,熬一天就過去了。”說著,黎男起身,穿了外套,“你吃什麽,我去打回來,咱們今天就在宿舍吃好了。”
    我笑了笑,覺得黎男真是太好了。
    “姐,你看著辦吧。”
    次日,我和黎男同時起了床,雖然都是早出晚歸,但我回來的時間會早一些。到了準備室,便看見三號程冉已經安靜地坐在那裏,這是我倆的第三次共事了。
    “若狐,聽說何凝的家裏出了些事,是嗎?”程冉問。
    “你也認識我師妹?”我有些詫異。
    程冉笑了笑,“我和她飛過兩次,挺好的丫頭。”
    “她父親去世了。”我回道。
    “真是可憐,下次你見到她,替我問聲好。”
    我倆說到這裏,才發覺黃金娥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我們身後,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喂,我說,能不能別一大早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什麽死啊死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結婚周年,你這不是觸我黴頭嘛!”黃金娥板著一副馬臉,不悅地叫喊道。
    我和程冉趕緊住了嘴。程冉拽了拽我衣服,示意沒必要與她糾纏。
    這時,全部組員都到齊了,加上安全員,共五人。
    “下麵我先抽問一下大家的航前準備情況。”黃金娥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資料,“李若狐,你來說說,救命包中的信號筒有白天、晚上兩種使用方式,各自的特點是什麽?使用時間、注意事項是什麽?”
    嗬,又是刻意針對我的,顯然是公報私仇。
    我也清了清嗓子,回道“白天使用的一端平滑,發出橘黃色煙霧,4~6千米可見。夜間使用的一端高低不平,發出紅色光,15~18千米可見。使用時打開外蓋,拉起d型環打開密封蓋,開始發煙或冒火。操作時最好戴手套,放在窗外使用,拉d型環的速度要快,順風與水平方向呈45度夾角。一頭用完後,用水沾滅保存,另一端可繼續使用。”
    “劫機的目的有幾種?反劫機的六項基本原則是什麽?”剛回答完,黃金娥很快地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社會要求、政治要求、經濟要求和破壞國家安全四種目的。六項原則包括安全第一、統一指揮、適時果斷地處置、力爭在地麵處置、力爭在境內處置和機長有最後處置權。”
    “使用手電筒發出s求救信號應怎樣操作?”
    “國際通用的s求救信號是,3次短閃,3次長閃,3次短閃。”
    “當飛機發生釋壓,座艙高度達到三萬英尺時,人的生存時間是多少?乘務員采用什麽方式通知乘客吸氧?”
    “生存時間1~2分鍾。釋壓後,乘務員應以最快的速度指導乘客緊急用氧,可以采用廣播或大聲喊話的方式,將客艙釋壓的信息通知乘客。”我胸有成竹地答道。
    在連續問了我八個問題後,黃金娥終於停了下來。今天又變成了我的專場提問會,同上次一樣,其他人隻需在一旁看熱鬧就行了。
    準備會結束,我們便上了機組車,而這次,程冉和我都沒說話,免得被黃金娥誤以為我們又在背後罵她什麽。
    所幸,這次的二號不是她徒弟,也跟她沒有關係。我是第一次同二號飛行,人挺好,自己的分內事自己做。倒是黃金娥,不停地從前艙來到後艙,好像就是為了監視我,或者故意給我出點難題。
    “雅菲,有什麽事你讓她做,新人就應該多鍛煉、多操作。”黃金娥毫不客氣地指著我,對二號吩咐道。
    嗬嗬,新人?我這新人也比你幹了七八年的老人更加熟練。我沒有同她爭辯,因為一旦開了口,我怕自己抑製不住衝動和她吵起來。我看也沒看她,走出了工作間,到了客艙。
    二號自然不會像黃金娥那樣,她對我說,她隻是敷衍地答應了,要她那樣做,她萬萬做不出來。
    “她就是那樣的人,你別放在心上。”二號安慰我道。
    我無奈地笑了笑,黃金娥是盯上我了,不知道這是需要幾世才能修來的惡報啊,難道是我前世作惡太多了麽?
    “沒事,隻要行得正,我就不怕她找碴兒。”我說。是的,對於黃金娥,我並不懼怕。
    這時,客艙的呼喚鈴響了,我趕緊跑了過去。是一位帶小孩兒的乘客,需要一條毛毯。我剛拿了毛毯出來,正好碰到安全員在身後。忽然,他使勁推了我一把,我的腿正好撞在了座位的棱角上,隻聽得他口裏喊道“你做事能不能快點。”
    我立刻火了。安全員算什麽東西?你有什麽資格來過問我的工作?!
    “你憑什麽推我!”我衝他發起火來。
    “你做事能不能快點,培訓時沒教過你嗎?”安全員態度極其囂張,好像領導似的。
    “你有什麽資格來管我?你是哪根蔥?!”我毫不客氣地狠狠地罵了回去,“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今天也是第一次共事,我得罪你了?”
    安全員把脖子一揚,沒有回答,卻又推了我一把,差點將我推倒在地。
    “你讓開,做點事真是礙手礙腳。”
    我靠!今天不跟你拚了,我就不姓李!
    “我警告你,你膽敢再推我一下試試。”我怒吼道。
    就在我說這句話的同時,黃金娥來了。不問青紅皂白,便嗬斥我道“李若狐,你剛才說什麽!”
    “她這人笨手笨腳,真不知道公司是怎麽把她招進來的。”安全員趁勢告起了惡狀。
    黃金娥打斷了安全員的話,又問“我問你呢,剛才你怎麽對同事說話的?”
    我心裏冷冷地哼了一下,回道“我說你膽敢再推我試試。”
    “不對,還有一個詞是什麽?”黃金娥不依不饒起來,顯然剛才的話她是聽到了。
    “我說,你他媽的膽敢再推我一下試試。”說真的,我說的時候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你竟然對同事如此說話,難道禮貌用語你沒學會?今天你的乘務日誌不合格,回去再給我寫份檢討。”黃金娥裝腔作勢地說道。
    “娥姐,你是不是該問問情況再決定?”一旁的二號也看不下去了。擺明了,這是故意欺負我來著。
    “不關你的事,你去巡艙,做好你自己的事。”黃金娥支開了二號。我將手中的毛毯遞給了二號,此刻我已經抽不開身了。
    “雅菲姐,8排c座,麻煩你了。”
    二號拿了毛毯,便進了客艙。
    “娥姐,做人要公正,他憑什麽幹預我的工作,還推我,他又是怎麽對待同事的?”我又說道,其實此刻我已經很冷靜了,因為我知道這兩人就是故意找碴兒。
    “你推她了?”黃金娥轉頭問安全員。
    “我哪有推她,是她走路太慢,我就碰了她一下而已。”
    靠,睜眼說瞎話!
    “娥姐……”正當我要爭辯時,黃金娥製止了我。她示意安全員先歸位,然後又對我說“他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就算了,你以後要注意對同事的用語。至於乘務日誌,你還是不合格,回去還是要寫份檢討。”
    嗬,這就算把事情弄明白了?忍氣吞聲的事,我早就不做了。
    “娥姐,日誌合不合格,不重要了,那是你說了算。可是,要我寫檢討,我辦不到,因為不是我的錯。”
    聽完我的話,黃金娥愣愣地看了我半天。
    “嗬,我記得上次你這人還挺乖巧的,現在怎麽也學會頂嘴了。”黃金娥氣急敗壞地說。
    “娥姐,做人得憑良心,我有我做人的原則,不是我的錯,我斷然不會接受。”
    黃金娥把頭扭向一邊,說道“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多說了,好好做好工作,別再惹事了。”說罷,便向前艙走去。
    那刻,我真的很無奈,隻能在心裏狠狠地罵她千遍萬遍。
    “她也太過分了,也不問問什麽情況就亂罵一通。”這時,二號回來了。
    “她要是哪天不汪汪叫了,那她就不是黃金娥。”我憤憤地說道。
    二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對了,那個安全員就是黃金娥的一條狗,我倒覺得是黃金娥派來監視你的。聽說這人很巴結討好黃金娥,別跟他糾纏。”二號好心提醒道。
    嗬,怪不得黃金娥很適時機地將安全員支走,他們就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這天的飛行航程真是令人無語,從早到晚,我和二號連一口飯也沒吃上。黃金娥那雙賊眼,牢牢地盯著我們,讓我們一刻不得空閑。我這才明白了黎男的一句話黃金娥的內心已經病態了,她巴不得別人都過得沒她好,她的內心缺少幸福感。我知道黃金娥同她老公兩地分居,我有時會想,什麽樣的男人會找這麽一個女人,又醜,又惡心,他受得了嗎?而黎男卻說,也許她的男人圖的就是她常年不在身邊吧!
    臨下機組車,黃金娥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以後我不想看見你,下次要是跟我排到同一班,你趕緊換班,省得我鬧心。”
    嗬嗬,好啊,不用你說,我求之不得。你以為我喜歡跟你一起飛?真臭屁!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真的可悲!她為什麽不檢討檢討自己呢,難道一定要活得那麽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