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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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篇章!
霖安認清了現實。
或者說是不得不認清現實,並接受妘姬被替換掉的現實,同時也不得不接受眼前這位新的夥伴?
“今日我想去山上瞧一瞧。”霖安站在家門之前,看著陌生的雀痕女子顫聲而言,似是認為一旦說出這登山之言,便會發生異常可怕的事。
但讓霖安不曾想到的是女子聽聞之後依是假笑,且於假笑之中淡然開口道“好。”
女子僅言一字,卻也僅言一字,一字過後便不再開口,而是站在霖安身前無言微笑,看上去格外的怪異,怪異到異常。
霖安很是意外女子的平淡反應,同時也是因為對方不曾反對而心中竊喜,而此刻也是不曾多想,僅是走出院落,順著村中的小路,對著村末的青山走去。
路,並不漫長。
但,霖安卻是在前行中感受到了無數莫名的目光。
不知遍布於小路之上的陌生人為何要對自己瞧看,也不知自己登山而上又與這些莫名的目光有著什麽關係,但霖安卻是知道唯有走向遠方,唯有登山而上,才能改變自己那一成不變的生活。
霖安走到了村末,女子亦是伴隨他走到了村末,而所有陌生人的目光,亦是跟隨霖安來到了村末。
村末有林,林深不見盡,古木茂冠遮日光,其中陰暗的緊,而陰暗中更是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
呈現於霖安眼前的是肆生的草木,卻是唯獨沒有通往山上的道路。
駐足於村末,駐足於野草之中,霖安不知接下來應當如何,僅是莫名覺得人當行於路上,若是沒有路人又如何前行?況且尚有陰暗、死寂在前,若是貿然前行,誰又會知道自己是否會被陰暗淹沒,是否又會倒於死寂之中。
當然這僅是霖安於十歲稚年之時的想法與看法。
霖安未曾登山,甚至未曾去尋找登山的道路,便認定了自己的失敗,並回到了家中。
打敗霖安的不是那陌生的女子,也不是遍布於小路之上的無數目光,甚至不是林間的陰暗與死寂,打敗他的僅僅是他自己心中的恐懼。
沒有人說過黑暗一定會將人淹沒,也沒有人說過死寂會將人吞噬,更沒有人說過充滿未知的道路上一定充斥著駭人的凶險。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對霖安說過什麽,但他還是因心中恐懼而回到了家中,且是認定了自己的失敗而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床鋪之上。
嘟嘟依在角落中,卻也不再撞擊牆壁,而是安靜的待在角落中,似是對那如何撞擊都不曾撞破的牆壁瞧著,也似在對床鋪之上那窩囊的霖安看著。
“為什麽又回到了這裏?”
不知肖雪何時歸來,亦是不知何時站在了霖安的身側,僅見其端莊依舊,且是對著霖安淡然作問。
“娘親,我”霖安起身翹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也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稚嫩的少年似因自己的失敗而感到羞愧,也似是不知道如何向母親訴說自己的懦弱。
“為什麽又回到了這裏?”
同樣的話再度出於肖雪之口,是詢問,也僅是詢問,麵上不見喜悲之色,聲音中不聞喜悲之意。
“我怕”霖安依是垂首,不敢直視肖雪,且以顫聲而言。
“抬起頭。”肖雪依是端莊而立,且在霖安尚未抬頭之際便再度開口道“如果你是我的孩子,便不應該將頭低下。”
“妘姬不見了,村子裏又多出了許多陌生人,也多了許多怪異之處。”霖安依是不曾抬頭,卻也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怯懦的認為自己不配做肖雪的孩子。
“那又如何?”肖雪依是在問。
霖安不解,似是不知自己的母親在問些什麽,僅是翹首看著自己的母親,呈現著滿麵不解的模樣。
“此間萬事萬物每天都在變化,僅是你不曾仔細留意過。妘姬的確伴你十載歲月,但在這十載歲月之中,卻也從未有人對你承諾過,她會陪伴你到永遠。而且也從未有人規定過村子裏隻能有你一人,你之所以覺得他們陌生,僅僅是因為你從未見過他們。而且所謂的怪異,又是怎樣的怪異?又是因何而怪異?僅僅是你無法接受,無法理解,便下意識的將其當做一種怪異?”肖雪依是淡然而言,言語之中沒有絲毫情感,也聽不出絲毫教導的意味,似乎依舊是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客觀的陳述著自己見到的事實。
霖安依是沉默,不僅想不出絲毫反駁母親的話語,反而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母親說的對。
“可我卻失敗了,尚未開始,便失敗了。”霖安苦笑而言,笑的很是苦澀,笑的很是自嘲,似因自己無能而苦笑,亦因自己無能而自嘲。
“你並沒有失敗。”肖雪依是端如鬆蓮,不過卻也不再看向霖安那懦弱的模樣,而是側首看向了窗外的青蒼。
“可麵對陌路,我終是回頭,逃到了家中。”霖安垂首,目中含淚,似是回想起了自己失敗而歸時的落魄模樣。
“若你尚有登山之念,且待你的生命終結之前,皆可稱之未敗。”肖雪抬手,輕撫霖安頭頂而言。雖似慰言,但無論是麵容之上還是聲音之中,皆是聽不出喜悲絲毫,有的僅是毫無情感的淡然。
“我不懂。”頭頂的手掌溫暖異常,但霖安卻依是垂首,因為他著實無法理解,自己母親說起話來為何總是這般深奧。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於失敗中重新站起的勇氣。若你一無所有,便無需懼怕失去什麽,若你尚有珍視之物,便應該鼓起勇氣並拚上性命去守護。”肖雪淡然依舊,不過卻是俯下身來,用著僵硬的動作,將霖安攬入了懷中。
霖安被擁入懷中,卻也不知母親為何會有此舉動,或者說自降生至今,他都不記得被人擁抱過,甚至完全不知“擁抱”這一概念。雖不知肖雪此舉為何,但霖安還是於她懷中感受到了無比的溫暖與安心。
既然溫暖,既然安心,也就無需再去詢問些什麽,僅是趴在母親懷中,仔細感受著這一刻的溫柔。
未曾擁抱太久,僅在片刻過後肖雪便起身,且是輕聲而言“我在山上等你。”待話音落下,肖雪便是轉身走出了家門,亦是走出了霖安的視線。
霖安亦是出門,來到了村中的小路之上,經四下觀望卻也未見肖雪身影,唯有村中如常的空曠與冷清。
側首遙望,遠處青山依舊,山下茂林依舊,縱是林中的陰暗與死寂,亦是依舊。空無一人的山村之中,空曠寂靜的小路之上,霖安垂首看著那單薄的身軀,不曾去想自己有多麽卑微,也不曾去想自己的身軀有多麽單薄,甚至也不曾去想自己是否真的一無所有,僅是在想自己是否應該用這卑微、單薄、稚嫩的身軀,去守護些什麽。
也許家未必是家,也許村裏的一切皆是虛假,但霖安卻對妘姬以及母親存在的真實性,深信不疑。
妘姬不見了,去找。
母親離去了,去追。
而無論是妘姬還是母親,尋找的方向,就在那並不遙遠的青山之上。
已是晌午過後,小路之上也無人遊蕩,那陌生的女子也是不見了蹤影。霖安不知他們去了何處,僅是猜測著他們出現的目的便是伴隨自己玩耍,而在午後這本不該玩耍的時間中,他們便一定不會出現。
事實證明,霖安是對的。
沒有人前來阻止他登山,但就在他站在村末茂林邊緣之際,本是蔚藍的蒼穹卻是瞬失本色,化作了萬裏如墨的模樣。
天空陰沉的可怕,似是濃墨遮蒼蔽日。
本是陰暗的山林因青蒼失色而更加陰暗,不過卻也不再是死寂無聲的模樣,因寒風乍起,且於山林深處呼嘯而出,似若狂獸於林中肆意咆哮。
寒風加身一瞬,即有冷雨於穹而落,不僅使萬物發聲,亦是霖安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涼。
寒風刺骨,冷雨加身,年僅十歲的霖安就站在山林邊緣,且僅在頃刻便產生了歸家而去,待天晴再來的想法。但想法剛剛起於心底,霖安尚未轉身離去之際,他便忽然發現經寒風吹拂的荒草之中,竟是浮現出了一條蜿蜒曲折、狹窄坎坷,卻又通往山上的小路。
身前,是蜿蜒、狹窄、坎坷,通往山上的小路。
身後,是寬敞、筆直、平坦,通往家中的大道。
風雨飄搖,上山必承寒涼,歸家即享溫暖。擺在霖安眼前的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看似有的選,實則沒得選,因為霖安很想知道妘姬去了何處,而自己的母親也在青山之上、風雨之中,等著自己。
雲似黑弓雨似箭,箭落如潮風如刀。
寒涼之中,霖安終是做出了選擇。
雖然僅是一步,亦是小小的一步,卻也的的確確踏在了身前叢中那坎坷的小路之上。頂著寒涼風雨步步艱行,不僅走入了茂密的雜草之中,更是走向了那無比黑暗的山林。
不曾回首,並非是不願,而是知道自從踏出第一步起,縱是回首也是沒有了任何意義。
不知腳下那蜿蜒曲折的小路從何而來,也許是前人所留,也許是早就存在,但無論為何對霖安而言總是好的。因為無論是通往山上,還是通往人生的遠方,隻要有路可走,總比無路可走要好得多。
霖安順著小路走向了陰暗的山林,但他卻是不知其實早在出門之時,嘟嘟便已是跟隨其後,來到了這山林邊緣,亦是來到了這風雨之中。
嘟嘟可沒有霖安這般多愁善感,也沒有霖安這般多的想法,有的僅是沉默無言。
嘟嘟僅是靜立風雨之中,雖然身形大小如蝟,卻也不為這區區風雨所動。雖是無眼無眸,卻也似是對著霖安的背影瞧著、看著,似乎在想自己的哥哥為何會如此懦弱。
不知是否想到了什麽,不過嘟嘟還是於風雨之中、泥濘之中滾動,不僅跟隨霖安去往了山林深處,更是不曾順著那“可笑”的小路前行,而是於荒草之中滾動前行,似是覺得自己走出來的,才叫做路!
僅是於山林邊緣走入山林之中,霖安便發現那不知名的雀痕女子竟是攔在了身前的小路之上。
同承風雨,同承寒涼,倒也不似霖安那般瑟瑟發抖,僅是端莊而立,假笑而言“你要去往何處?”
“我要去往山上。”霖安於風雨中翹首,直視著不遠處的女子顫聲而言,卻也不知聲音因何而顫,也許是因為風雨寒涼,也許因為心中驚懼。
“為何執意要去往山上?”女子於風雨中微微垂首,看著霖安輕聲而問,聲音寒涼,似若風雨之寒,也勝風雨之寒。
“因為我想要離開這滿是虛假的地方。”霖安聲音依顫,但能對女子說出此言也是一種勇敢的證明。
“你不該來。”女子依立風雨中,且是假笑而言。
“我為何不該來?”霖安聲音依顫,卻也不曾逃離,而是向女子勇敢的作問。
“因為你來了,便要死!”女子聲音依寒,且是不具絲毫威脅、恐嚇之意,似乎僅是在陳述者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為何要死?又因何而死?”霖安不知“死”字何意,也是不知“死”這一概念,僅是下意識的猜測著,這應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你本不該存於這個世上,之所以你能夠生長至今,僅因你與我等有著相似的模樣,再加上你母親的幹預,我等才會放任你生長至今。”女子寒聲,亦是淡然,卻是道出了霖安難以理解的話語,亦是充滿殘酷意味的話語。
“僅因相似,我便要死?”經風雨、承寒涼,霖安不曾動搖,卻因女子一言而瞬至驚懼。
“正因不同,你才要死。”女子言語莫名,似是回答了霖安,也似不曾回答霖安。
“不知你我何處相似,又於何處不同?”依是無法理解女子所說,因為在霖安眼中,他與女子皆是雙手雙足,唯相貌有所不同。
“相似的是外表,不同的是本質。”女子依是假笑,似乎除了假笑,便再無其它神情。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霖安心中驚懼因女子之言越發濃重,此刻更是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一旁,甚至不曾得見跟隨而來的嘟嘟根本就不曾將女子當回事,僅似旁顧無人的於她身旁溜溜而過。
女子不再看向霖安,而是轉身側首,看著嘟嘟消失的方向,淡然而言“山上的確有著真相,也能通過高處得見此間真實的模樣,甚至也有著逃離此處的方法,但得到它們的代價,便是死亡。”
“我不知自己是否會死,但我卻是渴望真相。”霖安依懼,但於驚懼之中依舊保持著向前而行、追尋真相的決心,恰恰是真正的勇敢。
“這世上最難接受的便是事實。相信我,寒涼中的虛假,一定好過溫暖中的真實,因為虛假總是呈現著美好的模樣,而現實總是殘酷的讓人難以接受。”女子依是於風雨中莫名而言。
“告訴我,我若歸家,妘姬是否能夠歸來?”霖安不想再與女子爭論些什麽,僅是於寒涼風雨中輕聲作問。
女子沉默,似在思考,且經片刻後方才開口道“不能。”
“為何?”霖安淚目,畢竟女子的回答無疑是在委婉的告知他,無論如何,妘姬都無歸來的可能。
“利弊,弊,大於利。”女子言辭簡短,但也依是霖安無法理解的話語。
“她可安好?”霖安依問,也許接受了妘姬不會歸來的現實,卻也依舊希望她能夠過的安好。
“尚未死去。”女子不曾直言作答,而是用著“未死”二字作答。
霖安微笑,笑的很苦,笑的絕望,似因失去了生命中僅存不多的美好而絕望。於寒涼中翹首,強忍著心中的苦澀、絕望、驚懼,不僅強行裝出傲然的模樣,更是用著足以掩蓋風雨之聲傲然而言“那麽請你替我轉告她!霖安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縱是代價為死!我也要登山而上!”
待話音落下,霖安即是邁步上前,不曾看向那雀痕女子,僅是保持著傲然於她身旁走過,且留寒聲“你們做錯了一件事,便是不該將妘姬替換掉!”
“為什麽?”女子不曾側首,僅是看著霖安曾站過的地方作問,聲音依淡,似乎並不是很在意他的答案。
“因為我曾答應過她,會一直留在她的身邊,陪伴她!”傻兮兮的霖安於生平第一次沉聲而言,低沉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溫暖,有的僅是寒涼,是勝過風雨的寒涼,也是勝過女子寒聲的寒涼。
女子無言,亦不曾側首再向霖安瞧看,僅在眨眼間便消失於陰暗的山林之中,不知是不願繼續承受這風雨的寒涼,還是不願再阻攔於霖安的前路之上,或者說是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風未停,雨未駐,陰暗的茂林之中依無明光可見,而拍打在霖安身上的,依舊是無情的寒涼。可縱是如此,霖安也僅是希望能夠早些登至山頂,也是希望驕陽能夠重現,且為世間灑下明光。
卻也從未想過轉身離去,對自己那已是注定的人生,做出退讓。
青山不高,但對於年僅十歲的少年而言,卻似齊天。而這齊天之山對於霖安而言,不僅是一種阻礙,更是人生中第一道阻礙,但也從未有人說過,阻礙不是一種曆練,而跨越曆練的過程,不是一種昂揚。
山在身前,翻過去,翻不過去,也許並不要緊。要緊的是霖安既然站在了山上,且是自下向上而行,便證明他已經有了挑戰高山、迎難而上的勇氣與決心。
山頂之上,樹木稀疏,荒草茂生。
霖安已是帶著一身寒涼、一身狼狽、一身傷痛,來到了他眼中的齊天高山之上,也是於生平第一次,通過自己的努力站在了山巔。
茂密的荒草之中,依舊有著坎坷小路在指引霖安前進的方向,且待他順路前行片刻之後,即於叢間得見
如若平台般的三丈青石。
石上有槍,槍長九尺,其色青紅交織,且是自中漸變。
槍鋒蔚藍,似比蒼穹。
槍末赤紅,遠勝殘陽。
通體有紋,似是描繪著一段段不盡人意的故事,也似描繪著一段段滿載苦難的過往。而早已到來的嘟嘟,就在青石之上對著那長槍狠狠的撞著,卻也不知是想要將其撞倒,還是想要撞破遍布於槍身之上的“不盡人意”與“苦難過往”。
肖雪就站在青石之上,且是站在風雨之中,亦是站在長槍之旁,背對霖安,遙望遠方。
霖安無言,僅是緩步上前,於三丈青石之下呼喚了一聲
“娘親。”
肖雪不曾轉身、不曾回首,亦是不曾做出回應,僅是抬手豎指,指著身旁。而霖安見狀亦是笨拙的爬到了青石之上,且使青紅長槍在中,與肖雪共立其左右。
看上去就像是三人同立一般。
“這風雨可寒?”肖雪依是遙望遠方,卻也使淡然之聲穿過雨幕,響於霖安耳旁。
“寒涼異常,卻也不似往日寒涼。”霖安亦是順著肖雪的目光遙望,卻因雨幕遮眼而望不到太遠的地方。雖是說著莫名之言,卻也似是在說已是走過寒涼的他,已經不再屈於寒涼,更不會再畏懼寒涼。
“前路寒涼,遠勝風雨,答應我,無論遭遇怎樣的寒涼,都莫要低頭,也不準言敗。”肖雪輕聲而言。
“若我撐不住,又該如何?”霖安擔憂而問。
“”風聲很大,雨聲也很大,大到可見肖雪於風雨中開口,但聲音卻是被風雨之聲所掩蓋,致使整方天地間,唯有霖安一人可聞。
肖雪說完,霖安即是迷茫,似乎不曾理解母親所說,但於隱約之中卻是覺得母親說的似是某種真理。
“此槍從何而來?”霖安側首,看著身旁青紅交織的長槍不解而問,雖於生平第一次得見長槍,卻也是發自本能的道出了其名。
“不知來自於何處,僅知你降生之時,她便出現在此處,且經十載依舊保持著這般筆直的模樣,至今也是未曾動搖。”肖雪依是遙望遠方,於風雨中輕聲而言。
“她為何要保持這般筆直的模樣?”霖安有問。
“不知,也許是不願屈於命運,也許是不願屈於寒涼,也許是不願化作彎腰垂首的模樣,也許僅是用這種方式,訴說著她的脊梁。”肖雪有答。
“就像人一樣?”霖安莫名而言。
“人當如她這般。”肖雪莫名作答。
“她為何會來到這裏?”霖安依問。
“因為她在等一個人。”肖雪依是作答。
“誰?”霖安不解。
“你。”肖雪斷言。
“為何是我?”霖安側首,看著長槍不解而問。
“是因果,也是宿命,如若非要有個確切的回答,那麽便是你擁有著溫暖世間,且使蒼穹永遠蔚藍的力量。”肖雪翹首,不曾觀看霖安而語,僅是翹首觀望著如墨青蒼而語,且是任憑風雨拍打在麵而無動。
“那是怎樣的力量?”霖安迷茫,且於迷茫之中對著自己的手掌瞧看,似乎並未察覺自己有著母親口中所說的力量。
“是族人們於漫長歲月中積攢下的寶貴財富,也是通過傳承流淌於血液之中,早已化作本能的力量。”肖雪不曾直言作答,因為有些問題的答案,注定要他自己去尋找。
霖安不是很懂,僅是於風雨中翹首,亦是於沉默中看著自己的母親。而肖雪也是不曾繼續開口,僅是側首,將目光放在了那青紅交織的長槍之上。
既然是在等自己,那麽自己理應將其拔出霖安雖是這般想著,也是按照心中所想,將手握在了槍身之上,但經發力卻是發現長槍,竟是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