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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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時間到了,我收拾完今天的文件,拎上包,便走了出去。
    易熠自然跟著我走了出去。
    走到周如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聽到有爭吵聲從裏麵傳出來。是兩個男人的聲音,吵得有些激烈。
    “怎麽回事?”我轉過頭問易熠,易熠攤攤手表示不清楚。於是我輕輕推開了門,一探究竟。
    辦公室裏,是周如和薛洛屹在爭吵。而小宛在一旁默不作聲,並沒有阻攔他們的意思。
    “你考慮過小宛的感受嗎?”從來沒見過薛洛屹這麽生氣,這麽大聲地吼著一個人,“你至始至終都在為自己考慮,實在是太自私了!”
    “正常人都為自己考慮。”
    “你什麽意思?你說我不正常?”看起來,薛洛屹就差掀桌子,上去打周如一頓了。
    我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這個時候易熠從我身後走過去,走到兩個人中間,把他們推到兩邊,說:“停停停,怎麽了呀?”
    一般人都覺得,按周如的性子是不會和薛洛屹打起來的。但是易熠知道,按周如的性子,要真打起來,薛洛屹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見兩人都不說話,易熠轉而去問了小宛。
    “小宛,他們怎麽了?”
    沒想到小宛也是沉默,一句話也不肯說。
    易熠一急,把周如拉到一邊,盤問他。
    我則去了小宛身邊,看看能不能從她那裏問出一點什麽來。薛洛屹看沒有一個人去找他,顯得更加生氣,“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小宛見薛洛屹走了,才開口說道:“是我的問題,強扭的瓜不甜,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說完輕笑了一聲,也走了出去。
    留下我和易熠不解地對視了一眼。
    小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周如回到自己位置上,他沒有要和我們解釋的意思。他這幾天又像是回到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的那個模樣,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那個溫柔的周如,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我看了易熠一眼,希望他能夠想出什麽好法子來。
    如意內部分裂,最高興的人應該是孟演吧。
    可我不希望易熠因此為難。
    易熠和周如僵持了半個小時,實在沒問出什麽,他有些苦惱地說:“孟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先回家吧,周如這裏我來搞定。”
    我“嗯”了一聲,走出了如意。其實心裏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但說實話,我傻站在那,什麽忙也幫不上。
    如意的事情,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剛走出去,孟演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聽他的語氣,還挺興奮的。總算沒有之前的消沉了,我這才放下心來。
    “孟緹,你認識周如吧?”
    孟演應該是知道我去了如意的,薛洛屹讓我去如意應該也是他授意的吧。
    “我把他挖去了孟氏,真是撿到寶了。”
    挖去了孟氏?我好像明白薛洛屹和周如吵架的點在哪裏了。如果說小宛是為了周如去的如意,那麽周如離開如意,她該有多難過啊。
    他們三個人的關係,讓我有些想到了曾經的那三個人。
    孟演、穆鷺和禰粒粒。
    穆鷺遇到禰粒粒之後,一直在為了禰粒粒改變自己,最難過的那個人應該是孟演吧。就和現在的薛洛屹一樣,他為她的好,她不要。
    “孟演,讓如意內部分裂,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我從來沒有在這些事情上質問過孟演,他比我更有能力,我沒那個底氣質問他。可是今天事情我有些看不下去,孟演他怎麽可以這樣摧毀別人的夢想呢?
    如意,是易熠和周如的夢想吧。
    特別是易熠,之前他邀請我的時候,提到如意時的神采,是裝不出來的。那是他內心真正向往的東西。我怎麽可以對他的夢想坐視不管呢?
    “什麽意思啊?”孟演顯然沒把我的話當真。
    在他眼裏,孟緹一直是不會反抗的一個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從孟氏離開之後,我就變了。
    “你放過如意好嗎?”我沒有特意說“放過易熠”,“如意是易熠和周如的心血,你別插手了好不好?”
    “孟緹,你是我妹妹,你為什麽要幫外人說話?”孟演有些難以置信,“你才去如意幾天,就被他們收買了?易熠給了你什麽好處?”
    “我暫且不說孟氏吧,就說我,我當了你這麽多年的哥哥,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初中的時候也是,早知如此,那個時候我就不該相信你的。”
    “孟演,一碼歸一碼。你別提那個時候的事情,不是我求你信我的。”我漸漸攥緊了拳頭,孟演為了利益,竟然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我感覺自己的內心就快要崩塌了。
    “穆鷺的事情也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孟緹,你就是活該。”
    別說了。
    我把手機扔到了地上,不想再聽到孟演的聲音。緩緩蹲到地上,一隻手撐著地。眼淚一滴又一滴地落下來,越來越多。
    “別說了,別說了!”我終究還是崩潰了。
    “孟孟?”易熠從如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我蹲在門口,手機躺在地上,“孟孟你怎麽了?”他看出不對勁,連忙跑了過來。
    “別說了,別說了。”我的嘴唇在顫抖,從嘴中能夠清楚說出來的也隻有“別說了”這三個字。
    “我先送你回家。別怕,孟孟別怕。”易熠拍拍我的背,安撫著我的情緒。他扶我上了出租車,在車上,也在一直地安慰我。
    司機師傅大概是看多了這樣的場麵,調侃說:“怎麽能把女朋友弄哭呢?”
    我想出來解釋說不是的,但是沒有多餘的氣力能讓我發出別的聲音來。
    出租車開到了我住的小區門口,易熠扶著我下了車。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原地陪著我一起站著。
    不知道我站在那裏哭了多久,顫抖了多久。
    易熠一直陪著我。
    “手機。”我剛收回去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的手機還在地上。”
    “噗。”易熠從口袋裏掏出我的手機,“我給你撿起來啦,笨蛋。”遞給我,上麵有易熠的身上的溫度,很溫暖。
    我打開手機,孟演早就掛了電話,也沒有給我發半句道歉的話。拯救我的人是他,把我推進深淵的人也是他。
    我總在想孟演也許是有什麽苦衷,才對我時好時壞。在穆鷺的事情上,的確是我不好,我也在盡力彌補他。可是,總覺得我和孟演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有些認不出現在的他——和小時候截然不同。
    倒是易熠,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從前的孟演的影子。
    太溫暖了,讓我忍不住想要依靠。
    可是,我可以依靠嗎?
    “易熠。”我小聲地叫著他,“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嗎?”
    易熠看起來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又笑了起來,說:“當然。”
    於是我把眼淚鼻涕都擦到了易熠的肩膀上,擦完後,並沒有急著離開。太溫暖了,暫時依靠一下,應該是可以的吧。
    “孟孟,你可得賠我衣服啊。”
    “閉嘴。”
    易熠乖乖地閉上了嘴,任由我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原來依靠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子的。很安心,也很溫暖。讓我有想要一直依靠的感覺,慢慢陷下去,我沒辦法及時脫身出來。
    謝謝你,易熠。我在心裏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