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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如，你動作還挺快的。”我搖著輪椅，轉過身去，剛想問周如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眼前那個人卻讓我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人，確確實實是易熠吧。
    這是真的易熠吧。
    “孟孟，我買了鹵味。”易熠拎著一大袋子，放到我麵前，從裏麵拿出各種各樣的吃食來，“快吃吧。”
    他喊我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恍惚，就和假的一樣。
    就和在做夢一樣。
    見我半天沒有動手，易熠又說道：“你放心，我特意買了不辣的，你可以吃一點的。”
    “你要是很想吃，多吃一點也沒事。”
    我盯著他腦門上的汗，說：“易熠，這就是你說的樓下的鹵味店？”什麽樓下的鹵味店，還需要開十五分鍾的車才能到啊。
    “好像搬地方了。哈哈，你快吃吧。”易熠有些尷尬地說道，笑容依舊掛在臉上，我看不出這個笑裏有什麽。
    我越來越看不清易熠了。
    “易熠，我們現在到底是算怎麽樣？你不是去找歐斯純了嗎？你不是放棄如意了嗎？回來做什麽呢？”
    我把桌上的鹵味一並推到地上，掉落的聲響不大，但我能感覺到真真切切的痛楚。
    易熠彎下身去，撿起地上的東西，放回桌上，對我說：“我沒有打算放棄你。”
    聽到他這麽說我便覺得可笑，我都要笑出聲來了。
    “在你眼裏，隻有把我逼死才算是放棄了我嗎？你看，我的腿，我的腿廢了。這一個星期，你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你卻來和我說‘沒有打算放棄我’。不可笑嗎？”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並沒有底氣。我看到易熠我就心軟了，除了說狠話之外，我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連狠話我都說不到那麽絕。
    我隻是把易熠插在我心裏的刀子，還了十分之一給他而已。
    易熠伸出手，有些想抱我，但停住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還是心軟了。
    “易熠，你回來好不好？我一個人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撐不住了。”我拉住他離我最近的那一抹衣角，緊緊地拽住，我怕一鬆開我就會永遠失去他。
    易熠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把我擁入了懷裏，用他身上的溫度溫暖我。
    我能感覺到他的腦袋在我肩膀上輕輕摩擦，他的大手在摸著我的頭發，和以前一樣。就好像和以前一樣。
    那麽的，令人流連。
    “孟孟，對不起。”
    可是當我聽到易熠和我說了“對不起”的時候，我感覺那些熟悉的溫暖瞬間降到了零度。感受不到了。
    “歐斯純懷孕了。”
    我不確定我耳朵裏聽到的是真實。
    “那天我出去，本來是送純去機場的。但是在機場裏，她和我說，她沒有把孩子打掉，那個孩子是我的。”易熠哽咽了，“她離婚也不是因為那個人出軌，而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我，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孟孟，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你愛她嗎？”我想了想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愛你啊，孟孟，我愛你。”
    我真怕他還有一個“可是”沒有說完，事實上確實如此。易熠沒有鬆開我，他像是哭得很傷心，說道：“可是，我得對她負責，”
    “是不是隻要歐斯純生完孩子，你就會回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易熠明顯也愣住了，他摟著我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隻要你說一個‘是’，我就等你。我等你回來。”我權衡了一下，比起別的事來，這件事倒沒那麽讓我無法接受。易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我想把他留住。
    他不能把我推開。
    “孟孟，你不需要委屈自己的。”易熠估計沒想到我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就連我自己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麽一個人，能讓我為他付出一切。
    隻有易熠了吧。
    他是我的救贖，亦是我墮入的深淵。
    “我一點都不委屈。”我把易熠的手推開，對著他的眼睛，說，“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其實我挺委屈的，但我不能讓易熠看出來我委屈。
    雖然我的行為已經讓我的委屈一覽無遺了。
    “給我點時間，好嗎？在這之前，你別想不開，你要好好的，知道嗎？”易熠隻說了這些，可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聽他說一個“是”字，那我就能心安了。
    可他沒有說。
    易熠走的時候，順帶把掉在過地上的鹵味一起拿走了。
    “吃點清談的，乖一點。”他沒有說“等我回來”，隻是給我一個模糊的回答，這讓我日日陷在恐懼之中。
    估摸著易熠應該進電梯了，我才搖著輪椅到外邊去。
    令我驚訝的是，周如就坐在前台，看起來已經坐了很久。
    “是你把易熠叫來的吧。”他騙了我，他把易熠喊來了。
    “我在鹵味店碰到了他，還有歐斯純。”
    令人羨慕的未婚夫妻。
    “你的意思是，易熠丟下了一個孕婦，特意買了我不愛吃的鹵味來看我這個廢人？”
    “孕婦？”周如看上去並不知道歐斯純懷孕了。
    “歐斯純壞了易熠的孩子，你不知道嗎？”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但幸好不是。
    周如不可思議道：“不可能。”他走到我身邊來，說：“我不知道是歐斯純在撒謊，還是易熠出於什麽而騙了你。我隻能明確地告訴你一件事情，歐斯純不可能懷上易熠的孩子。”
    本來都已經捋清了事情的我，在聽到周如的話之後，又看不明白了。
    “她之前跳芭蕾出過事，她……”
    周如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她沒有生育能力。”
    怎麽會這樣？易熠在騙我嗎？他為什麽要騙我？還是易熠被歐斯純蒙騙了，那個女人為了留住他，撒下這樣的謊來。
    “你怎麽知道？”
    “歐斯純出事的時候，我也在。”
    我一秒也沒辦法多等了：“周如，帶我去孟氏。”
    如果易熠不知道真相，那麽他才是那個最難過的人。我不想看他那麽難過，我想要他繼續陪著我。
    我一個人承受那麽多的時候，易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邊守護我，一邊承受比我更多的痛苦。他放棄如意，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易熠把我拉出深淵，自己卻跌入了更深的穀底。
    現在該換我來拯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