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遠和近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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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安默當著全班的麵跟他大呼小叫那一刻起,夏峰就已經知道,自己輸了,沒想到啊,他夏峰羈傲不訓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一個能教訓自己,看穿自己所有偽裝的人了。
    夏峰一個跨步走到安默正前方,安默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影子裏,
    距離有些近。
    安默後退幾步,
    “怎麽了?”安默抬頭看見他棱角分明的臉,心裏有些亂。
    “上午在教室,沒嚇到你吧?”夏峰語氣難得溫柔,眼睛深邃。很明顯,安默對於他,已經不一樣了。
    “我沒事,隻是,你這樣會孤獨的。”安默認真的說,而夏峰這個玩世不恭的少年,也安靜聽著,
    “你自詡是個什麽都不怕的問題少年,可就算是董鵬他們,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是在利用你所謂的地位來維護自己?你本該是個好人的吧…”安默眼睛裏的真誠讓夏峰黯然神傷。
    “我不是好人?”夏峰明知故問。
    “至少現在來看,大家喊你一聲峰哥,也隻是疏遠的表現吧。”
    夏峰何嚐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不好過,看起來每個人都尊敬他都會幫他,實際上呢,自己給自己的標簽,永遠都不會掉。
    “你不怕我?”夏峰笑了笑,有一絲絲玩味。
    “剛開始怕,當我看見你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我就不怕了。”安默伸手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
    “你不過也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又不是怪物,我可不怕你。”安默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連你都懟過,我還怕什麽呢?
    夏天,綠油油的樹葉定格在空氣裏紋絲不動,風都是熱的,吹到皮膚上沒有一絲清涼的感覺,可安默的話打破了這完整悶熱的空氣,吹來了一股涼爽,夏峰心裏像是有一股清泉流進,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個普通人,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去認識,了解那麽一個清醒溫柔的人。
    而且相比安默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夏峰真的不算有勇氣。
    “謝謝你安默,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些東西。”夏峰低下頭,這算是真正放低姿態了吧。
    “沒事,不打不相識,走了。”安默抬眼看了看夏峰漆黑的眼眸,有些吃驚,原來這個混世魔王的眼睛裏,也有星辰的亮度。
    “安默,以後有事就和我講吧,我想做你的朋友,以後我來保護你。”夏峰聲音慵懶沙啞,能直擊人的內心。
    “我很榮幸。”安默眼中明暗交雜,粲然一笑。
    ……
    有些人,有些事兒,可能那麽不經心的一句話,緣分就拉開了,所謂年少的美好,就是這麽開始的吧。
    安默邊走邊回想著夏峰那雙眼睛,淩厲冷漠的目光下,也有著無與倫比的熱度。
    夏峰也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起安默的一番話,無不感動。他曾經何嚐不是?
    安默在教室裏對他數落的那一番話,看穿了他所有偽裝的堅強,讀懂了他真正想去融入集體的內心。
    這是救贖吧?
    ……
    夏天的晚上不那麽炎熱,空氣裏有剛下過雨的味道,夾雜著路邊攤的油煙味兒,回家的這條路上給了安默無可替代的感覺,到了高中放學時間晚,等到放學天也黑了,安默的爸媽工作都忙,安默是個懂事的人,也不願麻煩父母來接她了,好在,雖然道路有些黑暗,身邊的路燈,和身後的人,是安默前所未有的踏實。
    女孩子會怕黑,會缺乏安全感,但是她們不會輕易說出口,因為終究有人會懂。
    夏峰後來了解到原來安默天天晚上自己走回家,發現自己家住的離她不遠,就每天默默地跟在她後麵送她回家,安默第一次發現夏峰跟著她的時候,還回頭問了一句,
    “幹嘛?大晚上的跟蹤我?”臉上都是調皮的表情。夏峰看了哭笑不得。
    “我說過了嘛,我們是朋友,這天這麽黑,以後我送你回家吧。”夏峰走上前幾步,昏暗的路燈燈光灑在他的頭發上,臉部線條也溫柔了許多。
    “不用麻煩的,我一直都自己走,這條路我熟悉,自己一個人也蠻安靜的。”安默其實暗示了夏峰有可能會打擾到她,夏峰聽出來了,但是還是每天送她回家。
    就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不說話,耳朵裏戴著耳機,順著她的腳步安安靜靜的走著。有一天晚上還踢飛了一隻老鼠和兩隻雨後蹦出來透氣的蛤蟆,看著安默被嚇得臉都有些微微發白,夏峰強壯鎮定,
    “哈哈哈小場麵,沒事,我以後就跟在你後邊給你打怪獸。”夏峰笑得很真誠,但是…
    我也害怕這玩意兒啊!
    ……
    就這樣,安默再也不用害怕走夜路了。
    一天晚上,同往常一樣,安默跟夏峰說了拜拜就上樓回家,準備背點東西,突然發現手機指示燈亮著,安默摁開手機,
    “嘿,明天攝影社有活動,來不來?”
    是秦歡。安默偷偷高興,看來自己也算是個核心社員了,偶像秦歡也每次活動都記著給自己私發消息提示。
    “謝謝學長,但是這兩天作業太多了,明天中午估計得趕進度補作業呢,社團活動就不去啦。”安默有些惋惜,唉,見不到神仙學長了。
    自從秦歡上次帶著安默到攝影工作室參觀,秦歡就發現安默是個特別自然,特別真性情的女孩,前幾天更是那個籃球場事件,讓秦歡對安默刮目相看,想到這,秦歡眼角彎彎,
    “那好吧,下次有空了一定來啊。”
    “好的好的,謝謝學長。”安默開心回複道。
    “對了,上次籃球場的事兒咱們也有錯,是我一個朋友手滑,球就不小心砸到那小子臉上了,誰想到這小子聽了道歉後還要理論個不停,後來沒事吧?”
    “哈哈哈沒事的,我也是怕萬一出點什麽事兒影響不好,我就隨便找個理由給他拉走了,他也不對,他那個人說話就是直,學長你們別往心裏去啊。”
    “才不會呢,看這個人也是個不好惹的主,記得保護好自己安全。”秦歡想起夏峰那不可一世的態度,難免苦笑。
    “嘿嘿沒關係,他對我還是很好的。”安默想起每天晚上兩個人之間六米來長的前後距離,覺得夏峰也不那麽糟。
    “那就好,我還要謀劃一下過幾天的攝影作品展,先忙去了,拜拜。”
    “嗯,拜拜。”
    秦歡還是那麽認真努力的一個人啊,安默自顧自地想,兩個人的距離是與生俱來的吧。
    秦歡的世界有時候真的不懂呢,明明都那麽優秀了還要那麽拚,他的夢想是什麽呢?
    ……
    夢想,高中生時時談論著的話題,我想當老師,我想當記者,我想當法官…每每談到時卻又望而生畏,可少年就是少年,敢於同所謂的命運作鬥爭,敢做白日夢,敢想敢做敢說話,敢於為了一個人上刀山下火海,拚命的保護那個人,想讓他贏,不想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隻是他們還不太懂得,世間上的一切事物都是遇見,理想模型下,車遇見車會相撞,人遇見人會相愛,可是現實生活中,車遇見了車總會互相避讓,人遇見人總會多加打量,然後擦肩而過。
    而高中時代懵懂的各種情愫,恰恰少了猜疑,少了利益,少了虛榮心,這便是一個人成長路上最美的東西,可成長是個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也許他們有一天可以獨自生活了,事業有成了,更會想起學生時代的那些人,那些深刻的回憶吧?
    有些人那麽近,近到前後桌隻有半米的距離,有些人卻又那麽遠,遠到成為一方不敢觸碰的理想,縱使有太多的星河滾燙,卻也隻有那一個是你的人生展望。
    ……
    安默看著桌墊下麵的一句話,沒錯,她沒忘,這是她喜歡了十多年的一句話,小時候覺得那裏很遙遠,小朋友的好奇心驅使她想去遠方看一看,逛一逛,長大了再看這句話,小兒科般的句子結構,隻有主謂賓,可她看著這句充滿幼稚的話還是很喜愛,這代表著她的熱度不會消失,不會變。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這句話的謂語動詞,喜歡那個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