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後一封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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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是在一陣軍號聲中醒來的。外麵天剛剛亮,就響起了一陣陣的軍號聲。
    用被子蒙住頭,熬過了軍號聲後,路程遙本來還想再睡一會的,可是不一會外麵就已經有隊伍開始晨跑了,腳步聲夾雜著口號聲,把他從睡夢中拉了出來。
    小四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出去洗漱了,馬乘風和王山兩人也已經醒了,一個正在穿著衣服,一個呆坐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忽然門開了,一陣冷風灌了進來,路程遙一下子激靈了過來,最後的一絲睡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小四端著水進來了,看到他們幾個已經起來,說道:“幾位大哥,外麵可以洗漱,還有早飯,稀飯餅子,我打聽了下,今天應該就會安排了,大家趕緊起床吃口飯。”
    然後他端著臉盆,遞給路程遙說:“路哥,先洗把臉吧。”
    馬乘風看著羨慕的說:“還是小路舒服,有兄弟伺候,咱就沒這福氣了。”
    “馬哥,等會我也給你出去端一盆進來。”小四不好意思的回複他。
    “兄弟,不用了,哥開玩笑呢,哥自個兒去。”
    幾人快速的洗漱完後,來到院子裏準備吃飯。
    院裏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等著吃飯了,早飯就是小四說的稀飯餅子,幾人快步過去排入了隊,準備進餐。
    吃過早飯,幾人就在院子裏逛著,門口仍然站著兩個士兵,但已經不是昨天的兩人了,他們筆挺的站著,手上真槍實彈威嚇著,讓院裏的人沒有一個敢於出去。
    院子裏的人,都是三兩一夥的湊在一起,路程遙大概掃看了下,感覺有二十多人的樣子。
    無聊的看著院裏的人,三三兩兩的聊著天,就看見王山朝著一夥最大的人群走去了。
    路程遙有點煩躁,就先回到屋裏坐著了,不一會小四進來了,說道:
    “路哥,王大哥剛才和另一夥人聊了聊,那是一夥潮州人,本來是到桂林去做工的,被抓到這裏了,他們一行有七個人,都是一個村的。”
    小四喝了口水,繼續說道:“王大哥說咱們出門在外,多認識點人,就可能多一份照應。和他們一起,互相都有個照應,潮州人也講義氣……”
    聽著小四的念叨,路程遙想著以後的種種可能,摸了摸藏在懷裏的手槍,感覺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
    一直到吃過午飯,都沒有人來接他們,就隻讓他們在院子裏呆著。
    王山已經和院子裏所有人都相識了,就連幾個軍官也都開始稱兄道弟了,本來他想打聽一下具體情況的,可惜沒有一絲收獲。
    等到下午三四點鍾,終於又來了一個軍官,把他們全部召集了起來。
    軍官和營地的軍人交接了下,就帶著他們從院子裏出來,外麵已經有一輛卡車等著他們了。
    卡車是一輛軍用卡車,用帆布罩著後鬥,鬥上豎著放著幾條條椅,也算是一個簡易的運兵車了。
    眾人全部上了車,軍官也跟著上來,坐到了入口處,說道:
    “我是預備役的熊教官,接下來的兩周,將由我來帶領大家,還希望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教官,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啊?”一個大個子問道。
    “我們會先到榕江,先在那進行訓練,等待上麵的安排。”
    車輛開在坑坑窪窪的路上,搖的路程遙有點惡心,車上又夾雜著各種味道,讓他很不舒服。
    幸虧這種時間並不持久,很快車輛就到了目的地了,是一個大院子,原來應該是一個工廠,院門口還掛著“廣西子彈廠榕江公司”的招牌。
    裏麵已經有了幾十人了,全都是沒有穿軍裝的,看樣子也是從路上抓的遊人。
    他們到了不一會,就又有一輛車進來了,也下來了二十幾人。
    教官就把所有人集合了起來,排好了隊,報了下數,一共八十七人。
    “今後,大家就是一個連的兄弟了,所有人等會都到左邊的軍需處填表,領取個人用品,那邊一共六個登記員,每個登記員負責一個班,想分到一個班的就湊一起在一個登記員那進行登記,同時會給你們分配宿舍,大家快點行動起來,解散。”
    跟著人流,幾人到了旁邊的軍需處,已經有六個人在那裏進行登記了,大夥自發的已經排成了六列,路程遙他們四個和上午認識的潮州人打了聲招呼我,排到了一列,等待登記。
    很快就輪到路程遙了,登記員拿出一份新表問道:
    “姓名”
    “路程遙”
    “哪裏人”
    “重慶”
    登記員差異的抬頭看了看他,繼續問道:“年齡”
    “23”
    “家庭住址”
    “重慶江北xx村”
    登記員登記完後,拿出一份士兵證,把路程遙的信息填寫好後,蓋了章,遞了過來說:“拿好你的士兵證,到隔壁庫房領服裝被褥,完了再到南邊的宿舍區去登記宿舍,下一個……”
    拿著士兵證走到旁邊,路程遙一邊把玩著他的士兵證,一邊等著其他三人登記。
    很快,四人就都正式入伍了,雖然都不是自願的。
    到隔壁庫房領了軍服被褥等,幾人就到南邊的宿舍區去登記宿舍了,他們是十五人一個班,一個班一個宿舍,很快就全部辦理好了。
    在宿舍換好軍裝,放置好行李和被褥,大家就開始互相聊了起來。
    他們班一共十五人,他們四個是一起的,還有七個潮州人一起,有三個是山西人也是一起的,唯一一個單獨的是從桂林來的。
    大家互相認識了下,還沒怎麽聊,外麵急促的哨聲就響了起來,眾人連忙戴好軍帽跑了出來,排好了隊。
    很快,操場上就排好了六支隊伍,這次就是按照班級排好了的。
    熊教官帶著一個矮個子士兵,走了過來,說道:
    “大家都自發的分好了班,現在,你們每個班選一個班長出來,我建議你們選一個識字的,當然會看地圖就更好了,那樣他就不會把你們帶到懸崖下去了。”
    眾人哄笑著,開始選班長,路程遙他們隊經過簡單的介紹,選了王山做班長了。
    王山長年在外做生意,識字,也會看地圖,這是一個稀缺的技能,以至於報到熊教官處的時候,教官詫異的多看了王山一會。
    六個班都選好班長後,熊教官介紹了下他們的隸屬關係,並將身邊的矮個士兵介紹了一下。
    矮個子士兵是阮教官,這段時間都訓練都是他負責,他是一個老兵了,打過武漢會戰,殺過鬼子,武漢會戰後,因有傷退到了後方,這次上麵分配下來帶他們連隊。
    介紹完後,熊教官就離開了,阮教官開始對他們進行訓話。
    “兄弟們,從今往後,你們互相要比親兄弟還要親,當你們上了戰場後,你們就是互相的後背,隻有互相信任協助,才更有可能從戰場上活下來,才更有可能一直活下去。真的上了戰場,一定不能怕,你越怕,越容易死亡,……”
    阮教官應該是一個合格的士兵,但路程遙感覺他不會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人,因為他說的都是怎麽從戰場上活下來,而路程遙覺得,對於他們新兵來說,更重要的是培養一種信念,可惜阮教官沒有提一點這方麵的內容,當然,路程遙也不可能去提醒他,而是很認真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因為他也想在戰場上活下來。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了,這裏的晚飯竟然有肉,這是路程遙未曾想到的,雖然隻是一碗鴨子湯,帶幾塊鴨肉,再加一塊大餅,但也讓他胃口大開。
    飯後休息了半個多小時,阮教官就吹集合哨了,開始了第一堂正式訓練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