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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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兒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她發現自己的頭是枕在宇帆的胳膊上,而他的另一隻手臂也是摟著自己的,還有他的一條結實的大腿很霸道地壓在她的身上,原來自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團裹著睡了一夜。
回想起幾乎是持續了半個夜晚的瘋狂與柔情,回想起幾乎是兩個人靈與肉的征服與融合,蛛兒感到了身體的每個細胞、每個毛孔都在酣暢地呼吸著,並且宇帆留在她身上的感覺還那樣真切地存在著,讓她身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拋開濫性的女人不說。當一個女人全心全意愛著一個男人的時候,她身體上的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就像專屬印章一樣霸道地印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使她本能地拒絕其他男人的接近。如果一定有其他男人強行進入,這個女人也隻是逢場作戲,不會太投入。因為在一段時間內,女人心裏隻能裝得下一個男人,身上也隻是刻下一個人的記憶。這和女人的高潮相對男人來臨的遲緩和持續得長久是同理的。
蛛兒盡情地體味著宇帆留給自己的記憶,那是能讓自己身心愉悅和精力豐沛的元素,也是能讓自己和對方相濡以沫惺惺相係的元素。蛛兒如醉如癡地愛著這種元素,因而更加如醉如癡地愛著給自己這種元素的男人。隻是兩年來,宇帆都未曾認真地聽過自己的故事。有時她感覺他是出於回避。但是,她想告訴他,讓自己更透明地麵對他。他有意無意的回避讓她感到痛苦,他愈是視她純淨如雪,她愈是有一種強烈的對未來的擔心和不安。因為她知道,有一種人,越是極力想回避的東西,有時往往越是非常在意的。
如今有許多聰明的女人,有過大把的甚至不堪的經曆,但是,在與新的男友接觸時,她們把一切曾經嚴嚴地埋在心底,不會透露半點風聲。蛛兒也曾想這樣做,這樣的好處是既給了對方一份輕鬆,又不至於自己失去任何隱私而在男人麵前過於狼狽。蛛兒的不能在於,宇帆似乎隱隱約約知道她什麽,他又好像是有意麻痹著自己。如果他是一個新新人類的話,蛛兒有著怎樣的過去,無論是怎樣,無論是否知道,他都會無所謂的。但蛛兒知道,宇帆思想裏有很強的傳統觀念。作為一個報社文藝部主任,他又是那樣出色,當然會吸引許多女人的或女孩兒的目光,有同仁的也有作者的。尤其是那些作者,她們有些是出於對編者的崇敬與信任;也有的是想讓自己發更多的稿件,好有更多在報刊上出頭露麵的機會,而有意用色相向編輯示好。還有些男編輯,看透了一些女孩兒或女人的這種心理,利用工作之便,功利地讓她們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來坐去。有許多女孩或女人,也就是這樣在男編輯的大腿間脫穎而出的。
宇帆對此是不屑的。宇帆對蛛兒說,你的魅力她們一百個人都不會有!是男人沒有不愛女人的。試想連女人這樣的風景都不愛,他還會愛什麽呢?那樣他還是男人嗎?但一旦把玩女人當成一件愛女人便沒有資格了,因為他們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怎麽才叫愛。況且男人的世界中,不僅隻有對女人的享有,還有事業上的奮鬥,這是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根本,也是讓與自己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很好的生活下去的保障。在當今性愛已像快餐一樣被男人女人享用的時代,這樣克守自己的宇帆,無疑是讓人敬重的好男人!兩年來,蛛兒也常常為此被他感動著。可是蛛兒越感動,那種不安越濃重,這也是宇帆多次求婚,蛛兒都沒有明確答複的原因。
蛛兒的思緒又回到了過去。她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她告訴自己,我戀愛了。她明確地否定了那是出於對方原的感恩。感恩一個人,不會那樣無論是白天黑夜還是夢中老有他出現的。還有老渴望著與他眼睛相遇時的那一瞬的狂喜與迅即流遍全身的溫柔的電流。而方原也會不定期的在自己辦公室裏出現,有時不說什麽不做什麽,隻是用眼睛向蛛兒招呼過便走開了。那一刻,蛛兒明確地知道他是放不下自己的。而他不在她身邊時,她內心的矛盾又像從山腳下升起的霧靄趕都趕不掉。是真的嗎?還是我的一廂情願?
終於有一天,下班時下了很大的雨,在蛛兒為自己沒帶雨具而站在窗前犯愁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方原的。方原在電話裏讓她馬上到樓下去,他開車送她。
一陣欣喜,像叮咚作響的溪水一樣快樂地漫過蛛兒的心田。遠遠的看到方原的車子正停在門口,蛛兒按捺著興奮囑咐自己心裏有多大的秘密也一定要鎮定,否則,若真的不是這麽回事,自己會很傷自尊的。
車門打開了。蛛兒小鳥一樣鑽了進去,像往常一樣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當汽車啟動時,方原說現在離飯時還早,要不讓咱們和車子一起信馬由韁地在雨中漫步去?蛛兒說好主意。
車子駛過了市區,在環路上行駛著。因為是在大雨中,其他車子的車速也都很慢。方原側著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蛛兒,關切地問,這幾天還好嗎?你?
還好!蛛兒抑製著心跳,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顯慌亂。旁邊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樣,想著自己呢?
車子停住了。前麵路上好像出了車禍,汽車長龍一樣從那邊蜿蜒地停過來。後麵有車不斷地跟上,想調轉車頭已經來不及了。
方原遞過一包西點過來,說,餓了吧?看蛛兒搖頭便又說,塞車是件很心煩的事,不是嗎?看蛛兒笑而不答,方原便歪起頭來透過車燈專心致誌地看著蛛兒。
哦,你都把我看毛了。說著,蛛兒便羞澀地低下頭。
你很美。就連你害羞時都是美的,蛛兒!其實,你知道,現在的女孩們早就不會害羞了,好像父母在懷她們的時候,就已沒有了這一基因!可你還純淨、質樸與清新得像剛從山野裏采來的一束小花。
看著我!方原把手伸向蛛兒的臉頰,把她的臉抬了起來。蛛兒也望向方原,正遇了那雙讓自己日思夜想的深情中又充滿無限愛意的眼睛。他是愛自己的。是的。蛛兒咬住下唇,好讓自己剛捕捉到的這種感覺更確定。
隨著方原說我非常……非常喜歡你蛛兒的同時,他便把嘴唇吻在了蛛兒的嘴上。蛛兒沒有掙紮,她想,他終於吻我了。他是愛我的。但是剛才為什麽他隻說喜歡,而沒有說愛字呢?方原的吻就像他撥動的琴弦一樣嫻熟而美妙得無可挑剔。相比之下,蛛兒的吻笨拙得就像沒有任何經驗的小女生的初吻。
上大學時,雖然先後被兩個男生吻過,他們也都是沒有任何經驗的毛頭小子,都不會這樣讓女孩兒心旌蕩漾春潮翻湧的熱吻。其中一個隻會在蛛兒的臉蛋和前額上吻;而另一個在吻蛛兒時,還要向蛛兒請示,我可以吻你嗎?做為一個淑女型的女孩兒,她雖然內心裏有很強烈的渴望,但聽到這樣的問話,說可以時,好像自己為女不淑,說不可以好像又不是自己的意願,於是在那種情況下也就索然無味了。雖然那個老油條也吻過自己,可那種吻是一種盤剝似的掠奪似的有今天沒有明天似的強吻,它不是建立在兩廂情願的基礎上,而是一方為滿足自己的占有欲抑或滿足自己的本能而全然不管對方感受的吻,非但談不上美感,反而讓人惡心。
在方原的手撫過蛛兒的前胸時,雖然很溫柔,但蛛兒的身子還是稍稍顫了一下。因為那一刻,她想到了前不久老油條那雙油膩膩撕扯自己的手。這時,她為什麽想到了這些她也不清楚。
敏感的方原問,不舒服嗎?
看蛛兒沒有回答。方原便離開一些距離望向蛛兒。看到蛛兒臉上交織在甜蜜中的複雜表情時,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便一下子把蛛兒緊緊地摟在了懷裏。可憐的蛛兒,你曾遭遇過什麽呀?說著把蛛兒摟得更緊了。好像以此就會把眼前這個曾經不幸的女孩兒身心裏所有不愉快的記憶,都能關閉或清除掉似的。
前麵的車子終於開動了,方原隨著車流緩緩地啟動了汽車。
把蛛兒送回家時,天上的雨已小了許多。方原在又一次熱吻過蛛兒後,便與蛛兒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蛛兒望著方原車子消失的盡頭,心一下子被一種莫明的愁悵和孤獨包圍了。歌中唱到“情到深處人孤獨”,自己若不是對方原的愛情已到了深處?蛛兒告訴自己,一定不要陷進去,因為方原是怎樣的態度自己還沒看清呢,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話,結果會比惡人的欺辱更苦。
為了擺脫對方原的思念,珠兒從房主人的書櫃中隨意抽出一本書來讀,一看書名,原來是杜拉斯的《情人》。
當蛛兒看到開篇中“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你比年輕時更美……與那時的麵貌相比,我更愛你備受摧殘的麵容”,珠兒覺得它給自己的感覺有些似愛爾蘭詩人葉芝《當你老了》中的詩句:多少人愛你年輕歡暢的時候,以真心或假意愛慕你的俊俏;隻一個人愛你那聖潔的靈魂,愛你蒼老的臉上遍布的哀傷……
在上大學時,蛛兒像喜歡倉央嘉措一樣狂熱地喜歡著葉芝,除了葉芝《當你老了》這首詩,很大成分還在於他在二十七年中對一個女人的愛情,而這期間他大部分詩歌的靈感也都是緣於那個叫莫德·龔因的女人。二十七年間,他幾乎每年都向她求一次婚,這幾乎成了他生命中一個不可能實現又一次次篤定進行的過程。這便具有了一種悲劇性的壯美!對像蛛兒這樣一個渴望著真愛的女孩子來說,便更具有了一種神性的愛的光輝。
蛛兒非常感動於這樣的句子。試想,哪個男人還能在一個女人已經老去時,對她如此深情地表白自己多少年來的忠貞不渝呢?若得到了這樣一份愛,這個女人真的便擁有了整個世界!而自己的未來,又將會遭遇一份什麽樣的愛情呢?
在她正陷入深深思忖間,電話響了。蛛兒跳了起來,接了電話。電話果然是方原打來的。方原問,睡了?你?
蛛兒說,沒有,看閑書呢!
方原說,我挺想你的。你瞧,我是不是很沒出息,剛分手就想你了。
蛛兒快活地閉起眼睛,她真願方原就那樣一直一直說下去,說到他們都老了為止。
但是方原還是停了下來,問她,你想我嗎?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想著我?
……蛛兒在這邊使勁地點著頭。真不知怎麽告訴他,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連夢中他都給侵占了。
哦,你為什麽不說話?這些天,我一直在問自己,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著我呢?你是不是也像我想著你一樣想著我呢?可是你一次次逃避的目光,總是給我不確定或否定的回答。
蛛兒讓自己平靜下來說,不是那樣的,你是那樣優秀,我真的不配你!
你那樣純淨,還像剛從大山裏走出的女孩兒,這是現在這樣的社會不多見的。要這麽說,我是配不上你的。方原的聲音裏充滿了真摯,讓蛛兒好不感動。
忘說給你了,過幾天,市場部好像有一個關於新產品的新聞發布會,各大媒體及客戶也都參加。為了鍛煉你,有關新產品的性能、適用範圍及效果的發布詞由你發布,你提前做一下準備吧!
蛛兒說,我行嗎?我隻適合在一個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做事,很不適合在這麽多人麵前說話。
因為你還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自己行不行?給自己鼓鼓勁兒吧,告訴自己,別人能做的事,我,蛛兒也能做!我為你鼓勁兒!
三天後,新聞發布會如期舉行。這天上午,天氣格外的好,天空藍藍的沒有一絲雲彩,由於前兩天雨水的衝刷,街市、街市兩旁的樹木及花草都被洗得幹幹淨淨。
在前一天,為了尋一套適合蛛兒氣質及那種場合上台穿著的衣裝,可沒少讓方原勞神。他幾乎跑遍了海城所有的大商場和大型品牌的專賣店,從套裝、裙裝、鞋子及小飾物都想到了。有時不知效果是否好,他還找來與蛛兒身形差不多的售貨小姐或購物的女孩子替蛛兒試一試。
當他抱著大包小包的衣服敲開蛛兒的門時,蛛兒驚呼著,你不是在給商場搬家吧!
方原讓蛛兒每一套衣服都試一遍。最後選定了一套白色連衣裙和一雙淡紫色水晶質地的細帶高跟涼鞋。當時在選這套長裙時也費了方原不少腦筋,尤其是裙擺的長度。若在經濟學上來探究,女人的裙擺和經濟的繁榮衰退之間還有著某種微妙的關聯呢。比如上世紀,在經濟蕭條的40年代,長裙取代了20年代的短裙;在經濟複蘇的60年代,迷你裙大行其道;而70年代的經濟衰退使女人的裙子也長至腳踝。經比較後方原想,還是選一條長裙吧,雖然它在經濟學上的象征意味不很積極,但對像新聞發布會這樣莊重並強調禮儀性的場合,它還是能體現出女人的落落大方與媚而不俗的氣質。從這個角度來講,蛛兒穿這樣的衣服上台,無疑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在各級領導致詞後,就是蛛兒的新品發布了。當蛛兒穿著那身露肩的羅沙麵料的下擺拖至腳裸的白色連衣裙走向台時,長長的披肩的修剪得休閑而又規整的長發在身後快活地跳蕩著,為了防止額前的頭發滑落下來掩住眼睛,在那裏還恰到好處地卡了一枚淡紫色的水晶卡,正好和腳下的鞋子相映成趣。別看這麽一個小小的水晶卡,看似無心與隨意,卻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讓蛛兒更顯清麗與超群。這時台下掀起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小聲說,哇好靚呀!
在蛛兒走到台上,站在豎起的一簇麥克風前,先前所有的緊張倒消散了許多。她暗暗地告訴自己,我能行!她先掃視了一下整個會場,在那一瞬她在前排的位子上看到了那個直勾勾瞪著兩隻小眼睛的老油條,還看到了熱切地望著自己的方原。這一刻,我能行的信念愈加強了!麥克風中傳出的蛛兒的聲音非常好聽,這連蛛兒自己都沒有想到。台下有幾個攝影記者在變換著角度給蛛兒拍照,電視台的攝像則占據了最佳角度把最美的畫麵攝下來。當蛛兒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整個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無疑,整個新聞發布會獲得了圓滿成功。
當蛛兒走下台時,她即被那些記者和客戶包圍了。這時有位文質彬彬的帶著眼鏡的記者擠過來說,我是《都市文化報》的記者楊宇帆,這是我的名片,我想從另外一個角度采訪您……
在慶祝午宴上。有許多人都來對蛛兒敬酒。呂大新也走過來,笑哈哈地說祝賀你林小姐,沒想到你有這麽出色的表現。蛛兒心頭掠過一絲不快,但還是禮貌地對他說謝謝!
呂大新舉起酒杯說,為了今天新聞發布會的大獲成功,為了你今天出色的表現,把這杯酒幹了吧!
蛛兒心中的陰霾重了些,對不起,我不勝酒力!
呂大新不依不饒地說,職場上的女性都是豪傑,你也不例外,來幹uff0duff0d
這時帶眼鏡的那個叫楊宇帆的記者走上前來對呂大新說,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呂經理吧,聽說您是本單位的頂梁住呀!這杯酒我先喝了,但在接下來我采訪您時您可別拒絕我呀!
呂大新的眼睛又笑丟了,哪裏哪裏,過獎了!
楊記者又把酒杯舉向蛛兒,說,林小姐,這杯我敬您!我喝了,您隨意……
蛛兒感激地望著這位在酒桌上英雄救美的記者。若不是他來解圍,不知這個呂大新還會怎樣厚顏地糾纏她,置她於難堪的境地。
這時方原也走了過來。深情的眼神中掩飾不住濃濃的柔情和欣慰。他湊到蛛兒耳邊說,教你一招,若是實在推不開的敬酒,你大可喝,但不要咽下去,可裝著喝茶水、飲料時吐在杯中就是了。動作要隱蔽自然,否則被揭穿後,會被罰的!
方原又衝蛛兒舉舉喝空了的杯子。蛛兒想替他把酒滿上,方原擺擺手自己斟了酒。這時,有幾個女孩兒圍向了方原,說方工我們給您敬酒了。方原笑著說好好,衝蛛兒點點頭,便隨她們去了。
蛛兒望著方原的背影,感到他無疑是女孩子們圍攏的中心,太陽一樣,普照著那群美麗的花兒;而那些的花兒因為他的光芒,也更加嬌豔。蛛兒心頭不禁升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心裏一下子空落了許多。
這時,學姐小周走向蛛兒,真誠地說,蛛兒,你今天的表現很精彩,祝賀你!
蛛兒端起了酒杯,說,自從我到公司以來,也多虧學姐方方麵麵的指教和眷顧,否則我不知會有多少彎路要走。謝謝學姐!
就在蛛兒欲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時,小周壓住了她的手,從桌上端起了裝可,來,你喝這個!
這讓蛛兒心裏熱乎乎的。所有的戰爭,人與人之間抑或國與國之間的,無不是因為欲望。而在此時的酒宴場上其實也是戰場。這一點蛛兒已經非常明白。人與人之間在職場中酒桌上的表現,有時也是他們平時利害關係的縮影。是朋友的會替你多想一些;而不是朋友或平時有芥蒂的,便以美其名曰的敬酒,以酒相對或用酒代言,讓你吃盡苦頭。蛛兒在這個招待午宴上,已充分領教了它的厲害。
蛛兒說,學姐也喝可樂吧!
小周舉起酒杯說,不,我就喝這個吧!祝你在人生路上越走越順越走越好!
蛛兒感激動地把滿滿一杯可樂一飲而盡。而小周則把一滿杯白酒都喝了下去!在小周把空酒杯舉向蛛兒的時候,蛛兒看到小周的眼中淚光一閃。在蛛兒想說什麽的時候,小周迅即走開了。蛛兒仿佛感到了小周內心難言的苦楚,因為那種苦自己也淋漓盡致地經受過。小周比自己所經受折磨的時間還要長久,何況她還要繼續經受下去。都說改變不了外界時,就改變自己,可是改變自己有時候真的好難!除非你已擁有了足夠讓自己去改變的外部條件。這就像讓一個聾人去描述你所播放的天籟之音,他增加鑒賞能力之前首先要有很好的聽力,這一外部條件缺失了,別的就無從談起了。
蛛兒剛剛到家。門鈴就想了。從門上的貓眼裏望出去,見方原正笑笑地衝貓眼裏的蛛兒擺手。當蛛兒打開門的刹那,方原一下子抱住了蛛兒,並抱著她在原地旋轉了好幾圈,這才放下。
方原興奮地說,蛛兒你知道你今天有多出色,公司各級領導對你都滿意極了。你真讓我感到驕傲!
我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有這樣超常的發揮!
通過這件事便知道了,遇事時,一定別讓事情嚇著自己,要給自己暗示uff0duff0d我能行!我是最棒的!一旦有了這種自信,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方原話鋒一轉,你沒喝多吧?
蛛兒無奈地說,雖然照著你教我的方法做了,但還是喝了不少,就是現在還有些酒意呢!
方原說,其實,在宴席上,我的眼睛總是撥開眾人追隨著你,當你離開我的視線時我就會像丟了魂似的不安起來。我總怕你沒有任何經驗,實實在在地對待他們的虛情假意!方原摟住蛛兒,氣息粗了起來,蛛兒,蛛兒,你知道你有多出色嗎?望著台上台下的你,我一直驕傲地告訴自己,我愛這個女孩兒,這個優秀女孩兒是我的人!
他終於說愛字了。蛛兒感動地閉起了眼睛,心想我的方原,你說下去,說下去吧,讓我更多地能感受到你。
方原抱起蛛兒。蛛兒在方原的懷裏鬆軟成了一隻乖巧的小貓。方原一邊把蛛兒輕輕放在床上,一邊溫柔地吻著她。從額頭、眼睛、鼻子、嘴巴、脖頸一直一直往下吻。他在撩起蛛兒的長裙時,看到有那樣優美曲線的胴體他猶豫了一下,好像考慮自己是不是要進行下去。看蛛兒沒有反抗,他感覺蛛兒是默認了,便慢慢地為蛛兒退下了包裹著她美麗身體的縵帳。他被蛛兒身體的美麗驚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的小巧的好像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吻著她腰際與髖骨處優美的輪闊,當他的嘴遊移到她壟起的維納斯丘和丘上濃密的黑色森林的時候,她的身子扭動了一下。方原停住了,溫存地問著,我的蛛兒,可以嗎?蛛兒沒有回答,用手握住了他的手。
在蛛兒心裏,有一種極其莊重而又神聖的感覺,她預感將到要有一件對自己一生來講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在那個老油條虎視眈眈盯住自己時,自己維護住了這一時刻,就是為把它留給自己愛也愛自己的那個人,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是自己的丈夫,但為了這份愛,已經很值得了。否則,也許以後還會遇什麽張大新王大新李大新的,與其處子的初夜也許會被自己不喜歡的人撩開麵紗,還不如現在交給自己所愛的人,讓它權當是對真愛的禮讚吧!
蛛兒想起那次浴後對鏡看自己的裸體,她把自己的眼睛換成別人的眼睛看自己,她換成的眼睛竟然是方原的,而現在方原正那樣不止是用眼睛、用雙唇而是用身心裏所有的感知在感應著自己,她在他小心翼翼釋放的激情裏,感到自己會無悔於的這次為愛與青春的獻禮。
不知為什麽,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她曾在日記裏寫道,作為女兒我會是父親的最後一個情人!蛛兒之所以這樣寫,是她覺得當父親們業已老去,當所有的愛或被愛過的女人都離他們而去時,對他不離不棄能給他安慰與體貼的隻有曾被他寵愛與嬌慣的女兒。難怪有許多女兒出嫁時,他們的父親格外擔心,既擔心女兒未來的丈夫不能像自己那樣疼她,讓她受苦受罪;還擔心女兒的心被那個男人全部奪走,把真正疼愛自己的老父親扔到一邊。而此時,愛著自己的父親若知道了女兒正在做的事,一定非常氣惱。想至此,蛛兒心裏升起一股莫明的開心。父親,我是愛你的,她在心裏說。原諒我吧,我此時的背叛並不等於不愛。父親,我終於以自己的意誌,為你給我的身體做出了一次選擇,也是非常重要的選擇。你雖然不知道,但是我還是選擇了!
方原已經用舌尖觸到蛛兒的g點,他對它的吻那樣美妙,像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正剝開花萼舔食花芯裏的蜜糖似的,讓她也感到了那裏的溫潤與絢麗。她身上的血流像漲起的潮水,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湧遍了全身。方原也感到了蛛兒身體的變化,他緊緊地把自己的身體貼了上去。隨著一種溫柔的刺痛,蛛兒感到自己身體中有一扇奇異的門被砉然推開了。與此同時,她感到了一股熱熱的泉水從那扇門裏湧了出來。方原也感到了,他尋著找去,驚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找來一塊白色的毛巾,為她擦拭。
鮮血染紅了毛巾。也染紅了方原。方原驚恐中流露出萬分的感動,他流淚了。他已不記得上次流淚是什麽時候了,但這一次,他為一個女孩子的處子之血感動地流出了淚來。是他結束了她的處女時代,完成了她向一個真正女人的轉變。他生命中曾有過很多女人,但是能為他流出處子之血的也隻有蛛兒一個人。第一次吻蛛兒時,感覺著蛛兒笨拙的吻時,他就有一種感動。但他萬萬沒想到蛛兒會把這樣一份珍貴的禮物送給自己,那是一種絢麗中的痛,也是一種痛中的絢麗。他的男性朋友們在一起聊天時曾抱怨說,在當今社會若能找到處女,像是人海裏撈針。有一個朋友說,不難的,大學、中學都不容易了,不過小學、幼兒園或產房裏肯定還能找到。但是,他的蛛兒就是處女,雖然觀念並不傳統的他對自己接觸過的女人不是處女,從沒有微辭也沒有在意,但這一刻他還是被蛛兒的血震驚了。多好的一個女孩兒,由於他uff0duff0d方原使她從女孩兒變成了的女人!她記著他的同時,他這一生也都會記著她了。
方原又度進入了蛛兒。深而且更深的。在這個過程中,他又是那樣小心、溫柔、感動而又滿足。蛛兒緊緊地摟著方原,像是在一個孤島上,怕她麵前的男人一旦走開,自己就會一下子被海水吞沒而沒人會救自己了一樣。當方原喊著蛛兒,我會愛你的,我會對你好,我會一生都記住你的時候,方原已把自己的所有激情與感動留在了蛛兒的體內。
方原與蛛兒長長地繾倦著,吻著,撫摸著,溫存著,感動著。方原說,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處女,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隻要我給得了你!
蛛兒搖搖頭說,有什麽比一份真愛更可貴更難給予的呢?它是用任何物質換不到的。
方原吻住蛛兒,淚水流在了蛛兒的臉上。蛛兒也哭了,為曾經也為此時,他們緊緊地摟在了一起……
第二天海城的各大報刊的頭條,都有藍天公司新聞發布會的報道,而不可或缺的則是那張有蛛兒新產品發布的照片。蛛兒在那一天成了公司裏被談論最多的人。蛛兒走到哪兒,都會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方原在發給蛛兒的短信中說:親愛的,把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把自己認為完成不了的事完成得很好,把自己不願做的事做得很出色,這就是成功!我為你感到驕傲!我相信,你會走得更遠!愛你!
蛛兒快樂地把那一條短信看了無數遍。她背下了其中的每一個字和每一個標點。她細細揣摩著其中深刻的道理,她相信那些道理中大部分也都是方原這些年從他自己的人生曆練中總結出的。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自己去做了,可能會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而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放棄了,則是百之百的失敗!蛛兒相信,這是方原今天送給自己的最好的禮物,其珍貴一如自己送他的處子之血。
哦,太陽都曬屁股了!當蛛兒意識到由於自己的神思走得太遠而忽略了時間時,喚著身邊的宇帆。
遲到了遲到了!你為什麽不早叫醒我!宇帆伸了個懶腰,滿足地在蛛兒臉上親了一口,便急急忙忙跑到衛生間洗臉漱口去了。
蛛兒從門口探過頭來說,什麽事這麽急?蛛兒一下子笑了,因為蛛兒看到宇帆正用自己的口紅在鏡子上寫道:我正為自己穿什麽鞋子發愁時,卻看到了一個沒有腳的人!
我今天早上有個會,還要發言的。已經晚了,我得趕緊走!
蛛兒指了指鏡子說,那你還有時間搞笑!
宇帆鄭重地說,這也是我今早開會的主要內容,對了還差一句,最重要的一句。說著又拿起口紅寫道:愛你!
蛛兒故意大發起嗲來,那隻口紅是法國原產的,花了我五百多塊!你看都用禿了!你賠,你賠嘛!
宇帆捏了一下蛛兒鼻子說,好的,夫人,快幫我找剔須刀吧!
我最煩你把臉剔得像太監似的,不信開會時你瞧瞧,你們那些頭頭腦腦的坐在那兒,裝模作樣的,可仔細看看哪個不像太監!蛛兒又嗲起聲說,寶貝,你能從今天開始為我一周不刮胡子嗎?我喜歡被你胡子紮疼的感覺。
中!為駁紅顏一笑,吾寧七日留須!
宇帆走後,蛛兒出神地望著他在鏡子裏留下的字跡,她知道他在告訴自己的同時也在告訴她,人在失去後才知道擁有時的可貴,因而一定要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