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滄海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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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後,雲依斐就懊悔的不行。一直在心裏念叨: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奈何無論怎麽念叨,時間也不會倒退回打架前。
既然懊惱於事無補,隻好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危機。若隻她一人的話,大不了逃跑便是,可金家人卻是怎麽也跑不了的。他們對自己這樣好,她卻惹出了如此麻煩,如今卻要怎麽躲過這一劫?想來想去,也沒什麽好主義,索性按蕭銘允說的,先躲幾天再說。
反正他的後台是王爺,安世傑肯定是不敢動他的。實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就去給那朔王當一回狗腿。不管怎麽說,都不能連累了金家人。
打定主意,心裏才略微好過了一些。交待大壯把擺攤的東西送回金家,再知會金勇夫婦一聲,叫他們收拾些細軟在家等著明風去接,她自己則先帶著金大娘和小虎跟蕭銘允回府。
金大娘額頭的傷也沒太嚴重,明風身上帶著金創藥,先給她止了血。她一個老實婦人哪裏經曆過這般場麵,此時已完全慌了神。相比之下,雲依斐則要淡定許多,成了金大娘的主心骨。
蕭銘允的府邸在城中稍偏西一些的位置,周圍很是僻靜。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寬敞又氣派。院外高牆環護,院裏則是遊廊亭榭,花園中盎然錦簇,佳木蔥蘢。雖說不上富麗堂皇,但也絕不是普通的小戶人家。
她不曾過問蕭銘允的家世背景,單從他的衣著和談吐猜測應是不簡單。畢竟能跟王爺打交道的,又怎麽會是普通人?況且,有心看就會發現,他們並非主仆從屬關係。
現下看到他這大宅子,雲依斐咂摸咂摸嘴。心想,自己還真是交了個不簡單的朋友。
幾人一進門,一個管家打扮的老者迎了上來,蕭銘允喚他福伯,交代他把前院的客房收拾出來讓金家人住下,又吩咐一旁的小丫頭去請駱大夫給金大娘看傷。
“昊兄,府上有大夫,一會我請他過去給你幹娘看一下,你先帶她在前院休息,等明風接了你大哥大嫂他們過來,我再給你們接風洗塵。”
雲依斐見金大娘精神確實不怎麽好,也就沒跟他客氣:“如此便打擾了,有勞蕭大哥。”
沒一會功夫方才的小丫鬟領過來一個精神矍鑠的留著山羊胡的幹巴瘦老頭,一臉的冷傲不屑,頗有幾分不樂意的給金大娘號了脈,又查看了額頭的傷勢,冷冷的嘟囔著,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哼,就這麽一點小傷也叫我老頭子跑一趟,說完甩甩手走了。
小丫頭歉意的解釋說,駱老大夫是個神醫,在江湖上很有名氣,醫術高超,是以脾氣也有點古怪。
哦,怪不得個性不怎麽可愛,可能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點怪吧,雲依斐心想。
安頓好金大娘,雲依斐又有些擔心明風是否接到了金勇夫婦,在屋裏心浮氣躁的坐不住,就想去園子裏走走舒緩一下心情,順便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縣令雖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官,可這時代就是皇權至上,官與民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一個不小心,死也就死了,根本沒人在乎。
她是沒太擔心自己的,反正遲早要走,但是難保金家不被自己連累。現在躲在蕭府雖然暫時不會有太大問題,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有什麽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事呢?
除非,安世傑不再有背景可以依靠,如果他沒有縣令老子做靠山,自然也就沒有能力再威脅到金家。
雲依斐一邊順著連廊亂逛,一邊心煩意亂的想著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這事想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上加難,靠她自己是辦不到了。除非,她有更厲害的靠山,比如王爺之類的。
想到此,不由得幽幽的歎了口氣,唉,自己怎麽就這麽難,就非得給人家當狗腿子不可嗎?真是越不想做卻越來什麽。
其實這事也不見得是壞事。在這樣一個時代,有背景有靠山至少意味著一輩子衣食無憂不用吃苦,在別人看來真的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可她不想介入這個時代太多,不想牽扯一些會對這時代造成什麽影響和改觀的事情。
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過客,偶然來到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回去,甚至不知道能活到幾時,她隻想以一個看客的心態去走走看看,什麽也沒帶來,也什麽都不帶走。
就這麽胡亂走著,一抬頭,發現走到了一個連通湖心小屋的四角飛簷小涼亭旁。
亭子布置的很是雅致,四麵垂有竹簾,中間是木質長方桌,擺著一張墨色桐木蕉葉古琴,其中一側的長凳被布置成睡榻,上麵零散放著一些書籍。再過去一側的長凳上擺著兩個蒲團,中間一張黑檀木質圍棋盤上是下了一半的未完棋局,旁邊的精美獸耳鏤空黑陶熏香爐裏還燃著半截香,顯然是之前不久還有人在此停留。
雲依斐四下看過也沒發現什麽人,遠處的湖心小屋門窗緊閉,看不到是否有人,入鼻的清新檀香讓她覺得很是喜歡,便走進亭中坐了下來。
方才離得遠也沒怎麽注意,坐下以後一下子被桌子上的古琴吸引了。
她小時候學的是鋼琴和古箏。開始父母讓她學鋼琴,後來她對比較有古典氣息的古箏產生了興趣,便慢慢放棄了鋼琴。大學時社團裏有彈古琴的,她感興趣也跟著學了一段時間。但是因為彈古箏的時間長,許多指法習慣上一時難以改變,再加上那時的自己沒什麽人生閱曆,相比起古琴的意境深遠,古箏的高昂清亮更能吸引她,是以也隻能彈幾首相對簡單的曲子。反而是工作之後經曆的多了,才慢慢懂了古琴的高雅深厚。
那古琴外形古樸通體全黑,隻在琴徽處飾一清透玉石,琴漆冰裂斷紋,隨手一撥弄,琴音低沉透徹,音色明淨渾厚,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她一下來了興致,試著彈了一首滄海一聲笑。
她記得,這首曲子社團的同學之間互相用不同的樂器演繹比賽過,最後還是一致認為,古琴版的最是深入人心。
許是因為這琴音著實優美,她彈的格外投入,一曲彈完,感覺鬱滯的心情都隨著琴弦的撥轉勾挑而消散了許多。
“昊兄這曲子彈的倒是別具豪情,不知是哪裏的曲子,我竟從未聽過。”
雲依斐聽到聲音一愣,回頭看去,卻是蕭銘允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柱子旁,身邊還跟著一個之前沒見過的藍衣男子。
“蕭大哥,你們何時過來的,我都沒有聽見,可是我打擾到你們了?”雲依斐見那男子有些麵色不善,小心的問道。
“不曾,適才我與明決在裏麵議事,聽到有人彈琴,故而過來看看。”
嗯?難道說方才他們就在湖心小屋裏麵,門窗緊閉是怕人偷聽?這藍衣男子是怪自己打斷了他們議事?還是以為自己來路不明?應該是怪自己打擾了更多些吧。
雲依斐職業使然,對人的情緒變化非常敏感,不由想的多了些。
“真是抱歉蕭大哥,我太冒昧了,適才我見這古琴實在喜歡,忍不住手癢,打擾你們議事了。”
“無妨,也沒什麽太重要的事情。昊兄方才彈的曲子叫什麽?大氣坦蕩,清朗灑脫,真是好曲啊。”蕭銘允說著,在雲依斐對麵的睡榻上坐了下來。
“這曲叫滄海一聲笑,若得蕭笛和三弦合奏,還要更明快些,這曲子的唱詞也是豪情萬丈,我亦甚是喜歡。”
“哦?聽你這麽一說,愚兄還真想聽一聽,剛好我會吹簫,可與賢弟合奏一曲。”
雲依斐見他很喜歡這曲的樣子,也沒扭捏,一邊彈一邊唱,又把曲子演示了一遍,蕭銘允聽的格外認真,就連明決那陰沉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彈完一遍,雲依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彈古琴的技藝實在不精,這曲要是在精通琴技的人手裏風采會更出眾些。”
“昊兄的意思是你更擅長別的樂器嗎?是什麽?”
“呃......”雲依斐一時有點語塞,現代古箏是改良過的,也不知道在這時代是什麽樣的,又叫什麽名字,想了一下,按照自己估摸的樣子描述了一下,蕭銘允聽完有點不太確定的說:“聽起來有些像是素箏,隻是素箏都是十三弦而非昊兄所說的二十一弦。”
“那就對了,”雲依斐知道以前古箏確實是有十三弦的,“這素箏不止有十三弦的,還有十二弦的,十六弦的,甚至二十五弦的,隻是二十一弦的素箏是比較少見的,世人不知也是正常。”
“原是這樣。方才這詞的唱法也別致,昊兄真乃奇人,所學所會我竟大多聞所未聞。”
“蕭大哥見笑了,你若喜歡,我便把這詞曲譜子寫與你,等你學會了咱們可以合奏哦!”雲依斐不想扯謊去解釋從哪裏學的這些東西,是以叉開話題。
“如此甚好,我倒很喜歡搜集曲譜,不過方才的曲子我已經學會啦,你聽聽看可對?”
說著從懷裏摸出一隻小金紫竹簫,一音不差的將曲子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