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曲子要給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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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朔公子議事忘了時間,誤了飯點,他聽聞你這裏今日有好吃的,便想來嚐嚐看。”
雲依斐心想,恐怕也不僅僅是想來吃飯。朔王身份尊貴,自己跟他輕易沒有交集,難得有這麽名正言順可以見麵的理由,不來才怪。
“原來如此,那你們可來晚了,飯菜剛被我們吃光了,哈哈哈。大師傅,你趕快再去給蕭公子他們做一份過來!”
“無妨,我們喝點茶等一會吧,你今日不是去置辦宅子了嗎?這麽快就都弄好了?”
“嗯,反正都已經看好了,也沒費多少時間。有明風幫忙真的省事多了,現下已經著人修葺了,約莫六七日即可完工。到時弄好以後請你去看,保準你會覺得大變樣了!”
雲依斐說的眉飛色舞的,顯見心情很好。說完又覺得隻跟蕭銘允說話有點怠慢了朔王,又對他道:“朔公子若不嫌棄寒舍簡陋的話,屆時也請您賞臉過來喝喝茶,聽聽曲兒。”
其實她倒也不討厭朔王。他雖為人冷淡,對自己卻還算客氣,說起來也算別有用心,然他畢竟貴為王爺,做到這個程度也屬難得了。
“若到時得空,本...本公子一定去。”
說話間,飯菜已經陸續做好送了上來,雲依斐剛是吃過,坐在桌上也尷尬,便起身打算告辭。
蕭銘允忙把她叫住:“下午可還有何事要做的?”
“嗯?要到李記綢緞莊和紅尚坊去看一下,其他就沒事了。”
“那我在此等你,忙完以後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哎?這麽神秘?雲依斐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兩邊的事情都搞定,回來之時他們也剛好吃完飯。兜裏揣著剛收到的貨款和郝掌櫃給的一百兩銀子,終於覺得又有底氣了。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郝掌櫃竟然真的給她支了一百兩,畢竟現在還沒開始賺錢。猜想他應該會給她個二三十兩表示一下,至多也就不超過五十兩了,沒想到他這麽痛快。
心裏還是挺震驚的,按郝掌櫃這麽精明的生意人頭腦來說,不應該會這麽不謹慎才對,難道是自己看起來特別容易讓人信任?哈哈。
等蕭銘允吃完飯從聚福齋出來,他們坐著馬車吱吱咯咯的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地方——原來是琴行。
雲依斐不止一次的感歎過,蕭銘允這個朋友太夠意思了,絕對可以打一百二十分。
前兩日說到這事,她還當他已經忘了呢,想著回頭要找機會再問問他的,其實人家倒是一直記著呢。
蕭銘允帶她來的這家店叫天音坊,聽說是非常有名氣的老字號,家族出過不少宮廷禦用斫琴師。
這處鋪麵的裝修風格很是典雅,茶色長木桌上依次擺著十幾把各式古琴,伏羲式,落霞式,焦葉式,連珠式,響泉式,應有盡有。看起來精美絕倫,就算是不懂古琴的人看了也會忍不住讚歎。
蕭銘允也不停留,帶著她直奔內堂。
內堂是琴師斫琴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一進門,一個玉冠華服的翩翩公子便迎了上來。
他身量跟蕭銘允差不多,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冰藍色雲紋軟綢緞,一頭長發以成色上好的嵌玉鎏金冠高高束起,手執象牙玉骨折扇,上麵墜著一縷金絲瓔珞。
雲依斐忍不住拿他跟蕭銘允做對比,如果說蕭銘允的風格是皎月一般溫潤如玉,那此人就是明玉一般的風雅貴氣。
蕭銘允介紹說他叫沈北昭,在家排行老三,朋友們一般都叫他沈三。
沈家一族世代斫琴,到沈三這兒已是第六代子孫了。他們的琴行有不少分號,遍布北梧國的幾大都城。
兩人一看就很熟絡的樣子,且是關係很好的那種。
“這次怎麽來的這麽快?你家老爺子怎麽肯放你出來的?”蕭銘允問。
“我偷跑出來的唄,他以為我還在涼州呢,前幾日我剛好去昌北看望一個朋友,你發信來時我就在兩百裏開外。”
“涼州的事情都解決好了?”
“嗯,結束了。對了,你不是說,要我做個頂有意思的玩意兒,在哪呢?”
蕭銘允把雲依斐畫的圖樣給了他,說:“你看這種素箏,你可能做?”
沈三漫不經心的接過隨意一瞥,隨即神色一整,全神貫注的仔細看了起來。
“倒是有幾分意思,做是不難的,但這裏是怎麽回事?”
雲依斐往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此處是調音盒,可以通過調節琴弦鬆緊變換音調高低,還有這個琴弦最好要用銅絲弦。”
“哦?這可不太容易,一般都是絲線和筋線。”
“呃,做不出來嗎?”她有點失望的問道。
現代的琴弦都是銅絲或鋼絲弦外麵纏以尼龍絲,音質上來說金屬弦線的清脆和振鳴會更豐富悅耳。
“哼,隻要你想得到,就沒有我天音坊做不到的!”
雲依斐心想,口氣真不小,不過倒真不能小看古代的工匠。當下就把一些材質之類的需求都大概講了一下,沈北昭認真記下。
“這個要多久才能做好啊?”
“若想得絕世好琴,少則三月,多則三年。一般為之,一般要一兩個月左右。然而我們沈家有不外傳之絕密古法,由我親製,至多半月可得。”
雲依斐暗暗砸吧砸吧嘴,嘖!這才是真正的家傳秘方啊!看來這沈家上下幾代的積累真不是吃素的啊。
講好費用,他二人似是有事要談去了隔壁。雲依斐等的無聊,就溜達到前廳想去看看那些古琴。誰知剛到門口,便被一陣美妙的琴音給吸引了。
彈琴的人是個白衣書生。
看上去瘦弱高挑,臉上白白淨淨沒什麽血色,有點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一雙手的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尖在琴弦上翻飛起舞,煞是好看。
那曲調細微悠揚,曠遠而清冷,飄渺多變猶如天籟,甚至吸引了店外過路之人紛紛駐足聆聽。一曲彈完,圍觀的人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雲依斐不由得多看了男子幾眼。
她知道蕭銘允琴技了得,而眼前這個男子的技藝竟然跟他不相上下,甚至因為琴聲中多的那一絲清冷之色更加讓人讚歎。琴音都是帶著彈奏之人的心境閱曆的,如此清冷之曲調,必是有故事的人才能彈奏的出來的。
男子彈完,摸著手裏的古琴悠悠的歎了口氣。
旁邊的小二忙不迭的開口說道:“公子這琴技真是了得,令人佩服!咱們天音坊的琴都是精工細作,您方才彈奏的這把響泉琴名喚孤雪,用的是二十年生的上好青桐木,斫琴師用了三個月時間才做好,這琴賣二十兩銀子,已經不貴了。”
“可是,我沒打算買這麽貴的琴。”男子的臉上透著一抹窘迫的紅暈。
“公子這一手超絕的琴技,也隻有這樣的琴才能配得上啊,一把好琴就好似知音難覓,可遇而不可求啊!”
男子看上去也是極其喜愛那把古琴,即不說買,也不舍得走。
“要不這樣,我看公子您也確實是愛琴之人,我去與我們家掌櫃商量一下,看能否與您便宜些。”
“如此便先謝過小哥了。”男子極為有禮,雙手作揖道謝。
小二快步走到堂內,與掌櫃耳語一番,又快步回到櫃台前,“公子,我家掌櫃說了,方才聽您的曲子就知您技藝超絕,這把琴也算找到好主兒了,就算您個成本價,十五兩銀子您拿走。”
男子聽了這話又是麵上一紅,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似不舍又似隱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把琴,張了張嘴,又什麽都沒說出口。
雲依斐覺得心中一酸,看來,這人怕是窘迫之極連十五兩銀子也拿不出了。
他那渴望眼神,讓她依稀想起,前世自己做誌願者時看到的山裏孩子,那種滾燙的渴求,仿佛能灼穿人心。
她想了一下,將那小二叫了過來,對他耳語了幾句,小二頗為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看那白衣男子,才猶疑不定的走了回去。
就看他對男子說了幾句什麽,那男子神情激動,向著雲依斐看過來,又緊咬嘴唇思索了好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雲依斐正要離開,卻聽那男子開口道:“這位公子,多謝你了,你我素昧平生,林某無以為報,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姓名住址,容我日後有了銀子,再將你墊付的銀子送還於你。”
“林公子無需放在心上,便當作你應得的就好。我也是愛樂之人,方才你的曲子甚是優美感人,我也不能白聽不是?聽曲子要給錢的。”
說完對他友好地笑著點了點頭,便轉身回堂內了。
她不想讓那男子覺得窘迫,是以直接離開,這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想讓他覺得虧欠或者被施舍。用銀子能解決的事情,自然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等蕭銘允兩人談完事情回來,這小插曲早就過去,那男子也早已離開。
眼見天色不早,兩人便一起告辭了。
到家以後金大娘還沒做好飯,雲依斐幹脆纏著蕭銘允,讓他教自己認字。說自己傷了腦子,好多字都不認識了,要重新學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