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房頂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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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說的大家也紛紛好奇,看完了主院,又跟著她往那個小院走過去。
    前院與側院的連廊之前是露天的,以矮石柱為欄杆隔出一條步道,現在則弄成了帶篷竹製小連亭,亭下間隔掛著許多造型各異的八角燈籠,十分的有特色。這種亭子是南方雨水多的地方才有的,北方少見。
    穿過與主院相連的那道拱門以後,幾人齊齊發出一聲讚歎,這可真是畫露天機,別有洞天啊。
    原本平坦的路變成了一個石雕小拱橋,橋下是一條從右邊的湖中延伸出來的水渠,將左邊的一片竹林環繞起來,變成了一座縮小版的孤島。
    湖中的荷葉又長大了不少,一尾尾錦鯉歡快的在葉子間追逐嬉戲。湖心原本的裝飾石柱不見了,底座上麵放著一個月牙形狀的大燈籠。仔細看又發現,湖周的圍欄下均勻擺放著一些精致的鏤空瑞獸小石燈。
    湖邊的飛簷涼亭四周以輕紗圍住,微風一吹,紗幔就隨著輕輕起舞,蕭銘允暗笑,怎麽裝扮的跟女子閨閣似的。
    緊挨著涼亭旁邊又建了一個稍矮些的傘狀竹水榭。傘亭是緊貼水麵而設,用稍帶間隔的木板拚接起來做成地板,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腳下的水麵。
    亭下並排放了兩張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木質寬榻,一頭像椅背一樣半翹而起,似乎很方便半躺在上麵賞景喝茶。
    再往裏的那棵幾十年的老梨樹沒變動。隻原本拴在樹枝上的秋千不見了,樹底下多出來一個三角形立架,頂上還帶個小遮陽篷。立架橫梁上挨著吊了兩個秋千,一個是藤編座椅狀的,一個木雕小馬狀的。
    小虎一看到這個秋千,嗷一聲就衝了上去,就沒注意到旁邊那個大象形狀的木雕。
    那木雕很大,最高的地方有近兩米高,大象鼻子緩緩垂到地上,屁股後麵多了個梯子一樣的東西。
    原來,這就是那個給小虎做的神秘禮物,現代版的兒童滑梯。
    她把小虎從秋千上抱下來,放到大象木雕上。就見他在一片驚呼聲中穩穩的順著大象鼻子滑了下來,地上早已鋪好了厚厚的草皮,小虎高興的咯咯笑個不停。
    雲依斐見自己的圖樣被還原的如此完美,心裏十分高興,不禁玩心大起。
    趁眾人都在四處觀望,悄悄走到湖邊,直接抬腳往湖心走去。幾人眼看她往湖裏走剛要呼喊,卻詭異的看見雲依斐仿佛在水麵上散步一般,走的那叫一個平穩悠閑。
    看到他們的表情,她在大家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笑的前仰後合形象全無。
    幾人離近了才發現,原來是水中有兩排成蛇形排列的木柱,交錯穿過整個湖麵。因柱子剛好在水麵下,又隱在一池荷葉中,離遠了看,還以為是憑空站在湖麵上一樣。
    雲依斐讓工匠在這院裏種了種類繁多的花草樹木,要求必須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有東西開花,工匠們十分用心,竟然全都實現了。
    金大娘他們看完了這讓人驚歎的小院,已經分別去收拾自己的屋子了,她和蕭銘允正躺在傘亭下靜靜地觀賞著小院。叢叢簇簇的雪白梨花隨風飄落,落在綠油油的草坪上煞是好看。
    蕭銘允對這院子讚歎不已,笑問她小腦袋瓜怎麽長得,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奇思妙想,雲依斐心裏慚愧,這可不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便推說是書上看到的。
    兩人都不怎麽開口說話,隻靜靜的欣賞眼前的美景,奇怪的是誰都沒覺得尷尬。小虎自己一個人在旁邊玩的不亦樂乎,日漸劃落,陽光灑在小院,空氣中都是歲月靜好的味道。
    直到快傍晚之時,金大娘來叫他們去吃晚飯。
    蕭銘允他們如今已跟金家的人非常熟稔,加上今日大家都十分高興,一頓飯吃起來倒也是其樂融融。隻是不知怎麽的,吃著吃著就覺得雲依斐好像突然有些難過。
    他有點擔心,但飯桌上不好多說,想等吃完飯再找機會問問,雲依斐卻迅速調整了心情,沒再顯露什麽異常。後來一直沒有獨處的機會,隻好作罷。
    送走了蕭銘允等人,雲依斐就借口累回了自己的小院。
    其實本來她是很開心的,隻是吃飯之時她突然想起了現代的家,想起了父母和哥哥,心中酸澀,難以抑製。
    怕其他人擔心,她一直強顏歡笑。現在大家都離開了,她終於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緒流淌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機械的拿著油燈把院子和湖心的大燈籠以及周邊的石燈都一一點上。看著滿院的燈籠倒映在湖水中,才想起,這本來是她準備的另一個驚喜的,卻因心中難過而忘記了。
    歎了口氣,她從房中拿出一壇酒,躺在竹亭裏自飲自酌起來。可惜她的酒量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喝了沒半壺,就暈暈乎乎的看天上的月亮都是三個了。
    蕭銘允再回來之時,遠遠的就被這一院子的花燈給震驚了一下。尤其是湖心那個大大的月牙形燈籠,加上圍湖一圈的石燈,倒映在水麵上,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真是美極了。
    他是偷偷翻牆進來的,沒有驚動其他人。
    正想打趣雲依斐這麽小氣還把如此美景藏起來自己偷偷欣賞呢,卻發現,她已是喝的迷離飄渺,不分今夕何夕了。
    “就知道我沒看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要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蕭大哥,怎麽是你啊?你不是回去了嗎?”
    “適才吃飯之時,我見你好似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有些擔心,是以回來看看。”
    “回來的正好,來,我們一起喝酒吧!”
    “你這是喝了多少?仔細喝醉了!”
    “沒事,我才沒醉呢!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星星多閃耀!我最喜歡看星星了!”
    “你看你都站不穩了,還說沒醉!”見她抱著酒壇子東倒西歪的站起去夠天上的星星,蕭銘允趕緊扶她坐下,無奈的在一旁看著。
    “我真的沒醉!蕭大哥,我想看星星,咱們上房頂去看星星吧!”
    “房頂太危險了,你會摔到的!”
    “不會的,你帶我飛到房頂上去!看星星要在高的地方看才清楚啊!”
    蕭銘允拗不過她,還是一個縱身把她帶到了房頂上。兩人在房頂上並排躺下,蕭銘允突然覺得,這個視角看星星,真的是美的不像話。
    “蕭大哥,你給我吹首曲子聽好不好?”
    “好。你想聽什麽曲子?”
    “思念家鄉的曲子。”
    蕭銘允很想問問,她不是不記得自己的家鄉了嗎,見她一臉的憂傷寡寡,還是沒問出口。
    低沉婉轉的曲調悠悠響起,在這寧靜的月色中更顯柔和,蘊含著豐富的情感,引人遐思。
    一曲吹完,他回頭去看,不禁啞然失笑的發現,不知何時,她早已抱著酒壇子睡著了,臉上尤掛著尚未幹透的淚痕。
    伸手想替她拭去來上的淚痕,卻有幾聲呢喃的醉囈傳來:“爸媽...對不起...女兒不孝......”
    “哥哥......我好想你......嗚嗚......”
    “嗚嗚嗚...我...想回家......”
    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
    方才他聽到了什麽?她是說“女兒”嗎?
    是聽錯了嗎?不,不會錯,他聽的很是真切,那這麽說,她竟是個女子!是女扮男裝嗎?
    他從前怎麽就沒懷疑過,她竟是個女子?
    不,他是有過疑惑的,很多次,隻是他沒想到,她會女扮男裝而已。
    想起之前的種種異常,小巷中呼救的女子聲音,小虎偶爾不經意叫錯的“姑姑”,她跟金大娘撒嬌耍賴的超乎男女之別的親密姿態,甚至湖邊涼亭的輕紗裝扮,哪個男子會以紗幔裝點涼亭?
    怪不得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原來如此!竟是這樣!
    怎麽回事?他的心怎麽跳的這樣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一般。
    他看著旁邊那張一無所覺的小臉,腦中浮現的是明風曾經說的一句話:“他這長相幸虧是個男子,若是女子的話...”記得當時他心裏的想法是,若他是女子才好呢。
    好什麽呢?那時他不敢深想。
    如此說來,她女扮男裝是因為容貌嗎?也是,世上多是庸俗之人,這樣也好,她可以少吃些苦。
    他是不介意她的長相的。她的良善悲憫,她的機敏才智,這些優點足以掩蓋她容貌的缺陷,他真高興,別人看不到他所看到的。
    蕭銘允覺得內心有一股抑製不住的狂喜湧了出來。
    第二日雲依斐醒來之時,腦袋疼的像是要炸開了一般。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隻模糊記得昨晚她心情不好在院中喝酒的。
    後來呢?
    哦,然後蕭銘允來了,她還叫他一起喝酒來著。
    似乎後來還去房頂上看星星了。
    頭疼的太厲害,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
    後麵好像是她要聽曲子,結果蕭銘允的曲子太好聽了,好聽的讓她覺得特別想家,就忍不住哭了。
    也許不是曲子讓她想家,其實她就是想家了。她給金家買了宅子,大家都在說,以後這就是他們的新家啦。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嗯,再後來,她就哭累了然後睡著了。
    呃,看來是蕭銘允把自己送回來的了。有這麽個朋友還真是靠譜!要是她醉了睡在院子裏,今天估計就不是頭疼而是傷風了。
    金大娘見她一副懨懨的沒精神的樣子,還以為是病了,知道是因宿醉難受以後給她熬了醒酒湯,讓她喝完再去睡一覺,醒來就好了。雲依斐實在精神不濟,隻好乖乖聽話。
    這一天,就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