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齡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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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著鄉親們的麵,張飛發表了那樣一段慷慨激昂的話語,迫於麵子張飛是絕對不敢說話不算話的,劉備當然順著杆兒往上拚了命地爬,他告訴自己必須得死死抓牢了張飛這個大戶。
    張飛邀請劉備去自己小店裏共商大事,劉備起身的不經意間朝不遠處的尹默使了個眼色,尹默明白他的意思,緊隨其後,直到來到張飛小店的位置。數得過來的幾間小店分布在數得過來的幾條街上,張飛的這間小酒館便是其中之一,一兩孔不大齊整的門麵,兩級青石台階,一進小店大門,一陣清香醇厚撲鼻而來,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一看,原來是幾壇老酒。這種規模的酒館在洛陽城和長安城等大城裏並不少見,而在這涿州城裏,卻似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盡管它顯得是那樣質樸且陳舊,真是讓人覺得又熱鬧,又單調。待得劉備同張飛坐下開始飲酒,尹默便先行離開了。
    知道張飛就是糙漢,劉備很明白跟他講太多戰略計謀都是白搭,倒不如弄些“拯救蒼生”之類的言論,還更容易把他整得激情澎湃。針對這個特點,劉備一句句地給張飛灌輸著共聚大義、拯救天下、匡扶漢室的熱血言論,張飛本來還有些被坑了錢財的感覺,這會兒居然還有幾分亢奮了……
    趁著劉備同張飛飲酒之際,尹默在城內繼續尋覓其他人選,奈何湊熱鬧的是絕大多數,真正像剛剛張飛那樣有武功又有錢的完全沒找到。好不容易在人群之中又看見一位身長九尺之人,這人胡須居然就有二尺以上,頭戴一個又大、又舊的草帽,活像一個被太陽曬蔫了的老蘑菇,一身粗布麻衣更是顯眼,寬大的褲子被風一吹,活像兩麵長條旗在他腿上抖動。他每個部位的腱子肉,硬得像一塊塊鐵疙瘩,尤其是那胳膊甚至比尹默自己的腿都要粗,他麵如紅棗,丹鳳眼,臥蠶眉,同樣的一副氣定神閑之色。如果單從麵相上來看,此人也同樣了不得,隻是這一身粗布麻衣的,恐怕不會像張飛那樣有錢,所以算不上最佳人選,可這要想再碰到一位像張飛那樣的怕是也不容易。
    正在猶豫之時,那大漢已經跟榜文下方的士卒攀談起來,尹默湊近一聽可了不得,這人居然是在打聽投軍的相關事宜。不能再猶豫了,尹默知道這大漢雖不是最佳人選,但也顧不得這麽多,再等下去怕是連這種人都沒有了,隻剩下老弱病殘的。
    從衣袖扯下一塊布,將麵部纏住了,尹默沒時間多想,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趁著人多混亂,尹默一把搶過大漢的包袱,然後拔腿就跑。那個大漢果然是練家子的,見有人偷竊,趕緊衝開人群去追,那力量之大,圍觀的人竟然被撞翻了一片。這力道十足,看來自己沒看錯人,雖說沒什麽錢,有個武功高手相助也不是不可,尹默很滿意這個人選。
    在路過張飛小店的時候,尹默一把將大漢的包袱扔進小店,這一下把裏麵正在飲酒的劉備驚了一下。正當劉備抬頭看向小店外的時候,尹默一把扯下臉上的布,讓劉備看清楚扔包袱是自己所為,然後趕緊溜走,劉備看在眼裏,雖然尚不明白尹默為何如此做,但他清楚這個包袱的主人很重要,至於為何重要還尚且未知。
    那大漢當然沒有去追尹默,而是進了小店,拾起自己的包袱。這一下當然就錯過了最佳時機,偷自己包袱的人這會兒早就跑掉了,於是大漢隻能是在張飛的小店裏罵了幾句。
    可能是覺得自己在人家的店裏罵了幾句難聽的話比較不妥,於是大漢幹脆在店裏坐了下來,說道:
    “小二,來些好酒,吃了好去投軍!”
    投軍?劉備似乎懂了尹默的意圖,沒等張飛去招待大漢,自己先開口道:
    “這位好漢,可否願同我們共飲此酒?”
    本來對方是好意,但大漢卻輕蔑無比,冷冷一笑,反問:
    “你是何人?”
    見大漢並不領情,劉備也不覺得折麵子,而是幹脆提著酒壇坐到大漢那一桌去,並且主動取了一隻碗,為其斟了滿滿一碗。大漢倒也不客氣,拿起碗一飲而盡,然後開始捋著自己那長須。
    “在下姓劉名備,字玄德!聽聞壯士說要去投軍,故想跟壯士一道共商大事!”
    這會兒被劉備一套迷魂湯灌得熱血沸騰的張飛也湊了過來,把之前劉備給自己講述的拯救蒼生的言論又說了一遍。他本是個糙漢,說的當然沒劉備那樣慷慨激昂,但架不住他氣勢十足,每句話都像是在咆哮,講的那位大漢也是雲裏霧裏的,他心想自己隻是想投軍去,這二位究竟在做甚?
    相比於人傻錢多的張飛,這位大漢似乎有些腦子,劉備費了好大的口舌才勉強讓他明白自己的用意,而且還不知道是否最後真的心動願意跟隨自己的隊伍。幸好有張飛這個大老粗幫著自己遊說,幾幅拯救黎明百姓的大旗往那一揮,大漢總算也跟著有些熱血沸騰。通過大漢自己的介紹,原來他叫關羽,字雲長,河東解良人,因為在家鄉殺了一個財主,逃出來五年多了,到了涿縣看到有招兵的榜文,就準備去投軍,至少可以混口飯吃。
    三人雖說是越談越投機,但其實是劉備始終掌控著話題走向,張飛這家夥好幾次開始吹牛自己打架多麽多麽牛,關羽則不緊不慢地吹噓起自己當年在老家解良殺人之類瘋狂舉動,劉備都趕緊把話題又轉移回“匡扶漢室”上麵來,要不然跟這兩個莽夫聊著聊著就跑偏了,還去拯救哪門子蒼生。
    聊了幾個時辰,劉備也基本摸清了關羽和張飛的脾氣秉性,他很慶幸自己同尹默一道甄選的這兩個人選是非常完美的。關羽言談舉止似乎總是端著,他總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而且一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雖然他嘴上不直接說,但行為舉止卻暴露無遺,而且言語之中總是時不時伴隨著捧高自己、蔑視他人的味道,很多時候那種傲氣散發出來他自己都沒覺察。至於這位暴躁的張飛,劉備隻覺得這真的還隻是個孩子,說話也挺天真爛漫的,很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雖說脾氣暴躁,看似挺有主見的,但其實思想太過幼稚。此二人本身能力出眾,自己也能完全掌控住,非常好的選擇!
    隻是唯一有一點挺奇怪的,這樣一個沒什麽頭腦的張飛,居然是三人中最有錢的,仔細琢磨下,這還真是有些可笑……
    為了讓麵前這二位更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闖天下,劉備心想著結為義兄弟似乎是個妙計。好家夥,結為異姓兄弟了,要去共同幹大事,誰也跑不了!以後的不好說,現在自己剛剛起步,如果最初的人馬都穩不住,以後還何談縱橫天下?所以“結拜”是個非常好的策略!
    “翼德兄,現在年歲多少?”
    正當張飛講述自己殺豬技藝多麽高超之際,劉備趕緊問到張飛的年紀。
    “二十啦!”
    沒想到成天一副怒目圓睜樣子的張飛居然隻有二十歲,劉備可是萬萬沒想到的,不過這樣甚好!
    “那雲長兄年歲多少?”
    劉備心裏盤算著:這張飛僅僅隻有二十歲而已,問題不大!關鍵在於這個紅臉兒的關羽,從他的談吐和舉動來判斷,反正年歲肯定比二十歲的張飛要大。
    “關某今年二十五!”
    放下手中的碗,關羽淡然一笑,道出自己二十五的年紀,言語之間自己不自覺地有點長者的姿態。不過這倒讓二十四歲的劉備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關羽居然比自己還要大一歲,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此來看,這關羽顯小、張飛顯老……
    “那玄德兄年歲如何?”
    見唯獨劉備沒說年紀,張飛倒也來了興趣,不禁問到劉備。劉備輕歎一口,說:
    “二十有七了……”
    比起關羽一副長者的姿態,劉備顯得更像個老者,一麵說著自己的年紀,一麵感歎自己似乎老了。當然,一旁的關羽眼睛也翻了一下,隻是這個細小動作一閃而過,張飛這個糙老爺們兒沒注意到很正常,但劉備卻看得一清二楚,至於關羽此刻在琢磨著什麽,劉備心中自然也明白得很,同時心頭還暗暗說道:你能奈我何?
    既然談到年紀了,彼此又聊得如此暢快,酒喝得更是盡興,張飛突然來了興致,把碗往桌上一拍,提議道:
    “我這莊後有一桃園,當下桃花正盛開,明日我們便到桃園禮拜天地,齊心協力,共圖大事!”
    這便是劉備故意引導年紀這個話題的真正意圖,他就猜到頭腦簡單又性情豪爽的張飛會有義結金蘭的想法,這正中自己下懷,劉備心中甚是欣慰。雖說這個關羽心中肯定對於自己有些耿耿於懷,但他總是給人一副傲視天下的姿態,這種人極好麵子,這也注定是他伴隨終身的軟肋,就這一點劉備就有足夠信心將其控製住!
    “翼德老弟的這個提議很好,劉備也正有此意,隻是不知雲長意下如何?”
    順著張飛的話,劉備趕緊趁關羽沒來得及開口,自己先行表達了自己也願意結交的意願,如此一來三人中已有兩人同意結交,隻等第三人的意思。
    “關某……當然願意!”
    雖是麵露難色,但還是咬著牙答應了張飛和劉備的提議。劉備心中暗喜,似乎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
    假若換作他人可能會有別的想法,奈何關羽這種極好顏麵之人,他是斷然不會拒絕的,即使他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他也注定會硬著頭皮答應結義的提議。正因為關羽這種性格特征,劉備在內心不禁大聲呼喊道:關羽,我劉玄德吃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