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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和風自然是目瞪口呆。
    萬沒想到托了好多層關係才請來的幾個天，在我麵前竟然這麽畢恭畢敬、客客氣氣！
    張秀梅和顧莞也挺懵的，除了高中同學梁國偉，他們從未接觸過所謂的天，但也聽過這些人的威名，向來一個個凶神惡煞、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現在像是我的專屬小弟和跟班馬仔？
    天，就是這樣的嘛？
    我趕緊擺擺手，示意梁國偉等人不用這樣，又說：“小風和我是好朋友，你們不要凶他。”
    我發話了，幾人立刻衝尚和風說：“不好意思，剛才有點過分！”
    本來是給尚和風台階下，沒想到他還嘚瑟起來了。
    看看我，又看看幾個卑躬屈膝的天，不知是覺得他們也沒傳說中那麽可怕，還是背後有更強的的靠山和背景，尚和風慢悠悠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像是此間的主人一樣，身子往後一靠，抱著雙臂說道：“沒事，來了都是朋友……坐吧！小漁，喊服務員再上幾雙筷子。”
    梁國偉眉毛一挑：“是不是給你臉了？剛才不是讓你叫漁哥麽？還有，你他媽沒嘴啊，安排我們漁哥做事？”
    張浩然等人也衝他橫眉怒目，隨時都要動手打人的樣子。
    擱到剛才，尚和風肯定又嚇壞了，但他現在好像是反應過來了，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們或許很看重小漁……但在我的眼裏，他就是個平等的好朋友！你們對他什麽態度，最好也對我什麽態度……”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語氣裏是滿滿的驕傲和囂張：“能把你們幾個同時聚在這裏……有沒有想過，我的身份也不一般？”
    “我他媽管你什麽身份！漁哥給你麵子，你最好接著點，還敢給臉不要臉，老子讓你滿臉桃花開！”梁國偉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拳頭，愈發怒氣衝衝。
    “國偉，別這樣，都是朋友！”我拉了他一下。
    在我看來，尚和風就是裝逼了點，並沒犯什麽原則性錯誤。
    “漁哥，這小子欠揍啊，我想給他一頓飽拳吃吃！”梁國偉一臉煩躁。
    “行了，你安靜吧。”我又交代一聲。
    梁國偉這才不說話了。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尚和風的做派，能做雲大的學生會主席確實很了不起，但也不用擺出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當然，不管怎麽討厭，也沒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沒事了小風！都是朋友，一起吃吧！”我衝他擺了擺手，又大喊了一聲：“服務員，多來幾套碗筷！”
    “嗬嗬……”尚和風笑了笑，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看著梁國偉幽幽地說：“暴力當然有用，而且是很有用……但也僅限於底層的人！對我來說，就沒什麽作用了。”
    說著，他還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呀，我發現你越來越囂張了，當個雲大的學生會主席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來，我讓你看看有沒有用！”梁國偉本來都坐下了，再次站起身來。
    張浩然等人也豁然站起，而我立刻伸手攔住他們，眼睛直勾勾看著尚和風。
    我知道，他一定還有下文！
    這個看表的動作，剛才就發生過！
    “來了！”尚和風淡淡一笑，起身朝門走去，“再給你們介紹個朋友吧！叫你們來談生意，準備肯定很周全的。”
    仍舊對時間的把控極為精準，尚和風拉開包間的門，正好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一臉整齊，穿了一身警服，肩上還有兩杠兩花，顯然是個支隊長之類的，走起路來氣場十足、派頭很大。
    “駱隊長，你來了！”尚和風笑容滿麵。
    “尚總，找我過來什麽事啊？”隊長也笑眯眯的。
    “可不敢叫尚總！開了家小公司，哪裏有資格稱總，叫我小風就可以了！駱隊長，快進來坐吧，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將來都是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行啊，你爸托我照顧你，有什麽事盡管說就好了……”
    幾個職院的天凶神惡煞，尚和風卻始終能鎮定自若，原來是在局子裏有大靠山啊。
    “駱隊長，是這樣的，我公司生產了個小玩意兒，想請幾個朋友在他們學校賣一賣，但有可能會發生衝突，如果鬧到局子裏了，還麻煩你給照顧一下……”
    “嗬嗬，小事情，但別鬧得太大，尤其學校這種地方比較敏感……”
    尚和風挽著駱隊長的胳膊，一邊說一邊往裏走，一來展示自己強大的人脈，意思自己黑白通吃，跟著他混絕沒問題，二來展示兩個人親密的關係，警告包間裏的眾人不要輕舉妄動。
    這一招也的確有用，職院的幾個天不管平時怎麽囂張，看到穿警服的到底還是哆嗦，當即一個個低下頭去不敢說話了，同時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真的揍尚和風，否則這會兒已經被這位駱隊長按在地上了。
    顧莞也微微揚起了頭，為自己男朋友終於扳回一局感到欣慰和開心。
    張秀梅則暗暗瞥了我一眼，意思是整幾個職院的天有什麽用，還得是人家正兒八經帶銜的大蓋帽好使吧……
    包間裏一眾人的表現落在尚和風眼裏，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天神臨凡、不食人間煙火，肯在這裏吃飯已經是我們莫大的榮幸。
    檔次，一下就拉開了。
    尚和風慢悠悠說：“駱隊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外貿學生會主席的宋……”
    “宋漁？！”
    尚和風話未說完，駱隊長突然麵色一驚，終於看清楚了桌上的人。
    準確地說，看到了我。
    “宋漁，你怎麽在這裏？！”駱隊長又驚又喜，立刻甩開尚和風，“噔噔噔”來到我身邊，摟著我肩膀親熱地說：“一直想請你吃飯，沒想到在這個飯局碰上了！”
    “駱隊長，你好啊！”我轉過頭去，笑眯眯地說著。
    尚和風請來的這位駱隊長就是駱星文，齊恒的親舅舅。
    之前因為開槍進了局子，就是他審理的，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也正因為開槍，讓他認為我的背景通天，自那以後對我就倍加客氣和尊重了，之前在局子門口還為了我跟楊開山叫板。
    “好啊，好啊，還真是巧！”
    駱星文一邊說，一邊趕緊掏煙，還親自為我點上了火，隨即回頭笑嗬嗬說：
    “小風，你可以啊，連宋漁都能請來！他都在這裏了，有我沒我都無所謂，什麽事是他搞不定的？當然，有我更好，我早就想請他吃飯了！你小子做了件大好事啊！”
    尚和風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傻愣愣地站在包間門口，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麽眨了。
    張秀梅和顧莞也是目瞪口呆，再次神情複雜且詫異地看向我。
    梁國偉等人則樂出了聲，一個個嘻嘻哈哈起來，對這一幕雖然驚訝，但也不算意外，畢竟已經見識過許多次我神奇的一麵了。
    “怎麽了，小風？”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駱星文奇怪地問。
    尚和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我立刻打圓場：“這回人齊了吧？小風，快坐下吧，菜都快要涼了。”
    這事說到底其實沒什麽，無非是尚和風想裝逼，結果風頭都讓我搶了，但是既沒打又沒罵的，沒到不歡而散的地步。
    “哦……哦……”尚和風的神情有些木然，但還是迅速調整狀態坐了下來。
    看樣子真沒有更大的人物了，尚和風能叫來的最強靠山就是駱星文，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氣氛整體還算輕鬆愜意。
    駱星文主動坐在我的身邊，煙沒了就續、酒沒了就倒，像是我的下屬一樣，還聊了不少有的沒的，關心我的學習和生活，問我有沒有對象，需不需要介紹一個等等。
    過了一會兒，駱星文才想起什麽，轉頭問尚和風：“對了小風，你叫我來，到底要談什麽生意？”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緩衝，尚和風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雖然弄不清楚我到底是什麽身份，但還是把運動手環的事再次講了一遍。
    “賣手環，好事啊……宋漁，你怎麽看？”駱星文其實不懂這些，轉頭詢問我的意見。
    “不行，他賣得太貴了，五百九十九的價格，隻有冤大頭和傻逼才會買。”我搖搖頭，直接就否決了這樁生意。
    剛才就不給麵子，現在更沒必要給了。
    還是那句話，雲大的市場不要，也不能賣這種喪良心的玩意兒。
    梁國偉等人也跟著附和，說是啊，這也太貴了，小米的才一二百塊。
    駱星文又看向尚和風：“怎麽樣，能降價不？”
    尚和風搖搖頭：“降不了啊，成本就在那放著了，而且還不止我一個股東……”
    言外之意，就是他做不了主，必須要賣五百九十九。
    駱星文又看向我。
    我仍搖頭：“價格下不來，肯定沒法賣。”
    話聊到這已經徹底僵死，駱星文也看出沒有斡旋的餘地了，撓撓頭說：“沒事，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家以後還是朋友，肯定還有其他合作機會……”
    話沒說完，他突然接了個電話，似乎是局裏有什麽急事，匆匆跟我們道過別後就離開了。
    尚和風繼續待下去也沒什麽意義，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也沒必要合作了。莞莞，我們走吧！”
    他知道我背景不一般，但覺得在這丟了麵子，沒有心思再聊下去，打算走了。
    顧莞卻沒有動，抬起頭說：“小風，清潔劑還是能賣一賣的，老同學找我幫一次忙不容易。”
    尚和風一臉詫異地看向她，顯然沒想到女朋友在關鍵時刻會站在我這邊。
    “我沒……沒其他意思……就是想幫幫老同學……”顧莞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趕緊解釋。
    “……好，我幫他！”尚和風沉默一陣，點點頭說：“宋漁，明天來學校找我吧，咱們說下清潔劑的事情。”
    說完，我倆還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
    顧莞這才站起身來，衝我和梁國偉、張秀梅擺了擺手：“走啦，老同學！”
    她挽著尚和風的胳膊離開。
    張秀梅無比感慨地說：“還得是老情人啊！都這樣了，她還願意幫你！就是尚和風，恐怕更恨你了！”
    “別胡說，人家就是看同學的麵子而已！”我咂咂嘴。
    “是是是，老同學！人家喜歡你那麽多年，被你一句老同學打發了！小漁啊小漁，你現在真可以，尚和風本來想滋你一臉的，結果被你滋了一臉！”張秀梅打了個很粗俗的比方，“哎呀，我都替他氣得不行，怎麽好事都讓你占了呢？”
    張秀梅越說越怒，舉起拳頭在我肩上捶了一下。
    “噌噌噌——”
    梁國偉等人豁然站起，個個衝他怒目而視。
    “不是吧哥幾個，我跟他鬧著玩的……”張秀梅瞪大了眼。
    “活該！”我哈哈大笑。
    ……
    最終，這頓飯還是我掏了錢。
    尚和風這個狗東西，客不帶客的規矩不知道嗎，自己叫了一大堆人過來，最後錢也不出！
    好在這也算是商務宴請，可以找顏玉珠報銷。
    中午喝了點酒，便想著回外貿睡一覺，剛走到男寢樓的門口，突然發現馬飛和盧雲溪站在旁邊的拐角處。
    一個低頭不語，一個眼眶泛紅，看著跟至尊寶和紫霞仙子似的。
    “你確定要走？”盧雲溪紅著眼睛問道。
    “是的。”馬飛沉聲回答。
    “故事以你打擾開始，以我多餘結束！”盧雲溪的睫毛閃動，眼淚幾乎都要落下來了。
    “我差一點就碰到星星，但後來天亮了！”馬飛輕輕歎了口氣。
    “我曾撿到一束光，日落時還給了太陽！”
    “這世上人來人往，不是每件事都要有結果！”
    “話都讓你說完了，我哪還有委屈？”
    “那段日子其實很不錯，我甚至很舍不得……但是飛鳥與魚不同路，我祝你平安。”
    “馬飛，你混蛋！”大顆大顆的淚終於從盧雲溪眼眶中滑落。
    “承讓，你也是。”馬飛轉身，朝宿舍去了。
    盧雲溪亦轉身逃離。
    我趕緊追進男寢樓，抓著馬飛的胳膊問他什麽情況？
    “馬處長越來越喜歡我，說有機會就讓我轉正……這個消息傳開以後，盧雲溪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好……但是我拒絕了……”馬飛語氣深沉地說。
    “為什麽拒絕啊？”我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追她好久了嗎？”
    馬飛轉頭，看向宿舍樓外，一輪紅日正在慢慢西沉，整片大地都染上了昏黃的光。
    “昨天對我愛答不理，今天讓她高攀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