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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奇峰叫來四個大佬開會，原以為有一兩個幫我就不錯了，沒想到四人竟然統一戰線，齊刷刷站在我這一邊！
    說不感動是假的，直到楊開山已經遠去，躲在牆角之後的我心裏依舊很暖，一顆心像是被晨曦的陽光翻來覆去曬著。
    之所以沒走，是我還打算收拾黃奇峰，這家夥留著終究是個隱患，別人多多少少念及舊情不好下手，我想弄他則是完全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但我剛想出去，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轉頭一看竟是徐天翔過來了。
    他邁步走進小院的時候，黃奇峰還在地上趴著，旁邊的搖椅也晃個不停。
    到底年紀大了，身體沒有那麽利索。
    “黃老爺子，怎麽回事？！”徐天翔立刻撲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將黃奇峰攙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埃和灰土，又將搖椅也擺正了扶他坐好。
    “沒……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小徐啊，你咋才來……”黃奇峰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肯定不會說剛才那些丟人的事。
    “開了個會，有點耽擱……”對這位雲城的老泰山，徐天翔一樣態度很尊重，還坐下來主動給他斟茶、倒水。
    “小徐，我對你怎麽樣？”黃奇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問。
    看他的神態和動作，依舊氣定神閑、十拿九穩。
    “黃老爺子，您對我當然恩重如山……當初剛起家時，沒少受到您老人家的照拂！有什麽事您就說吧，能辦的一定辦！”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茬，徐天翔直接說道。
    “好，那我可就說了！我希望你開除宋漁，以後也別再管他了。”黃奇峰開門見山。
    “……為什麽？”徐天翔微微一愣，正在倒茶的手也頓住了。
    “因為我打算幫著馮書記了……”黃奇峰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包括皮特、段星辰等人的事也都說了。
    徐天翔聽後沉默下來，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陽光透過葡萄秧子灑在他的臉上，輕風一吹顯得臉頰忽明忽暗。
    “小徐，沒必要因為一個手下得罪這麽多人……你說是吧，這違反商人的本性！而且，以咱們倆的關係，應該遠超那個什麽宋漁吧？”黃奇峰一邊說，一邊抬起略顯幹枯的手，緊緊抓住了徐天翔的手腕。
    徐天翔仍舊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輕風拂過小院，帶來一陣花香的同時，頭頂的葡萄秧子也在沙沙作響。黃奇峰並不著急，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
    “黃老爺子……”徐天翔似乎終於想通什麽，開口說道：“你站馮書記，就是因為他給你孫子在京城買了套房？”
    “……是的！”黃奇峰歎了口氣：“錢到用時方恨少啊！這麽多年了，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名聲賺錢，希望你理解我、支持我！給我一個麵子，開除宋漁就行！”
    徐天翔卻沒回應這茬，而是說道：“這樣，黃老爺子，我給你孫子在京城買兩套房子……你站我們這邊怎樣？”
    黃奇峰一愣，隨即問道：“你說真的？”
    “當然！”徐天翔點了點頭。
    “可我已經答應馮書記了，臨時變卦不是太好吧……”黃奇峰微微皺起眉頭，顯然很是為難。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徐天翔又問道。
    “……答應！”黃奇峰突然咬了咬牙：“那就這麽定了！小徐，你給我孫子買兩套房，我就站在你們龍門集團這邊！”
    徐天翔不說話了，臉上露出一抹非常怪異的眼神來。
    “……怎麽了？”黃奇峰微微一愣。
    “黃老爺子，你變得實在太快了！”徐天翔輕輕地咂著嘴：“哪怕你慎重考慮個一兩天，我都當你是條好漢！先是因為一套房子言而無信，又因為兩套房子出爾反爾……如果有人出三套、四套呢？不好意思黃老爺子，我現在不敢用你了，這樣反複橫跳，沒一點信譽度……”
    “你……你怎麽這樣……”黃奇峰的一張臉慢慢漲紅。
    “黃老爺子，你退出江湖多好啊，又有名聲又有地位……幹嘛要踏這趟渾水，人到晚年名聲還全毀了……”徐天翔一邊搖頭，一邊將茶壺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倒了一半的茶水也被他潑灑到了地上。
    意思顯而易見，黃奇峰已經不配喝他倒的茶了。
    徐天翔站起身來，起身往外走去，步伐沉穩、堅定不移，自始至終沒回過半下頭。
    黃奇峰坐在搖椅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連續的挫敗讓他有些憤怒起來，突然猛地揮手，將小桌上的茶壺、茶碗全都撥到地上，“劈裏啪啦”的聲音在小院中極其刺耳。
    就在這時，黃奇峰又聽到腳步聲，猛地抬頭發現是馮德壽去而複返站在院子門口。
    “哎，馮書記，你怎麽回來了……”黃奇峰站起身來，笑臉盈盈地迎上去。
    “我都聽到了。”馮德壽幽幽道：“因為兩套房子，就打算換邊站……是這樣吧黃老爺子？”
    “……那不是沒成嘛！”黃奇峰訕笑著，滿臉俱是尷尬。
    “那如果成了呢？”馮德壽反問道。
    “……”黃奇峰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吭哧道：“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遲了。”馮德壽打斷了他：“而且之前的一幕我也都看到了，葉桃花、包誌強他們沒一個站你的！你說你這個雲城老泰山，到底還有什麽影響力和號召力？”
    馮德壽確實一直待在門外的槐樹後，我也是等他出來才發現的。
    但他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以為我早走了。
    “……雲城還有其他後生，我振臂一揮、登高一呼，照樣能喊來不少人！”黃奇峰立刻說道。
    “然後呢，他們敢和葉桃花等人作對嗎？”馮德壽再度反問。
    “……實在不行，我糾集以前的兄弟！”黃奇峰再次說道。
    “一幫老骨頭，能幹什麽？”馮德壽一臉譏笑。
    “……”黃奇峰徹底無話可說了，因為馮德壽說得很現實、很客觀。
    “雲城老泰山，嗬嗬……”馮德壽不屑地笑起來，語氣中也充滿譏諷：“起不到一點作用，我還要你幹什麽？跟你孫子說一聲，京城那套房子沒了！”
    說畢，馮德壽轉身離去。
    “馮書記！馮書記！”黃奇峰立刻拔步去追。
    但他年紀大了，腿腳本來就不利索，沒跑兩步就氣喘籲籲，等他回去拿了拐杖再追，馮德壽已經徹底沒了影子。
    天空之中不知何時飄來一團烏雲，將本來明亮的太陽遮得嚴嚴實實。
    黃奇峰站在院中一動不動，陰影漸漸覆蓋他的臉頰。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但他隻是看了一眼屏幕，隨即便轉過頭去回到了搖椅上。
    我猜，是他孫子打來的，恐怕已經得到“房子不翼而飛”的消息了。
    鈴聲一遍遍響起，黃奇峰始終沒接，閉上眼睛漸漸地睡著了。
    我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在院外的牆角之後一直待到現在，本意是想幹掉黃奇峰，讓他發揮不了作用，現在感覺沒這個必要了。
    老頭已經沒任何作用了。
    從高高在上的老泰山，到人人唾棄的可憐蟲，也不過是須臾之間、轉瞬之時。
    我從牆後走出，穿過長長的小巷，離開了這座曾經譽滿全城的城中村，直到這時才發現處處都是破敗的磚瓦，角落裏也布滿了塵埃、蜘蛛網和被人隨處丟棄的垃圾。
    也不是表麵上那麽光鮮啊。
    回公司的路上，我分別接到葉桃花等人的電話，他們將黃奇峰的事情告訴我，還提醒我接下來要小心點了。
    沒什麽好說的，直接約他們晚上見麵，吃喝玩樂一條龍，謝謝哥哥姐姐們對我的照顧！
    後來又接到徐天翔的電話，他一樣說了黃奇峰的事情，還扯到了皮特、林昊然等人，讓我務必時刻保持警惕。
    “徐董，隻要你一句話，我隨時衝鋒陷陣！”我大咧咧道。
    在雲城，我是真不鳥那群外地人。
    “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別著急……”徐天翔沉沉說：“這一次對手有點多，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更何況對麵個個都是大咖和狠角色！而且縣官不如現管，我在省城是有些關係，但有一定的滯後性，比不上能在雲城即時下令的馮德壽……能明白麽？”
    “明白！”
    “嗯，先別輕舉妄動，我盤算下該怎麽弄，如何打贏這場戰鬥還讓咱們的損失降到最低！”徐天翔若有所思地說。
    “好的徐董，那我等你消息。”我把電話掛了。
    顏玉珠的情報肯定沒錯，徐天翔是背刺過宋塵的，我們遲早會站在對立麵。但現階段，我覺得他沒問題，確實一心一意在幫助我，將功贖罪也好、努力討好也罷，一切等老狼回來再說。
    廠子裏的事不需要我多費心，副總經理王建利統統都搞定了，工資也不比以前拿得少，所以他動力十足。
    徐天翔給我找的這個人才真是恰到好處。
    當天晚上，我便請葉桃花等人吃飯。
    李東真的重新跟了杜斌，並且這次也到場了，席間還端了杯酒來到我身前說：“小漁，真對不住，狗哥找了我好幾次，還給咱奶講笑話逗樂子……挺誠懇的，實在撐不住了，但他答應我以後站你這邊。”
    我笑著說：“沒事，狗哥早就跟我講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倆現在挺好，沒事就坐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什麽的。”
    李東也咧了嘴：“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答應他回來的。小漁，你和那幫人的事我聽說了……我也不廢話了，等著瞧就行了！”
    我說你別瞎幹，徐天翔正想辦法呢，讓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也不知道李東聽進去沒，反正就是“嗯嗯嗯”個不停，最終兩杯酒碰在一處，一飲而盡。
    吃過飯後又來到向影旗下的那家酒吧玩耍，大家又喝酒、又跳舞，玩得不亦樂乎。
    這家酒吧是有陪酒服務的，梁國偉等人各叫了個小妹，但是按照圈子裏的規矩，這個錢我不能出，他們得自己掏。
    梁國偉一邊摸著小妹的手一邊感慨：“宋家賺錢向家花……嘿，一分錢別想帶回家！”
    正熱鬧著，酒吧裏突然進來一群人，赫然是皮特、林昊然、張思遠他們，浩浩蕩蕩足有二十來人。
    這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們一眾人“嘩啦啦”站了起來。
    不過看對麵並沒有衝過來的意思，隻是自己開了卡座喝酒，我立刻擺手說：“別管他們，玩咱們的！”
    兩群人各玩各的，暫時沒有什麽異動，但彼此間總是看來看去，酒吧之中暗流湧動，火藥味隱隱彌漫。
    我覺得不對勁，這樣下去肯定得打起來，便招呼大家準備離開這裏，換個地方再繼續喝。
    皮特似乎發現我們想走，當即帶著一大群人“呼啦啦”走過來。
    “宋漁，去哪裏啊？”皮特叼著支煙，笑眯眯道。
    “關你屁事？”我迅速站起來，葉桃花等人也豁然而起，一個個凶神惡煞、滿臉殺氣。
    我是聽徐天翔的話，暫時不打算輕舉妄動，但如果對方非要騎到我頭上來……那我也是不能忍的！
    隻要對方動手，我必還擊！
    “嘿嘿，這麽凶啊，吃了槍藥似的！”皮特突然吐了口煙，全都噴在了我臉上。
    我當然忍無可忍，當即就要抽出甩棍，但是身後猛地竄出一個人影，“咣當”一聲狠狠踹在皮特肚子上，當場將那家夥至少踢出去八米遠！
    瘋狗李東！
    真的，我特別理解杜斌為什麽老喜歡他了。
    李東是能惹事不假，但也從來不怕事，而且身手特別利索，反應速度比一般人快多了，就連二愣子都當場驚呼一聲：“臥槽，這是誰的部將如此勇猛……”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現場已經亂作一團。
    既然有人先動手了，後麵的事自然不用多說，兩邊人馬當即打得不可開交，一時間“咣咣當當”的聲音絡繹不絕，各種桌椅板凳到處亂飛，驚得其他客人紛紛避讓。
    我快速穿過人群，徑直朝皮特的方向而去，既然開打就不能留餘地了，肯定要把對方徹底幹趴下了！
    “踏踏踏——”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至少有幾十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了進來。
    看到這幕，我的心裏頓時一沉，意識到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圍捕，皮特之前的挑釁就是為了他們的出場！
    否則，絕不會來得這麽快。
    “撤！撤！”我立刻大叫著，迅速朝後門的方向奔去。
    大家都是老油條了，其實也不用我多說，當即紛紛朝著四周散去，有門走門、無門破窗，包誌強瘸著一條腿走不快，幹脆摟著一個過路的姑娘親吻起來。
    但下一秒，他就被幾個警察按倒在地。
    “幹什麽，我是客人，我還點了小妹……”包誌強大叫著。
    “北邊一道牆，是不是當我們傻？”幾個警察罵罵咧咧將他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