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誌當然察覺到了我們的惡意，當即站住腳步，滿臉不屑一顧，惡狠狠道“想幹什麽？好狗不擋道知道嗎？！”
    我和葛平也停下腳步，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前。
    “康總管。”葛平眼神銳利，沉沉地道“之前你說要殺光所有人，我們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有理由懷疑你來後院，身上帶著利刃！請你配合一下，我們要搜身了。”
    “神經病！”康誌罵罵咧咧，“我來找薑太後的，身上怎麽可能帶著利刃？進薑太後的廂房，絕對不能帶任何利刃，這是每一個總管都知道的規矩！葛平，我警告你，別找不痛快啊！”
    “那不一定，殺光所有人，應該也包括薑太後吧？為了薑太後的人身安全，康總管，請你配合。”葛平不依不饒。
    “我已經從薑太後的廂房裏出來了，哪有什麽危險！”康誌氣不打一處來。
    “這次沒有危險，不代表下一次就沒有！康總管，請你配合，我們必須搜你的身！”葛平往前走了一步。
    “你敢！”康誌怒氣衝衝“你們憑什麽搜我的身？！”
    “就憑我是後院的總管，而你來後院了！”葛平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便立刻朝康誌撲了上去。
    康誌不願，當場和我動起手來，這家夥身手還是不錯的，完全稱得上是個好手。不過比起我來肯定還是差得遠了，三下五除二便被我撂翻在地，同時迅速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康誌被我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口中還是嘶聲喊叫著“你們算什麽東西，也有資格搜我的身……薑太後！薑太後！”
    別人的大喊大叫，薑桂芳未必放在心上，但康誌就另當別論了。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開了，薑桂芳果然走了出來，沉著臉冷聲問道“幹什麽？放開他！”
    我立刻鬆開了康誌，站在一邊。
    康誌一溜煙從地上爬起來，怒不可遏地道“薑太後，他們故意找茬，說我身上帶了凶器要行刺您！聽聽這像話嗎，簡直可笑！”
    葛平也趕緊解釋道“薑太後，之前他說要殺所有人的……我和宋董一商量，才決定搜他的身，萬一真有凶器不就壞事了嗎？這是合理懷疑，我在履行自己後院總管的職責！”
    薑桂芳沒有理他，反而看向了我，幽幽地問“搜出來了沒有？”
    “……沒有！”一無所獲的我隻能搖頭。
    薑桂芳這才看向葛平“現在，還有什麽好說？”
    “沒有當然更好！”葛平認認真真地說“薑太後，我隻是擔心您的安全，所以才讓宋董搜他的身，請您體諒我的一番好意……”
    葛平還沒說完，薑桂芳突然揚起手來，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刮子。
    “啪——”
    這一巴掌扇在葛平臉上，他的半邊臉頰當即腫了起來，腦袋也歪在了半邊。
    “活該！”康誌幸災樂禍，惡狠狠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有資格搜我的身！我是中院的總管，薑太後最信任的人之一！”
    “下次還搜。”葛平倔強地道“任何有可能危害薑太後的事情，我都要追查到底！”
    “啪——”
    薑桂芳又揚起手，反手扇在葛平另一邊臉頰上，另外半張臉當然也慢慢地腫了起來。
    葛平終於不說話了，隻是輕輕地咬著牙，眼神之中滿是不屈。
    康誌則笑得愈發開心，表情得意地站在一邊。
    我也沉默不語。
    “康總管不可能危害我。”薑桂芳一字一句地說“以後不能搜他的身，聽懂沒有？”
    “……嗯。”在薑太後的威勢下，葛平終於認慫，低頭應了一聲。
    “行了，你回去吧！”薑桂芳這才轉頭衝康誌說了一聲。
    “好！”康誌昂首挺胸、趾高氣昂，仍舊像個驕傲的大將軍，邁著四方步離開了後院。
    “沒事找事！”薑桂芳斥了葛平一聲，這才轉頭回到廂房。
    隨著廂房的門“砰”一聲關上，葛平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怎麽了？”我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扶住了他。
    隻是挨了兩個巴掌，不至於吧？
    但葛平的身體確實軟了，好似一坨煮爛了的麵條，整個人都貼在我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額頭上也滲出大量汗水。
    我連忙攙扶著他，走到附近的一塊石頭上坐下。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明月高懸，樹影婆娑，後院之中一片寂靜，唯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看他稍稍緩過來一些，我才問道“葛總管，怎麽回事？”
    葛平臉頰上仍有一些腫脹的痕跡，但是已經不太明顯，他低著頭，始終沉默不語。
    “這個結果不是早就料到了嗎？”我很奇怪地問“接受不了？”
    “……接受得了！”葛平長長地呼了口氣“薑太後本來就很寵愛康誌，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我也確實沒有想到，薑太後能扇我一個耳光！”
    葛平的眼神之中滿是悲傷“以前的薑太後，甚至舍不得碰我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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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是因為兩個巴掌，而是心理承受不了打擊。
    “沒關係。”我對他說“等康誌一完蛋，再學會我那套按摩手法，你又是整個行宮最受寵的男人了！”
    “但願如此！”想到未來的幸福生活，葛平的眼睛微微有些亮了起來，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他搖了搖頭，“得到一時的寵愛不算什麽，因為總有更新、更帥的年輕男人！以前的我非常受寵，很快做了整個後院的總管，可惜後來又出了個康誌……我眼睜睜看著他，將伍良擠走了！”
    “伍良？”我皺起眉，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上一任中院總管，曾經也很受薑太後的寵愛……後來康誌橫空出世，就取代了伍良的位置！再加上伍良年齡大了，當時也快三十歲了，因為年老色衰，就被攆出行宮……”葛平輕輕地歎著氣。
    我心裏想，被攆出行宮未必是件壞事，起碼不用再受迷藥的荼毒了，那個伍良出去以後應該清醒了吧，肯定腸子都悔青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愛上一個五十歲的老太太。
    但現在的葛平認識不到這一點，仍在喃喃地說“不能和薑太後結婚的話，我就是再受寵，也逃不過最終被攆出行宮的命運！”
    葛平握住了我的手“宋董，我助你做中院的總管，你助我和薑太後結婚吧！我肯定不像康誌那麽極端，非要殺光你們所有人……我會好好和你相處，咱兄弟倆共同服侍薑太後！”
    聽到這樣的話，我一時間有些恍惚，仿佛薑桂芳是武則天，而我和葛平是張易之、張昌宗兄弟倆，整天絞盡腦汁去討這位女皇的歡心。
    看他如此瘋魔的模樣，我也隻能點了點頭“好！”
    接著我又問道“康誌那邊，坑都挖好了吧……接下來怎麽做？”
    葛平看看左右，低聲說道“不急，三天後見分曉！”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照舊巡查院子、分發餐食，並沒什麽大事發生。非要挑出一件還算印象深刻的事，就隻有薑桂芳第二天跟我說的話了。
    當時我正給她按摩頭部，薑桂芳突然幽幽地道“葛平嫉妒康誌，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你小心點，不要跟他同流合汙，提防被他帶進坑裏，到時候追悔莫及！就算你是大司令的朋友，我也隻能按章辦事。”
    “明白。”我低聲道。
    時間一晃，便是三天過去。
    這天晚上，老張送過飯後，我們便繼續在後院巡查，監視每一個房間裏的男人有無異動。疆域晚上黑的很遲，直到十一點多，天色才漸漸暗下來。
    等到十二點鍾，我和葛平就該回去休息，整個行宮也該交給薑家軍接手了。
    但是我們沒有離開，反而來到連接中院和後院的月門處，藏在一棵樹後，靜靜地等待著什麽。
    十一點半，夜色漸濃，中院處漸漸走過來一個人。
    是中院的廚子老李，專門送午飯的。和老張一樣，雖然長得不太好看，但是肌肉極其發達，古銅色的皮膚在月色下別有一番風味。
    這個時間，老李本來不該出現在這。
    但他偏偏來了。
    葛平等的就是他。
    看他來了，葛平立刻走了過去，而我繼續站在原地等待。
    二人在月門處碰麵，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麽。也就不到一分鍾的樣子，葛平返了回來，老李則回到中院。
    葛平來到我的身邊，興奮地低聲道“搞定了，有老李幫忙，來一出裏應外合，咱們就能扳倒康誌，你也能做中院的總管了……”
    我剛想問問他具體要怎麽做，就聽“噗噗噗”的聲音突然自中院那邊的方向傳來。
    江湖經驗極其豐富的我，當然瞬間能夠聽出那是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
    我和葛平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就見中院的夜色朦朧裏，老李站在某處一動不動，鮮血則順著他的身體，滴滴答答往下淌著，很快在地上凝成了一團。
    “噗通——”
    老李身子一歪，重重倒在地上，腹部處開了好幾個大口子，鮮血正“骨碌碌”地往外冒著，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正往我們這邊看著，滿臉的憋屈和痛苦，顯然死不瞑目。
    而在老李身前，站著一個持刀的人，正是中院的總管康誌。
    我和葛平自然目瞪口呆。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他來找你們幹嘛的。”月色下，康誌手持尖刀，鮮血順著刀鋒慢慢淌下，他的一張臉布滿猙獰，聲音在夜色中遠遠地傳過來“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懷好意，不知道憋著什麽招害我呐……以防萬一，我直接將他殺了，有什麽問題嗎？”
    葛平沒有說話，眼睛死死地瞪著康誌。
    站在葛平身邊，我能感受到他巨大的憤怒，呼吸急促、手腳顫抖，仿佛要隨時化身野獸，朝康誌的方向撲上去了。
    “你來一個試試！”康誌冷笑著“隻要你敢到中院來，我馬上把你打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葛平沒有動彈，理智終於還是戰勝了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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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有我在這，就算他想上去，也會被我攔住的。
    “想謀害我，做夢去吧！”康誌哈哈大笑，模樣極其囂張“就你肚子裏那點東西，還想和我鬥，下輩子吧！”
    康誌舉起手來，輕輕打了一聲響指，兩邊立刻竄出不少赤著上身的青年來，分分鍾便把老李的屍體給拖走了，現場血跡也清理的幹幹淨淨。
    整個過程，葛平始終一動不動，顯然已經徹底麻木。
    “葛總管，你記住了，你弄不死我，我肯定弄死你！在這個行宮裏，我就是無敵的存在！”康誌發出一聲獰笑，轉身離開。
    但他剛走兩步，突然站住雙腳，身子明顯僵直，似乎很是詫異。
    有腳步聲正在響起，我和葛平也立刻看了過去。
    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粗壯漢子，頭上戴著小花帽，身穿藍色袍子，是薑家軍的打扮無疑。但這個點，還不到薑家軍登場的時候，他怎麽就到中院來了？
    隨著漢子漸漸走近，月色灑在他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氣勢威武雄壯，眼神更是極其冷酷，像是行走在自家的花園裏，根本不把現場的人放在眼裏！
    再看葛平，同樣一臉詫異，額角上甚至微微浸出汗來。
    我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能猜到那漢子是誰了。
    果然，距離漢子最近的康誌，哆哆嗦嗦地先開口問候了“席……席將軍……”
    果然是他，薑家軍的首領，同時身兼前院總管的席瑞！
    但他從不來後院的，就算薑桂芳要找他，也是親自到前院去，今天這是怎麽了？
    說話間，席瑞已經走到了康誌的身前。
    “你剛才說什麽？”席瑞不光膀大腰圓，個子也非常高，足足有一米九，至少比康誌高出一個頭，他低下頭，瞥著康誌，沉沉地道“你剛才說什麽，在這個行宮裏，你就是無敵的存在？”
    “不……不是……”
    “啪——”
    康誌剛想辯解，席瑞便狠狠一耳光扇了過去。
    他的手掌像蒲扇一樣大，一巴掌扇過去，比拳頭好不了多少，康誌直接就被扇倒在地，整個人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
    但是他沒有叫，也沒有喊，顯然知道叫了、喊了也沒有用，薑桂芳根本不可能處罰這位薑家軍的首領！
    “一個吃軟飯的，也敢號稱自己在行宮無敵了……真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席瑞又狠狠一腳踢在康誌的肚子上。
    康誌打著旋兒地飛出去四五米遠，撞在一座假山上才停了下來，“哇”地噴出一口血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兩邊雖然站著不少中院裏的赤膊青年，但他們此刻一個也不敢動，隻能眼巴巴看著康誌。
    什麽叫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什麽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什麽叫一報還一報？
    “呸！吃軟飯的東西，還得意上了！”席瑞衝著康誌啐了一口，方才邁著大步繼續往前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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