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說“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裴猛便走進辦公室。我之前在龍門武館見過他，確實讓人印象深刻，和裴勇一樣身形高大、相貌英俊，不愧是親兄弟，基因都非常好，屬於男人緣、女人緣都很好的類型。
    今天再見，裴猛穿一身精幹的黑色運動服，那叫一個精神煥發、活力四射，渾身上下散發年輕人的朝氣。
    “宋董！趙總！夏總……”裴猛雖然剛剛出師，但之前來找過裴勇，也和大家見過麵了，一進來就跟我和二愣子、夏瑤打招呼，非常熱情，且落落大方。
    “哎！”我們幾人都是眉開眼笑，並招呼他坐下。
    誰都喜歡長得好看，又有能力的年輕人！
    “我哥呢？”裴猛坐下，並不拘謹，奇怪地看向左右。
    “還沒回來，不過應該快了，臨城到連港也不遠！”我笑嗬嗬說道，抬起腕子看了一下手表。
    “也有可能是被警察抓了，等著向總去撈！”二愣子搓著手補充一句，或許是覺得自己挺幽默，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那我可要好好嘲笑一下我哥！這麽大的經理了，還會被警察抓！”裴猛咧嘴，跟著笑出聲來。
    我們和裴猛聊了一會兒，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他說也沒什麽打算，先跟著哥哥鍛煉幾個月，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獨當一麵。
    “腳踏實地，很好！”我滿意地看著他，“隨後就跟你哥到滬城去吧，你哥心心念念那地方很久了，這次終於能正式踏上那片土地！”
    “是，我聽我哥說過，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裴猛繼續笑著，麵色感慨地道“這回我哥高興壞了，去了滬城怕是要放一個星期的鞭炮！”
    “那不可能，滬城全麵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二愣子擺著手，“沒事，鄉下人剛進城都這樣，慢慢就知道這些規矩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裴猛叉著腰道“我還知道在滬城喝蜜雪冰城會被東方明珠攻擊，所以我特別帶了星巴克的手提袋護身，安卓手機也特意貼了個蘋果的標誌，還學了好幾句英語呢，什麽哈嘍奈斯三克油之類的，估摸著應該能瞞天過海吧……”
    “滴滴答——”
    眾人正聊著天，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低頭看了一眼屏幕，原來是向影打來的。
    “哎。”我立刻接起。
    “裴勇死了。”電話那邊傳來向影略顯陰沉的聲音。
    “……怎麽回事？！”我當然很震驚，音調也跟著拔高不少，引得二愣子、夏瑤、裴猛等人紛紛朝我看了過來。
    “給你發段視頻，你就明白了。”向影歎了口氣，隨即掛了電話。
    我立刻打開手機的社交軟件，向影果然發來一段視頻，點開“播放”的瞬間，二愣子等人都圍過來，共同觀看起來。
    視頻角度是臨城某商場的一道側門，就是我們之前和魯大昌戰鬥過的那座商場，看時間應該是警察剛來的時候，現場亂糟糟的，眾人正烏央烏央地往外逃竄，還有不少人口中喊著“我就是來逛商場的……”
    很快，我們便看到了裴勇，因為他長得帥，身姿也很挺拔，在人群中非常亮眼，確實是很矚目的存在。
    現場雖然混亂，但是裴勇不慌不忙，謹慎且細心地逃離著，連續躲過了四五名警察的圍捕，眼看已經出了商場，朝更遠的地方逃去。
    乍看上去沒什麽問題，怎麽會死了的？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著實驚呆了我們現場的所有人。
    就見裴勇剛逃出去不久，突然被兩個道士攔住了前方的去路。
    道士？！
    我當即瞪大眼睛，確實是兩個道士，身穿藍色道袍，腳踏十方布鞋，手裏拿著長劍，打扮也很紮眼，在人群中非常矚目。
    正是雲鬆和雲風！
    他們攔住裴勇的去路，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麽，似乎一言不合，立刻就開打了。
    二人是頂級高手，圍攻一個基層高手，當然是分分鍾的事情，沒有幾招便把裴勇撂倒在地，接著迅速順著人群逃之夭夭。
    可憐的裴勇，趴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很快就不動了，鮮血順著他的身下慢慢流淌出來。
    幾個龍門商會的人路過，發現了裴勇的異常，立刻守在原地打起了電話。
    視頻到這裏便戛然而止了。
    我立刻拿起手機，再次撥通向影的電話。
    “裴勇現在怎麽樣了？”電話接通，我立刻大聲問道。
    “還沒送到醫院就死了……”向影沉沉的聲音傳來，“他臨終的遺言是，希望葬在滬城的土地上……他說生前沒有真正拿下過那裏的市場，死後就靜靜地守在那裏，給大家當個吉祥物吧。”
    “……好！”我的一顆心當然宛如刀割，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尋一處環境最好、風水最好，能俯瞰整個滬城的公墓！無論花多少錢都可以！”
    “嗯。”向影輕輕應著。
    “雲鬆和雲風呢？”我又咬著牙問。
    “已經回蜀地了……”向影沉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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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先葬了裴勇，回頭再找那兩個人算賬！”我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又像是鐵器狠狠地劃過磨刀石。
    “嗯。”向影輕輕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抬起頭來，二愣子和夏瑤等人均是一臉肅穆，但麵色最難看的還是裴猛，他好不容易正式出師，滿心期待地等著裴勇，打算和哥哥一起征戰滬城，最終卻迎來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裴猛麵色呆滯、眼神失焦，仿佛一瞬間失去了三魂七魄，呆呆地站在辦公室裏，一動都不動了。
    裴勇是龍門商會年輕一代裏的佼佼者，能力強、人品佳，大家都非常喜歡他，我和向影也非常看好他。裴勇猝然離去，我當然非常難過。
    但作為龍門商會的董事長，我隻能強忍著悲傷站起，拍拍裴猛的肩膀說道“節哀，去滬城送你哥最後一程吧。”
    當天晚上，我們一行人便來到滬城。
    裴勇的屍體當然也送了過來。
    在滬城的某殯儀館裏，我們見到了裴勇的屍體。在臨城的時候，法醫就鑒定過了，致命傷有兩處，一處脖頸，一處胸口，雲鬆和雲風都逃不了。
    這時候，裴猛也緩過來一些了，在陰森森的太平間裏，他的眼淚已經流幹，咬牙切齒地問“宋董，那兩個道士是什麽人？”
    “那兩個道士，分別叫雲鬆和雲風，是‘蜀中仙’南宮焚的麾下……”我迅速講著凶手的來曆和背景，以及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商場，從頭到尾、前前後後講得明明白白。
    “……宋董，我們能報仇吧？”裴猛本就泛紅的眼睛，此時此刻更是布滿恐怖的血絲，像是已經按捺不住急欲報仇的狼。
    “能，一定能！”我語氣堅定地告訴他“等給你哥辦完葬禮，咱們就開始複仇計劃！”
    “好！”裴猛重重點頭，眼淚再次簌簌而落。
    公墓選得很快，的確環境好、風水佳，在一處很高的山上，可惜不能一覽整個滬城，隻能大概俯瞰到小半個。
    裴勇下葬的當天，龍門商會的骨幹成員都來了，陳永生、易大川、二愣子、向影、李東、夏瑤等等悉數到場。
    人群密密麻麻，整個陵園幾乎要站不下，天空陰沉沉的，大家統一穿著黑色西裝，胸前也佩戴著白花，默默地送裴勇最後一程。
    裴猛親自把哥哥的骨灰盒放進墓坑裏，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麵色也始終沉穩、鎮靜。
    這幾天來，他已經把該掉的淚都掉光了。
    葬禮結束之後，眾人等著我組織會議，以為我要直接兵發蜀地，但我沒這麽幹，而是讓大家散去了，說有情況再通知他們。
    眾人丈二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聽我的話，依次離開現場。
    隻有裴猛被我留了下來。
    眾人都離去後，我將他帶到了滬城龍門商會的分公司。
    滬城是很重要的市場，我們當初租了最好的辦公室，能夠透過落地窗俯瞰黃浦江的那種，就是為了展示龍門商會的形象和實力，徹底站穩一線商會的腳跟。
    但是因為蘇家的阻撓，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當然衛生還是常常打掃的，所以依舊窗明幾淨、大氣磅礴。
    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聽著黃浦江上時不時傳來的汽笛聲，我泡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裴猛，一杯自己接著。
    “謝謝宋董！”裴猛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雖然已經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狀態。
    “很難喝吧？”我笑著道。
    “……我以前也喝過咖啡，但是要加糖和奶的！”裴猛認真地說著，不希望被我當成土包子。
    “沒事，我也覺得難喝，到現在也不習慣。”我將咖啡杯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幽幽地道“但是你哥很快就習慣了，他說想在滬城打開市場，就要學會喝咖啡，不光會喝，還要會品，對每一種咖啡都如數家珍，才能顯得有品味，才能交到更多的朋友……華國很大，有的地方喜酒，有的地方喜茶，有的地方喜咖啡，沒有誰高誰低，但想融入當地，一定要尊重他們的文化。”
    “我一定會盡快適應的！”裴猛麵色凝重地道。
    “我相信你，就如同當初相信你哥一樣。”我轉過頭去，繼續看向窗外，黃浦江上大大小小的輪船緩緩駛過。
    “宋董……”裴猛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什麽時候為我哥報仇啊？我想親自將那兩個混蛋的腦袋割下來喂狗！”
    “你以為的報仇是什麽樣的？”我反問道“直接組織龍門商會所有人手，大張旗鼓地衝進蜀地，攻入南宮焚的老巢，交出雲鬆和雲風也就罷了……如果不交的話，連南宮焚一起打、一起殺？”
    “……”裴猛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但他心裏顯然就是這麽想的。
    “做不到的。”我很坦誠地對他說“南宮焚能號稱蜀中仙，自然是在蜀地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各方麵的人脈和力量都達到了頂級，沒有人在那個地方能戰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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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猛咬了咬牙，終於開口“魯太公不就完蛋了麽？”
    “知道幹掉魯太公用了多長時間麽？”我認認真真地衝他道“一個月零十六天，還是在南、北龍門一起動手的情況下，背後還站著大司令那尊大佛撐腰……宋塵你知道吧，我親哥哥，北龍門的負責人，大司令麾下的二號人物，身份已經非常高了，還是親自上了前線，易容成一名守衛的樣子，混在魯家至少半個月！”
    裴猛又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是跟你訴苦，也不是讓你打消報仇的念頭。”我的神情仍舊非常認真“我是讓你不要著急，現在開始努力開拓滬城的市場，不要辜負你哥和我們大家的期望……給你哥報仇的事，我那邊會穩步推進，等到有了切實的發展，我一定會及時告訴你的！”
    “……我明白了！”裴猛輕輕地咬著牙，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宋董，您放心吧，我不會給公司添亂的！我是很想給哥哥報仇，但也一定會聽公司安排，公司讓我進，我就進，讓我退，我就退！”
    我點點頭，拍了拍裴猛的肩，一字一句地說“你哥剛出師的時候，向總曾經對他有八個字的評語有膽有識，忠心耿耿。”
    “我也一樣！”裴猛挺起了胸膛，擲地有聲地道“這一點在我們裴家，是一脈相承的！”
    “很好。”我滿意地點點頭，“從現在起，這裏就是你的辦公室了。”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方才轉身離開。
    出了房門，來到另一間辦公室，向影正在這裏等著我。
    “說通了？”看我進來，向影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
    “嗯，對付南宮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須穩住裴猛才行……”我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走到向影身邊坐了下來。
    裴猛人如其名，確實很猛，聽陳永生說，孩子絕對是個好孩子，但是性格容易衝動，經常和人發生衝突，打起架來還不要命，所以需要先穩住他。
    “蜀地不好進。”我剛坐下，向影便進入正題“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不僅僅是一句古詩，也不是單單形容山路險峻的……蜀地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當地民風彪悍，又是出了名的團結，不知多少名將折戟在那裏！”
    向影頓了頓，又繼續道“前段時間，我就以龍門商會總經理的身份給南宮焚打過電話，勸他主動交出雲鬆和雲風，否則我們就要入侵蜀地了……但他哈哈大笑，讓咱們隨便去，但凡他低一下頭，讓他這輩子永遠成不了仙！”
    以南宮焚對修仙的癡迷程度來看，這種誓言對他來說的確很正式了。
    這是真的不怕龍門商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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