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剛才還一起合作對付大智和尚，轉眼間又成了對立的兩方，眼看馬上就要打起來了，燕千城高聲喝道“大家都不要動，聽我解釋！”
    津門那邊的人立刻停下了動作，但仍充滿戒備。
    我也擺了擺手，示意葉榮光不要激動。
    看到我們這邊似乎還有衝突沒有解決，南龍門的人便停下腳步，站在了不遠處等待著。
    葉榮光鬆開了燕千城的衣領，但仍惡狠狠瞪著他，雙方依舊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隨時都能大打出手。
    燕千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衝著我說“盛秘書，我確實和南龍門合作了。”
    我沒說話，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燕千城繼續說道“一個多月以前，南龍門的人抵達津門，和我展開了一番廝殺和較量……單論實力，他們確實略占上風，但要徹底拿下我們也沒那麽容易。真想去耗的話，一年半載也未必有結果！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數天之前，我和南龍門的宋塵進行了一番促膝長談，最後成功被他說服，所以答應跟他合作。”
    “……他是怎麽說的？”我的眉頭微微蹙起。
    “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燕千城認認真真地說“他的一番話，讓我認識到了‘特權’的可怕，也知道了我們這種門閥長期存在下去，對國家和人民來說其實是非常不利的，久而久之容易引發巨大的不滿……他說生意可以保留，某些特權必須剝奪，比如不能再插手官場上的事情。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可以接受，也算是為國家做一份貢獻，做個閑散王爺也沒什麽不好，便答應了。”
    我深刻地懷疑，當初丁長白束手就擒，就是被宋塵這番理論“說服”了，從此那位名揚天下的東北大管家便銷聲匿跡！
    如果大家都像他們這麽好說話，項雲霄早就完成他的目標了。
    可惜千人千麵，每個人的心思、想法都不一樣。
    “……所以，你現在不用坐牢了？”我愈發疑惑。
    “要坐的，但因為我很配合，肯定可以少坐幾年……”燕千城繼續道“另外，我願意戴罪立功，刑期肯定就更少了，沒準可以判個緩刑，一天都不用坐。”
    “……戴罪立功？”我突然明白過來什麽。
    “是的。”燕千城點頭“我來攀市，其實是為了幫南龍門拿下南宮焚的，但沒想到大智和尚也在這裏，索性就一鍋端了……”
    “倒確實是一鍋端了！”我看看遠處高台下已經腦漿迸裂的南宮焚，又看看近處還在昏迷中的大智和尚，不由得苦笑一聲，“更沒想到我也在這是吧，連我也一起端了！”
    “那沒有！”燕千城立刻說“來之前，宋隊長特意說了不動你的！”
    “哦？為什麽？”我很疑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還是讓他親自解釋吧！”燕千城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宋塵。
    看到我們這邊暫時平息了矛盾，宋塵帶著南龍門的人繼續朝這邊走來，他們手中同樣個個握著刀棍，顯然也是準備惡戰一番的。
    葉榮光當然很緊張，但還是第一時間護在了我的身前，握緊匕首直勾勾瞪著南龍門的人，一貫叨逼叨個不停的八哥早不在他的肩上了，縮在葉榮光的衣領中半晌沒有現身，看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不過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南龍門的人，加上燕千城的人，收拾我們實在輕而易舉。
    很快，宋塵便率眾來到了我的身前。
    “盛秘書，因為你是好人。”宋塵盯著我說“南龍門不會動你的。”
    “……就這？”我稍稍蹙了下眉。
    “就這。”宋塵仍舊非常認真“第七局淪陷的時候，我沒有抓你；今天，我也不會抓你。”
    我輕輕咬著牙，沒有回話。
    “哈哈哈，你早說啊，打不起來了吧，大家都是好朋友啊！”八哥從葉榮光的衣領中鑽出來，又在他的肩膀上歡快地跳起來。
    “但這個人，我是必須要帶走的。”宋塵指了指腳下的大智和尚，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南宮焚，“那個人就算了，沒必要了。”
    “真厲害啊……”我輕輕歎著氣，“南宮焚死了，燕千城降了，大智和尚抓了……宋隊長，這一次真是收獲頗豐，還真讓你給一網打盡了。”
    “盛秘書客氣了，運氣比較好而已。”宋塵的嘴角微微上揚，神色間是藏不住的得意。
    “確定不抓我了？”我又問了一句。
    “不抓！”宋塵搖了搖頭“盛秘書，直到現在，我都很欣賞你……所以想和你說說心裏話，第七局不可能重建了，放棄吧！”
    “……”我沒說話，輕輕咬起了牙，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盛秘書，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和任星野那種人在一起了，他遲早會把你拖入暗無天日的深淵！”宋塵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衝燕千城使了個眼色。
    燕千城點點頭，衝我說了一句“盛秘書，我走了！”
    言畢，他便讓手下押著大智和尚、金剛、金杵等人，和南龍門的人一起轉身離開。他們的人很多，隊伍浩浩蕩蕩，足足一分多鍾，才徹底離開山洞，腳步聲漸漸遠去，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範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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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秘書，怎麽辦？”葉榮光立刻看向了我。
    “……出去再說！”我確實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感覺忙活半天最終給宋塵做了嫁衣裳。
    還好雲鬆和雲風是真的死了，裴勇的仇也算報了，這趟沒有白來。
    出了山洞，又下了山，等到手機有了信號，我便給任星野打了個電話，將之前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任星野聽過之後，沉默了許久許久都沒講話。
    “……任先生。”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起來，“這次不怪我啊，南宮焚發神經，非要複活女兒，大智和尚和托馬斯搞在一起，燕千城不知道啥時候被策反了……我才來攀市兩天啊，真是一點轍都沒有！”
    任星野仍不講話，隻能聽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聲，似乎已經處在憤怒和徹底發飆的邊緣了。
    “……任先生，我再聯係一下其他貴族。”我咬牙道。
    “魯太公、蜀中仙、大智和尚、津門八爺這些人都完了，其他貴族還有什麽用嗎？”任星野終於開口，沉沉地道。
    確實，從一開始各個地區的大管家，到京城那些貴族，再從藏區霍家、疆域薑家和第七局，到魯太公、蜀中仙……
    這些有名有姓的大佬都完蛋了，剩下的那些小蝦米能起到什麽作用？
    哪個是南龍門的對手？
    “那怎麽辦？”我問。
    “先來京城吧，來了再說。”
    “好。”
    我掛掉電話，讓葉榮光帶著人先回滇省，自己則準備乘坐專機趕往京城。
    這期間，我也和向影聯係，將整個過程跟她講了一遍。
    向影聽完，也被這一波三折的過程驚呆了，沉默半晌才喃喃地道“照這麽說，南龍門要大獲全勝了啊，國內比較大的貴族基本清理完了，還有一些小魚小蝦根本上不了台麵……大司令的夢想要實現了！”
    “是啊……”我也非常感慨，“對大司令來說，隻要再幹掉任星野，基本上就徹底齊活了……華國境內，就不存在‘門閥’或者‘貴族’這種東西了。”
    “但任星野也是最難清除的。”向影接茬說道“畢竟是紅樓中的大佬，哪有那麽容易？而且，任星野不清的話，這場運動就不算勝利……以任星野的權勢、地位來說，隻要鐵了心扶持誰，那麽對方不出幾年，照樣能夠成為地方的土皇帝！”
    “沒錯！”我想了想，說“還真不知道大司令下一步怎麽辦，想搞定任星野沒那麽容易吧……”不過很快，我又酸溜溜地說道“不管了，不關我事！反正不需要我幫忙，宋塵一個人都能搞定！”
    “那就不管了！”向影跟著說道“反正你去攀市的主要目標是殺雲鬆和雲風，現在目標已經完成，其他的確實不用管。”
    “嗯，你告訴裴猛，不用操心這些事了，專心做滬城的生意就好！”我沉沉道。
    “可以。”向影答應下來。
    這回魯太公、蜀中仙、大智和尚都完了，津門八爺也主動放棄了生意之外的特權，龍門商會的分公司是不是可以開進這些地方了？”我呼了口氣，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可以了，雖然在這些地方，咱們也沒關係可以依靠，需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來，但總比之前完全進不去強多了！”向影樂嗬嗬道。
    “說到生意就這麽開心啊……”注意到向影的心情不錯，我立刻問“最近賺了不少錢嗎？”
    “是的！”提起這事，向影愈發開心，聲音裏的每一個字都摻雜著喜悅，像是一隻隨時都會飛起來的百靈鳥“咱們的生意越做越大，賺的錢也越來越多，名副其實的一線商會了！”
    “嘿嘿嘿……”我挺看重錢的，否則當初也不能因為幾千塊錢就和趙雪翻臉，但同時又很佛係，覺得錢夠用就行了，但是向影開心，我也開心，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了。”我繼續道“你別隻顧著為龍門商會賺錢啊，你家的生意也別耽誤！”
    雖然我沒見過向影的父母，但知道她家是從商的，當初願意和我結親，也是想沾龍門商會的光，想把生意做得更大。
    “那肯定不會耽誤！”向影笑嘻嘻道“托龍門商會的福，我家的生意同樣遍地開花！”
    “好！”我愈發開心了，“沒準你某一天真能成為女首富！”
    “我也期待著那一天！”向影笑個不停。
    掛了電話，我便登上專機，數小時後抵達京城。
    到了京城以後，我便給任星野打電話，但他說今天太晚了，讓我自己找地方休息，明天再見麵吧。
    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本來想回自己的出租屋，結果太久沒有續費，房東已經收回房子，連門鎖都換了。無奈之下，我隻好去了翠湖酒店，第七局的費用續到明年，供我臨時休息還是沒問題的。
    翠湖酒店自然是極好的，標準的五星級酒店，吃住都很奢華，唯一的缺點是，這裏承載了太多的回憶，看到空空蕩蕩的屋子，就想起銀鋒、雷煌等人來，說不難過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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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沒辦法，無處可去，隻能將就地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照舊吃了早餐，接著到附近的濕地公園跑步、練拳，順便等待任星野的電話。
    可惜一個上午過去，始終沒有消息。
    下午也是一樣，到傍晚的時候，我有些忍不住了，給任星野打了電話。
    “沒事，你等著吧。”電話裏，任星野淡淡地道“我正想辦法對付項雲霄呐，有消息了再通知你。”
    “哦……哦……”我隻好掛了電話。
    翠湖酒店空蕩蕩的超大套房裏，我一個人坐在柔軟奢華的真皮沙發上，心裏忍不住想，任星野打算怎麽對付項雲霄？
    兩個人鬥了這麽久，這次終於要有一個結果了嗎？
    我心裏肯定是希望項雲霄能贏的，畢竟我也是個普通老百姓，平時也恨透了那些門閥、貴族，但這種事情實在是說不好。
    高層鬥爭，孰勝孰負，誰都沒有把握，隻是目前看來，項雲霄的贏麵稍稍大些，畢竟那麽多貴族都被他幹掉了……
    接下來的幾天，任星野始終沒有消息，我便繼續住在翠湖酒店，日複一日地跑步、練拳、鍛煉身體。
    轉眼間便是半個月過去，忽然有天出了社會新聞，說大智和尚貪贓枉法、包養情人，長期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正在接受有關部門聯合調查。
    看來“勾結外賊”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公之於眾了。
    京城徹底進入了深秋季節，平時去濕地公園轉一圈，便能看到大片大片枯黃的落葉隨風席卷而下。
    不知怎麽，看到這種淒涼的景象，我心中忍不住有些惴惴，總覺得似乎要發生一些事了。
    這天上午，我剛從濕地公園回到房間，積了一身的汗，正打算洗個澡，手機突然“滴滴答”地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屏幕，竟然是項雲霄打給宋漁的。
    我便接起電話，換回了自己的聲音“哎，大司令！”
    “宋董！”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成為項雲霄的手下，所以他仍舊很客氣地稱呼我，笑嗬嗬地問道“最近忙什麽呐！”
    “沒忙什麽，還是公司裏的那些事情！大司令有什麽事？”我反問道。
    “嘿嘿，宋塵最近幹得不錯，一舉打掉了不少的貴族……我打算給他開個慶功宴，你也來啊？”項雲霄仍舊笑嗬嗬的。
    “我去幹嘛？我也沒立功啊。”我有些酸溜溜地說道“再說了，宋塵的慶功宴，您把我叫過去，不是給他添堵嘛！”
    “哈哈哈，不至於，你來吧！”電話裏，項雲霄語氣認真地說“趁著他心情好，我打算處理一下你們兄弟之間的事！今天晚上，讓你們倆互訴衷腸、重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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