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來說，我覺得宋塵沒毛病，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成果，這的確是很多人會做的選擇；但情感上，我有些接受不了，萬一曹固真有什麽三長兩短……
    還好最後沒事！
    洗漱過後，躺在銀鋒曾經躺過的床上，房間裏當然早就沒有他的痕跡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感慨萬千，沒想到自己兜兜轉轉，又回到第七局了。
    隻是曾經的秘書長，成為了一名熾陽級辦事員。
    現在成功打入敵方的內部了，是時候搞清楚項雲霄昏迷的真正原因了。
    ——項雲霄不醒過來，根本沒人鬥得過任星野，龍門商會也不可能重新崛起！
    項雲霄昏迷的事，任星野是罪魁禍首，但想接近他不太容易，最好南宮烈也知道真相，這樣對我來說也容易些。
    如何套南宮烈的話，成為我接下來需要攻克的難題。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我起了個大早，南宮烈和雲鬆還沒起床。冬天來了，太陽升起的晚，摸黑出了翠湖酒店，在附近的濕地公園慢跑、練拳，一直忙活到八點多，等再回到套房，南宮烈和雲鬆才剛睡醒。
    “去哪裏了？”看到我從外麵進來，南宮烈惺忪著雙眼，一隻手扶著門框，迷茫地問。
    “活動了一下身體！”我笑嗬嗬地回答，同時撩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額頭上滴下來的汗水。
    “看看人家！”南宮烈秒懂，知道我去幹什麽了，隨即眼睛瞥向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雲鬆，“同樣是頂級高手，差別也太大了……我就沒有見你怎麽練過！”
    “天賦差的人，才靠這種方式！”雲鬆滿臉不屑，“我稍微努努力，就超過他一大截了！”
    這種話雖然刺耳，卻是事實。
    我能成為高手，甚至是頂級高手，靠的根本不是天賦，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精神刺激。很久以前，雷萬鈞就曾說過，除去常規的晉升路徑外，人在極端的精神刺激下，比如遭遇離別、死亡、背叛等等，都有可能激發身體的潛力，從而突破到自己從未抵達過的境界。
    簡單來說，如果一個人被老虎追逐，那他一定可以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
    高手也是一樣。
    類似這樣的情況，普通人一生難有一次，而我足足遇到了三次，一次是米來的死，一次是自己被活埋，一次是燕雙和燕飛的死……
    如此痛苦的經曆之下，才擁有了今日的成就，確實沒辦法和雲鬆這種天賦怪相比。
    所以雲鬆的嘲諷，我本來沒當回事，並打算默默咽下，誰知道南宮烈還為我打抱不平起來“不見得吧，雲風天賦也很好啊，照樣死在他手上了！”
    雲鬆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道“他是用十字弩幹掉了雲風，這屬於暗器的範疇了，說的再不好聽一點，就是偷襲……二人實打實較量的話，他不是雲風的對手，不信你問問他，敢說自己比雲風強？”
    南宮烈根本沒有問我，麵色嚴肅地道“無論用什麽方式幹掉雲風，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這叫成王敗寇！用暗器怎麽了，你死我活的事，那種情況下誰管這個？雲風死了，吳華還站著，就說明吳華更強！我說過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不要再計較這些了！”
    看得出來，南宮烈也是個務實者，在一定程度上和宋塵屬於同類。
    雲鬆終於不說話了，悶悶地把頭轉到一邊。
    “行了，準備一下，二十分鍾以後開會……說一說下一步的計劃！”南宮烈交代了一番後，返回臥室。
    我和雲鬆也各自返了回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個澡，吹幹頭發，又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燕玉婷給我買了好幾套，夠我穿很長時間了——等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南宮烈和雲鬆也準備好了。
    二人剛吃過早飯，餐盒還在一邊丟著，看上去精神非常飽滿。
    照舊是南宮烈坐在主位，我和雲鬆坐在兩邊。
    南宮烈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幽幽地說“任先生早上給我打了電話，說別動向影和顏玉珠了，她們都有軍區護著，沒必要找那個不痛快。”
    南宮烈頓了頓，繼續道“任先生確實管不到軍區，顧長風又是個裏外不分的貨，所以沒辦法了。”
    “那怎麽辦？”雲鬆皺起了眉“對付不了宋漁，直接找宋塵也行吧，聽說洪瑰寶是他女朋友……”
    南宮烈搖了搖頭“別說女朋友了，親媽也沒有用，宋塵出了名的無情無義，除了他弟弟外，不會為任何人做出犧牲的。更何況我查過了，洪瑰寶不是宋塵的女朋友，最多算是洪瑰寶單方麵暗戀，宋塵從來沒有搭理過她……”
    我心裏想，立下“無情無義”的人設也挺好，起碼敵人不會打他身邊人的主意。
    知道沒有用嘛。
    “那就徹底沒轍了？”雲鬆至今仍是道士打扮，寬袍大袖、長劍在手，這時候將袖子攏了攏，難掩臉上的焦躁之情。
    “有。”南宮烈繼續說道“任先生讓咱們對付丁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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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雲鬆則奇怪地問道“丁妙音？她不是在國外嗎？”
    “是，在老撾。”南宮烈點點頭“正因為在老撾，才更方便下手，沒有軍區的阻攔嘛！”
    “我明白了！”雲鬆猛地一拍大腿，“南宮家在老撾也有生意，有錢有人有關係，直接過去抓她是吧？”
    “隻靠南宮家，可抓不到丁妙音！”南宮烈咧嘴笑了，“根據線報，丁家如今在老撾還是蠻強的，還攀上了一個叫做‘丹達’的富商女兒……丹達的父親在老撾很厲害，不僅有錢，背景也非常硬，和官方的關係非常要好！南宮家完全不是對手。”
    “那……”雲鬆的眉頭再次蹙起。
    “有任先生幫忙。”南宮烈笑得更燦爛了“作為紅樓中的大佬，任先生的人脈遍布世界各地……他在老撾當然也是有朋友的，而且是官方的朋友！有這位朋友出手，咱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丁家的工廠，再把丁妙音拿下來……就算丹達要找麻煩，這位朋友也能搞定！”
    “就這麽辦！”雲鬆拍著手道“還得是任先生，輕輕鬆鬆就能搞定咱們辦不到的事情！”
    “那是當然！不看看跟他掰腕子的都是什麽人，項雲霄、顧長風，一個個都是大佬！區區老撾，在任先生眼裏算什麽？”南宮烈愈發得意，仿佛任星野牛逼，就是他牛逼了。
    “南宮局長，什麽時候出發？”雲鬆一張臉都漲紅了，顯然已經迫不及待。
    “還在申請航線，預計一個小時以後出發。”南宮烈麵帶微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你倆也準備下，帶點生活用品之類的，可能要在老撾待個幾天。”
    “好！”雲鬆立刻興衝衝地奔向自己臥室。
    我也站起身來，衝南宮烈點點頭，朝著自己臥室的方向走去。
    進了臥室，將門關上，我便立刻摸出手機，給丁妙音打過去電話了。
    ——有時候想想，得虧自己混進第七局了，否則這些事情哪裏能提前得到消息！
    “喂？”電話很快接通，丁妙音的聲音有些疑惑。
    自從我易容成吳華後，就和過去的朋友徹底切斷聯係，最近卻頻頻打來電話，丁妙音自然覺得奇怪。
    “是這樣的……”我沒時間和她客套，迅速將剛才的會議內容講給她聽。
    “！！！”丁妙音聽完後，果然非常震驚，“在老撾，能和丹達家裏抗衡的人不多了啊……是位高官？知道叫什麽名字麽？”
    “不知道，南宮烈沒有說！”我迅速回答著。
    “等等，我翻一下最近的行程表……”電話那邊傳來“噠噠噠”的聲音，丁妙音似乎正在敲擊鍵盤，接著很快說道“有了，三天後，有位高官要來廠裏視察……是了，肯定是他，能和丹達家裏抗衡的，最近行程裏也就隻有他了！”
    丁妙音喃喃地說著“看來南宮烈的計劃，是混在這位高官的隊伍裏，再找機會把我拿下……小漁，謝謝你了，又幫我搞定一個潛在的大麻煩……”
    “跟我客氣什麽！”我樂嗬嗬說道“知道是誰就行，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知道是誰就好辦了，將計就計，反過來將南宮烈拿下唄！”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丁妙音喜悅的心情，每一個字眼都像是曲譜上跳動的音符，“然後把他殺了，一了百了！”
    “可以！”我立刻說“殺他之前，問清楚大司令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白！”丁妙音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我長長地呼了口氣，越來越慶幸自己混入第七局了，否則哪裏能這麽及時地各種消息？
    一個多小時後，我便提著行李箱，和南宮烈、雲鬆一起出門，先是到了機場，接著又登上第七局的專機，“隆隆隆”地直上雲霄，朝老撾方向去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此戰必勝，南宮烈的心情還是挺愉悅的，坐在寬大豪華的沙發座椅中，笑眯眯道“這回去老撾，軍區就沒法搗亂了！拿下丁妙音，就能引出宋漁；拿下宋漁，就能引出宋塵……哈哈哈，後顧之憂一除，就能全力對付項雲霄了！”
    南宮烈想得還挺美。
    但我還是好奇地問“項雲霄不是已經昏迷了嗎，幹嘛還對付他？”
    “隻是昏迷，又不是死了！隻有徹底將他幹掉，才算斬草除根！”南宮烈的心情確實不錯，一張臉上滿是笑意“任先生打算集結所有貴族，聯合起來寫控訴信，給紅樓施加壓力，搞掉項雲霄‘大司令’的位子！”
    “！！！”我的心中滿是驚駭，這才知道任星野重新扶持貴族的原因，哪怕是曾經背叛過第七局的燕家也不放過，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一定能從南宮烈口中套出點什麽來吧。
    “我們一定能成功的！”雲鬆接茬說道“項雲霄昏迷，龍門商會幾乎全軍覆沒……這麽巨大的優勢，如果咱們還贏不了，也太廢物了些！”
    “這次就是好的開端，隻要拿下丁妙音，就能拿下宋漁，接著拿下宋塵……”說著說著，南宮烈突然想起什麽，抬手摸了摸自己另外一邊空蕩蕩的袖管，一雙眼睛變得赤紅，牙齒也咬了起來“可惜，找不到盛力，那家夥砍了我一條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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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遇到他，我卸掉他的四肢，慢慢地折磨他，往傷口上撒白糖、引螞蟻，直到讓他萬蟻穿心！”雲鬆冷哼一聲，握緊了手中的劍，胳膊上的青筋也隱隱暴起。
    “我還想殺了你呐。”我悶不做聲，心裏則想“裴勇的仇隻報了一半，還有燕千城的仇，遲早找你小子算賬……到了老撾，咱們再慢慢玩。”
    專機專線，從京城到老撾，三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老撾屬於熱帶，幾乎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下飛機前，我們便換上了夏裝，半袖短褲加涼拖，還戴上了一副墨鏡，搞得像是來度假一樣。我們落地的機場，是一座小型私人機場，一列車隊來到舷梯下麵迎接。
    “南宮局長！”一個皮膚呈小麥色、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當即迎了上來，而且操著熟練的華語。
    這些東南亞國家的人，似乎人人都能來上幾句華語。
    “阿努鬆！”南宮烈似乎和對方很熟的樣子，同樣笑容滿麵地問候一聲。
    二人熱情地擁抱在一起。
    “走走走，上車！”寒暄完後，阿努鬆便拉著南宮烈往車上走去。
    我和雲鬆自然緊隨其後。
    車子出了機場，又行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萬象市的一座豪華酒店——老撾整體不算富裕，但是再窮的地方也有富豪，也不缺乏奢侈的場所，尤其是在萬象這樣的首府，吃喝玩樂樣樣俱全。
    在酒店裏，阿努鬆接待我們吃了午飯，各種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窮國。
    這期間，阿努鬆和南宮烈沒少喝酒，而且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但從他們的聊天內容裏，我也知道他們其實並不熟悉，是第一次見麵。
    這種第一次見麵，就能像老友一樣擁抱、交談的人真是太厲害了。
    我當然也沒有閑著，吃喝之餘偷偷拍了阿努鬆的照片，給丁妙音發過去，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回複，說就是他，老撾的一名高官，三天之後要來丁家的工廠視察。
    “沒問題吧？”我在桌子下麵敲了幾個字。
    “沒問題，看我怎麽拿下南宮烈。”丁妙音很快回複，字裏行間透著自信
    與此同時，酒桌之上。
    南宮烈也問道“三天之後確定能帶我們混入丁家的工廠麽？”
    “沒問題！”阿努鬆一臉不屑“輕而易舉的事！”
    “那就好！”南宮烈呼了口氣，舉起一杯酒來，語氣裏充滿自信，“看我怎麽拿下丁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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