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悠長假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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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立秋了。
    天氣依舊熱,隻是前幾日的雨消了它的毒。
    夏日的魂已經走了,留下這點餘熱所到之處早構不成威脅,這會兒人自然不會閑著,不會放過郊遊的好時機。
    林語堂說過北方人基本上是征服者,這些塊頭粗壯,皮膚黝黑的不用說準是北方人。
    如今是沒什麽好征服的了,能把身上的汗熱氣消去就算是天大的任務——因此光著膀子也無所謂,所謂透心涼,穿著衣服反倒把風擋了去,更恨不得那風有x光的功效,可以隨意穿透皮膚。
    他們這樣想著臉上便露出舒服之意,他們是自然之子,是這城的主兒,一輩子誓守在這兒,一切好比自家之中,有著一切的權力。
    這群效遊的人裏自然少不了幾個身材瘦小,嬌姿嬌態的南方人,他們是遠道而來的客,理應莊重一些,衣服必定要套上,寧願熱著。
    本城人便瞧不上,笑他們傻。
    南方人也不怒,躲在自己的方言裏自娛自樂。
    本城人愈瞧不慣,也操起方言冷嘲熱諷起來。他們不衝人,隻衝人家身上的衣著手飾,買不了這些洋牌子索性搭起統一戰線。
    時間一久,愛衣及人,談他們的海拔,嘲諷他們是侏儒;笑他們的言語,認為在說日語。這些話那幾個南方人聽不懂,也懶得考究,隻顧賞風景。
    本城人急了,努力打了水漂,自認為厲害的打擊到了人家耳朵裏好比炸彈進了水,完全失效,人沒傷著,全在自樂,幹脆退至自傲的陣地裏,不屑與之同步,慢慢疏遠。
    過幾日,郊遊的隊伍裏來了位經商的,有心要與周圍人打成一片,把筆挺的西裝忍痛換掉。
    昨天他穿一套白色時尚短衫太過耀眼,快把天上慵懶的太陽比下去取而代之。因此誰也不理他,看到他就覺著熱,幾個南方老鄉也避而遠之,嫌他的白色短衫過於刺眼。
    他自知大家的厭惡,今天馬上換成褐色的。出來才知道太陽還是有點精神,衣服吸熱多,浸了汗粘在身上快難受死。
    有人過來搭訕,說他皮膚保養的好。他立刻來了熱情,愧不敢當,本能地摸摸臉,把汗擦去,激動得忘掉說話,咧嘴幹笑幾下,露一口黃牙與白胖胖的臉極不相襯。
    搭訕的人鄙夷,也咧嘴笑,故意把牙露在外麵等待檢閱,以示炫耀。
    商人趕緊閉上嘴,想起的寒暄胎死腹中,轉身向老鄉說本城人的臉好像沒發酵好的死麵又黃又硬。
    幾個老鄉應著說他的臉發酵的比法式麵包都要好,忍不住上前揪幾下,嚇得商人趕緊用手自衛,鬧出一額汗,旁邊的妻子生氣得拿出紙巾丟給他。
    商人心裏美,要攬她腰,被女人又怒氣得攔住:“呀,汗!汗!”叫他離遠點。
    商人也氣,反怪她穿得少,有失體麵。女人才不理,走到前麵去,有意讓人來看自己。
    大家又偷笑。
    這女人早來幾天,她堅信叔本華的理論,認為掙錢是男人的本分,花錢是女人的義務,因此不惜大價錢從商場裏購買來珠寶手飾。
    隻是她本來相貌不敢讓人恭維,戴著珠寶反倒讓人嘲笑隻會勾起小偷的欲望。
    她知道失敗,滿足不了虛榮,決定學習電視上的摩登女郎,注重線條美——用緊身衣把肥胖的身段勒成英文字母“s”型。
    可是這線條不能恒久美,她體態臃腫,緊身衣勒得她喘不上幾口氣,走幾步就要雙手捶胸彎腰使勁呼吸幾下,那身段便從“s”型變成“p”型,觀賞者忍不住想給她背上氧氣瓶。
    不幾日隊伍裏又多了幾位漂亮的少婦,說笑間風情萬種。大家的目光開始轉移,嘲笑她腰長腿短,沒有三圍立體感。
    她又痛恨自己先天條件不夠優越,恨不得去踩高蹺加長雙腿,再好的塑身衣也愛莫能助,隻好冒險,索性露點“真本色”,去搶大家的目光,大家就改叫她十足的“野獸派”。
    野獸派今天穿起肉色貼身背心配時下流行的短裙,一雙粗腿露在外麵。
    大家一如既往的笑她,一旁漂亮的堂妹深怕大家的目光灼傷自己,放慢步子落到隊伍後麵去,和她同院的男孩趁機追上來施一個會意的笑。
    “德性。”周曉青轉臉看見吳大偉,沒好氣的給他白眼。
    一旁站著的吳大偉身材魁梧,高鼻子,瓜子臉。中學裏鍾意他的女孩說他的臉是用刀子削出來的,改蘇東坡的詩讚他:
    “橫看有棱側有角,遙遙相望疑是雕。”
    他看不上這女孩,詩卻掠來當作女人身邊的鏡子,每日必看幾遍,飽餐詩意,精神一天。
    舍友們說他虛偽,看不上女孩為何還要詩,分明是喜歡。又說聞字如見人,那詩有照片的功能。
    吳大偉聞言笑想自己倒真沒有見字思人,但從此情竇初開,久而久之,真的見字思人起來。
    思的不是作詩的女孩,把喜愛的女明星貼在床頭,以此托思,如癡如醉,當詩是女明星寫給自己的。
    曉青聽說這事,惡心吳大偉的自戀,順帶著揶揄了寫詩的女孩子。吳大偉一瞬間看她怒得可愛,心裏攝取了這個鏡頭,反複慢放。
    回去一說,舍友們分析這女孩喜歡他,準在吃醋。
    吳大偉茅塞頓開,從此有了目標,把女明星照從牆上撕掉,把詩在曉青麵前淩遲處死,態度虔誠。
    平日裏大家在不同的學校裏讀書。
    曉青在市重點,不是重點的吳大偉好比鄉下佬城裏有門親戚,本校女孩不屑一顧,總愛和人說市重點裏有意中人。
    周曉青聰明的很,明白和他隻能做朋友。
    現在還有一年他們就要畢業考大學,吳大偉逮住假期的機會拚命要接近意中人,不巧周曉青的堂姐這幾天從浙江來看望她家人。
    吳大偉錯過和她獨自郊遊增進感情的機會,委曲的跟在後麵,無心看風景。
    這一刻曉青在郊遊的隊伍中落下來,他立刻跟上去,猜到她心思,施一個會意的笑,以為感動她。
    曉青心情正低落,直耿他的聰明似楊修,裝怒說他一句,吳大偉出師未捷身先死,被那句“德性”打掉一半興致。
    “咦,怎麽就你一個人,思瑞沒和你在一起?”曉青隨口問道。
    大偉臉上的紅色得以調解,恨恨地說:“你還不知道,他和人打架了。”
    “胡說,上個星期我還見他。”
    “你看,幸虧你不是曆史學家,否則一萬年在你眼裏也是幾秒鍾的事。可憐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天也要當年來過,一個星期打一次世界大戰都夠了。”
    曉青被他逗的格格的笑:“真的?”
    吳大偉迎著她的笑,說:“不太清楚,我也是聽說。”
    曉青不再問,野獸派在前麵向她打招呼。
    吳大偉知趣的保持開距離,心上惡心,嘴裏攪舌蕰育著痰要吐出來解恨。
    當著心上人不敢吐,轉身向旁邊的水溝裏“呸”一聲射出去,射完不過癮,慣性發揮餘熱再射一口。射完表示天熱,問她要不要冷飲。
    曉青看到堂姐,垂頭喪氣:“不了,你自己逛吧,晚上我找你有事。”
    大偉落莫地盯著她離開,掃興地又往路中央發射一口唾沬,無心再逛,無聊的折回去,走進網吧裏。
    晚上周曉青給他掛電話,要請他散步喝汽水,大偉跑下樓見到她,笑著不信,說:“就這麽點事?我請你喝。”
    曉青笑著翻臉說:“誰告訴你我要請了,我可沒錢咱們都別推,找思瑞去,讓他請。”
    “啊?”大偉張大口臉上溢不住的失望。
    “又不是嫌你小氣,大家好久沒見,正好聚聚,咱們隻管上樓叫他請,我原本要上樓請你,可是力不從心,你在六樓,一個來回我怕是肺要炸了。”
    吳大偉當她早沒肺了,扭曲著臉苦笑,見到思瑞把臉上的笑心照不宣的施給他。
    思瑞打架的事吳大偉是知道的,他和同院的另一個學生踢足球和人發生爭執,吳大偉大方的來作和平鴿。
    他心放大十倍,腳卻仿佛纏了布,飛的速度要趕上蝸牛。人還沒到,戰爭早結束了,思瑞兩人和人家簽訂了條約,承認罪行並給人家道歉。吳大偉樂得收拾殘局,笑兩個人自不量力。
    思瑞受了辱,呆在家裏不想見到任何人。這時候開門見到大偉和曉青,頗不自然,口沒開,臉上早紅雲密布。
    吳大偉心中得意,曉青彎腰,深呼吸,大口喘氣:“哎,累死了。你幹嘛呢這幾天,我們都以為你蒸發了。”說著獨自跳到沙發上躺著。
    思瑞知道她的脾氣,讓她自己拿水果吃。
    吳大偉剝個桔子反駁道:“你太小瞧人家了,隻有咱們傻,冒著太陽住外跑,該給蒸發的是咱們。”
    思瑞小心笑著,又去冰箱裏取冰水,恨不得往裏施毒。
    曉青看到他胳膊上的紅藥水,關切得問:“你和人家打架了。”說完白吳大偉一眼。
    大偉眨著眼,望著天花板,故意躲避。
    思瑞明白一切,窘得像敗兵一樣,隻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哼哼”笑了兩聲,維持自尊。
    吳大偉慷慨道:“思瑞打架我是知道的,沒什麽大不了,踢球嘛,難免有衝突,一點小摩擦,這是球技好的表現。”
    思瑞不領情,心裏發著恨,嘴上無所謂的說:“嗬嗬,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曉青說:“沒事就好,屋裏太悶了,咱們出去逛逛,我有事和你們說”
    思瑞曲解了她的本意,慌得好像要從敗兵淪為罪犯拉出去遊街,無力道:“啥事?”
    吳大偉拍著思瑞的肩膀,譏笑著說:“好事。”
    思瑞慌的六神無主,坐在沙發上像坐在死刑犯專用的通電椅,隻是死刑犯還有戴帽子遮住臉不讓痛苦給外人看的權力。思瑞沒這個權力,臉上的難堪隻有他自己麻木的不知怎樣,心裏莫名發恨,剝個桔子捏在手裏。
    吳大偉看得樂不可支,為桔子可憐。
    大家來到冷飲店,吳大偉問服務員有沒有冰啤酒。曉青打他一下,說:“不準喝,要喝你就對影成三人吧。”
    這一打,讓吳大偉頗自在,仿佛打罵都可以看作男女親密的方式。這方式雖不掩人耳目,卻比當眾青眯更有味。
    他常聽人如此講,今天親自體會,滿意極了,寧願一直讓她打著。這份“體貼”更生動,勝過一切言語。想著故意逗她:“酒不醉人人自醉,反過來說酒是讓人醒著的東西。”
    曉青不理他,叫來果汁。
    思瑞從吳大偉的眼神裏忽然明白了他在追求周曉青,或者說倆人早好了,奇怪自己在學校裏怎麽沒看出來。
    心裏迂回去剛才兩人的舉動大感惡心,自己屈坐著成了替人照明的燈,他對周曉青從頭到腳一絲感覺也沒有,知道戀愛首先要心動,然後方能動手。
    周曉青雖然漂亮也隻能讓自己眨眨眼,入不了心,宛如誘人的青葡萄,固然養眼,但是吃不得,吃了也是酸。
    她沒成熟的原因是她太聰明了,聰明的讓你害怕。女人聰明是要得的,太聰明就要不得。她會統治你,女人要做了統治者必然是自私的,男人連抽煙喝酒的權力也沒有。
    女人笨了才可愛,不是真笨,要像筷子在水裏會變彎了的物理反應一樣,隻騙了你的眼,而非化學反應,如此才有味道。
    他這樣想著同情吳大偉,陪他一起喝。
    曉青怕兩人一會喝醉了,耽誤了正事,就說:“也沒什麽事,我們學校有老師組織補課,你們假期裏反正沒事,要不要一起去?這幾天媛媛咳嗽在輸液,就我一個人,聽說這老師很厲害。”
    “真的,那自然求之不得,感謝媛媛這時候咳嗽,讓你一個人可以想起我們,你們一中是出才子佳人的地方,能有機會讓你們感化真是太好了,”大偉呀一口啤酒,清醒道:“不過你親戚來了,怕是脫不開身吧。思瑞,你不知道,她有個堂姐來看她。”
    他本想用“野獸派”稱呼她的堂姐,好在酒沒發作,在嘴邊止住。
    曉青擺手:“這影響什麽,人家隻是來玩的,我看你們還是想著玩吧,哼,都玩出火花了。”語畢,白了思瑞一眼。
    思瑞說:“我無所謂,時間多得很。”
    “我更沒關係,就怕到時候你那位堂姐又要拉你做導遊。”大偉不甘落後。
    曉青解釋說人家這幾天是剛來,自己當然要盡地主之儀。
    思瑞問:“你姐夫做什麽的?”
    “做工程的,這些日子工地上沒什麽活,所以出來走一走。”
    吳大偉趁著酒勁,紅著臉吃驚道:“啊——”拖泥帶水連喘帶吸了片刻,停下來,緩一緩肚裏熱氣,翻著眼皮道:“原來是個大老板啊,怪不得如此富態,富的都看不到自己的腳。”
    曉青聽不下去,耳朵似進了肥皂沫,芳容大怒:“有沒有點正經!”
    大偉瞟見曉青盯著他,目光透著殺氣,嚇得肚子裏熱氣驟涼,把話咽回去。好在臉上因酒升起的紅色造成天然的麵具,再怎麽樣出醜心慌也可以借此擋過去。
    曉青見他沒話了,問思瑞還喝不喝。吳大偉向思瑞眨眼示意不喝了。
    思瑞今天免費電影看得起勁,說:“沒關係,反正沒事做嘛。”
    吳大偉像被毒蟲咬了一口,霍地直起腰擺手:“要喝你自己來。”
    曉青得意地笑:“哼!我事情反正說完了。你不是還醉著嗎,喝呀,你不清醒了我們怎麽散。”
    思瑞倒不希望散了,鼓動道:“時間還早嘛。”
    吳大偉氣得要跳起來:“好啊,我舍命陪君子了。”心裏罵:“小人。”
    思瑞飲掉幾杯,不願作君子,腦袋沉得要作自由落體。本能地用手托住,揮手對曉青說:“算了,算了。”語畢摸摸口袋,估算一下錢,起身去付賬。
    大偉滿臉鄙夷,奮不顧身攔住他。
    曉青看得樂此不疲,格格的笑著。
    大偉速戰速決,直接招服務生過來,把錢抓在手裏捏成團,像投籃一樣扔過去。服務生不滿,手一揚,沒接住,氣得施過來兩個白眼。大偉不管,擦了嘴往外走。
    思瑞到外麵吹了風,頭痛得要炸掉,又想早點回,看兩人的意思還有飯後活動。大偉巴不得他滾得越遠越好,最好別在眼前出現。今天鬱悶得好心情全無。
    曉青說廣場的噴泉還在開放,問二人去不去看。
    大偉聰明,裝聽不見,繼續抖衣服上的折皺,把回話的機會留給思瑞。
    思瑞不願再做燈泡,說:“不了,頭有點疼,你們去吧。”
    大偉感激得拍拍他:“沒事吧?沒幾杯嘛。”
    第二天,思瑞在網吧裏碰見吳大偉,嘲笑他沒眼力,喜歡周曉青,還拉自己當電燈泡。
    大偉失口否認自己看中周曉青,但解釋道:“我才沒有那麽低俗,是人家非要拉上你請喝汽水。但是你打架的事我沒告訴她,她反倒覺得我不夠朋友,我是兩頭難。
    “別扯淡了,補課我就不去了,不耽誤你們的革命友情。”
    “那倒不用,昨晚上看噴泉隻是遷就她而已。我看咱們都去補課吧,大家有這點時間聚在一起也不錯,說不定還有碰上初中校友呢。”大偉恨不能脫口說:“好吧,其實在家也好。”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再創造。
    兩人從網吧裏出來,正巧曉青的堂姐在前麵走。
    大偉指著胖女人旁邊的男人道:“瞧見了吧。這就是人家那位姐夫。你說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腳。你猜們叫他曉青的堂姐是什麽。”
    思瑞搖頭表示不知道。
    “野獸派。”吳大偉笑道:“我猜她有你兩個重,她要是出國絕對有辱國體。”
    “那她應該和她妹一樣去減肥!”
    吳大偉這次不找借口否認了,張大口驚詫道:“真的?你怎麽知道的。她這身材還需要減?”差一點想說心上人的身材最棒,像文章裏說的纖細得像蔥,再減就物極必反成韭菜了。
    思瑞到家裏悶悶無事,抱著電視看。
    父母指責他不用功。他關掉了電視關不掉自己的耳朵,索性說起補課的事。韓經倫拍手稱好,相信兒子不錯,尚可雕也,吃飯時拿出酒來喝。
    韓母問兒子要多少錢。韓經倫擺手道:“隻要他認為應該補,願意補,肯上進,錢我自然花得舒心,該花的一分不會給他少。”
    思瑞說:“是曉青他們學校的老師,明天就可以上課。”
    韓母夾口菜給兒子:“那好,讓你去。我看你事事不如人家,就會嘴上說得好‘我學了,看了’你是學了看了。學什麽了,學會玩了,學會騙了——噢,騙人是不用學,你是專家。”
    韓經倫喝杯酒,自信的笑道:“他那點花花腸子我看也隻能哄哄你。你何必說他,你要是把打牌蹓躂的時間省在家裏陪他不就行了嗎。你這麽遠程操控,還真以為自己是張良,能對他取勝於千裏之外?”
    韓母麵生慍色,說:“你厲害你就別讓他再去玩呀。我看你比他還會說,你有能奈先把你的花養好,省得我天天搬來搬去,累死累活。”
    韓經倫又喝杯酒,表示不服:“栽花養花本就是為了修身養性,你天天給它澆水搬來搬去,權當在健身館鍛煉身體,可謂修了身;你若能夠靜下來賞賞花別去打牌,那可就養了性了。便宜可都讓你給占了啊。另外,修身身養性不說,還有時間看著你這個寶貝兒子安心學習——對不對,思瑞。”
    思瑞扒口飯,權衡一下利弊,笑道:“嘿嘿,爸,你的花養來養去全像青蛙冬眠,半年見不著一個花骨朵兒,有什麽看頭。”
    韓母得意地笑著給兒子夾菜,說:“就是。”
    韓經倫喪氣的再喝一杯酒,三杯下肚,抓著筷子作拐杖,支著身子。思瑞趕緊扶著,韓母給他盛碗湯。韓經倫苦笑:“你不是中了你兒子的計,真以為人家和你站在同一戰線呐。”
    韓母拿眼斜他,鼻子哼哼出氣,說:“你們一個德性。”
    韓父憋著臉把湯當酒仰脖一口喝掉,晃晃悠悠走到自己的花旁“修身養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