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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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表現自己的愧疚,打遊戲打到三點的乙方雲鶴第二天早上六點就爬起來去市場買菜。
    感謝係統給他的紙片人身體,除了有一點困倦和腦子不清醒之外,完全不用擔心熬夜猝死。
    等他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手腕上掛著魚和各種蔬菜從菜市場往外走的時候,看到了被螃蟹夾著的太宰治。
    太宰治一看到他就熱情地攜著螃蟹奔過來。
    “乙方先生!聽說您有那個!是真的嗎?”
    “閉嘴,不要叫我乙方。”他嚴厲地說著,在對方乖巧地改口叫雲鶴之後,緩了緩氣問,“哪個?”
    “就是那個……”人模人樣的青年紅著臉說,“死神呀。”
    乙方雲鶴沉默地端詳了他的麵容,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太宰治。”對方給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語氣帶著期待,“可以讓我見祂一麵嗎?”
    “太宰先生。”他嚴肅地說,“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卡牌殺了人而進警察局。”
    “好吧。”太宰治遺憾地把螃蟹從自己手上拽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是武裝偵探社的偵探,這是偵探社的聯係方式。社長已經救回來了,他說希望你去拿異能營業許可證的時候跟他談談。”
    “你完全可以在我營業的時間來找我,今天周六,太宰先生。”
    “今天早上,森先生失蹤了。”
    買了非常多菜的青年低頭將兩條魚倒在一起,把分出來的袋子遞給他裝螃蟹,語氣平淡地說:“然後呢?”
    “如果他們在八點半之前看不到自己的首領,可能會來打擾你寶貴的雙休。”
    “不排除對方帶著三點五個億和小蘿莉一起跑的可能啊。”乙方雲鶴煞有其事地說著,繼續往外走。
    似乎不怎麽擔心自己的情況。
    他的態度總是過於理所當然,而讓人覺得他背後的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港口黑手黨多少有點投鼠忌器,不敢對這位換掉他們首領的人輕舉妄動。
    太宰治突然又轉了話題:“這座城市已經被翻了好幾遍了,但我們還是沒有抓到老鼠,少數的能躲過‘上帝之眼’的地方,是擂缽街,貧民窟和地下街。但後兩者已經基本排除了嫌疑。”
    “然後呢?”
    “我想,您應該是見過那隻老鼠的,就在我們第一次見麵之前。”
    乙方雲鶴瞥來一個平淡的眼神:“然後?”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對兩位首領發動暗殺之前,裝作被捕,殺死了mafia的五大幹部之一。那位幹部有著過人的財富,酷愛賭博,你去的那家賭場曾經是他名下的產業。”
    “雖然現在它已經‘回歸’港口黑手黨的管轄,但裏麵的很多人都沒有來得及換掉,也有很多麵孔不被人記得。”
    “除此之外,冒充首領的那位先生似乎也是一位賭徒——會受到利誘是那種。”
    太宰先生縝密地分析著魔人的暗殺動機和作案手法,不遺餘力地想要體現其陰險狡詐和卑劣人品。
    說完一段他準備緩口氣,卻看到對方不感興趣地低頭玩手機,似乎是在跟誰發消息。
    “……您完全沒在聽是麽?”
    通知了鄰居先生讓死神去他廚房端早飯,乙方雲鶴抬起頭禮貌地微笑:“可以理解他的動機。”
    他連續被斃十個方案的時候都氣得要死。
    更別說這種付出和危險都極大的方案。
    及時去掉危險因素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可惜對方現在被他搞得計劃全泡湯了,自己還身受重傷,隻能躺在家裏等他回去做飯。
    乙方雲鶴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在想,這都沒跟他翻臉,鄰居先生真是好涵養。
    “您好像完全不生氣。”
    太宰治覺得有點奇怪。
    這個人明明是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卻似乎對自己的生命並不看重。
    可以用這種極為客觀的語氣來探討事情的本質。
    “沒什麽好生氣的,如果他無緣無故地要殺我,我會立刻把他塞進下水道。但他很好地扮演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不是麽?”
    單純作為鄰居而言,陀思先生沒有任何缺點。
    美麗,安靜,體貼,善談,願意借網借洗碗機,還能夠鎮壓住周圍的妖魔鬼怪。
    在擂缽街那種混亂的地方,這樣的鄰居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鄰居。
    所以他在昨天發現對方很可能是“老鼠”的時候,沒有立刻舉報對方。
    乙方雲鶴看著太宰治說:“你知道的,我有個愛搞事的傻逼老板。”
    “指不定哪天我就接到了針對你們的委托。難道那個時候你們會無視我甚至偏袒我嗎?”
    太宰治沉默了,然後說:“我可以去你家蹭飯嗎?自帶食材。”
    他舉著裝有一隻四兩螃蟹的塑料袋,楚楚可憐的樣子可以秒殺3-90歲年齡段的女性。
    乙方雲鶴冷漠地說:“我拒絕,快滾。”
    然而還是被迫跟對方“同路”了一段。
    還沒有走出中華街,就被人迎麵追來。
    是前田太郎。
    他驚恐地邊跑邊說:“雲鶴先生,我的腦子裏好像有別人的聲音……”
    雲鶴把右手的鴨子塞進太宰治的懷裏,自己掏出沙漏看了一眼說:“你的時間到了。”
    他的話,就像是斷頭台前的司儀在說“午時已到”一樣。
    極端的恐懼凝聚在前田太郎的臉上。
    但他還沒能像以往那樣發出質問,就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樣子,一臉茫然地站在大街上。
    沙漏裏的沙子變成了發光的金色,然後很快被揣進兜裏。
    乙方雲鶴阻止太宰治跟鴨子打架,單手扼住鴨子的脖頸,略占上風的鴨子立刻像隻死鴨子一樣乖巧地被他拎著。
    他繞過記憶和存在感都被清空的前田太郎,準備趕緊回去。
    太宰治看了前田太郎好幾眼,又追上去跟他一起走。
    “我還以為他的付出的‘一切’會包括自己的生命。”
    雲鶴對這個話題感到奇怪:“要他的命做什麽?生命又不具有價值。”
    “……您是這麽覺得的?”
    “就像未出生的孩子不具有自然人權利一樣,人的價值並不包括單純的生命,而是從出生開始由自我意識支配的行動來累積,無論好壞,人每活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具有價值。所以躺平沒什麽不好的……”
    太宰:“哇哦,倒是很新奇的論調。”
    “當然,這隻是我安慰自己的個人看法,僅作分享。”習慣地發布了防杠聲明,乙方雲鶴發現太宰治陷入了思考,於是快速開溜。
    回去的時候,他欣慰地發現死神跟費奧多爾的關係處得還挺好。
    死神的表現甚至還很狗腿,讓幹什麽幹什麽。
    不愧是陀思先生。
    而厲害的陀思先生在謹慎地觀察了他毫無異樣的表情之後,善良地說:“聽說您今天很早的時候就去市場買菜了。不必如此麻煩,我會讓人每天早上送來食材的。”
    乙方雲鶴感歎了金錢的芬芳,毫不猶豫地同意。
    並且宅在自己或是隔壁家裏整整兩天,樓梯都沒下去過。
    任由外麵天翻地覆,也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周末發生的事情,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費奧多爾給死神牌上的那隻死神取了名字。
    斯密爾特。
    俄語中“死”的音譯,簡單直白,但好像很討死神的喜歡。
    周一總是到的非常快。
    乙方雲鶴穿著自我修複後煥然一新的工作服,卡著點去上班。
    然後被警察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