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裏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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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墨一回來,蘇月白便衝到他麵前,急急問:“怎麽樣了?”
蘇月白知道賺錢難,可也沒料到她賺錢的營生做得好,奈何一路上坎坷多波折。
“先聽我說。”陸彥墨按住她亂擺的手臂,將人帶到炕上坐下。“火勢已經控製住了,兩側的辣椒田都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隻有挨近火勢的苗被熱力烤著,有些打蔫。”
“這就好,這就好。”蘇月白喃喃道。“辣椒培育太難了,這幾畝地我都讓人小心照料,精心伺候著。要真的被毀了,差不多就是在要我的命啊。”
蘇月白以前不在乎錢,可也知道沒錢寸步難行。尤其在這個高危的古代社會,沒有錢的貧苦百姓,簡直像把自己的命擺在別人麵前。
“那塊田的火勢太大,救不回來了。”
蘇月白一怔,眼淚不由落了下來。
她不該哭的,雖然田會被燒毀了,可火勢也控製住了。她該想一點別的,或者找一點什麽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可淚珠撲簌簌地從她眼裏滾落,收都收不住。
越是告訴自己不該委屈,不要去哭,眼淚就掉的越快。
陸彥墨垂眸,看到蘇月白正低著頭,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傳來細微的抽泣聲。他皺了皺眉,心裏除了煩躁,還有一抽一抽的疼。
說到底還是他不對,他早就該勸她搬離這裏。也是他沒有將火撲滅,沒有把辣椒田救下。更是他說話不經思考,弄哭她。
“別哭了。”他說,袖子輕輕擦著她的眼角,不厭其煩的擦掉她眼裏止不住湧出來的淚水。
蘇月白無法控製自己不去哭泣,她覺得自己特別委屈,就像一個被欺負的孩子,想要向大人哭訴。
沒有緣由的縱火,燒毀了她的辣椒田,也燒掉了她的夢想。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撲入他的懷裏,抱著他勁瘦的腰肢,嚎啕大哭。
陸彥墨怔了下,而後輕輕一歎,伸手環住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像哄一個小嬰兒似的貼著她的耳緣柔聲的說著話。
蘇月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她就是要哭。
她哭的實在太淒慘了,甚至吵醒了隔壁睡著的二驢。
小人兒隻穿了件肚、兜,還有一條蘇月白用自己拙劣手工縫出來的小短褲。臉上懵懵的,滿是睡意,便努力往炕上爬,去看蘇月白的眼淚。
“娘親,不要哭,二驢給你親親。”
可她隻是哭,連頭都不抬。
二驢沒有辦法,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
陸彥墨摸了摸他的臉蛋,哄他去睡,“你娘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你回去睡,這裏有爹在。”
二驢“哦”聲跑回房間,沒一會兒又跑回來。隻是這次,他往陸彥墨手裏塞了一粒糖。
這是蘇月白從青沙鎮有名的糕餅鋪子買來的,因價格高昂,一度成為孩子們心中最神聖的零食。小小一包的價錢,就能買普通人家半年的口糧。即便是蘇月白,也覺得這糖太過奢侈。
二驢舍不得吃,自買回來後,就一直省著。所以吃到現在,竟還有一粒。
“給娘吃。這糖好吃,嘴巴甜了,心裏就不難過了。”
他說完,還極為順手的拍了拍蘇月白的發頂。這些日子,家裏的兩個男人,都喜歡這種方式來安撫她。
蘇月白覺得自己現在受不住委屈,也是被他們給寵壞了。
哭著哭著,就被陸彥墨拉開,嘴裏塞了粒糖。
糖很甜,還有一股很好聞的果香。
這種糖做法極難,就算蘇月白想仿製,也沒那個技術。
她抿著糖,通紅的眼睛濕漉漉的瞅著人。再硬的心腸,在她麵前也撐不過一秒。
陸彥墨輕歎聲,摸了摸她發紅的臉。
“莫哭了,嗯?”
“又沒哭,就是委屈。”
“好好好,咱們不委屈。時候不早了,先睡,一切事都能明日再說。”
蘇月白又不要睡,她嘴裏還含著糖,擔心會長蛀牙。
可陸彥墨態度強硬,不許她再下地,氣得蘇月白直蹬腿。
好在哭的太久也累,加上每日喝的藥裏似乎是加了安神的成分,她總覺得覺不夠睡。這會兒被安撫了下,很快就垂著眼皮,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懷裏的人兒睡了,陸彥墨卻了無睡意。
他撫著她因受傷瘦了不少的臉頰,眸中閃動著眸中情緒。
女子瘦弱的甚至有些硌人的肩膀抵著他的胸口,透著一股暖。
陸彥墨不由低笑了聲,將她臉上糊著的頭發撥開,移到一邊,這才伸手揮滅了燭。
蘇月白這一夜睡的不大安穩,因情緒激動,夜裏還發了會熱。
陸彥墨這段時日處理她身上突發的小狀況已經得心應手,也不用郎中,便讓她身上的熱度降下。
等蘇月白醒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她的身體沉甸甸的,額角也悶悶的疼。眼皮腫的厲害,睜開的時候也隻能露出一條細細的縫兒。
完蛋了,她現在肯定醜的驚人。
早知這樣,她就不該哭的。蘇月白捂著臉,自暴自棄的想。
陸彥墨進來給她倒水洗臉,好似沒看到她那兩個腫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臉,又沾水給她洗臉。
假如他後來沒有拿給她一條浸了冷水的毛巾讓她敷眼睛,蘇月白還以為他是瞎了所以才看不到她這幅尊容。
不管如何,蘇月白這折騰下來,身心俱疲。竟也沒心思去管辣椒田如何,隻問了幾句,就讓元寶去處理。
後來,她還感歎:“這世上,總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情發生。”
蘇月白也是怪自己,明知道這一村子的人是什麽德行,便都以為人人如芳蘭姐一樣良善。他們也不想想,假如辣椒真的種的好,到時候全村脫貧指日可待。
隻能看到眼前蠅頭小利,根本不考慮長遠,難怪背靠大樹,也一直這樣窮困。
見人賺了銀子,就總想著辦法讓這人過得不好,這不是仇富又是什麽?
氣得低罵:“就該窮的一輩子吃不上飯才好。”
罵人又覺得自己不地道,哼哼唧唧的辯解:“我是心裏不痛快,又不是故意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