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這,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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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美食,饞嘴的美味仿佛就在眼前,口水嘩啦啦地流,得意太早,一句天真帶著奶香的話卻無情地將他的希望破滅。
姚影落撐著下巴,學著大人深思的模樣,眼巴巴看著趙東福甜甜道:“世伯伯,你不會瞞著落兒偷吃吧?拉鉤,騙人就是小狗狗!”在姚大小姐的注視和阿南的擔憂下,堂堂燕來山莊當家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吃得死死的,被迫拉了鉤鉤,正式簽署不平等契約。
兩天後,當趙東福領著姚影落抵達燕來山莊的時候,燕來山莊的弟子小廝無不驚詫的發現莊主大人外出一趟不但失了往日的紅光滿麵,還明顯瘦了一圈!這可奇了,莊主哪回從外邊回來不是油光可照,笑容可掬?而且,不是說明天才回來?什麽時候莊主如此念念不忘山莊眾人了?
終於到家了!趙東福長噓一口氣,別人怎麽想他管不了,他此刻隻想著如何將姚家大小姐趕緊的丟給自己那個不孝子。
哼,誰讓他這幾日染了風寒沒能去吊喪?將功贖罪,罰他照顧小妹妹!哈哈,反正他一路上已經給大小姐灌輸了世哥哥乃燕來山莊孩子王的思想,照姚影落調皮搗蛋的性子,不粘世哥哥才怪!
他可沒有騙人,燕來山莊就趙古淵一位公子,就算是個啞巴,也是毋庸置疑的孩子王……蒼天啊,他終於有機會補補了,三天的路程兩天內完成還真……好多年沒受這苦,忍不起啊……
一邊盤算著吩咐廚房多準備幾碟葷菜,一邊春風滿麵地抱著姚影落直奔趙古淵的長淮居,過了個拐角,趙東福笑嗬嗬道:“落兒跟世哥哥好好玩,世哥哥敢不聽你的,跟世伯伯說,世伯伯罰他,好不好?”
“嗯,落兒跟世哥哥玩,世伯伯趕了兩天馬車要好好休息。世哥哥的居所已經到了,落兒自己過去就好,世伯伯晚安!”姚影落說著已經從趙東福身上下來,蹦蹦跳跳地喊著“世哥哥,世哥哥”跑遠了。
呃……難道是自己意圖太明顯?呆立在拐角的趙東福擦擦額頭的汗,但轉念一想,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知道什麽,還是讓孩子們自己玩去吧!想著路過廚房那十裏飄香的幾盤肉,趙東福搓著手往回走。
這廂姚影落一蹦一跳推開長淮居的大門,賊頭賊腦看了眼拐角,沒了趙東福的身影,白皙柔軟的小手拍拍胸脯,長噓一口氣。她隻是象征性喊了幾聲而已,暫時還不想驚動世哥哥。正所謂,敵在明,我在暗,哥哥說的,對時隔多年不見麵的人要有禮貌有驚喜有驚嚇。
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長淮居各走廊亭台之間,一會兒飛奔躲到假山流水之後,一會兒蹭蹭蹭爬上比她高一截的小樹,四處張望著,尋覓傳說中的世哥哥。
可是,長淮居好大,轉了好多圈都沒有見人,連影子都沒有。嗚嗚,天都已經黑了,她才不要一個人……姚影落越想越傷心,從來沒有人丟下她不管,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麽大委屈……
“哇!嗚嗚……”姚影落隻是一個十歲剛剛失去娘親的小女孩,這下沒人可供她欺負就算了,連個安慰她,輕撫她的人都沒有,索性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大哭。那嬌弱沙啞而稚嫩的嗓音,任誰聽了都想把惹她哭泣的壞蛋的屁屁打一頓!
這不,趙古淵就算再有定力,再潛心學習,夜深人寂之際,傳說中調皮搗蛋的世妹妹沒來,倒是冒出一個小女孩別扭的坐在長淮居嚎啕大哭,怎教他視而不見?是以,當姚影落的哭聲將人引過來的時候,原本惡作劇的人兒正哭得起勁,全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一副天不哭泣我不停的模樣。
好漂亮的小妹妹!白白淨淨的小手,圓嘟嘟的臉蛋,亮晶晶的大眼睛,連哭聲都那麽動聽。像個瓷娃娃,好想捏一把!可是,是誰狠心把這般漂亮可愛的女娃娃弄哭?
趙古淵憤憤的想著,腦海中浮現那個人小鬼大,兩歲的時候就知道抓他祖傳玉佩的小女孩,男子漢大丈夫的雄心壯誌勃發,衝過去將姚影落抱在懷裏輕聲哄了起來。
“小妹妹乖,不哭了哦,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大哥哥,大哥哥幫你欺負回來!”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捧在手心怕摔著的女孩,隻是奇怪怎麽一個人在長淮居。
“小妹妹是不是跟大人走散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不要怕,大哥哥告訴你哦,這裏是大哥哥住的地方,叫長淮居,小妹妹隨時都可以來玩喲!”
趙古淵輕輕晃著懷裏的小女孩,溫柔的動作和語言,仿佛訓練有素,哄人信手拈來。
看,果然不哭了,跟他那可愛的世家妹妹一樣!姚影落的哭聲漸小,趙古淵得意地想著,每次世妹妹不高興,隻要他輕輕的哄,陪她玩,陪她鬧,她就會高興起來,告狀的時候還會分外口下留情!
“淵哥哥!”盡管多年未見,姚影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溫文爾雅的趙古淵,那個總是被她欺負,還不指責她惡人先告狀的世哥哥,往他懷裏一鑽,眼睛鼻子在他胸口蹭來蹭去,玩得不亦樂乎。
哼,誰叫你這麽晚才出來,害我哭累了,把你的衣服弄髒髒!
原來就是世家小妹妹!無奈地笑笑,趙古淵暗歎,長大了還是一點都沒變,不過,他就是喜歡!寵溺地瞅了瞅姚影落偷偷彎起的嘴角,趙古淵取出帕子認命的擦起姚影落的眼角:“小調皮,這樣擦才幹淨。”假裝板起臉,口中的語氣和手中的動作卻溫柔得很。
哎呀,被發現了!姚影落勾勾手指頭,迅速瞄了眼趙古淵,發現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一臉笑意。姚影落迷糊了,攀上趙古淵的手臂:“淵哥哥,你笑什麽?怎麽不生氣?”不是哥哥時常告誡她的,欺負人不能過頭,否則會樂極生悲吧?
“傻瓜,淵哥哥自然是高興落兒來燕來山莊!”趙古淵點點姚影落的俏鼻,很滿意她不恥下問的模樣,輕道:“至於生氣,淵哥哥何時生過落兒的氣?”就算是被冤枉,當炮灰,他亦從無怨言。
“好像也是。”姚影落抓抓頭,回憶起兩人闖禍後總是趙古淵一人被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亮純淨的眸子星光閃耀,抓著又問:“為什麽呢?”哥哥都沒這麽好,偶爾會吼她,直呼她的大名,一點都不知書達理。汗,知書達理這個詞……幸好姚影落隻是在心裏想想,並未真的說出來。
“因為……因為淵哥哥是男子漢大丈夫,答應過姚世伯好好照顧落兒,不能讓落兒計受委屈呀!”
趙古淵原本想說,因為淵哥哥要讓落兒長大後做自己的新娘,新郎不能欺負新娘!但轉念一想,他這麽說了就是私定終身,終身大事還是要父母之約,媒妁之言才對,不然豈不委屈了落兒?於是便改了口回答。
“喔。”姚影落咬咬手指頭,印象中是有那麽一回事。唔,看在他還是那麽好欺負的份上,今晚就饒了他吧!不過,今晚不代表明天喲,嘻嘻!
是以,當第二天姚影落一手拿著風箏,一手抓著半塊不成形的手抓餅出現在後山他練武的地方的時候,趙古淵本能的覺察到危險的降臨,跟小時候就要被大人打屁股的前兆很相似。不過沒關係,落兒是個小女孩,貪玩才可愛!
“落兒想放風箏?”趙古淵見姚影落在等他,隻練了趙東福規定他每日必須練武的時辰,並未像往日那樣延長時間。
認真看了看,真的隻有風箏和手抓餅。趙古淵疑惑了,姚大小姐一般說來都會隨身攜帶批量的零嘴。竟然隻有一塊差不多消滅掉的手抓餅?暗自搖了搖頭,趙古淵忍不住蹲下身子與姚影落平視道:“落兒怎麽吃這麽少,是不是燕來山莊的點心不合胃口?”更小一些的時候明明吃得很開心呀!
“沒有呀,就是有點膩換點新的。”姚影落璨然一笑,小小的年紀已可見日後傾城之姿,趙古淵晃了晃眼,順著姚影落纖細的手指看去,兩個小廝各自捧著一個大盒子,不禁歪頭看向姚影落:“那是什麽?”他怎麽感覺小廝顫巍巍,一副怕被懲罰的樣子?
“淵哥哥先不要管他們了,我們先放風箏,放完風箏再告訴你,不許偷偷去查看!”姚影落吃完手抓餅,蝴蝶狀的風箏往趙古淵懷裏一扔,拉著線跑遠了。趙古淵看著姚影落小鳥一樣自由快樂的身影,暗自慶幸她已經暫時忘卻失去娘親的痛苦,卻又不禁著急的提醒著:“落兒,慢慢來,不要跑太急,小心摔跤!”
趙古淵的擔心姚影落是不知道,隻顧著跑得越遠,風箏就飛得越高。見趙古淵好久仍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禁朝趙古淵大叫:“淵哥哥,快讓風箏飛起來呀!”傻乎乎的,一會飛不高就怪你!待會可不要說我欺負你喲!
“哦?嗯,馬上。”趙古淵這才注意到姚影落已經拉了很長的線,臉上好不委屈的神色,忙一邊應承著,一邊借力讓風箏往高空飄。
“淵哥哥,淵哥哥,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姚影落指揮著趙古淵將風箏越放越高,一會兒這邊跑,一會兒那邊奔:“淵哥哥,這邊,這邊!”
“淵哥哥,風箏我拉著,你去幫我叫那邊那兩個跟班哥哥過來。”姚影落把玩著線頭,指了指依稀可見身影的小廝,趙古淵雖然覺得有點怪異,但一想,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幹什麽。況且,他也想知道小廝到底拿著什麽,便由著姚影落去了。
“你們兩個,把大小姐要的東西送過去。”趙古淵看了眼你推我推,商量著什麽的小廝,皺著眉疑惑著轉身欲走,聽到猝不及防被推出的小廝結巴道:“公子等一下!”
“什麽事?”趙古淵皺眉,雖然是在燕來山莊,放姚影落一個人玩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見兩人仍舊猶豫著,趙古淵眉毛一挑:有事說事,可別讓落兒久等了。
“公子,大小姐交待說,”被推出來的小廝看了看身後的同伴,低頭看著地麵,見死不救的樣子,咬牙豁出去道:“大小姐說,有些東西沒必要帶過去,請公子先過目!”說著朝身後的人示意,兩人往趙古淵跟前一靠,打開箱子。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早說不就……”趙古淵責備的看兩小廝一眼,不喜歡他們靠他太近,但又想肯定是姚影落的吩咐,便忍了下來。誰知不悅的話還沒說完,小廝整齊統一地同時打開兩個箱子,瞬間爆發出兩柱水柱,全數噴至趙古淵身上,幹爽的衣物頃刻淋濕。
趙古淵這下算是知道小廝怕什麽了。燕來山莊誰不知道,公子素來不喜潮濕的衣物,下雨天是能不出行就不出行。
“公……公子……”小廝雙腿打顫,別看公子平日裏儒雅得很,生氣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好了,不怪你們。”趙古淵揮揮手,也不知自己是哪得罪了姚影落。但這身衣物是肯定得換了,便吩咐小廝先去看著姚影落,怕她有需求不能及時滿足。
誰知,等趙古淵換了衣服再去找姚影落的時候,空空的草地,寥寂無人,隻有一根斷了線的風箏線頭。
“落兒!落兒,你在哪?”趙古淵能感受到胸口猛地被抓緊,雙拳緊握,焦急的大聲呼喚:“落兒!落兒!”落兒,你千萬別出事!
趙古淵慌亂地四處尋覓,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找到兩名小廝,唯獨不見姚影落的倩影,抓著小廝的衣領大吼:“起來,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落兒呢?”
可憐又幸運的小廝,已經被打暈,否則就算不暈也該被趙古淵這一句罵人的話嚇暈。這可是燕來山莊公子有生之年第一次爆粗口!
“落兒!落兒……”小廝沒反應,趙古淵也不指望從他們那裏得到姚影落的下落,四處奔跑起來,仿佛一隻暴怒的獅子。該死的,誰敢欺負他的落兒,他跟誰勢不兩立!
淵哥哥,我在這,救我!
姚影落聽到趙古淵叫她的名字,想大聲告訴他她在哪,無奈被點了啞穴,發不出任何聲音。看了看身後一身明黃錦衣的劫匪,姚影落一邊後悔著不該惡作劇捉弄趙古淵,一邊盯著抓她的人看。
一身狼狽,明黃色都被血跡染成暗紅色了,一個快要不行的人居然抓她,最後一絲力氣用在點她的穴道上。姚影落鄙視的看劫匪一眼,用口型說了一個令劫匪嘴角抽搐的字:笨!還一邊說,一邊挑釁地揚起眉毛!
“你……”劫匪怒,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放肆!不過看著姚影落美靜姣好,天真無暇的臉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一個出身武林構不成威脅的未婚少女。似乎想到什麽,男子嘴角一勾,這回輪到姚影落抓狂。
他他他……居然笑得出來?劫匪眼角流露出的算計狡猾的光芒,姚影落第一次遇到令她無法抗拒的目光,身體發冷,想揉揉手臂,奈何動不了。
哼,你還不是一樣動不了!越是害怕,姚影落越是倔強地嘟起小嘴,仰頭直視他的目光,一副誰怕誰的模樣。
他以為他是誰,受那麽重傷還這麽囂張,傷口再不及時處理,到時候……哼,看他還能清醒多久,不用她動手他也快不行了。大不了,她就等穴道自動解除好了……
有意思,有膽識,做我家媳婦正合適!男子想著,笑得更歡,一口氣沒緩過來,加上原本就失血過多,咚隆一聲,腦袋砸到了地上,不過倒是好心的想用最後一口氣替她解穴道,可惜力氣不夠,沒點著。
喂……姚影落睜大眼睛看著旁邊倒下的龐然大物,救還是不救?爹爹說,江湖險惡,不要隨便得罪人,也不要輕易救人。可是哥哥又說,自古美人救英雄,良緣天定。良緣?姚影落搖頭,要她嫁這麽一個“爺爺”,她寧可立地成佛。
可是,他雖然凶了點,畢竟沒有傷害她,長得凶又不是他的錯。算了……姚影落思考的時候習慣性地蹬蹬腿,發現自己能動了,瞥了眼昏迷中的劫匪。
“看在你最後良心發現,又是一般的庸醫救不活的份上,本小姐就發發慈悲吧!”唔,她隻是恰巧最近才研製出一種丹藥,專門針對近日風靡全國的七毒散魂丹。聽說好多王公貴族中了毒的樣子,她手癢癢,便搗鼓出了一劑解藥。
也不知有不有效。姚影落最後望了眼劫匪,點點頭:地方還挺會挑,本小姐一回生二回熟都發現不了的地方你一來就發現了。看在你幫本小姐發現了一處不易發現的地兒,救你一碼好了。想著,在附近找了些止血的藥草,給男子敷上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到了安全地帶才拍著小手走開。
燕來山莊,此時此刻因姚家大小姐的離奇失蹤亂成了一鍋粥。
“所有人,全力搜尋姚家大小姐下落,不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趙東福吩咐下去,眾人分散後才拍拍滿臉自責擔憂的趙古淵道:“古淵,找到落兒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趙東福心痛地看著趙古淵,身為過來人,他怎會看不出兒女那點心事?也是跟姚家挑明的時候了,先定下來,等落兒長大再過門成禮。落兒雖然調皮了點,心地還是善良的。而且,她小小年紀便能糊弄出各種丹藥,專治疑難雜症,說不定日後能成神醫,揚名天下!
“爹!”趙東福做著白日夢,居然忘了正事,趙古淵不滿的叫他一聲方回過神,語重心長拍拍趙古淵的肩膀:“好好珍惜落兒,她是個好姑娘。”
趙古淵愣了下,“嗯。”然後越過趙東福準備去後山,卻在要踏出門口的一刹那硬生生止住了腳步,自小讀書習武文采斐然的他竟然結巴起來:“落……落兒,你沒事吧?”
他不是在做夢吧?趙古淵不可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姚影落,慶幸她還好好的。卻在看到她衣袖上的血跡時眼眸立即暗淡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陰霾,將她的手捧在手心,心疼道,“怎麽回事?是誰傷了你?痛不痛?”
“淵哥哥……”姚影落被趙古淵一會兒溫柔似水,一會兒立誓報複的目光嚇了一跳,知道自己讓人擔心了,抽了手看著腳尖小聲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沒有受傷,這是劫匪壞蛋的血……”
“劫匪?”趙古淵隻關心姚影落好不好,趙東福就不一樣了,聽姚影落平靜地說起劫匪二字,顯然比趙古淵激動得多,確認姚影落完整無損沒有缺胳膊少腿後,跳到姚影落跟前好奇道:“落兒你快說說,你是怎麽擺脫劫匪的爪牙的?”還是劫匪的血跡。
“他自己倒下的。”姚影落鬱悶道:“他受了重傷,我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呢。世伯伯,淵哥哥,劫匪爺爺長得好凶,可是好可憐哦,我們救救他吧!”
咚的一聲,趙東福摔倒在地。縱是闖蕩江湖幾十年,他此時此刻真誠地懺悔:他見過的人還不夠多啊,還不如人家足不出戶的小姑娘淡定。不就是,呃,劫匪爺爺麽,估計就是比他老一些的劫匪了。不過,按姚大小姐的性子,劫匪爺爺應該年輕的時候是個美男吧!
“世伯伯……”
“爹!”
兩聲哀歎,姚影落不滿,趙古淵生氣,都是同一個原因:世伯伯,爹爹,你竟然又走神!
“啊?哦。”趙東福回過神,訕訕地笑笑:“那個,落兒想救呀?那就救吧。”語畢,姚影落與趙古淵額頭三條黑線,一個望天,一個向地,總之就是要將趙東福劃在視線之外:我們不認識!
紅木雕花大床上,劫匪爺爺因姚影落的特別關照入住貴客廂房,因失血過多略顯蒼白的唇色更襯托他冷峻冷冽的容顏及天生而來生人勿近的氣息。
床頭托著顆小腦袋,目光炯炯地盯著劫匪的眼皮和嘴角,仿佛稍稍一絲風吹草動就要撲上去……檢查自配七毒散魂丹解藥的療效。
鏤空雕花幾步開外,趙古淵認真地看了一動不動的劫匪和眼睛已經開始酸脹的姚影落良久,上前抱開姚影落,揉揉她眼部的穴道,柔聲道:“落兒,別管他了,先去休息吧,等劫匪爺爺醒了,我去叫你。”天知道他看著她為別的男人忙裏忙外,配方抓藥,心裏好像有千萬隻螞蟻爬啊爬,很是不舒服,盡管是個爺爺級的老男人。
“那怎麽行,劫匪爺爺還沒醒呢!”姚影落站起身,握著小拳頭:“我的藥怎麽不可能起作用?就算是毒藥,也該翻白眼吐口沫什麽的吧,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哎呀,不會是已經變星星了吧?”姚影落說著,呼地跑回床頭抓起劫匪爺爺級的手腕。
“呼……還有氣。”姚影落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嘀咕起來:“脈搏氣息已經旺盛平穩多了,怎麽會不醒呢,不會是傻了吧?嗯,一定是這樣!”
姚影落饒有興致地繼續分析,絲毫沒有覺察到劫匪跳動的眼皮和抽搐的嘴角,“變傻子可跟我沒半吊錢關係!劫匪爺爺,七毒散魂丹的確是我解的,你不用謝我,將來哪天一不小心醒了可別傳出去,免得大家都找我要解藥,要是唐門派人追殺我可怎麽辦?你說是吧!”
唔,解藥有副作用的消息絕對要保密,誰敢泄露她把誰毒啞去,她可是日後風行天下的傾城女神醫!
“可是劫匪爺爺,你傻了誰來告訴我把你送哪去?”姚影落鬱悶了,人是她救的,總不能平白無故撿個爺爺回去吧?她還要跟哥哥闖蕩江湖,遊曆五湖四海呢!放燕來山莊?不行。世伯伯會嫉妒他的小白臉,劫匪爺爺會飽受排擠,沒法安度晚年。
要不,仍大街上,誰缺爺爺誰撿去?姚影落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拍著小手叫起來:“淵哥哥,我們把劫匪爺爺扔去長安街吧,一定會有小朋友撿回去當爺爺的!”
劫匪……爺爺?原本就要睜開眼睛的劫匪男子直接挺屍。他承認他頭發全白,乍一看像是白胡子爺爺,但他肌膚很好,臉上沒有皺紋,身體也硬朗得很,難道還不知道叫年輕一點?他隻有四十九歲啊四十九歲。
“落……落兒……”趙古淵搓搓手,實在不忍打擾她可愛的幻想,更不想傷她的心,懷疑她的醫品,可是,“他醒了為何睜不開眼睛?”不會是失明了吧?那可不行,他想趕緊把人送走。
“哪裏?醒了?”姚影落再次蹦回去,把了把男子的脈,正要去翻男子的眼皮,不想男子突然睜開眼睛,嚇得姚影落一哆嗦,往後一跳,幸好有趙古淵接著,指著劫匪男子心有餘悸:“你……你……你……竟敢嚇我?”信不信,我讓你兩天下不了床,三天說不了話,四天吃不了東西!姚影落霸道的威脅著。
“不嚇你,難道等著被你迫害?”男子翻個白眼,好久不像這般舒暢地與人說話交談,心念反正這裏也離滄浪遙遠,偶爾換個形象又如何?想著,索性兩手往後腦勺一伸,臂彎枕著腦袋,眯了眯眼:“小姑娘救了我一命,想要什麽回報?隻要你說出來,叔叔一定滿足你。”
“喔,那你幫我找個好夫君吧!”姚影落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回答。趙古淵不高興了,把姚影落往懷裏一拉,少有的霸道而急切道:“落兒瞎說什麽?姻緣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隨便托付陌生人!難道你不知道……不知道婚姻大事要聽父母做主嗎?”難道你不知道……淵哥哥想娶你嗎?難道,淵哥哥不夠好嗎?
趙古淵說著,被劫匪男子“哦,我懂了”的一瞪,臉不由得紅了,也不知是羞是惱。難道他如此明確地表示她還不懂?還有那個劫匪爺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萬一把落兒搶走了怎麽辦?
“喔。”姚影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仰頭看趙古淵認真道:“可是哥哥說,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好人家,有機會就要爭取呀!”
“……”趙古淵平生第一次抓狂,有把姚笙梓吊起來毒打一頓的衝動。他跟姚影落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天生一對,天作之合,身為她嫡親嫡親的哥哥,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把她預定了?
“落兒,你說,淵哥哥好不好?”趙古淵扳正姚影落,認真地看著她。他要她盡快明白他的心意,決不允許節外生枝!
被趙古淵目光灼灼地盯著,姚影落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如實回答:“好呀!”總是被她欺負,還從來不告狀。
“那落兒答應淵哥哥,永遠跟淵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好。”聽姚影落毫不猶豫地應承,趙古淵剛鬆口氣,卻又聽姚影落繼續掰著手指頭數道:“落兒還要永遠跟爹爹、哥哥、小可愛在一起!可是,這跟落兒找好夫君有什麽關係?”
“我……落兒!”趙古淵無奈將姚影落摟在懷裏,揉著她已經蓬鬆的發絲,捉摸著怎麽跟她解釋夫君的問題,卻聽一邊默不做聲的劫匪冷哼一聲。兩人同時看向劫匪男子,趙古淵是憤怒,姚影落則更多的是好奇。
“哼!小小年紀不立誌建功立業,成天想著娶妻成親,能有什麽成就?你憑什麽照顧好你的妻子,給她想到的?”男子毫不客氣地瞥趙古淵一眼,輕蔑的眼神和口氣讓人很不舒服。
姚影落心裏堵著難受,拉拉趙古淵的手臂,皺眉責備的看向劫匪男子:“劫匪爺爺,你怎麽可以罵淵哥哥?淵哥哥文武雙全,博學多識,很能幹的!”
“落兒!”一番話說到了趙古淵心坎裏,其他人的誤解和不屑都不重要了,隻要他的落兒看得到他的努力,知道他的好,他再辛苦都值得。
“既然如此,那就證明給所有人看,看你能不能保護心愛的人!”身為他未來的兒媳婦居然幫外人講話,都是那毛頭小子的錯!男子越看趙古淵越不順眼,越看姚影落越乖巧懂事,突然向著外麵叫了聲“進來。”
眨眼間房間多了四個黑衣人,男子一揮手又不見了蹤影,轉頭看看目瞪口呆的趙古淵,“我今天若非要帶走她,你可有能力留住她,並且保住自己的性命照顧她一輩子?”
聞言,趙古淵下意識的抓緊姚影落,生怕他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姚影落感受到趙古淵的不安,揚起小腦袋瓜,認真地看著趙古淵:“淵哥哥不怕,落兒要一輩子跟淵哥哥在一起!劫匪爺爺是壞蛋,我們不理他。”
“你若是嫁人了呢?”這回輪到趙古淵不依不饒,打破沙鍋問到底。
“那又怎樣?反正落兒就是要一輩子跟淵哥哥還有爹爹哥哥,還有小可愛在一起!”姚影落理想當然地說著,男子和趙古淵同時歎口氣,單純如姚影落還不懂一輩子在一起為何意,他們何必跟一個小女孩計較?
護衛已經尋來,男子自然是要走了,趙古淵正慶幸著終於送走了尊大佛。誰知,這尊大佛走之前丟下一句話:“落兒是個好姑娘,理應有更好的夫君。”聽得趙古淵心驀地一沉。劫匪爺爺絕對不是劫匪這麽簡單,他到底是什麽身份?會不會真的跟他搶落兒?
沒有了劫匪爺爺,沒有人給她試藥,真無聊!她看出來了,劫匪爺爺的白頭發是因為中毒,她正研製解藥呢,來不及讓她試就走了,真是可惜。
這才過了兩天,姚影落已經覺得自己快坐著生鏽,躺著發黴了,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決定了,以後遇到劫匪爺爺,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不經過她允許離開的後果!可是,現在能幹什麽呢?
姚影落撐著下巴,無聊地扯著錦被,突然聽到窗外一絲聲響,立馬興奮的警覺起來!三更半夜的,這個時辰,會有誰在外麵?
小偷?姚影落閃過七歲時的那個身影,搖頭,總不能每次都讓她撞上這種好事吧?況且,這裏不是她家,最值錢的東西不在她這,哪有這麽笨的偷兒?
幸虧趙古淵不知曉姚影落此時此刻的掙紮,不然非抓著她打屁股不可。什麽叫最值錢的東西不在她這?皇天厚土,日月明鑒,自姚家大小姐入住燕來山莊陶然閣,什麽好的不往她這送?要知道,燕來山莊都是把她當未來的少奶奶養,他的長淮居哪裏比得上陶然居半點金貴?
不管怎樣,趙大公子的昭昭之心姚影落是沒法知道,她隻知道,她終於沒那麽無聊了!管他是誰,是好是壞,打擾她睡覺就是不對,打了再說!
躡手躡腳地踩著貓步,姚影落揮著拳頭粗的木棍,猛地推開窗,悶聲就是一棒!
“哎喲!”窗外一個身影被打了個措不及防,蹲下身輕揉頭部,哀怨道:“落兒,下手怎麽這麽重?”他原本是打算看一眼就離開的!
“淵哥哥!”聽到熟悉的聲音,姚影落一愣,手中的木棍一不留神往下掉,正中趙古淵頭頂,伴隨的又是一聲哎喲。
“淵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姚影落跑到趙古淵身邊蹲下,發現他一個勁揉頭頂,都不答話,不悅道:“淵哥哥怎麽不理落兒?是不是打得太重,長包子了?也太不經打了吧!”
“我……”趙古淵揉揉太陽穴,對姚影落真是沒一點辦法。明明是她事發突然動手打人,怎麽就成了他的錯?正委屈著,姚影落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道:“難道淵哥哥不肯承認錯誤?明明是你先在窗外偷聽,我才要打的!萬一是壞蛋……落兒是不是錯了?”
一句話,趙古淵就算頭破血流也為委屈不了了。除他之外的人敢來蹲牆角,自然是該打!可是,他的血就這麽白流了麽……
“淵哥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麽好玩的迫不及待要告訴我呀?”姚影落一臉期待的望著趙古淵,威脅的挑挑眉:你敢說不?
趙古淵少有的沒有及時附和,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和不舍,竟然歪頭不敢看她水靈澄澈的眼睛,訥訥道:“落兒很快就可以去更遠更好玩的地方了,淵哥哥……你不要忘了淵哥哥!”說完也不等姚影落反應過來,一閃便沒了身影,徒留姚影落不解地抓頭。
淵哥哥好奇怪,說話都聽不懂。不會是傻了吧,她是不是應該追上去給他的頭頂抹點豬油?
“世伯伯!世伯伯!”一清早,姚影落便急衝衝闖進趙東福的房間,準備告訴他趙古淵的奇奇怪怪,不想在門口看到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眨眨眼睛,還在!
“落兒,看到爹爹怎麽還不過來?快來讓爹爹抱抱。”姚厚林心疼又憐惜地看著姚影落揉眼睛的可愛和調皮,朝她招招手,姚影落反應過來後直往姚厚林身上撲:“爹爹!你怎麽來了?哥哥呢?”要來也是哥哥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