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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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目送著母女兩人上樓。林苗苗忽然對於峰說:“峰,你老是說我,其實你自己也是一個難得的熱心好男人。剛才你塞給小雅的錢,除了她媽媽的,你自己又加了一份吧!”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這雙是什麽眼睛呀,火眼金睛嗎?”於峰風趣地說。
    “是啊,火眼金睛,比孫猴子的還厲害哦!以後你就別想背著我做壞事!”林苗苗接著他的話,調侃地說。
    於峰忽然沉下臉,似犯錯的孩子般攸攸地說:“可是,苗苗,有一個女孩子,她已經闖入我的心間,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不能不想她,求你這無所不能的神仙姐姐,可別生氣哦!”
    林苗苗一時尚未領悟過來,醋意大起,撅起嘴,雙頰起慍。“她是誰?為什麽你一早沒跟我提起過?”
    於峰暗暗偷笑著,臉上依然一片愧色。“你沒問過我呢!”
    “好,那我不問了,你還不快去找她,我走了!”她憤然轉身,拔腿便要走。
    於峰急忙攔著她,道歉似地說:“好了,我親愛的神仙姐姐,我告訴你就是了!”
    林苗苗側過臉,冷冷地說:“誰是你的神仙姐姐!”
    於峰卻含情脈脈地瞅著她,她越是生氣,便越是在意他,他越是開心。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不說我真的走了!”林苗苗依然嬌慍連連。
    於峰慌忙說道:“別生氣,別生氣!我說,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林苗苗思緒一轉,臉頰因慍而生的紅暈更加的豔麗而動人,剪水雙眸中散發出的,不再是怫意,而是綿綿含羞的情愫。她輕輕捶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脯,婉然說道:“討厭,就知道欺負我!我不理你了!”
    “你可不能不理我,否則漫漫長夜,我可怎麽過!”於峰渴求地凝視著她。
    “你這無賴!算了,誰要我喜歡坐他的車,誰要我和他在一起那麽快樂!”林苗苗還她一片深情,話語聽來似乎含著一份無奈,其實在她心裏麵,絲毫沒有一絲的煩心之厭,有的卻是甘之如飴的甜美。
    於峰開心得似一個孩子,拉起她的手,喜出望外:“太好了,神仙姐姐不生我的氣了。”
    林苗苗如含苞待放的百合,又似依人的小鳥,一切都順著於峰。於峰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嘴裏興奮地嚷著:“走,我們去孤兒院吧,孩子們一定等急了。”
    “等一下!”林苗苗喊著,“衣服的錢還沒付呢!”
    於峰撓著腦袋,憨笑著說:“瞧我,把這事給忘了,我來吧!”林苗苗一把按住他的手,溫柔地說:“不許你掏錢,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說著,早已拿著衣服走去櫃台。他望著她熟悉而柔美的背影,感動地、甜蜜地、溫情地、欣然地笑了。
    付完錢,林苗苗提著包好的布裹緩步過來。於峰突然想起那群孩子,問道:“對了,苗苗,這次給孩子們帶什麽禮物?”
    林苗苗聞言,一臉難為的樣子,說:“說到禮物,夠傷腦筋的,這裏的好玩的東西,我基本上都買遍了,真想不出該買些什麽。”
    於峰靈機一動,粲然一笑說:“苗苗,別急,我有辦法。今天來點特別的,不過得辛苦你。”
    林苗苗好奇地望著他:“你這古靈精怪,說說看,是什麽?”
    於峰牽住她的手,神秘地說:“來,苗苗,先上車,待會你就知道了!”
    “好啊,你也學會賣關子了。”林苗苗莞爾一笑,欣喜地隨他上車。
    於峰一路奔走,突然在一家文具店門口停下,回頭對她說:“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他心知她的心意,不待她開口,忙接下說道:“不過,這次的東西並不貴,也算是我這麽多日子來對孩子們的一份心意。”
    林苗苗心領神會,正預備起身的她,安下了心,粉臉微微含笑,柔聲地說:“好吧,不過你賺錢不容易,不準花太多。”
    於峰爽朗一笑,轉身進店。不一會兒,他捧著一疊紅色的手工折紙出來,放到林苗苗身邊的坐墊上。她恍然而悟,愉悅地說:“這個點子太好了,你怎麽會想到的?”
    於峰拉起車,篤摯地說:“你可還記得那隻紅紙船,我每天晚上都會對著它,然後你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的思緒裏、我的心田裏、我的世界裏。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要是那一天,我看不到那隻船,估計一定會失眠。”
    “難怪這幾天夜裏,我老打噴嚏來著,原來被你這傻小子惦記著呀!”林苗苗甜甜地說。
    “難道神仙姐姐就沒有惦記著那個傻小子嗎?”於峰故意試探地問。
    “我才沒有呢!我為什麽要惦記著那傻小子呢!”林苗苗撅起嘴說,內心柔情蕩漾,溫馨而真切。
    “真的嗎?原來都是傻小子一廂情願呀!”於峰未想,她竟會來個如此幹脆而果斷的否定,心中一陣難受,連話語都染上了淒愴。
    林苗苗也大感意外,一句玩笑的話,竟無意傷到了他。心中既愧疚又難過:“傻瓜,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當真了?”
    於峰瞬間感到無比舒爽,心中鬱結如陰霾般被風吹散殆盡。“苗苗,你怎麽也學會捉弄人了?”
    “峰,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她頓了頓,睫毛一揚,微笑著說:“我們就算扯平了,以後誰也不準欺負誰!”
    於峰轉悲為欣,腳步輕盈,歡樂地拉著車在大街上飛奔起來。林苗苗被亢奮的車子晃動著,慌得一個勁地大喊:“峰,慢點,小心點!”臉上卻依舊笑靨如花。
    當他們來到孤兒院的時候,隻見孩子們驚嚇得躲到屋子裏不敢出來。院子那邊,馮赫正抓住雨澤,惡狠狠地逼著他說:“小子,告訴我,你們的苗姐姐跟誰最般配呀?”
    雨澤瞟了他一眼,倔強的說:“當然和於大哥!”
    馮赫怒起,一個耳光“啪”的扇了過去,雨澤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嘴角滲出血來。他將臉湊到他鼻子上,獰猙地說:“怎麽樣?現在跟誰般配?”
    “於大哥,於大哥,於大哥!苗姐姐永遠都和於大哥最般配!”雨澤忍痛大喊著。
    馮赫怒極,一腳踹在他身上,嘴裏咆哮著:“給我大聲說,林苗苗和馮赫是天生一對!快說——”
    雨澤疼得雙手緊緊捧著肚子,嬌嫩的雙目中烈火爆燃,他怒瞪著他,咬住牙關,艱難而堅毅地說:“苗姐姐是仙子,於大哥是董永,而你隻不過是一隻亂咈的哈巴狗!”
    “啊”的一聲,雨澤的頭緊貼著滿是灰塵的泥地,憤恨加上痛苦,讓他的小臉通紅而扭曲。他掙紮著,卻始終掙脫不掉那隻睬在他頭上的茁壯大腳。
    馮赫麵色灰沉,青筋暴起,磨牙鑿齒,那腳不住地左擰右旋,怫然大嚷:“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罵我是狗!好,今天我讓你嚐嚐什麽叫痛不欲生的滋味!”話音方落,他便刁狠地抬起腿,往雨澤的臉上跺去。
    於峰大急,一個猛勁狂衝過去,一把撞在馮赫的胸口。馮赫突遭重襲,往後一個大顫栗,失卻平衡,四腳朝天地重重摔在地上。他揉著屁股,一個勁地喊疼。兩個保鏢惶恐地奔過來,攙扶起他。
    於峰扶起雨澤,對那橫行無度的大少爺怒目瞠視,義憤填膺:“馮赫,你還是不是人,有沒有同情心,竟敢對這麽小的孩子下如此重手!”
    馮赫一把推開為他拍著身上塵土的保鏢,勉強忍痛站住,指著於峰,橫眉豎目,忿然恨道:“臭車夫,你瞧瞧你自己,一身的肮髒,一身的汗臭,和乞丐有得一比,你有什麽資格、憑什麽和林苗苗在一起!你可知道林苗苗是什麽人嗎?她可是全上海舉足輕重的富商林德高的千金,跟你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勸你乘早給我滾蛋!”
    於峰毫不示弱,凜然地說:“不錯,我是一個低等的車夫,但至少我活得像個人。而你,恃強淩弱,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在我看來,說你是隻狗,都有辱狗的尊嚴!你又有何資格靠近苗苗,該滾蛋的人,是你!”
    “你——”馮赫怒不可遏,臉色發綠,渾身顫栗地指著他。
    於峰昂然挺胸,義正辭嚴,鏗然有聲:“馮赫,我告訴你,人的貴賤,隻不過是某些為富不仁的社會蛀蟲有色眼鏡下的產物。苗苗跟不跟我做朋友,和不和我在一起,跟她的富貴、我的地位絲毫沒有關係,也不是你我說的算,更不是他父親所能左右的。”這時,他轉過臉,心有靈犀地與她默默一覷,才深刻地說:“隻有看苗苗她自己的決定!”
    林苗苗嬌眸含柔,讚許地、深切地、動情地望著他。雖然她朱唇未啟,於峰卻能深深地觸動到她內心深處的溫存。
    馮赫幾近瘋狂,如狼似虎般狂嘯:“臭車夫,在上海這塊地方,還沒有人敢如此跟本少爺說話!今天,我要讓你嚐嚐本少爺的厲害!來啊,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到我滿意為止!”
    “是!”兩個保鏢挽起袖口,摩拳擦掌,凶神惡煞般靠近於峰。
    於峰握起拳頭,預備拚死一搏。林苗苗見過幫派纏鬥的場麵,也深知打手的厲害和恐怖。若動起真格,於峰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嚴重時,或傷或殘,甚至死亡,都難免發生。如此場麵,怎不令人心驚。惶然之間,她奮不顧身,大步躍到於峰身前,用身子阻擋來勢洶洶的保鏢。
    “苗苗,你這是幹什麽?快讓開!”於峰急得大喊。
    林苗苗卻更為著急:“峰,你快走!我至少還是大小姐,他們不敢對我動手!”
    “可是!”於峰仍然擔切。
    “快走!”林苗苗轉變對象,對著馮赫大呼:“馮赫,叫你的狗腿子住手!”
    馮赫見她有心護著,生怕誤傷,忙大叫:“你們兩個,退下!”隨後,露出嬉笑,關心地說:“我的大小姐,那臭小子有什麽好?值得你如此拚命維護!”
    “這不關你的事!”林苗苗嬌慍叢生,尖聲喝叱。
    “不關我的事?你可別忘了,你可是我尚未過門的妻子!”馮赫緊逼著她。
    “你也別忘了,我從未答應過這門親事!你別老是將這件事掛在嘴上,我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林苗苗憤然側過臉,連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好,好啊!苗苗,你現在嘴硬沒有關係,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心甘情願下嫁給我!”馮赫眯著鼠眼,不懷好意的說。
    林苗苗大驚,勃然大嚷:“馮赫,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這裏的孩子我挺喜歡的,想常常來照顧照顧他們!”馮赫不癢不痛地說,滿臉堆滿陰笑。
    “馮赫,你可不要亂來!”林苗苗大急,她如何也未忖至,他竟如此卑鄙,用這些可憐而無辜的孩子要挾她。
    “苗苗,你很清楚明白,我也不想亂來,隻要你——”他走近林苗苗,托起她的下巴,獰目淫視。
    林苗苗全身發毛,急欲轉過臉,卻被他的手用力地攥著。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一顆輕盈的淚水湧出眼框,骨碌碌從她粉嫩的臉龐滑落。
    於峰怒發衝冠,瘋狂地衝過去,一把抓起馮赫的胸襟,瞠然大吼:“馮赫,苗苗和孩子們都是無辜的,有什麽事,你隻管衝著我來!要是他們少一根汗毛,我絕不善罷甘休!”
    馮赫被突然襲擊,驚嚇出一身冷汗。他穩下情緒,擺出大少爺的架子,高聲大喝:“放開我!”
    於峰怒火中燒,將他抓得更緊了。
    馮赫火冒三丈,揮拳便往於峰麵門襲去。於峰眼疾,空出的那隻手,一把握住他的拳頭,堂堂正正地擋住了他的襲擊。
    兩個保鏢見況大急,同時躍上,準備奇襲於峰,拯救馮赫。於峰將馮赫推在他們麵前,大喝:“都別過來!”兩人無法,隻好立住。
    馮赫揮起另一隻手,依然朝著於峰的麵門襲去。冷不防,於峰被他的拳頭擊到了鼻梁,一陣疼痛,鮮紅的鼻血淌了下來。林苗苗心疼之極,卻無法靠近,揪心地瞅著他。
    於峰火起,一把推開擋握的拳頭,朝著馮赫的麵門便是狠狠一拳。馮赫哪裏被人如此打過,頓時眼冒金星,鼻梁劇痛,汩汩的紅色液體,流滿整個下巴。馮赫的猖狂和霸道,讓他恨之入骨,區區一拳,如何能消卻他心頭之怒。於峰攥起拳頭,便又要重重一擊。馮赫連忙亮起雙掌,不停揮擺,嘴裏有氣無力地說:“別別,有話好好說!”
    於峰掄起的拳頭,慢慢收回。“馮赫,你給我聽著,我要你從今天開始,不準騷擾孩子們和苗苗!如若不然,不會如此便宜!”
    “是是,於大哥放心,小弟知錯了!”馮赫連忙示軟。
    於峰怒氣大消,一把將他遠遠地推開,嘴裏大聲怒斥:“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馮赫從地裏爬起,登時怒火重燃,一招手,陰狠地命令道:“來啊,你們兩個,給我將這臭車夫,往死裏揍!”
    “住手!”林苗苗實在看不過去,赫然咆哮:“馮赫,剛才那一拳,你這麽快就忘了,還嫌不夠嗎?”
    馮赫摸著疼痛入骨的鼻子,一咬牙,怏怏地說:“好,今天看在苗苗的份上,暫時放過你。你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下次可沒這麽走運!我們走!”
    三個人,三道人影,大搖大擺走出四合院。雨澤朝著他們的背影,憤憤地啐了一口口水。於峰一隻手搭在雨澤的肩頭,將他靠在自己的身邊,一臉憂愁,滿腔揪心。
    “你在擔心孩子們?”林苗苗靠近他,貼心地問。
    “馮赫那家夥肯定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不僅僅孩子們安全堪憂,恐怕連你都難逃他的毒手。”於峰憂心忡忡地轉過臉,深深注視著她,“苗苗,這裏已經不安全了,馮赫隨時會來,我想——”
    “你想讓孩子們換個新環境?”林苗苗心有靈犀,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她沉思了一會兒,說:“換個地方,不難。可是上海到處遍布馮赫的眼線,如何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於峰收回視線,望著馮赫出去的門口,憂慮地說:“或者可以離開上海。”
    林苗苗淡淡一笑,“這就更不可能,一來,孩子們習慣了這裏,外麵人生地不熟,讓他們情何以堪。二來,山高路遠,我們如何照顧他們。”
    於峰凝心一慮,覺得林苗苗說得很對。一時間,一顆心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懸起,搖掛在空中無助地飄蕩著,難受、鬱結、擔心、苦惱一發都湧了上來。“是啊,那該怎麽辦才好,我們如何能忍心看著他們受苦。”
    林苗苗輕輕拍拍他寬厚的臂膀,黛眉一展,策劃地說:“峰,別擔心。上海巡捕房的趙探長和我爸有點交情,待會回去我和他打聲招呼,讓他照顧下這裏,馮赫縱有天大的膽子,尚不敢和巡捕房的人正麵衝突。”
    於峰忐忑的心,終於稍安了下去,自責地說:“苗苗,我真是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
    “峰,這不能怪你,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林苗苗柔聲地、體貼地、溫情地說。
    “可是有一件事,我還是放心不下。苗苗,馮赫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擔心——”於峰局促地說。
    林苗苗捂住他的嘴,幽幽言道:“別但心,我起碼是個大小姐,隻要我不答應,他還不能拿我怎麽樣!峰,你是明白我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苗苗!”於峰激動地緊握著她手,話語凝滯。林苗苗順著他彎曲的手,也收緊玉指,緊緊地抓著他溫暖、粗糙卻茁壯的手掌,深深體味著那份透過指尖傳遞而來的魚水溫情。
    “好了,別想這些煩心事了,孩子們還在等著我們呢!”林苗苗安慰地說。
    “嗯!”於峰欣然頷首。
    這時,吳媽怯怯地從屋裏出來,東盼西顧,見那囂張跋扈的大少爺已離去,才放下心。“那人總算走了,嚇死我了。雨澤,你沒事吧?”
    “吳媽,我沒事,隻是差傷了一點皮,多虧了於大哥!”雨澤報著平安。
    “小於,苗苗,今天謝謝你們了!”吳媽感激地說。
    “吳媽,千萬別這麽說,是我們連累了你和孩子們的。”林苗苗歉然。
    “沒事就好!時候不早了,我給你們做午飯去。”吳媽笑著轉往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