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危機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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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苗苗坐在沙發上,方才的恐怖加上現在母親的話語,哭得更為傷心,熱淚如泉,一遍遍濡濕她的臉頰。小姞感同身受,坐到她身旁,柔聲安慰著:“小姐,別哭了,他已經走了,沒事了!”
林苗苗心中一酸,伏在小姞的肩頭,放聲痛哭起來。小姞大為緊張:“怎麽了,小姐,小姞是不是又說錯話,你怎麽越哭越傷心了!”
林夫人安奈下怨氣,轉怒為柔,坐到沙發上,輕撫著她的後背,心疼地說:“我可憐的孩子,為什麽要受這麽多苦!”
這時,一陣騷動,林德高的二姨太站在樓梯口,震驚地捂著嘴:“這——這發生什麽事?怎麽一個個都似丟了魂兒?”
林夫人冷哼一聲,說:“別在這裝模做樣,剛才這麽大動靜,難道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哎呦,夫人,我可是沒得罪你,幹嘛生這麽大氣!”那二姨太嬌聲嬌氣地說。
“哼,剛才苗苗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居然心安理得地躲在房裏,也不出來吱個聲!”林夫人滿肚怨怒無處可傾,加上兩人平時相處並不和睦,如今,便一股腦兒全發泄在她的身上。
“啊呀,夫人,你這可真冤枉死我了,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二姨太一臉委屈,轉到林苗苗麵前,見她淚流滿麵,傷心欲絕,露出一副尤為心疼的樣子:“苗苗,都怪二姨娘不好,早知道你受了這天大的委屈,二姨娘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護著你!”
林夫人最見不得這副口是心非的嘴臉,尤為惱怒。“好了好了,別在這裏假惺惺了!這裏沒你事,回你的房去吧!”
那二姨太無奈,垂頭喪氣地說:“好吧,既然夫人這麽說,那就先回去了。苗苗,你別太傷心了,對身子不好。”說話間打量了一遍房中的人,說完,扭捏著身子扶梯而去。
林夫人收拾好心情,見林苗苗平靜了許多,才柔聲地說:“苗苗,現在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媽媽了吧。”
林苗苗收住眼淚,哽咽著:“媽媽,我——”
“苗苗,你是我生的,你的心事怎麽能瞞得了媽媽。那個馮赫今天如此窮凶極惡,跟你可不無關係。老實告訴我,你心裏是不是有人了?”林夫人目光如梭,直插進她的內頭。
林苗苗思緒翻湧。說,若是林夫人並不讚成,她該如何?不說,她獨自承受,而於峰也將無法堂堂正正地出現在這個家。一時之間,她竟彷徨了。
小姞悲戚地扶著她的手,淒淒勸著:“小姐,你就告訴夫人吧,說出來,也許心裏會好過些。”
林夫人目光灼然,迫切而焦炙。
林苗苗沉默,經過心理鬥爭後,最決定吐露。她無聲頷首,算是回答。
林夫人立忙追問:“他是誰?”
林苗苗深吸口氣,雙肩一聳,一個啜泣後,凝視前方的地板,幽幽開口:“他叫於峰,是一個普通的黃包車夫。”
“苗苗,這可是真的?”林夫人大震,她從未想過,也不敢想象,她的女兒,一個上海家喻戶曉的巨賈千金,竟和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下等車夫走到一塊兒。
林苗苗愴然而慟,新的淚水又填補著尚未幹卻的目眥。“是真的,媽媽。我明白,在你們眼中,人分為三五九等,門戶之見極其深刻,可我不同,所有的人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我隻知道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荒唐!”林夫人慍怒重生,林苗苗的這番話,簡直顛覆五觀,對於一個從傳統封建王朝走過來的女人,如何能夠接受。“苗苗,你真是糊塗!你明明知道你們是沒有結果的,為什麽還要發生感情!好,退一萬步講,就算你不在乎,就算爸爸媽媽同意,但想過沒有,你爸爸聲名遠播,你的婚姻也將家喻戶曉。俗話說,人言可畏,你覺得能承受得了千萬人指著你鼻子說三道四嗎?再者,你讓爸爸的顏麵往哪兒擱!讓他以後,又如何在商界立足!”
母親的字字句句,如利刃般割痛著她的心,她心中有苦,有怨、有恨,可對那些話,她無法反駁,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現實殘酷,確確如此。她沉默著,一任淚水,模糊著視線。
長痛不如短痛,林夫人一咬牙,狠下心,繼續施壓。“苗苗,就此打住!世上的好男人,並不隻有他一個。媽媽能體會現在讓你放手的痛苦,但是我依然要讓你這麽做,等到時日已久,你會更痛苦!”
林苗苗神情恍惚,思緒淩亂。林夫人話,雖然在她耳邊回蕩,卻已無法穿入她的腦海。此時此刻,在她腦海裏浮現起的,是於峰的身影,是昔日的歡歌笑語,是那片沒有世俗、沒有紛爭、屬於他們的大自然。可霎那間,一把凶狠的大刀從天而降,破碎了一切美好的畫麵,一張獸性的、獰猙的、厭惡的臉重現在她的眼前,血盆大嘴一張,針氈般刺耳的話語無情貫穿著雙耳:“你不從我,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她猛然震起,渾身打了個嘰冷。“不,不!你不能傷害他,我不能讓你傷害他!”她自言地嚷著,人已起身,不顧一切地撲向門口。
“站住!你要幹什麽!”林夫人驚然大呼。
“我要去救他,他不能有事!”她泣聲大號,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發瘋般外衝。
“不準去!給我回來!”林夫人厲聲嚷著,焦如蟻鑽。
林苗苗心牽於峰,決然孤行。剛踏足門檻,被迎麵而來的林家公館管家徐業一頭撞上。
林夫人立時來了希望,急忙吩咐:“徐業,快!快阻止小姐!”
徐業一聽,回手便抓住她的嬌臂,將她拖回房中。林苗苗似跌進深淵,絕望而無助,她不停拍打著那隻冒著青筋的大手,悲切而焦躁,撕聲尖叫:“放開我!快放開我!……”
“對不起了,小姐!”徐業歉然地說。
“小姞,還不扶小姐回房。”林夫人黑著臉吩咐。
小姞無奈,過來扶住她,難過地說:“小姐,聽夫人的話,回房吧!”
林苗苗猛然掙脫小姞,激動地呼嘯著:“不,我不回去!”人再次撲向門口。
“徐業!”林夫人急喊。
徐業雙手一拍,門口兩個家丁立刻擋住了她的去路,一人一邊,扣住她,她再一次被拖回。
“你們兩個,幫助小姞將小姐送回房間。”徐業命令著。
兩個家丁應聲,硬拖著她往裏走。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林苗苗瘋狂地尖叫著,聲音嘶啞而慘切,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寒人的悲涼。
少頃,樓上傳來“啪”的一響,房門被關閉,緊接著“哢嚓”一聲,又被開啟,幾次衝撞後,房門再次被甩閉。隨後,才安靜下來。
林夫人坐到沙發上,總算鬆了口氣,回思方才之事,怫然不悅:“徐業,你今天去哪了?知不知剛才家裏差點出事!”
徐業一臉愧色:“夫人,是這樣的,老爺交代每月月底,巡視市裏的各個鋪子,掌握經營情況,今天剛好是月底。”
林夫人雖表示理解,卻尚迷惑:“既然是巡視,為何將家裏的男丁一個不剩地全部帶出去?”
“哦,這個——”徐業歉然地一笑:“因為老爺的鋪子比較多,單獨一人巡視一家鋪子,怕動手腳。所以——”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林夫人不耐煩地說,“以後,至少給我留兩個在家。”
“是是,小的明白。”徐業垂手應著。
“還有,這幾天,小姐情緒不穩定,你讓人守著門口,沒我允許,不準她出門,出了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林夫人嚴苛地吩咐完,轉身回房。
“是是”徐業對著她的背影,恭敬地立著。
林苗苗被甩進房中,驚慌而迅速地回身奪門,但房門還是砰然而閉。她狂亂地打開房門,門外兩個大漢登時橫臂而攔。機械而僵硬地回應著:“小姐,請回房!”
“讓開!我要出去!”林苗苗焦然大嚷。
“小姐,請回房!”又是那句話。她怒火膨脹,激切而瘋狂地用身子強頂著臂網。男人的臂膀堅實而牢固,多番衝突後,她喘著氣,全身酸痛無力。盛怒間,又聽到那句煩人的話。煩亂、懊惱、絕望一下子占滿了她的心緒,她咬住嘴唇,一個轉身,怒奔回房,發泄地狠狠一甩門。在一聲震天巨響中,她一屁股坐在床沿,心緒煩亂,悲怛四縈,默默淌著淚水。
小姞坐到她身邊,心中含悲,目光揉戚。一隻手輕扶著她的嬌臂,另一隻手提著袖口,為她擦著淚水。縱然如此,卻找不出一句像樣的,能夠安慰她的話。許久,才柔聲說:“小姐,別難過了,於峰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小姞,你不知道馮赫的凶狠,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林苗苗哀慟地說。
“小姐,你太悲觀了。就目前來說,馮赫沒有找到於峰,就算他找到於峰,於峰有手有腳,他會躲會藏,不會有事的。”小姞柔聲安慰著。
“也許你說的對,可我這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兆!小姞,你說我該怎辦?”林苗苗擔切而不安地說。
“小姐,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覺,也許明天什麽事都沒了。”小姞於心不忍,好言勸著。
“但願吧!”林苗苗深知現實總不會盡如人意,但此刻,無能為力的她隻好選擇去相信小姞說的每句話,在心底,千次萬次祈禱著於峰平安無事。
這一夜,林苗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