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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東果真沒有懷疑，馮一淼這一餐吃的是未加藥的飯。可能因為藥效尚未完全消散的關係，他吃完後，照常倒頭便睡。
    那晚，於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慮著明天會發生的各種狀況，以及應對的方案。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一亮，於峰便起床，匆匆嚼了個饅頭，便扛著掃把趕到馮一淼的病房外。
    隻見瓊蘭早已焦頭爛額，而馮一淼精神奕奕，靠著床頭而坐，嘴裏一個勁地抱怨。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怎麽回事？我那來的病，非得讓我待在醫院裏！想幹什麽？想軟禁我嗎？”
    瓊蘭眼圈烏黑，無神打彩的，想是馮一淼醒得很早，並且一夜未睡，她疲於應付，身心力竭。
    “老爺，求求你別在折騰了，再熬一會兒就沒事了。”她無力地說。
    “熬什麽熬？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病！”馮一淼高聲大喝，起身便往門口走去。
    瓊蘭驚起，尖聲疾呼：“老爺，你要幹什麽去？”提步便追了上去，伸開手擋在前頭。
    “老爺，你的病還沒好，可不能走！”她急得滿臉通紅。
    “小小丫鬟，竟管起我這老爺了，怎麽？想造反嗎！滾開！”馮一淼一把推開她，兀自往外走去。
    於峰見況，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說：“馮老爺，你好！”
    馮一淼眯著眼打量他一翻，說：“你又是誰？我們認識嗎？”
    “馮老爺聲名在外，隻有小的惦記你，你怎會認識小的。”於峰說。
    “哦，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讓開！”馮一淼不耐煩地說。
    “馮老爺，可否聽小的一言？”於峰借機進語。
    馮一淼見他一身肮髒，不削地說：“怎麽？一個個小小的清潔工，也要插上一足嗎？”
    於峰一躬，忙說：“小的不敢，小的隻想提醒老爺，你住院已久，外麵的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你這麽冒然出去，恐怕會有危險！”
    馮一淼聞言怒起，自負地說：“胡說！我可是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敢動我！恐怕是你們這些別有用心的小人，想撈點好處吧！哼！走開！”
    他猛力一推，於峰一個踉蹌，側了開去。他便不再搭理，徑直離去。
    瓊蘭在房中焦灼得直跺腳：“方山，快攔住他！”
    於峰也急切異常，馮一淼一旦離去，恐遭馮赫的毒手，那麽他一切的希望都將成為空談。思緒飛轉，情急之下，腦海一片空白，昨晚想到的一切可能及應對之法，竟一個都使不出來。
    正在這時，沈東迎麵走來，見此混亂狀況，大驚失色。他慌忙一個箭步躍上，阻截了他的去路。
    馮一淼認得他，大叱：“沈東，你也要阻止我！”
    “老爺，這兒風大，請回病房！”沈東語聲柔和，態度恭敬。
    “你們一個個，真氣死我了！”馮一淼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紅著臉，吹胡瞪目。
    “老爺，大夫說，你得靜養，請快些回去！”沈東畢恭畢敬。
    “我要是不回去呢？你們預備把我怎樣？”馮一淼勃然大嘯。
    沈東微垂著頭說：“如果老爺執意如此，那休怪我等無禮！”
    “你——”馮一淼緊按住胸口，心髒差點跳出來，“你們真的不把我這個老爺放在眼裏嗎？”
    “不敢！”沈東探望了於峰一眼，說：“掃地的啞巴小子，你過來，把馮老爺扶回病房。”
    於峰一打手勢，表示馮老爺不願，十分為難。
    沈東一忖，說：“辦法你盡可以想，我隻要結果。此事若成，另外還有重賞。”
    於峰一咬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也不管他是否情願，臂力一使，硬拖著他回房。
    馮一淼畢竟上了年紀，力氣難以匹敵年輕之人。攥緊的手腕，他如何也掙脫不出。腳底“沙沙”作響，擦著地麵滑行，任他怎樣用力固鎖，都無濟。
    “你們好大的膽，快放了我！聽見沒有！”馮一淼怒焰烈烈，雷霆大嚷。
    於峰一路拖著他走到床邊，才歉然地鬆開手。
    馮一淼怒極，一把回抓他的胸襟，怫然瞋視：“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敢這麽對我！啊——”一把將他推到在地。
    於峰胸前的衣服被他這麽一扯，立時滑散開去，露出了茁壯的胸脯。馮一淼怒色凝滯，頓然怔住。
    沈東踏進房門，拉過瓊蘭，壓著怒氣低聲斥責：“你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馮老爺怎麽會醒？”
    瓊蘭懷中揣揣，怯怯地說：“我——我也不知道。”
    “昨天的藥，你到底給他吃了沒？”沈東厲聲責問。
    “吃了，這個藥用了這麽久，可能失效了。你看，藥瓶還在這，裏麵還有一點呢。”瓊蘭取出藥瓶子，捏在手裏。
    沈東極度緊張，趕忙讓她收好。歎了口氣，說：“這樣，早飯你多加點試試，中午我拿甁新藥過來。”
    瓊蘭不住地點頭。
    “去吧！”
    瓊蘭收拾起籃子便出門而去，於峰放心不下馮一淼，正猶豫著要不要與她一起。
    沈東來到馮一淼的身旁，卑躬地說：“老爺，不早了，我想你也餓了，瓊蘭已經去打早餐了。”
    說罷，轉而對於峰說：“早餐你不用去給瓊蘭幫忙，在這替我看住老爺！”
    “你——”馮一淼怒不可遏，大叫著：“你們真的要軟禁我！說，是不是少爺的意思？”
    於峰注視馮一淼，不住地輕擺著頭，臉上關心、擔切、緊張交疊一起，迫切地傳達著讓他別著急，別一味發火觸怒對方的意願。
    馮一淼火辣的目光卻掃到了。不知為何，竟讀出了背後的那層意思，怒火被下意識地克製了下去。他忿然坐回床頭，一言不發。
    於峰鬆了口氣。
    “老爺，你誤會了。沒有人有這樣的意思，隻是你的病——”沈東解釋著。
    馮一淼煩躁地一揮手，打斷了他：“好了好了，別說了，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套！”
    沈東不敢再說，房中一時靜寂無聲。
    過了許久，瓊蘭才姍姍回來，照常喂飯。這次馮一淼不再接受，自行吃了起來。
    吃完後，馮一淼並無一點昏睡的跡象。
    沈東心中納悶，卻忖不出其中的原由。
    “啞巴小子，早上馮老爺就交由你看護，有什麽差錯，你知道後果的。如果做的好，賞賜定不會少，比你這清掃垃圾好上百倍。”沈東吩咐說。
    於峰樂意地點著頭，沈東這才滿意地離開。
    瓊蘭整理完碗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垂著脹痛的肩背，睡眼惺忪地說：“昨晚一夜沒睡，累死了，我在那邊椅子上靠下，方山，這裏就麻煩你了。”
    於峰求之不得，急忙說：“瓊蘭，你放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