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鴻雁銜箋 【花兒怎麽還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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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運會一結束,我便跑去文具店買了一疊彩紙。可我發現,無論上課、下課、夜自修,我的身邊總會有同學來往,不好提筆書寫。那疊彩紙便在我課桌裏足足躺了一個星期。
直到周末放假,才將其偷偷裝進書包,帶回家。
是夜,靜得可以察覺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我一個人躲在房中,取出我那可愛的彩紙,翻開第一頁,準備寫下“書瑤”兩個字。突然發現,我竟不知道她的名字該怎麽寫,哪個“書”,又是哪個“瑤”。
苦惱一番,我決定改用拚音。那印著卡通的彩色紙張,仿佛是我大腦的幕布,播放著她溫柔的笑容和清脆的聲響。
shuyao:
展信佳!
突然地給你寫這封信,也許有點唐突。好幾次和你在校園中相遇,卻又因為各種原因與你擦肩。我希望你能耐心讀完這封來自一個一直想認識你的男生的信。
我一個文靜的男生,來自高二三班,我叫李思楠。平時喜歡寫點東西,也喜歡唱唱歌。
關注你是從一次意外開始。人們都相信緣分,我也相信。在茫茫人群中,讓我的目光唯獨停留在你的身上,我想這就是一種“緣”。
“緣”的開始總是很奇妙,腦海中自從有了你的倩影,怎麽也揮之不去。近一個月來,我已記不清在人海中追尋過你多少次。
也許你會奇怪,為什麽我不主動與你溝通。我自己也奇怪,每次接近你,總會有諸多的擔心,擔心這樣不好,那樣不好,最主要的是擔心突然的出現,會給你造成尷尬和困擾,給你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而這些擔心,會讓我心跳加速,會讓我緊張,會讓我舉棋不定。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們曾有過兩次短暫的接觸。一次是在食堂,你無意撞了我一下。另一次就在前不久舉行校運會時,你不小心扭傷了腳,我扶了你一把。
你的腳好多了吧,要注意休息。
可能你會納悶,為什麽會用拚音代替你的名字?說來挺尷尬的,因為你的名字,是從和你一起打飯的同學口中聽來的。而你所在的班級,也是校運會時從你的報道上聽到的。
古人雲“有緣千裏來相會”,緣分一旦出現,便如同一條看不見的絲帶,彼此連接著對方。而我的絲帶已經飄向你,希望那頭能夠羈絆住你的心。
有緣無分是一種相思,一種折磨,更是一種悲怛。鴻雁展翼,它會銜著這封彩箋,把我的心意帶到你的身旁,讓我們共同把這“緣分”寫全吧。
我會期待你的回信!
祝好!
李思楠
xx月xx日
寫完信,我仔細地檢查了錯別字,讀了多遍,生怕有什麽不妥。滿意後,才折好,放進信封,寫好封麵。無奈之下,收信人我也隻能用拚音代替。
次日,懷著惴惴的心情,跑到郵局將信寄出。
從未想過,期待也是一種煎熬。從周末假期結束回到學校後,我幾乎每天都會跑一次傳達室,尋找寫給我的信,她的回信。
夜晚躺在寢室的床上,心裏總會惦記她,想象著她收到信後,會是怎樣一種感覺,興奮、開心、無聊、置之不理,又或者因討厭而生氣。
但一想起後者,我的心似被針刺般觸痛。
一天、兩天、三天……
一連過去了一個星期,了無音信。
那個周末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中,心頭似被巨石壓著,沉悶得喘不過氣,有種失去最愛的落寞縈繞著我,我感到周圍的世界一片陰冷,而自己也在發顫。
想哭,卻沒有淚水。
“思楠,你太懦弱了。別想了,她一定很討厭你,她不會再回你的信了!”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停回蕩著。
“可是,你告我,我該怎麽辦?我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我望空而語,回懟著那個聲響。
“放手吧!否則你會更加痛苦!”那個聲音又蕩起。
“不!不!不!我做不到,我放不了手!”我喊起。
可能我的響聲驚動了母親,“咚咚咚”,猛然而起的敲門聲喚醒了我。隨後便傳來我母親的聲音:“楠,你在和誰說話?”
“沒有啊,媽,你聽錯了。”我連忙穩住情緒,裝出一番鎮定。
“是嗎?你也別老是窩在房裏,難得周末休息,出去走走。”母親關心地說。
“好的,媽!”
待母親離去,我的心情平複了許多,但惆悵卻仍流淌在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液中。
周一,我怏怏地回到學校上課,整個早讀課提不起一絲的精神。翻開語文課本,竟不知在念什麽。幸好眾口頌聲琅琅,蓋過了我的聲音。
康銘是走讀生,學校是允許不參加早讀的。早讀結束時,才走進教室,從我身邊坐下。
他目光炯炯,把我從頭掃到腳,幾分訝異,幾分羨慕。
“思楠,看你平時文文靜靜的,也不怎麽說話,居然能受到女孩子的青睞,你小子行啊!”康銘興奮地說。
我一片茫然:“康銘,你說什麽呀?”
“哎哎,快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這王書瑤的呀?”他好奇地盯著我。
“王書瑤”三字一入我的耳朵,我渾身一振,頓時心潮澎湃、滿頰熱辣,發瘋般對他大喊:“快給我!”
而自己早已撲過去,舞著雙手便要搶奪。
康銘被我異乎尋常的激動樣子嚇了一跳,忙擋著我的手,大呼:“思楠,快住手,你這是幹什麽?”
一想到回信在他手裏,我哪裏平靜得下來。
“給我,快給我!”我衝動尤盛,雖然我沒看到他手中有信,但兩隻手不受控製地在他身上亂抓。
康銘拗不過,打起了退堂鼓:“好了好了,停!我給你就是。”
我終於收手。他伸手從衣兜裏取信,嘴裏嘟囔著:“真是的,一上來就抓,抓得我好痛!”
恢複理智的我,歉意尤濃:“康銘,對不起,我——”
“你呀,幸虧我了解你,否則非得大幹一場不可!今天路過傳達室,順便給你帶了。呶,給你!”他將信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信,立馬放進書桌,心中蕩漾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甜蜜之感。
康銘眼中迸出亮光,用肩對我一蹭:“哎,不拆來看看?”
我瞪了他一眼,可能我眼中依然留有方才的激切,他以為又要來一次,忙一退縮,沒好氣地說:“別,不看就不看。”
“康銘,我——”我滿腔歉然,想對他解釋,卻不知該怎麽說。
康銘微微一笑:“思楠,什麽都別說,做兄弟的我,全都明白,真替你高興!我呢,就沒有這個福氣。”
“康銘,”我感動地望著他,所有的話語都凝結成了一個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