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詭宮篇 第三章 千疊魚龍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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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洞穴水霧十分的濃重,千瘡百孔的洞壁忽隱忽現,刀疤臉此話一出,大夥紛紛看向我的身後,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我頓時麵如死灰,心想剛撞見了孤魂野鬼,把船翻進陰溝裏,不會又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瞬間我的心就懸了起來。
    張三臂吐了口老煙痰,第三條手臂也露了出來,噓聲道:“三子,把黑驢蹄子給爺翻出來。”
    黑驢蹄子!聽到這幾個字,我的後脖頸子就炸起了幾道天雷,頭皮都發炸了。
    以前肥龍可是跟我講過,這黑驢蹄子是專治粽子用的,粽子是啥,那是僵屍,說不好聽點那就是怪物,比野獸還要難纏。
    我對盜墓這邪門歪道的知識很感興趣,過去聽肥龍吹牛皮,我能聽上一整天,比聽個花鼓戲還得勁兒,他叨叨個沒完沒了,“我說郭子小同誌,你知道這粽子它分幾種嗎?”說完就用蔑視的目光直接鄙視我,要不是我感興趣,早就罵他是天蓬元帥了,我最嫌棄別人吊我胃口了。
    我當時搖了搖頭,就說不知道。
    肥龍歎了口氣,裝腔作勢地咳嗽了一下,亮了亮嗓子,拍著我的肩膀,笑著道:“得得得,祖國的花朵啊讓龍爺我給你點陽光,記住嘍,死而不亡乃傀屍,亡而不腐乃僵屍,僵而起怪為害屍,這是軟硬粽子現有的三大分類,如果在黑暗的墓穴中,想判斷硬粽子的話,那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聽粽子身體上發出來的聲音,哎這個聽音的學問可就大了去了,假如聲源發於齒,聲若叩屐就是硬屍,聲發於喉嚨是為血屍,若是聲源起於骨骼那一定是活屍。”
    “還有千萬要記住活屍最具人色,經常通過吸血來修複身體,它們吸食飽了身體骨骼就不會發生聲音,簡直是防不勝防的禍害,一般千年女屍或者是千年濕屍,都會變異成活屍,還有就是中了屍毒的盜墓賊,也會變成活屍,之所以活屍最具人色,是因為它們的外貌不會腐爛,能說人話,反而年代越久遠的活屍越他娘的好看,但可悲的是它們永遠出不了墓穴,第一怕太陽曬,第二怕天雷劈,因為它們的身體含金屬量太高了,故此它們隻能生存在地底下,被稱之為陰間人!”
    說實話,想到肥龍的話,頓時我的腿肚子都轉筋了,粽子這玩意也有菜單,他娘的分軟又分硬的,哪個都不好對付哇,可是刀疤臉既然能看見,那肯定是個硬茬,硬粽子都是力大無窮,拿掀天靈蓋的衝鋒步槍不突突七八梭子根本不頂事,讓它摸上那就得把你撕個稀巴碎。
    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名的感到一股陰冷的風,吹在了我的後背上,想想被粽子分屍的下場,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渾身不自覺地哆嗦成了一團,在極度緊張地情緒中,下意識地就往前跨了一步,剛想快點跑到他們中間去,這種緊張感實在是已經到達我的極限了。
    張三臂看見我要動,立馬拿槍指著我,口型誇張地努了努,那意思是警告說你他娘的不要打草驚蛇,再動老子就崩了你。
    對麵的李三子在一個密封的鐵管裏倒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粉粒,朝我的方向使勁地攘了過來,然後跟張三臂對了下眼色,他倆一手握著黑驢蹄子,一手攥著槍托就朝我摸了過來,而身後的刀疤臉則在大提琴盒子裏啪地抽出了一張折疊弓,保護在阿秀的前麵。
    他娘的,他倆每向我走近一步,我都感覺我身後的冷風越來越大了,我靠,在那一刻我的心情立馬就炸鍋了,我現在就是個釣粽子的餌料啊,麵對身後力大無窮的粽子,眼前又有張三臂黑洞洞的槍眼,我頭一回覺得自己太他娘的窩囊了,太他娘的跌份兒了!
    突然一股風從我身後撲了過來,我想都沒想,立即撲倒在地,開始往空曠的地方驢打滾,在這中間,啪啪幾聲槍響,將所處的洞穴閃的錚亮。
    “快熄火,他娘的是個死粽子!虛驚一場啊。”我聽見張三臂吐了一口老煙痰罵道。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圍了上去,隻見在我原來站著的後方洞壁上有一個被削掉肩膀的血粽子,被一把生鏽的古刀穿透喉嚨,牢牢地釘在洞壁上。
    這時大家驚奇地發現,在血粽子身後有一個魚鱗狀的盜洞,從裏麵吹出來一股子血腥味,使人忍不住作嘔。
    就算我是個大白癡我也知道,有盜洞那麽就會有盜墓賊,有盜墓賊就有墓,看來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果不其然,就聽李三子操了一聲:“這麽大個兒菊花!把風水寶穴的氣全給他娘的放光了,這便宜說讓人占就讓人占了!”
    接著將手槍別在腰帶上的皮夾子裏,又憤憤地說道:“他娘的,我早該想到的,從曹妃甸往東就是渤海,而且這裏河道縱交,又有天然的玉龍寶帶護氣,東向大海,白骨走蛟,這是一塊上好的風水寶地啊,沒有大墓那才奇了怪。”
    張三臂歎了口氣,瞥了眼李三子說道:“你個蠢貨,入行跟我這麽多年,現在才反應過來,忒給老子丟臉。”
    他伸出手臂,李三子立馬遞過去一把洛陽鏟,下去一鏟子,帶出一杯腥臭的紅泥漿,這是釘在洞壁上血粽子的血,他把鼻子下去嗅了嗅,“他娘的,也是新角兒,如果是鬼九爺也就罷了,否則就要兩虎一爭了。”
    阿秀看樣子不懂什麽風水,也跟著附和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您看……我們是進還是留?”
    張三臂冷笑了一聲,將那一杯紅泥漿甩到地上,“進!上個月鬼九爺夾喇嘛說是去渤海口尋東陵九屍洞,結果栽在了裏麵,不知死活。”
    “不過幸好他有兩手準備,如果十天之內出不來,他就叫他手下的夥計來找我,並讓我帶上他。”說完指了指我。
    我頓時一頭霧水,莫名道:“喂!找我幹嘛,我又不認識那老頭子。”
    李三子那猢猻不懷好意地瞪著我,這次他沒有掏土王八指我,估計也是忌諱張三臂。
    張三臂沒有搭理我,而是看著血粽子後麵的盜洞,用狼眼手電往裏照,一豎刺眼的白光瞬間打了進去。
    然後在洞口張開手掌,感應氣流,最後捏了把盜洞上的土層,聞了聞,下定結論道:“看來這是一個地下喀斯特地貌,盜洞裏的氣流很湍急,說明盜洞不止一個!這也許是個廢洞,不過從下鏟手法上看,這是正宗的千疊魚龍鱗,受力均勻,外圓內方,如果不受外力破壞和突變的地質變動,千疊魚龍鱗盜洞可撐上幾千年!”
    他把手張開,環視了我們一眼,“而且你們看,這土裏濕氣太重,盜洞的對頭應該有地下河道。”
    阿秀眯起眼睛輕嘖了一聲,對張三臂說道:“張三爺,鬼九爺當初說去渤海口尋找東陵九屍洞,我們先前被不幹淨的東西弄翻了船,這一路上水流很急,我想我們現在離渤海口已經不遠了,現在又偶遇盜洞,我估計我們已經到了東陵大墓的範圍了。”
    李三子溫柔地看了看阿秀,點了點頭,而張三臂則觀察起了釘在洞壁上的血粽子。
    刀疤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迷茫地觀望著這一切。
    我早就看出了這刀疤臉是阿秀手下雇傭兵的頭頭,估計這是第一次合作,所以很不默契,另外我覺得阿秀什麽都沒告訴這些雇傭兵,他們的任務應該隻是搬運冥器和保護阿秀的安全這麽簡單。
    看的出來刀疤臉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隻見他說道:“阿秀小姐,您吩咐我們的任務隻是運送我們不該問的東西和保護您的安全,可是您沒說還要盜墓啊!好,不管您幹什麽,我們這種沒有國籍的散傭兵倒不怕什麽,保護您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可是現在該把您要去的地方和形勢,跟我講一講吧,要不然我怎麽有準備的保護您的安全?”
    阿秀眉毛一豎,歎了口氣。
    張三臂打量著血粽子,頭也不回地說道:“告訴他吧,現在需要人手,讓他心裏有個底,下地都要交個心,也免得生二心。”
    李三子會意,就對著刀疤臉道:“我說兄弟,你們雇傭兵手裏也不幹淨,我也明鏡告知你,我們這次是要盜東陵大墓,盜曹操那老小子的墓!”
    刀疤臉一臉愕然,訝異道:“什麽,東陵大墓?曹操?你們沒開玩笑吧,我雖然是個雇傭兵,但是我也有東亞血統,尤其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誰不知道東陵大墓的墓主,是清末慈禧老佛爺,她老人家的墓好像不在這吧,天下盡人皆知,東陵大墓已經被大軍閥孫殿英給端了呀。”
    我心說你這家夥知道的也太多了,不會是個中國迷吧,說到曹操的墓,這我確實在那本老舊的筆記本上看到過相關記載,相傳曹操老年身患失神病,快行將就木的時候,把自己的後事托付給了摸金派和發丘派,然後再以搬山派和卸嶺派協助施展神通,設了八九七十二個虛塚,蒙蔽世人雙眼,擾亂視聽。
    後麵的事那本老筆記也有記載,可是損壞程度極其的嚴重,沒法知曉真相。
    刀疤臉的問題正中我的下懷,我也趕緊說道:“是啊,就是說!這到底怎麽回事?給小爺鋪坦清楚,要不然就把你踹到天上去。”
    李三子聽完雙眼一翻白,差點沒氣背過去,臉上的神色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忌諱地看了看張三臂,又瞪向我,氣得他渾身直哆嗦。
    阿秀咬了咬下嘴唇,眼角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張三臂咳嗽了一下,無奈地看了看我,道:“此東陵非彼東陵,除了七十二個虛塚,還有南陵朱雀墓,西陵白虎墓,北陵玄武墓,最後是這個東陵青龍墓!青龍玉帶照白骨,乾坤倒流魂東天。”
    刀疤臉聽的發愣,張三臂頓了頓,摸出包煙,結果被水浸的稀巴爛,罵了句娘,把煙包砸在了那血屍的腦袋上,“他娘的,真晦氣!還有做好心裏準備,曹操的墓用了特殊的葬陣,而且手筆通天,又占據如此風水寶穴,他已經有可能起死回生了,他可是長生術的追求者,進去等著我們的也許是一道道致命的陷阱,那是通向地獄的入口,所以要萬加小心,想想鬼九爺的下場吧。”
    張三臂剛說到這,盜洞裏突然閃出一個黑影,將古刀拔了出來,拖著釘在洞壁上的血屍就鑽進了盜洞裏。
    眾人大驚失色倒退了幾步,李三子下墓多年顯然沒見過這東西,額角沁出了冷汗。
    旁邊的刀疤臉顯然沒有下過古墓,隻信科學的力量,不信鬼怪傳說,他以為是什麽地下生物,立馬蹲下身子搭弓拉箭,準備來個百步穿楊!
    “操!你個龜兒子,給老子住手!”張三臂掀起洛陽鏟,就把刀疤臉搭在弓上的箭給拍飛了。
    “誰都不許動!這千疊魚龍鱗盜洞稀罕的很,容不得半點破壞,哪怕一個受力點被毀了,你就等著被活埋吧,靠後靠後!”張三臂端起小衝鋒率先鑽進了盜洞,接著就是李三子。
    我的膝蓋彎猛地一酸,被阿秀踹了一腳,一下子摔進了盜洞裏,我氣地罵了句娘。
    屁股被阿秀擰了一把,隻聽她狠道:“再罵,姑奶奶就把你活埋在這,給我快點!”
    我心說先前在船上罵我單身狗也就算了,現在又要把我活埋,心中一股無名火頓時騰地冒了起來,於是便怒道:“臭婆娘!給老子閉嘴,再磨嘰老子就叫你吃臭屁。”
    盜洞裏有些悶也有些黑,我說話的時候,故意停下來,誰知這婆娘沒有停,一臉撞到了我的屁股上,她以為我真要放屁,立即啪地一掌拍在了我的屁股上,大叫道:“不許放!”
    我下意識地一縮,頂著關公臉繼續往前爬,心說這婆娘也忒好色了,竟敢占我便宜,老子還是雛呢,我得趕緊跑。
    千疊魚龍鱗手法打的盜洞,果然名不虛傳,每個鱗片鏟出來,又致密地按照角度壓下去,使得盜洞更加瓷實牢固,就像水泥地的質感一般。
    不一會我的腦袋就撞到了一個屁股上,我捂住口鼻,氣不打一處來地罵道:“李三子你他娘的放屁了,真臭!”
    隻聽李三子在前麵甕聲罵道:“小子!被粽子追是咋的,急你個奶奶腿!”
    靠,他一提我奶奶我就來氣,我一拳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大叫道:“奶奶的快跑!後麵有血粽子追,阿秀都被吃了!救命啊!”
    “靠!小子快在後麵給我護駕,下輩子老子當上皇上,就封你個大將軍當當!”說著李三子腳下一蹬,一泡土撲了我一臉,他嚇地瘋狂地向前爬去,整個盜洞被他的狗腿刨地烏煙瘴氣,著實嗆死個人。
    我也瘋狂地向前爬,其間這盜洞七拐八拐,估計是為了盜洞的受力考慮,才這樣打的。
    爬著爬著我手下就濕了,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到頭了!
    我把肩上的探燈拿下來,向前照去,一看之下頓時就震驚了,一段白色的瀑布就在不遠地前方,不過再往前走就空了,腳下是個懸崖。
    懸崖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倒是有一股風撲了上來,我立馬捂住了口鼻,太他娘的臭了,我彎下身子幹嘔了幾下,哭了吧唧地全是膽汁味兒,差點沒把胃給吐出來。
    我剛站起來,突然懸崖下伸上來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李三子在懸崖下幹吼道:“張三爺,是他,就是他!”
    我用探燈往下照了照,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打趣道:“我們的朋友小哪吒。”
    不一會兒的功夫,張三臂和李三子就從懸崖下爬了上來,一上來張三臂就把李三子一頓胖揍,“你小子!吃錯藥了,你想謀殺老子是咋的?血粽子在哪呢?”
    李三子被張三臂這一吼,幾乎是嚇了一哆嗦,指著我結巴道:“是他,就是他……”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接下這個梗,“我們的朋友小哪吒。”
    身後的阿秀噗嗤一聲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笑起來,不過她立馬就停止了笑聲,她也被眼前的那段白色的瀑布給震驚到了,嘴裏喃喃道:“oh,mygod!”
    她的手電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的,打出的光柱很亮,前後左右周圍照了一圈,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光都被吸走了,隻有懸崖和對麵的白色瀑布,能夠看得見。
    當她將手電向上照去的時候,大家還沒看清,她啊地驚叫了一聲,又重新鑽回了身後的盜洞。
    我離阿秀最近,我把探燈向上一照,此時我的臉正巧對上一張黑漆漆的大臉,這張臉皺地就像是腐爛的老樹皮一樣,鼻子、嘴巴在哪都看不出來,這張臉實在是太他娘的黑了,而且還很臭,恐怕剛才的臭味兒,就是從它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剛想像阿秀一樣鑽進盜洞,沒想到這東西雖然體格龐大,但是速度卻是奇快,瞬間我就被它掐住了脖子提了起來,就像抓雞仔一樣被它拖了上去。
    肩頭的探燈也被打落了,掉在了盜洞前方凸出來的懸崖上,雪亮的光束打向對麵的白色瀑布,而張三臂和李三子已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