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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雲凡用力將匕首插到牆上滑動起來。
    匕首相當鋒利，沒過多久，就刻出一個半米大小的叉號圖案。
    他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等到回歸現實世界以後，這可以印證兩個世界的關係。
    如果現實世界出現相同的叉號，就說明兩個世界相互影響。
    如果沒有出現，就說明破碎世界是現實世界的附屬品，或者兩者相互獨立，是拙劣的複製品。
    反複思考後，張雲凡推測黑油和迷霧可能會產生一些幹擾，他決定再冒一點險，略微深入死氣沉沉的晉陽鎮，找個合適的地方做個差不多的標記。
    他探出頭，準備再次觀察小鎮內部的情況，可視野卻被遮擋住了。
    近在咫尺，麵前是兩個深邃的孔洞和裂開的嘴巴…
    “你…好…啊…”
    嘶啞的嗓音伴隨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張雲凡的瞳孔驟然放大，感到一股發自脊髓的涼意。
    油人！
    他扭頭拔腿就跑，頭也不回地狂奔，路上帶起紛飛的灰燼，一直衝到竹林才停下。
    回過頭，油人沒有移動，依舊站在路右側靠近牆壁的地方。
    他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嘴巴咧到耳根位置，左手抓著一根木頭，雙腿被黑油黏連在一起。
    “黑油隻在小鎮裏才有，而它被黑油包裹…
    “所以它不能離開晉陽鎮！”
    張雲凡覺得自己悟出了真相。
    “它是黑油構成的生物…
    “難道黑油是活的？”
    張雲凡正在思索，油人突然抬起了右手，在空中來回揮動。
    那樣子像極了和朋友打招呼。
    張雲凡瞪大眼睛，新器官中，一種遲來的喜悅緩慢浮現。
    “它似乎…沒有敵意？”
    張雲凡皺起眉頭，猶豫著是否靠近，嚐試與之溝通。
    “讓獵物放鬆警惕是獵手的慣用伎倆，他不能離開小鎮，這可能是它的圈套，它在引誘我過去…
    “但是他對我有敵意的話，第一次見麵時就可以攻擊我…
    “而且‘種子’裏的情緒是愉悅…它似乎很高興看到我…
    “不不不…不能完全相信‘種子’。”
    張雲凡想起了灰麵人，他能在幾秒內不費吹灰之力地展現相反的情緒，可以完全收斂敵意，也可以突然爆發。
    “不能依賴‘種子’，情緒是會騙人的，隻知道情緒種類，不知道產生的原因，很可能做出錯誤判斷。”
    “嗚嗚…”
    突然，遙遠的東方響起悠長的號角聲。
    油人聞聲回過頭，抖動兩下後融化成一灘黑水，木棍也隨之一起消失不見。
    沒過幾秒，就連地上的水漬也逐漸縮小，最終消失。
    “那是什麽？”
    張雲凡不敢貿然進鎮，思考片刻後，決定先沿著竹林繞到晉陽鎮北側，看看另一邊的動靜。
    一路上，他不敢思考任何事情，全神貫注地監視著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
    好在一路平安，他很快走到了小鎮北麵，這裏跟南麵一樣平坦，隻有滿地厚重的灰燼。
    遠方有幾個移動的黑點，可惜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嗚嗚…”
    平穩悠長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在這個位置上，張雲凡不難判斷聲音的來源不在小鎮中。
    竹林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張雲凡趕忙躲到灌木後，豎起耳朵屏住呼吸。
    聲音越來越近，隱約還能聽到“沙沙”響，這個動靜他很熟悉，是行走在灰燼上的聲音。
    從規則的腳步聲中不難判斷，有東西正在靠近。
    張雲凡忍不住笑了，有種想要站起來迎接對方的衝動。
    可直覺敲響了警鍾，“本能”的大手將他牢牢按住。
    張雲凡忽然意識到，腳步聲的主人不一定抱有善意，甚至…
    不一定是人…
    他盡可能地伏地身形，引動體內氣息，為空氣炮做準備。
    好在那聲音的目標並不是他，沒過多久，兩道身影走出了竹林。
    他們駝背弓腰，雙臂拖在地上，血肉上沒有皮膚…
    是張雲凡上次來破碎世界時見到過的背靠牆壁的人型生物。
    “還好沒出去…”張雲凡暗自慶幸。
    沒有了灰霧的阻擋，怪物的樣子清晰可見。
    他們的脖子很長，向前伸出，腦袋形狀像燈泡，額頭位置有一隻豎眼，耳朵上端向外側伸展，似乎有骨骼支撐，他們沒有鼻子，隻有一個漆黑的呼吸孔。
    他們的嘴巴巨大，露出兩顆形似人類的門牙，這是雜食動物的特征。
    這兩隻怪物身體淡紅，沒有穿任何衣物，步履蹣跚，走起路來左右晃動，像是體態臃腫的老婆婆。
    “嗚嗚…”
    號角聲又一次響起，兩個怪物隨之稍微變動了方向。
    張雲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推測周圍有很多這種怪物，號角聲是他們的召集令。
    “這些大怪物難道是這裏的原住民？
    “他們是怎麽在這裏生活的？”
    張雲凡不禁思考起來，怪物們和烏鴉一樣，看上去已經在這裏存在了很久，他想不通他們到底吃什麽。
    也許小鎮的另一頭，聲音的發源地能帶來答案。
    可那裏一定有很多怪物，張雲凡不想到那裏去。
    經過油人的驚嚇，他現在身心都很疲憊，雖然嘴巴不再麻木，但“希爾的胃袋”帶走毒素的同時也帶走了營養…
    饑餓感直衝大腦，這樣的狀態可不是冒險探索未知的好時機。
    食物…食物…
    怪物和烏鴉能在此生活，說明這裏一定有食物。
    可食物到底在哪？
    張雲凡努力撥開身下的灰燼，一層又一層。
    可灰燼如同沙堆，撥開到一定程度後，其他灰燼就會自然填充這個缺口。
    這是一項永無止境的工作。
    張雲凡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思了片刻…
    眼下似乎隻有幾件事能做。
    一是嚐試和詭異的油人溝通。
    二是默默跟隨怪物，看他們吃什麽。
    三是原地等待，祈禱現實世界盡快回歸，直到身體虛弱不堪，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重新麵對前兩個選擇。
    長歎一口氣，張雲凡排除了原地等待，開始糾結另外的選項。
    就在這時，天上下起了雨，一滴又一滴，滴落到張雲凡的頭發上。
    他伸手接住一些，發現這透明液體略微有些粘稠，在指尖還可以拉出絲來，聞起來帶著怪異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