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墜地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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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破滅戰士!
電車車廂裏麵,真嗣坐在座位中間,這趟車上麵再沒有其他任何人,從窗戶那裏也看不到任何的景色。
“又要逃避麽?”
對麵的座位上麵出現的是另一個真嗣,兩人也隻有一點不同,一個戴著眼鏡,一個沒戴。
“人不是這樣才能得以存活的嗎?還是說你希望我死。”
這種聽起來非常喪氣的話在真嗣的口中說出來再正常不過了,大部分自殺的人最重要的原因是無法麵對現實,麵對太過於殘酷的現實,人總是需要逃避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麵對,二者都是一種生存方式,沒有對錯之分。
“那這次有沒有好好的把;我喜歡你,說出口。”
“有。”
“如果可以再重來一次,你可以付出什麽代價?”
真嗣沒有回答,隻是搖頭。
“我不知道……”
回到現實世界,真嗣發現自己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裏的所有東西還曆曆在目,真嗣也不確定那到底是夢還是意識中的自我審訊。
曾經擁擠的家變得空蕩蕩的,真嗣不知道自己該待在哪裏了,這件房子變得無比的壓抑,空氣也是粘稠無比,就好像是有鬼一樣。
真嗣並不怕鬼,他怕的是這種快被吞噬的感覺。
跑著出門去,站在大街上的時候,這種感覺反而是更加的強烈了,沒有一個人,所以地方都是這樣。
孤獨。
真嗣很早以前就感覺到這個城市非常的孤獨,可是這般猛烈的孤獨感是第一次。
真嗣跑到學校,學校裏麵沒有人,真嗣跑到廣場,廣場也沒有人。
哪裏有人?哪裏還剩下人?真嗣突然無所謂了,隻要有個人在這個時候陪著自己,誰都無所謂。
明日香在那裏,醫院的秘密房間,明日香在那裏,盡管nerv的每個人都對自己說明日香死了,可是還是有加持良治告訴了自己,明日香還活著,並讓自己親眼去看到了。
“我要找明日香。”
腦中的這個想法出現之後,真嗣幾乎是變得有些偏執了,真嗣一下就往nerv那邊跑了過去。
nerv特殊病房外麵,真嗣瘋狂的敲打著大門。
“明日香,救救我啊!”
誰都好,其實不是明日香也行,無論是誰,救救我啊。
人的心靈是被其他人支撐起來的,眼前的真嗣,可以說是隻能勉強活下去而已了。
保安試圖來阻止真嗣,卻被真嗣一下推開。
“我知道明日香就在裏麵,她沒有死,讓我見她一麵也好啊。”
碇源堂辦公室。
見到真嗣這般模樣,冬月幸增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碇,就讓他去看一眼吧,我們是不是對他太過於殘酷了。”
碇源堂冷笑。
對著對話機裏麵下達命令。
“把他關押起來。”
說完之後就關閉了對講機。
那邊的真嗣被幾個保安強行摁在了地上,送入關押室之後,抱著頭坐在了角落裏麵。
這裏沒有葛城美裏房子般明亮,這裏也沒有開燈,這裏都是一片黑暗。
這裏不是關押室,這裏是湖中,湖水裏麵沒有任何東西,隻有魔鬼。
而那些魔鬼唯一的模樣,就是真嗣自己。
在這裏,真嗣隻能看到自己的映像。
“明日香,救救我。”
“沒人會來救你。”
又是誰和自己在對話?
真嗣抱著頭機械一般重複著一句話。
“明日香,救我。”
到最後明日香也沒來救真嗣,來的人是葛城美裏。
既有對nerv的憤怒,也有對真嗣的心疼。
打開關押室的門的時候,裏麵的真嗣毫無生機,依舊隻重複著那那句話。
葛城美裏一下抱著了他。
“我們回家去。”
“家?”
真嗣反問。
“哪裏是我的家?”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陌生,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殘酷,自己哪裏還有家?
“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說完葛城美裏背起真嗣,將他帶出nerv。
回去,葛城美裏下午還要上班,真嗣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麵。
葛城美裏在哪裏?她不在這裏,所以這裏不是自己的家。
那哪裏是?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有所謂的家?
跌跌撞撞一路到了一家藥店,拿起磚頭將裏麵的玻璃櫥窗給砸開,進去的時候手臂給玻璃邊緣給劃破,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到了地上,可真嗣像沒有知覺一般,隻想要找到自己的想要的東西。
安眠藥,從貨架上拿到了以後,擰開蓋子,隨意的倒在了手中,一口吞下。
沒有喝水,幹燥的藥丸吞到嘴巴裏麵引起幹嘔,吐出來掉到地上的藥丸上沾著口水,真嗣又將其抓起,再次吞咽下去。
真嗣又看到自己了,好多個自己圍在身邊,世界都在旋轉,讓人好像要閉上眼睛,可閉眼之後,這種眩暈感更加的強烈。
“嘔!”
趴在地上,一陣猛吐。
躺在自己的嘔吐物上麵,真嗣的身體開始抽搐。
……
剛送真嗣回家的葛城美裏,在nerv待了一會兒,心裏麵卻怎麽也放心不下,總是有著不安的感覺。
開車回家,沒有見到真嗣,她慌神了。
這個時候的真嗣會做出什麽舉動?葛城美裏無法預料。
家裏的藥品箱被明顯的翻過,真嗣是在尋找什麽藥?葛城美裏又跑下樓,開車前往附近的藥店。
砸開的玻璃櫥窗,地上流淌的鮮血,還有正在抽搐的真嗣。
葛城美裏的第一反應就是真嗣用玻璃割自己的動脈自殺,急忙跑過去檢查他的情況。
好在傷口是手臂上的,隻是吞安眠藥,要是真的割大動脈的話,馬上送醫院都不一定能救。
一把把真嗣從藥店裏麵背出來,開車,又把真嗣送到了nerv的醫院。
“洗胃。”
見到真嗣的情況,醫生詢問了下葛城美裏是怎麽回事,知道詳情以後沒有多說,直接開始安排洗胃。
在洗胃的過程中,順便還幫真嗣把手臂縫好。
醒來的時候,又是那熟悉的天花板,葛城美裏坐在旁邊掩麵哭泣。
“有什麽不能好好麵對的,非要做這種事情?”
真嗣頭歪了過去,沒有回答葛城美裏。
現在她是徹底不敢離開真嗣了,生怕一個不注意,對方就做出什麽傻事。
就這麽在醫院裏麵過了兩天,期間葛城美裏也就在上廁所的時候拜托護士幫忙照看,其餘的時候都是寸步不離。
第三天的時候,葛城美裏帶著真嗣出院,兩人一起坐在房間裏麵,誰都沒有說話。
“真嗣君,答應我,別傷害自己了。”
葛城美裏捧住真嗣的臉,少年不見往昔風采,隻能見到死灰一般的目光,瞳孔也渙散著,狀態並沒有因為時間的變化而變化,反倒是越來越有死人的氣息了。
“好的。”
葛城美裏完全不相信這句話。
晚上的時候,葛城美裏丟給了真嗣一個日記本。
“這是麗的,你看看吧。”
“人都死了,還能看什麽?”
葛城美裏怒斥。
“好歹你也看一下吧,裏麵寄托著麗的想法和在她身邊發生的故事,可能你帶給麗的東西比麗帶給你的還多,你是麗的什麽?碇君?喜歡的人?哥哥?對麗來說,你又是什麽?”
真嗣記起來了。
“她說我是她的太陽。”
不對,這句話是自己對她說的?真嗣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那這太陽現在是什麽樣子?”
“沒人需要,太陽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我需要!”
葛城美裏哭著說出了這句話。
真嗣最後還是打開了綾波麗的日記本。
上麵的文字娟秀而工整,確實是綾波麗親手所寫。
裏麵並沒有記錄生活,也沒有漫長的故事,或者是葛城美裏寫的用來欺騙自己的話語,日記本裏麵隻有一個膠水粘上了的兔子發卡。
“我好想你啊。”
……
再次醒來的時候,真嗣睡在沙發上麵,旁邊坐著葛城美裏。
“好些了?“
真嗣搖頭。
“沒有。”
生活在繼續,生活總是在繼續。
就算是身無分文,就算是舉目無親,就算是世界上隻剩下一個人,生活都得繼續。
生活就是這麽的殘酷,人生就是這麽的現實。
見到真嗣的情緒穩定下來,葛城美裏也就稍微放心了。
“i計算應該還有最後一隻使徒,明日香的事情我也給你打聽了,不會過太久就會醒來,就算是為了明日香,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於是,真嗣又有了活下去的借口。
沒有她們也能生存,隻是,活著好孤獨啊
漫步,還是說是流落在街頭,真嗣漫無目的的行走。
尋找著自己的歸宿,偌大的世界,曾經人群聚集,空蕩的房間,也曾有過歡聲笑語,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就沒有我能去的地方?”
途經商場的時候,裏麵是溫柔的音樂聲音,鋼琴。
真嗣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這種時候哪裏還有人啊。”
可心底又湧現出想要看一下的想法,於是他進去了。
隻見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孩坐在大廳中央,手指在琴鍵上躍動,兩隻眼睛閉著,無需睜開,也能彈奏自如。
他很專心,專心到真嗣站在他後麵十幾分鍾了,手上都沒有停下,可在音樂結束,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那與綾波麗相同的紅色眼眸落在了真嗣的臉上。
“你就是真嗣吧?”
……
零號機駕駛員戰死,初號機駕駛員崩潰,二號機駕駛員意識尚未蘇醒。
在這個時候,nerv上麵送來了一個新的適格者,來代替明日香駕駛二號機,填補了第三東京市戰力不足。
其名為渚熏。
也就是現在真嗣眼前的這個男孩。
“我的名字叫做渚薰,很高興能認識你,真嗣。”
麵對這張隻有幾個身位的臉龐,真嗣的第一感覺是有些熟悉,少年漫畫中才會出現的白色頭發,這個男孩身上有些和綾波麗相同氣質,可要更加的溫暖,還有那非常好看的臉龐,配上嘴角那抹笑意,如果是個女孩子的話,可能會瞬間淪陷。
但真嗣不是。
“不怎麽高興。”
真嗣絲毫不給渚薰麵子,也不在乎他會不會生氣。
這般類似小孩的發言,讓渚薰笑出了口。
“你還真是有趣啊,真嗣君。”
“音樂能讓人心情變好。”
說完渚薰讓了讓位置。
“來試試吧。”
“我們以前認識嗎?”
真嗣有些好奇,兩人之間是第一次見麵,他卻表現的是這麽的熱情,這份熱情讓有些承受不住,以至於站在他旁邊感覺到有些被燙傷。
渚薰點頭。
“我們想必是很久以前就相識。”
真嗣也有這種感覺。
於是真嗣就坐在了渚薰旁邊。
雖然接觸過一點音樂,但真嗣對鋼琴並不是很了解,現在要他來彈,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渚薰開始指導。
“看著我的手指,感受音符的律動。“
這般含糊不清的話,真嗣竟然聽懂了,並且照作的時候,還真有效果。
與渚薰在一起彈鋼琴,有種當初和明日香訓練同步的感覺,音樂讓人心意相通,心意相同讓音樂協調,二者相輔相成,合奏起來沒有出現半點問題。
彈奏之餘,渚薰抽空看了一眼真嗣的側臉。
我們兩個果然很適合。
演奏結束。
音樂很好聽,
“真嗣你很傷心。”
被人看穿情緒並不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現在的真嗣尤其是如此。
真嗣手指停住,歎氣,站起來道別。
“和你在一起蠻開心的,不過我現在還是難受一點比較好。”
說完真嗣離開了商場,留下渚薰那裏,雖然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變化,不過笑容始終沒有消失。
晚上,真嗣坐在房間裏麵,門突然被推開,原以為是葛城美裏,結果抬頭看去,是渚薰。
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始終都沒有變過。
怎麽是他?他來這裏幹嘛?雖然有些疑問,不過真嗣還是蜷縮在角落裏麵。
“我們又再見麵了呢,真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