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斷腸崖裏憶生平,卻道人生難求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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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長並未因為張懷瑾的死而擺脫,他的手仍然死死地抓著伍長的小腿,手裏混著泥土沙粒,他的手指甚至幾乎要插進秦兵的肉裏,抓的伍長肉疼,這大概是他的執念吧。
    伍長作痛,也懶得掰開他的手指,直接舉起長刀對著他的手腕一劃,手指就鬆開了,張懷瑾的左手齊腕而斷,右手也自然鬆開。
    場麵有些血腥,可是有什麽關係?反正,他又不知道!
    伍長有啐了他一口,一腳把他踢開。與此同時,天空上的那片筋鬥雲悄悄地溜走了。
    伍長帶著猥瑣笑嘻嘻地向高七七走去。高七七馬上明白,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說道:“上將軍,死的那人,雖然活該他命短,不該衝撞您。
    但畢竟他與小民是同鄉,從小一起長大,多少還是有情感的,如今他已服罪被誅,小人不忍他暴屍荒野,懇請上將軍代我看守此女子,我就去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他掩埋,然後我們再去抓其他兩個娘們兒,嘿嘿。”
    高七七很有眼色,言下之意是在給伍長強暴芙寓創造條件。
    “哈哈哈,去吧,本將定會看守好此女子。”說罷,那伍長抓住芙寓的手臂,而後一拽,拽向自己的懷裏,嗅了一口她的秀發,說道:“真香!”便上下其手起來。
    :“救我!”芙寓朝高七七喊道。在強壯的伍長麵前,她沒有什麽能力反抗,隻有這兩個字在反複重複。
    高七七默然,轉過頭,知趣地抱起張懷瑾的屍體向遠處走去。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芙寓的啜泣的聲音、芙寓慘叫的聲音交替從背後傳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己不想回頭,便假裝沒聽見。他覺得背後芙寓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鋒利極了,狠狠地刮刺他的後背。
    高七七暫時把自己和整個世界隔離開來,不去管背後的那名正在進行衽席狂歡的伍長。
    就這樣,一直抱著張懷瑾往前走,直到聽不見二人的聲音為止。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仿佛從一個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
    終於,世界清淨了。
    微風慈祥地撫著臉,空氣好地讓人心曠神怡,高七七心情似乎突然變得好了。
    他自言自語道:“就這裏吧,兄弟。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上學時大家看不起我,隻有你關心我,我知道的,其實我根本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陽光,不是有句俗話麽,外表越展現什麽,內心越缺少什麽。
    我,我其實什麽都不如大家,我很自卑,所以我隻能陽光,不停地微笑。我隻能靠笑容來獲得我在同學間生存的權利,人不就是這樣嗎,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自尊麽,在大家取笑我時,在我第一次露出微笑的那一刻,就已經拋棄了。”
    高七七一邊動手挖坑,一邊碎碎念到著,手中不聽,淚光點點,眼光照射下似乎映出了一副畫麵:
    母親亦滿意地隨處望去,正和幼時的高七七目光相對。母親迅速推開那個叔叔,胡亂的披了件衣服。
    她同時一推叔叔道:“孩子在外麵,都看到了!”
    接著叔叔隻穿著一條內褲,大剌剌地從屋子裏走出來,蹲他麵前,笑眯眯道:“七七,自己在外麵玩得開心嘛?一會叔叔帶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啪!”這時,母親也走過來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胡說,以後這時不許再提,叔叔沒有推母親,懂不懂,以後跟誰也不許提!”母親氣急敗壞地說道,聲色俱厲。
    高七七覺得受了極大的委屈,疑惑地看向母親,明明看到他們都很開心的樣子,他隻是想跟他們一起玩,為什麽,為什麽疼愛他的母親會打他?
    眼淚湧滿眼眶,嘴撅的高高,眼看他要大哭。
    “不許哭!”母親厲喝道。
    嚇得他想哭卻又懾於母親恫嚇,憋得哽咽不停。
    這時,叔叔走來摸摸自己的頭說:“七七,你聽叔叔的話,以後要想不挨母親打,就要像剛才那樣小,像一個小太陽一樣照耀別人,用你的笑容感染別人,不能鬧,也不能亂說話,不問些不該問的,就是笑,明白嗎?”
    “嗯。”幼小的高七七似懂非懂點點頭道。
    也不理解什麽是該問的,什麽是不該問的。
    但他明白:隻要母親聽到聽叔叔的笑,他就能不挨揍,耳語不挨罵。
    於是他盡力露出了一個不比哭更好看的笑容,齜著牙,嘿嘿地傻笑著。
    看到著這樣笑,母親摸摸他的頭:“這就對了,玩你的,別管大人的事。”
    說完母親和叔叔又進屋了,嬌聲浪語又起。
    從這天起,高七七懂了兩個道理:笑,是最好的保護,哪怕是受欺負也要保持笑容;不該問的絕對不多嘴,多問,就多挨揍。
    漸漸地,他也長大上學了,父親還是跟以往一樣為家庭奔波,總是出差。每當父親不在的時候就會有不同麵孔的叔叔來找母親。
    同一個叔叔若來幾個月就不來,母親都要心情不好一段時間。而這時,他就會成為母親的出氣筒。
    漸漸地,同學中不知道是誰先發現了母親和叔叔的事情。消息迅速在學校傳播,背後大家對高七七總是指指點點。
    經常他從同學中走過時,聽到他們在背後議論道:“看看,那是雜種的孩子,他母親是個賤貨,離了男人不行!”
    “雜種,哈哈。”
    “說不定他是誰的兒子,他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哈哈。”
    每次他都隻能裝作聽不見、聽不懂,快速走過,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覺真難受。
    有一次,有一群人吹口哨,叫住他道:“喂!七七,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是個騷貨?哈哈。”那人的話直接露骨。
    豈能不知道?隻是不願相信,假裝不知道罷了。
    但他能怎麽辦,能選擇父母、選擇家庭?最親近的人卻成了他最討厭的人,命運不可改,他亦無奈!
    這個同學當麵問了出,他甚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感覺如芒在背。
    怎麽說?怎麽辦?怎麽躲?突然,他想起了在母親這些年的“訓練”中學會的技能-笑。
    他轉過身露出標誌性陽光般地笑容問道:“‘掃貨’?母親是愛買東西,嘿嘿。”
    說完他還撓撓頭,聽到他以這種方式差開話題,問話之人和圍觀之人哄堂大笑,指著他嘲諷:他是一個傻子,什麽都不懂!
    高七七則絲毫不介意地離去。
    從這時起,他又明白:無論對待媽媽的打罵還是壞人的拷問,笑,都是最好的保護。
    漸漸地,他進入了大學到,他遇到了第一個讓自己感覺特別的人:芙寓。
    芙寓溫柔、善良,最重要的是她從未欺負過自己,沒和同學們在一起開過自己的玩笑。
    盡管大學裏同學們對自己的印象也是一個總是愛傻笑的陽光男孩,盡管大學同學比他以前遇到的人善良的多,盡管芙寓從來不挖苦、嘲諷自己,可是高七七依然不敢跟芙寓表達自己。
    他打定主意可能、也許就這樣默默地在心裏守護她一輩子。他自卑,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家境也不好,他在芙寓的麵前,隻能嘿嘿地傻笑,露出陽光般的傻笑。
    幾個月前的一天,意外發生了,大家一起被騙探秘古代秦國,他們到了過去,卻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人許深的土坑已經挖好,裸手挖坑,他雙手血肉模糊,手指磨爛,卻恍若未覺。
    抱著張懷瑾的身體輕輕地放入坑中,一點一點把土推回去,念叨著:“兄弟還記得第一次咱們的結緣嗎?
    ‘傻蛋,他隻會傻笑。’
    ‘高七七,你怎麽這麽老實,隻會傻笑嗎,都不會生氣?哈哈。’同學嘲笑我。
    ‘七七,別往心裏去,走,跟我一起去吃飯吧。’你的聲音好像來自天堂,一下溫暖了我的心。
    從那一次起,我們成為了摯友。慢慢地,我也了解到,你我都是同類人,有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
    孤獨時,你我互為依靠;寒風中,你我互相取暖。
    被弄到這個鬼地方,我一直在想我和你都一樣,文不如蝕善;智不像杜熒,做事那麽妥當;威不及劉翳;武也不如王般若、王綺魚,我們什麽都不會,究竟能靠什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直到剛才,突然我想通了:借勢!
    借女人之勢可以接近權貴,接近了權利我們才能生存得更好,才有力量保護自己,你我二人比他們多了幾千年的知識和眼界,隻要有機會,我不信我們不行!
    可是,你怎麽做了蠢事,即使我們現在把那秦兵殺了,我們出現此處的消息已經傳開,我們在這有沒有親人可以收容,又不認識路可以避險,我們是走投無路啊。
    殺了他們會有更多的士兵來追殺我們,無窮無盡啊。你為什麽這麽傻啊。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報仇,殺了那個侮辱芙寓的伍長,還有那幾個告密的流氓。”
    高七七最後一滴眼淚伴隨著最後一捧土徹底掩埋張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