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健所處的位置體會不到喬岩的處境，但能看出今晚的飯局並不愉快。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道：“哥，你瘦弱的肩膀承受了不該有的重量，我都無比心疼。”
    喬岩冷笑一聲，側頭感歎道：“是啊。記得王家溝村的那個守村人王大海嗎，為什麽那麽快樂，因為他知道的太少，沒有煩惱，每天吃飽喝足無憂無慮，生活很簡單。”
    “我在雄關縣的時候，覺得幾千萬就是很大的數額，聽到上億的工程都在發抖。而到了臨江縣，隨隨便便一個工程就上億，十幾億，幾十億，甚至上百億，聽著跟鬧著玩似的。一個影視城，蓋了幾棟樓就花了二十八億，你聽著不膽戰心驚嗎，但有人就敢這麽玩，還要叫我一起玩。你說，我該陪他們玩嗎？”
    廖健驚愕，冷靜地道：“哥，你不是那種人，這種事不是咱們玩的。”
    喬岩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道：“待會兒我要去見戴國成，剛從一個坑裏爬出來，又要跳另一個坑，肯定沒什麽好事。今晚你就陪著我，可能要喝多，如果喝醉了，送我回家。或者給高梵打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好的，我明白。”
    來到梅溪湖公園，馮光輝的手下帶著喬岩進去。進到院子裏就聽到陣陣歡聲笑語，尤其是女人的聲音，喬岩一下子站在門口。正尋思時，馮光輝開門走了出來，滿麵風光拉著他道：“喬部長，早就等你了，快進來。這位是……”
    喬岩淡淡地道：“我朋友，自己人。”
    馮光輝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貼耳小聲道：“喬老弟，這裏不接待陌生人的，戴老板定的規矩，要不我進去先和他說一聲？”
    喬岩看看他道：“那要不我走？”
    馮光輝趕忙拉著道：“你怎麽能走呢，老板特意叫你過來的。”
    這時候，裏麵的戴國成說話了：“是喬岩嗎，怎麽還不進來，在外麵嘀嘀咕咕說什麽呢，快進來！”
    喬岩與馮光輝對視，和廖健遞了個眼色，抬腳進門，笑盈盈地道：“老師，實在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在那邊喝得有點多，特意讓廖健送我過來，自己人。”
    戴國成看到陌生的廖健笑容消失，摟著美女的手緩緩鬆開，打量著倆人有些不快。倒不是因為喬岩帶著陌生人來，而是他的做法完全沒把這個老領導放在眼裏。
    戴國成沒有說話，喬岩不管他的臉色，脫掉外套坐在旁邊，端起酒道：“老師，我先自己罰三杯，今晚確實有點特殊情況，不信您問廖健，我早就想過來了，一直脫不了身，對不起啊。”
    說完，一口氣喝了三杯。
    戴國成用深沉地眼神打量著他，淡淡一笑道：“喬部長如今身兼數職，擔子越來越重，翅膀也越來越硬了啊。”
    喬岩知道他想說什麽，笑著道：“我的翅膀再硬，飛翔的本領也是您教的，現在還到不了獨自翱翔的時候。武俠小說中寫道，一出手就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哪個師傅教的。我那兩下子，不及您萬分之一。今晚吃飯時他們還說，國成書記對你是真好啊，短短一年就不遺餘力地推舉你，遇到個好老師，少奮鬥十年。”
    戴國成很吃喬岩這一套，幾句話說得心花怒放，但他能讀懂這番話背後的意思，隨即問道：“你和誰在一起吃飯了？”
    喬岩沒想到對方會刨根問底，實話實說道：“南灣區齊佳偉。”
    “哦，想起來了，和我說過了，喝得不少吧？”
    “還行，就打算過來和您好好喝。這樣吧，我先敬您一杯大的，然後和馮總及各位美女過一圈。”
    說著，喬岩給戴國成倒滿，端著酒站起來真誠地道：“老師，千言萬語不足以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奈何在雄關縣待得時間太短，不能繼續跟隨您為您服務。參加工作這麽多年來，遇到過很多領導，您對我的支持力度是最大的。隻要我開口，您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不是如此，那有現在的雲穀灣，我怎麽可能走到這一步。”
    “您在會上常說，人要時常懷著一顆感恩之心，不要忘記幫過你的人，哪怕是一句問候，亦如沐浴春風，溫暖人心。無論我將來走到哪裏，都不曾忘記雄關縣那段難忘的歲月。尤其是您，您扶我上馬，送我一程，我將策馬奔騰，馳騁萬裏，不管走多遠，隻要看到家鄉狼煙四起，必將掉頭回城，哪怕浴血奮戰，戰死沙場，也不會忘記當年帳下挑燈舐犢之情。”
    聽到這番話，戴國成情不自禁站了起來，拍著喬岩的手臂道：“喬岩啊，言重了，老師沒多大能耐，但打心眼裏喜歡你。在我手裏提拔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走進心裏的又有幾個。你盡管往前衝，我能幫多少是多少，誰都有老去的那一天，將來還要指望你啊。來，幹了！”
    戴國成喝得有點急，一下子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喬岩趕忙撫摸著後背，又拿紙巾為其擦拭。一圈人看在眼裏，看不到任何諂媚之意。
    與戴國成喝完酒，喬岩舉杯轉向馮光輝笑著道：“馮總，好長時間沒來了，今晚全是陌生麵孔啊。”
    馮光輝起身四周看看，擠眉弄眼道：“新來的一批妹妹，從京城過來的，都是二十出頭，喬老弟放開手腳玩，包你滿意。”
    喬岩看著她們青澀的麵容，個個濃妝豔抹，微微一笑道：“馮總的資源真多，那就喝酒唄。”
    這群女孩相當放得開，主動往上撲。馮光輝還是慣用的套路，直接拿了二十萬元整整齊齊擺在桌子上，要麽喝酒，要麽做遊戲，隻要玩開心了，還有額外獎勵。
    廖健那見過這場麵，看得目瞪口呆，異常驚訝。目光與喬岩相遇時，對方眯著眼睛微微點頭。戴國成起身要去衛生間，喬岩立馬跟了上去。他知道，今晚肯定有事，但想不到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