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蒹葭伊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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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鬥以南一人而已!
立冬夜的“薇蜜會”使得杭州西湖邊上的樓外樓的名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穩壓江南眾行院一籌。
“薔薇仙子”萍嫣亦用當晚的賞金贖身,離開聽雨軒成為自由人。她留在杭州幫李秦、伊凡打理著“薔薇”的生意,偶爾也會到樓外樓走場彈彈小曲或是指導些下各姐妹的舞姿,小日子還是過得挺不錯的。
某日,身披一件已爛成絮狀麻布長衣、左胸前還染著血汙的乞丐站在樓外樓門前。他看上去還很年青,棕色皮膚、頭發微卷、鷹勾鼻、藍眼睛。麵龐並不肮髒,五官清晰可認,散著長發夾帶著一股酸臭鹹魚味。
乞丐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著頭了蹣跚走進了樓外樓。
樓外眾人看見這個“乞丐”走進,緊皺眉頭,捂著鼻子像是避瘟疫似的,向兩側躲開。
“瑛姐,不好啦。”一位身形嬌小、容貌秀麗的侍婢在花瑛的房外輕喚。
“什麽事這麽大驚小怪的,老娘在數著會子錢呢,別打岔!要是老娘給數錯了,小心老娘讓你去頭頂馬桶膝跪搓板!”
侍婢急得快哭出來,慌忙說道“瑛姐,樓裏來了一個乞丐。”
“不就是一個乞丐嘛,老娘白養你了是不?賞幾文銅錢、一碗米飯,讓他馬上滾!”花瑛不耐煩地衝著門外罵道。
“那個乞丐不要施舍,他隨手就掏了張由行在會子庫簽發的十兩會子錢出來。他…他說……他要來找姑娘……”侍婢張口結舌,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完。
“這是什麽世道啊,乞丐還能來樓外樓找姑娘,老娘這輩子還第一次聽說。”花姐將錢票歸攏放進箱裏,再藏回暗格,打開房門一臉不屑地對侍婢喝道“帶路,老娘要去瞅瞅這是什麽一回事。”
樓外樓四層東側仍是那間接待過無數達官貴人的貴賓室。廳內古色古香,邊上豎著用黃梨木架放著許多古董;牆壁上掛滿了字畫。室的正中央已擺好了一桌酒菜,酒香撲鼻,乃是貢酒玉冰燒。桌上的幾樣下酒菜也都是精致非常,是杭州城遠近聞名的佳肴。那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並沒動桌上酒菜,正背對著房門看著一幅工筆仕女畫出神。
“這位爺,適才聽侍婢說您來找姑娘,此處的姑娘都是天仙般的人兒,可不便宜喔。”花瑛著一條束腰袒胸的暗紅連衣長裙,外披一件鮮紅薄紗的小披肩;滿臉堆笑推門而入。
乞丐側頭向她下下打量,再次從懷裏掏出那張十兩的會子錢,輕輕揚了一下。“這可夠了?”
“那是,妾身方才觀公子氣宇不凡,出手闊綽;就是這味道嘛,就稍稍重了點……不知大爺對姑娘們有些什麽偏好?想找姑娘來妾身的樓外樓就對了,保準給您找著稱心如意的。”花姐討好獻媚說“公子是第一次來咱們樓外樓這兒吧?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妾身這就給公子安排幾位姑娘……”
乞丐聞言別過身來,目不轉睛看著瑛姐問“不急,這位姐姐尊姓大名?”
“妾身姓花,單名一個瑛字。妾身的娘親說妾身剛出生時美得像塊寶玉。玉有瑛華,故取此名。”花姐盯住乞丐手中會子錢笑著地說。
“相麵先生說我五行屬火,正若如夏日般的火熱。今日若是遇著一個姓夏帶劍字的女人,在賭場定能大殺八方。請問花老板不知樓裏可有一名叫夏劍的姑娘?若是能尋得有緣人,願以紋銀百兩作酬謝。”乞丐目不斜視地定眼看著花姐的臉緩緩說道。
“公子隨口就能念出一好句,真是雅致!可惜樓裏可沒有夏劍這位姑娘。要不我讓春花、秋月兩個來侍候公子?”瑛姐嬌柔的嗓音,婉轉得能掐出水來,讓人聽到不覺骨頭先酥了一半。她輕輕推開房門,對著侍婢呼喚“快把春花、秋月喚到此處來。”
不一時,春花、秋月兩位姑娘,二人乃一胎二胞長得容貌姣好,瓜子臉蛋、眼如點漆。名字取得和她們的名字一樣;嬌若春花,媚如秋月。
“公子您看看,妾身這倆位姑娘還是個稚兒。這是秋月,這是春花,您看這臉蛋、這身段,這胸,這腿,這腰……二人精通各種樂器,唱曲兒,彈琴,她們都會。最拿手的是吹簫弄笛……哎喲喂,妾身失言了。哈哈……哈哈,公子您不明白?進了房就明白了。你們倆還不過來好好伺侯著這位公子?您要什麽就盡管吩咐著!哈哈……哈哈……”花姐拉著春花秋月向乞丐作好一輪介紹。
“且慢!我對雛兒沒興趣,反倒是喜歡半老徐娘的;若是姐姐陪將我一宿,此疊會子錢都是姐姐你的。”乞丐再懷裏取出兩張十兩會子錢重重一揚,說道。
“呸!有個臭錢自以為了不起是不啦?”瑛姐擁著春花、秋月大聲罵罵咧咧道“老娘還沒有梳攏呢,你以為老娘才值這麽點?來人呐把這臭乞丐給轟出去!”突然她雙腳吃痛,突然發軟;“哎喲”一聲向前栽倒;乞丐一個箭步衝前,在其將要倒地之際及時抱住。
“姐姐小心,多有冒犯!這張會子錢給姐姐壓壓驚。”乞丐扶好花瑛之後,將一張五兩會子錢塞在她手上,賠禮道歉後轉身離開。
“哼,沒想到當乞丐的還這麽有風度。早知如此,老娘就把初夜賣予他又何妨……”花瑛倚在門邊目送著乞丐,捏著會子錢自我陶醉地說。遠處將要下樓的乞丐或者是走近窗邊被寒風侵體,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小桃,去把老娘鬥篷給那個死鬼送去。”瑛姐支走侍婢後,獨自站立在窗旁,看著乞丐踏雪遠去的身影自怨自艾道“真是臉薄得像紙一樣,羞什麽羞什麽呀?都到了這兒了,還有什麽可羞的。再勇敢一點點,老娘就把身子給了你。”
房內忽地響出一股女聲“發什麽騷呢!這人竟然還沒死。他見過我,切莫讓他的狗鼻子再嗅出什麽來!”
“哎喲,奴家的好主子啊。咱做女人的,再強還得找處好人家,奴家就覺得這人都找上門來呐,對您實在是有情有意啊!您若是不喜歡他,奴家把這賤身許予他如何?”瑛姐滿臉懷春嗤嗤嬌笑起來。
“放肆!你這賤人身子是我的,哪輪到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桌麵上的茶器被用力一掃,摔落在地上,清脆聲的撞擊聲在房內回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