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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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此刻,直到他們行程過半,夏滿才徹底的相信蕭漠帶她一起走了。
聽著耳旁呼嘯的風,看著四周的景致一掠而過,夏滿的心情好極了,就像植物獲得陽光般滿足,笑道:“我還能叫你蕭漠嗎?”
他頓了一下,“可以,無人的時候。”
夏滿轉過頭,望著蕭漠柔和的下巴,問道:“你的封號是什麽?”
“珩。”
“是永恒的恒嗎?”
“佩上之珩,你像是永遠都理解不到正確的字意。”蕭漠嘲諷的語氣激起了夏滿潛在的尊嚴。
“中國字意字形千變萬化,闡釋萬千,你隨口一說,我怎麽知道是哪個字!”夏滿抓著馬背上的鬃毛,借著馳騁的風,將自己穿越後的驚恐和對未來的擔憂,借著話語,徹底釋放在茫茫大地上。
“愚笨之人,往往借口良多。”蕭漠勒緊韁繩,仿佛要與耳邊的疾風比個高下。
不爭饅頭爭口氣,夏滿要捍衛自己文學生的尊嚴,搜索了腦海中的漢字,想起了那個風靡網絡的詞語,於是問道:“囧是什麽意思!”
“光明的意思。”蕭漠脫口而出。
“不對,是這樣。”夏滿用手將眼角拉下,配合著‘囧’的表情,給蕭漠展示了現代的智慧。
看著夏滿如此扭曲又十分滑稽的表情,蕭漠哭笑不得,便不再與之爭辯。
落日餘暉,美麗光線編織成天邊一角,絲絲流雲鑲嵌其中,就像一個夢境,一個光影十足的夢境。
待到光影褪去,暮色模糊,一彎新月悄然升起,溶溶月色,伴隨著點點星光,似一劑藥,一劑迷魂藥,讓人舍不得醒來。
馬蹄聲落,蕭漠一行便到了軍營,夏滿下了馬順著蕭漠手指的地方將他扶進了營帳,周昌也隨行進了帳。
剛把蕭漠扶到床邊,還未坐下,周昌就開始詢問蕭漠:“王爺,這位女子是何人,軍中鐵律,不得收留女子,不知該如何處置?”
周昌乃軍中老人,跟隨蕭漠多年,忠心耿耿,對於夏滿的到來,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蕭漠身形一頓,緩緩坐下,聲音波瀾不驚,“她救過本王的命,就讓她著男裝隨侍在本王身邊。”
“不可!軍中斷不可開此先例,否則後患無窮。”周昌瞪著夏滿,怒氣十足,似要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蕭漠麵色一沉,卻還是不疾不徐的說道:“回來之時天色已晚,人形難辨,就讓她以男裝示人並無不妥,若逐她出去,豈非陷本王於不義。”
夏滿心下疑惑,這個周昌哪來的敵意,見他欲再次開口,恐他和蕭漠心生嫌隙,便小聲的說道:“周老將軍,我的事是小事,王爺的傷才是大事,還是速請大夫來醫治吧,拖久了怕是會落下殘疾。”
隨即將目光移到蕭漠骨折的右腿上。
周昌生生將話咽了回去,大概是因為蕭漠的傷口不再流血,所以他以為傷的不重,被夏滿一說,再看看蕭漠的腳,卻也了然,便不再爭論,厲聲傳了軍醫前來為蕭漠診治。
片刻,軍醫就進賬了,見了夏滿微微吃驚便迅速恢複正常,為蕭漠檢查傷口,“其他傷口都是小問題,但這腰上的傷和右腿的傷確實嚴重,好在及時止住了血,骨折的地方也進行固定,醫治倒是不難,就是愈合時間久。”
說著便開始將一種白色的藥粉灑在蕭漠的傷口上,接著拿出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混著酒塗抹在骨折的地方。
“帳中女子之事不得宣揚,傳令下去,今日同行的士兵不得妄議,違者殺無赦!”蕭漠看似平淡的口吻,卻殺氣盡顯。
軍醫上藥的手微微一抖,卻在下一秒跪倒在地連連點頭,
蕭漠一揚手,“對外就說本王傷重,恐性命堪憂。”
軍醫跟隨行軍多年,自然知道蕭漠何意,行了禮,便退出賬外。
“蕭洵被困是怎麽回事?”蕭漠看著周昌詢問道。
“祁王他……”他看了看夏滿,欲言又止。
周昌的意思,夏滿已是了然,自己是個女子又是牽扯到軍機的事情,自然要避開,況且他對自己還有成見,正要開口說退下的時候,蕭漠開口道:“無妨,你細說便是。”
周昌橫了一眼夏滿,繼續說道:“自從殿下在申穀遭天狼部暗算,失去蹤跡,祁王便帶著一百精兵前去尋你,未曾想在連山坡遇到一股極強的兵力,交戰好幾回合也未分勝負,且連山坡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祁王竟被生生困住了,要不是派去的探子冒死來報,恐怕老臣也不能知曉情況而趕去相救了。”
“很好,先是本王遇刺,再是困住祁王,而周昌你分身乏術,不可一一救困,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啊。”蕭漠嘴角含笑,眼神冷洌。
“現下該怎麽辦,祁王已經被困三天了,生死未卜啊。”周昌行軍多年,殺伐決斷,此時也有些憂慮。
蕭漠看了眼帳外,道:“天狼部自遠而來,連日作戰必定消耗不少體力,此時暮色正濃,正是好時機,你令彭立帶人去連山坡助祁王脫困。”
周昌橫了一眼夏滿,才疾步離去。
夏滿有些無奈,自己若不是為了活命,也不會出現在軍中,搖搖頭,拋開那些煩心事,找了個話題,問道:“你的對手很厲害嗎?”
“這話從何說起。”蕭漠不羈的一笑,十足的蔑視。
夏滿指著蕭漠的傷口道:“因為你受傷了啊。”
“那是我故意的,否則誰能傷的了我。”蕭漠嘴角含笑,不可一世。
“借口。”夏滿極其小聲的嘀咕,腦中浮現出大大的兩個字‘自負’,這是她對蕭漠的定義。雖在心裏鄙視了蕭漠一次,但她知道,自負的人不是真強者就是裝強者,憑蕭漠在傷重時被困的表現,顯然他是前者,便話鋒一轉,“我住哪?”
蕭漠想不到夏滿突然問這個問題,可這也確實是一個問題,她一個女子住普通帳篷顯然不合適,跟他睡一個帳篷又恐被傳有什麽特殊癖好,思來想去,想到個折中的辦法,“你就住我的副帳吧,位於主帳之後,是我平時練武的地方。”說著便往裏一指。
夏滿順著他手指的地方走過去,揭開簾子往裏看去,雖然麵積小了不少,但卻很整齊,最左邊是床,最右邊是放兵器的架子。
“你去我櫃子裏挑一套男裝換上吧,從明日開始,你便以男子示人了。”蕭漠淡淡道。
“嗯。”夏滿點點頭,又詢問道:“那我在這裏幹什麽?總不能白吃白喝吧。”她深知什麽叫不勞而獲,也知道什麽叫肥豬待宰,人活一世要有用途,特別是現在這樣的處境下,尤其要體現自己的價值。
“你就照顧我的衣食起居吧。”
夏滿點點頭,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素衣素麵之下,竟也可以如此明媚,“多謝。”說著便去挑衣服了。
蕭漠一瞬間失神後又迅速恢複了常態,皮相這種東西,最迷惑人心,最好的辦法就是撕碎它。
“阿嚏。”夏滿揉揉鼻子,總感覺耳邊有森森的風拂過,挑好衣服換上,走到蕭漠麵前,轉了一圈,道:“怎麽樣。”
“還行,明日把頭發一束,倒還像個樣子,天色不早了,你且先安置吧。”
“好啊,那我去睡了。”夏滿淺淺一笑,轉身便去休息了。
望著夏滿消失的背影,蕭漠不知在思考著什麽,可看眼神,絕對是算計,至於算計誰呢?當然是擾了他心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