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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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音閣在西南側的偏殿,是從前光聖帝的劉嬪所居之處,先帝崩逝後,其後妃都遷去了安思殿,故此處陳設並未大改,稍稍添置些東西便可,可張氏借著自己內廷姑姑的身份,逾越禮製,往靜音閣添了不少飾物,這便讓柳蕪蕪更上火。
    剛踏入殿內,入眼的紅珊瑚便刺痛了她的眼,夏滿身為正二品妃被賞賜一株本無可厚非,可張琦區區末等采女竟然也能用此物,怒急,厲聲道:“你們如此僭越,實在放肆!”
    張琦本就長在鄉間,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躲在張氏身後,低聲哭泣著。
    張氏倒是見過世麵的,先是安慰了自己孫女幾句,才輕輕一福,應付著柳蕪蕪,“賢妃娘娘駕到,老奴未能迎接,是老奴之過,著實是要處理皇上交代的宮務,若是怠慢了娘娘,老奴在這兒向娘娘請罪了,可不敢擔著僭越的大罪。”
    張氏一番話更是讓柳蕪蕪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被皇後、德妃、恒妃壓著,本就氣不順,如今一個內廷姑姑也敢借皇上之故不敬自己,哪裏還咽得下這口氣,遂譏諷道:“皇上厚待姑姑,姑姑更應該惜福,可如今這般張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後宮中有了太後呢。”
    “你……”張氏聽得此話,臉上一白,正要反擊,卻被柳蕪蕪打斷。
    “本宮身為一品妃,什麽你你我我,再者,本宮憐你年邁,不計較你失了禮數,可張采女見到上位嬪妃卻不行禮是為大不敬,不得不罰。”
    柳蕪蕪此話一閉,身旁的玲兒便向侍衛使了個眼色,旋即,張采女便被拉到了殿外,被施了掌刑。
    張氏一介老婦,哪裏能從侍衛手裏奪人,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孫女被打腫了臉,一時間,就紅了眼,顧不得身份,竟喝了聲:“賢妃!”
    “放肆!張氏以下犯上,拉……”柳蕪蕪正要處罰,便聽到通傳,“皇後駕到。”
    眾人行了禮,迎了周錦歌位坐上首,張氏倒是想先聲奪人,訴一訴自己的委屈,“皇後,請為老奴做主啊,賢妃她……”
    “好了,事情本宮都聽說了,後宮自有後宮的法度,人人都要遵守,姑姑從前就在宮中,自然知曉。”周錦歌身為皇後,自登位之時就被周昌教導時時為君分憂,和睦六宮雲雲,如今鬧成這樣,不得不第一時間趕過來處理,免得讓蕭漠憂心。
    皇後開口,眾人皆不敢置喙,張氏雖有不憤,但也一時按下心中的不快,立在一旁,暗暗地瞪著柳蕪蕪。
    “賢妃也跟本宮回去吧。”說罷,周錦歌便起身回了未央宮,柳蕪蕪看著周氏,嗤笑一聲,便離開了靜音閣。
    是夜,蕭漠處理完政務,便來了延涼宮,剛踏進殿,就聞到一股異樣的香味,而這股香味的主人正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捧著熱茶,一口口的抿著,碗裏冒出的熱氣撲紅了她的臉。
    “再過半月便是立春了,你還是這般怕冷?”蕭漠褪下外衣,走到夏滿麵前,湊過臉,聞了聞她手中的茶碗,又道:“這是什麽茶,竟這般香?”
    夏滿將茶碗遞到蕭漠唇邊,輕輕一送,茶水便順著蕭漠喉嚨而下,一時間,一股燥熱襲來,也讓他紅了臉,心下疑惑,問道:“這茶哪裏來的?”
    “千影給我的,說是極品春茶呢。”夏滿感歎千影對她不薄,此茶果然極品,飲了幾口,身上便熱乎乎的。
    “以後他給的東西都扔掉!”
    “為什……”疑問的話還在嘴邊,蕭漠的唇就封了上來,夏滿還沒來得及換氣,就被壓在了身下,隨之,貼身的衣物就被扔出了被子。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夏滿才趴在蕭漠溢滿汗水的胸膛,狠狠地咒著千影:“別讓我看見他,不然砸了他的算盤。”
    蕭漠一下下繞著夏滿的發絲,聲音有些喑啞,“你又怎麽得罪他了?”
    “誰知道。”夏滿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背,大抵,是因為千影身為外族人借到了血玉珠,自己內涵了幾句,才遭到這樣的報複。
    蕭漠自顧笑了笑,在夏滿額頭落下一吻,才道:“我前幾日不是讓內務府給你送了幾品茶葉嗎,怎麽不喝?”
    “還不是你那賢妃,聽說你給延涼宮送了茶,故意在眾妃麵前挑撥,我怕引起風波,便分給她們了。”夏滿氣鼓鼓的掐了一把蕭漠的腰,疼的蕭漠皺了皺眉。
    “還賢妃呢,一點兒也不賢惠。”夏滿哼了一聲便翻了個身,往塌內挪了挪,背對著蕭漠,碎碎念著。
    看著離自己頗遠的夏滿,蕭漠無奈的搖了搖頭,自顧貼了上去,從背後擁著夏滿,在她耳旁輕輕道:“我給你出氣。”
    “那還差不多。”夏滿氣消了大半,雖自己一向不恥告狀,可柳蕪蕪幾次三番挑釁,也該讓她有個教訓了。
    “我替你出了氣,你是不是也要獎勵獎勵我。”蕭漠一個覆身,夏滿便又被壓在了身下。
    “你明天還上不上朝了!”
    “不上了。”
    ……
    誠然,朝還是要上的,蕭漠早早換了朝服,便離開了延涼宮,而一身酸軟困乏的夏滿則睡到了晌午才醒來。
    “娘娘你醒啦。”欣兒扶起夏滿,又道:“熱水已備好了。”
    “嗯。”夏滿嗓子有點嘶啞,由欣兒扶著進了木桶,熱水浸入皮膚,身上的酸痛感才有些消退。
    欣兒揉搓著花瓣,待花汁浸出時,輕輕抹在夏滿頸脖,緩緩道:“皇上下旨,娘娘今日可不必前去未央宮請安了。”
    “嗯,不洗了,替我梳妝吧。”
    欣兒給夏滿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正要往上添珠釵時,皇後的賞賜便到了。
    一排宮人端著各色綾羅綢緞及珠,寶玉器齊齊進入延涼宮。
    夏滿謝了恩就叫欣兒拿去內室了,還未打賞宮人,便又聽得另一道上諭:賢妃柳氏言行有失,德不配位,遂降為二品柳妃,即曉諭六宮。
    本想著蕭漠會小懲大誡,哪想直接降了位,莫不是借此警示柳氏一族,思及此,夏滿心下了然,最近聽得一些風聲,說是前皇後的哥哥雖被發配到邊境,可暗地裏卻和蕭淮有往來,雖柳氏一族盛勢不再,可多年盤踞朝廷,多少還有有些根基的,如此敲山震虎,就看柳氏一族知不知道收斂了。
    柳蕪蕪被降位的諭旨很快便傳遍了後宮,彼時,葉晚黎正同馮若青下著棋。
    “姐姐,皇上昨晚宿在延涼宮,今早就下旨降了柳氏的位份,莫不是恒妃她吹了什麽枕邊風吧。”葉晚黎趁著說話的間隙落了一子。
    馮若清笑了笑,亦落了一子,道:“或許吧,皇上需要一個契機,隻是由恒妃提出來,更能慰他心意。”
    “哦。”
    葉晚黎搖搖頭,對這些彎彎繞實在提不起興趣。
    後宮中明白人有許多,自然糊塗人也有許多,而張氏便是糊塗加愚蠢。
    “到底是皇上還記得幼時之事,看不得我被那柳氏欺辱,幫我出了口氣,痛快!”張氏直了直腰杆,一臉得意。
    “祖母,我不想待在這裏,我害怕。”張琦帶著哭腔,怯怯的拉著張氏的衣角。
    “沒出息!如今你貴為宮婦,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張氏將她臉上的淚珠抹去,又道:“你就放寬心,有祖母在,看誰還敢欺負你。”
    張氏以為,蕭漠罰了柳蕪蕪是因為她的緣故,便生出了許多底氣,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裏,做了些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