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銳不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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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毀滅有顏色,那麽必然是克利修斯身上那抹紫紅色。
幽能從不追求光與熱的榮耀,它隻是沉默地爆發,燃盡所有物質。
泰坦周身留下的深坑象征著曾經生機勃勃的泥土,而幽能的汙染足以讓這裏百萬年寸草不生。
遠方的蒼穹劃過火花,漫天的雲線掛在天空,如同灰色的彩虹橋,連接著導彈井和泰坦之間的時空,把人類的祝福送達。
避無可避,殺傷性彈頭的覆蓋範圍如同孩子拋撒花瓣、瀝瀝春雨沁入大地,催生著盛放的火焰之花,讓火光花色溢滿春園。
大地被蹂躪得一片岩石裸露,劇烈的連鎖爆炸像是化學反應一般擴散著蘑菇雲生長的體積,高汙染性的輻射如同熾熱的光壓,足以讓監控攝像頭主動降低感光能力。
煙塵迷了眼,狂風卻如約而至,如同開閘般的氣壓釋放,讓地麵的大氣頓時變得和高空一般,氣流切割著戰場,細小的風渦攪碎著被卷入的物體。
熱成像信號裏,輻射的熾烈剛剛褪去,而顯現而出的輪廓,卻依然是原來模樣,表示著大寫的生命,傲然屹立於沙場。
克利修斯身上,不對稱的骨刺和骨突被爆炸毀掉不少,甲殼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細碎的渣子掉到地上,而龐大的麵骨的裂隙中,纖細的血肉觸手在蠕動。
泰坦的生命如此茁壯,在這種烈度的爆炸打擊中,破碎的隻是外骨骼的表麵,很快就如同記憶金屬一般恢複了原狀,隻能從那些顏色較淺的線中看出這裏曾經裂開過。
蟲海從泰坦腳邊衝鋒而過,克利修斯的咆哮聲刺激著它們愈發狂暴起來,信息素的接收讓蟲群的內分泌係統如同流汗般釋放著腎上腺素,血液如同燃燒起來一樣,嗜血的基因被無限放大。
蟲群在泰坦的領軍下越來越危險,而克利修斯一往無前地頂在最前麵,所有火力被它一尊泰坦全部吸引,而那些彈藥命中在他身上隻是淺淺的一道痕跡。
槍林彈雨阻止不了泰坦的衝鋒,漫天的煙塵被層層突破,人類隻能徒勞地看著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越來越近,大地也隨著泰坦衝鋒的步伐而顫動。
地動山搖一般,克利修斯衝進防禦工事,攔截它的合金裝甲被撞成一攤扭曲的廢鐵,而超高壓電網裹在泰坦身上,除了讓克利修斯紫紅色的身軀多上一點黑線做裝飾紋路以外,別無用處。
電火花在空中爆閃,戰壕的土崩瓦解讓裝甲士兵還沒能向蟲海開槍便被泥土掩埋,然後被龐大的泰坦一腳踏平成夯實的土地,生生活埋,肺部爆炸。
這是戰爭的踐踏,不論是堡壘還是坦克,都被泰坦無情地一視同仁,克利修斯衝鋒的道路上,隻有掩埋在曆史中的廢墟,敘說著曾經經曆的龐大動能。
支援而來的空中部隊向克利修斯開火,而泰坦目光轉向那些飛在它周圍的“小鳥”,無視那些可以穿透重型裝甲防護的炮火落在身上,它頂著戰術直升機編隊的破片彈頭,直接抓住那些槍聲大作的空中單位,把它們打爆在手掌心,讓大氣中多出幾朵白日的煙花。
震蕩彈爆炸在眼前,掀起的衝擊波卻完全沒辦法撼動泰坦的身軀,克利修斯一聲咆哮,野蠻地撕開彈幕,朝著後方向它宣泄著彈藥庫存的陣地而去。
刺蟲的海洋跟隨著泰坦這個先頭潮水湧進人類的防線,已經被克利修斯掀翻的堡壘群顯得漏洞百出,無力的零星火力被吞沒在刺蟲揮舞的鐮刀附肢中,在蟲海的掃蕩下,無人可以在戰場上苟活。
光蠍的矩陣火力為克利修斯提供了衝鋒的路線,成群的大蠍子聚集在人類拋下的防線廢墟上,它們聯結在一起的聚光能量被匯合著發射出去,將路線上的堡壘殘骸穿透,能級不減地順利命中人類的基地,導致了局部爆炸和外裝甲熔斷。
無時無刻不在揮舞著皮質膜翼的翼龍群如同烏雲向基地方向飄過來,它們肆意俯衝而下,從空中獵殺著人類的直升機和落單的士兵,隻有從雲層之上逼近的戰鬥機群可以把它們的注意力從虐殺中吸引出來,因為撕裂那些音速鋼鐵罐頭會讓翼龍更加興奮。
轟炸機和戰鬥機的導彈經過超視距打擊落在蟲海中,而重型的腐蝕者們蜂擁而上,為泰坦清理著這些惱人的飛彈和嗡嗡作響的戰機,把它們擊潰在高空,任由解體後的鋼板墜落。
坑道蟲掘進的隧道貫通,這些猙獰的怪物破出地麵,把蟲族的出兵口直接架在人類防線的腹地,這次總攻中它們帶來了蟲巢裏剛剛發育好的一波蟲群,讓那些狂暴的刺蟲和爆蟲直搗基地的後方。
頓時遍地開花一般,蟲海淹沒而過,人族慌亂反擊的火力線表明著他們瀕臨絕望境地的現實,而克利修斯已經在蟲群的攻勢中抵達了最後的基地,那些火力口不需要多少距離、不需要瞄準,就能彈無虛發地覆蓋到泰坦身上,因為泰坦的身影已經籠罩了這座鋼筋鐵骨的指揮中心。
監控係統中,唐納德看著屏幕上已經蓋住攝像頭視野的黑影,麵色平靜,好像他並不關心自己的處境。
技術人員已經在克利修斯經曆導彈洗地而毫發無損的時候就被這位督戰員命令著撤離,至於這種戰線生死攸關的時候下這種命令——被送上軍事法庭已經是唐納德現在最不關心的一件事了。
戰況已經不在這位久經沙場的戰士的控製之下,而達內爾指揮官的身影佇立在搭檔身旁,和唐納德一樣,他也選擇了堅守在最後一刻,聽天由命。
破碎戰爭以後,世界陷入了徹底的迷茫和彷徨,而他們倆,在這些年裏,從未像現在這樣身心放鬆,像觀眾看表演一樣看待自己的人生。
“你為什麽不走呢……”唐納德喃喃的聲音傳到達內爾的耳朵裏,這位身上布滿傷疤的將領偏頭看向自己的上級督戰員,淡淡地說:“你不是也沒走麽,”他們倆相視一笑。
在最後的炮火裏,冰冷而精準的倒計時回蕩在空落落的指揮室裏,兩位堅守的偉大戰士站在指揮台上,達內爾就著子彈的槍口火焰點著一根煙。
他已經戒煙很多年了,在破碎戰爭勝利的那天起就是,而他和戰友一起抽過的最後一包煙被他一直留著,直到現在。
唐納德伸手從達內爾手中抽出一根煙,而這位儒雅的督戰員從來沒抽過煙,在煙霧彌漫裏,他被嗆得咳嗽著,好像肺部在向唐納德抗議這種酷刑。
在煙頭的火星中,倒計時歸於零點,而此時泰坦已經暴力地拆開了指揮中心的外裝甲,把指揮室暴露在空氣中。
達內爾舉起手裏的大口徑手槍,對著第一眼見到的克利修斯開了一槍,彈頭在泰坦臉上留下一個白點。
與此同時,劇烈的爆炸響起,火海吞沒了指揮室裏的兩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