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精血飼身
字數:3992 加入書籤
在大陸極北的方向,是一雪原。
它占地不知多少萬裏,遼闊無疆,終年凜風不斷,夾雜著冰晶,刮在尋常人的身仿若遭受遲刑。
整個天地間都隻剩下白蒼蒼的一片。
在某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有一條僅僅三尺寬,卻南北綿延至少有一千餘裏的裂縫。
同時它也很深,從人類史書開始有記載,雪原便一直存在著,可始終沒有被積雪所掩蓋過。每一瓣雪花落在裂縫的空,便會有無數道絮亂的,如同劍氣般的存在,將一切的事物都斬的粉碎。
數十丈厚的冰層是萬年積累的底蘊,靠著時間慢慢積累起來。
將目光從裂縫往下移去,便能看見筆直的像被刀劈出來一樣的崖壁,麵連一根野草,一片苔蘚都生長不出,更不用說有生物活動的跡象。
萬物生靈,一切皆滅絕。
這是真正的萬絕之地。
再往下,最後一絲從外界射下來的光線都消失,崖壁仿佛也被融入了一灘濃墨,什麽東西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這是數萬年,一直至幾天以前的狀況。
最開始,有一點朦朧的光亮出現在黑暗。
它無的暗淡,暗淡到了極致,甚至讓人懷疑,這一點光亮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看久了黑暗出現的錯覺。
過了一段時間,好像突然出現了一隻螢火蟲,一動不動。
再後來,這點光越來越亮,清晰的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宛若是傍晚時分點燃的一盞燭火。
雖然還是很微弱,讓人擔心隨時後被敲窗的寒風吹滅,可它已經足夠的顯眼,能夠照亮周圍幾尺的範圍。
繼續朝下飛快的降落,起碼深入了地底十裏,才看清了那盞燭火究竟是什麽。
...
一名男子躺在地麵,不停的有金色的光芒從他的體內散發出,將他整個身體,完完全全的包裹了起來。
那人閉著眼睛,已經沒有了生命存在的跡象。
他身體每一處都有無數道細長的刀橫,衣袍被斬成了碎絮,全身下血肉模糊,隻有胸前的要好一些,想必是被衣袍內穿的護甲抵擋了許多攻擊,卻無濟於事。
可惜,也無法看清他的容貌,不然會發現他的模樣俊朗,見了莫名讓人覺得親切,然後心生惋惜。
連長什麽樣子都認不出,算一朝屍體重見天日,又有何人能認得?
隻知道,是個剃發修行的和尚。
他的肉身早沒了溫度,僅剩不多的鮮血停止了流淌,強壯有力的心髒無法繼續跳動。
愈漸冰涼,好像長安城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路邊多了很多條凍死的野狗。
隻是他身體內仍然散發著光芒,持續著,仿佛是要在漆黑的海麵點燃燈塔裏的燈,指明方向。
時間是永痕的,始終不變的,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誌而有所轉移。裂縫底下沒有任何變化,繼續保持著千萬年來的樣子,也因為這樣,才會越來越枯燥,無法分辯是過去了很多年,還是幾天。
終於在某一日,聽到了拍打翅膀的聲音,然後看見黑暗,多出來了一雙銅鈴似的眼。
一頭體形若蠻牛,渾身雪白,額有一角,背有雙翅的巨型獅子,從黑暗走了出來。
它與神話傳說,近乎無人可見的一種存在,如出一轍。
古有神獸,與聖賢相伴,賜百世瑞祥,其名為白澤。
它看見了躺在地麵,已經沒有呼吸了的那名男子。
白澤雙眼透漏著一股哀傷,那是男子被金色光芒包裹著,在它眼的倒影。過了一會的時間,它緩緩垂下眼簾,緩緩走了過去,在男子身旁趴伏下來,用嘴輕輕拱著他的臉。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白澤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很輕,怕打擾。
男子沒有睜開眼,身體更加的冰涼,他臉的血跡早已經結了痂,又被凍的發硬,有些脫落下來,沾在了白澤沒有一絲雜質的絨毛。
白澤眼神的哀意更濃,它仰頭發出一道低沉的*,然後重新躺了下來,依偎在那名男子的屍身旁邊。
天空的陽光和風雪,穿透不到這處地底世界。
金色的光芒照在雪白的皮毛,將它染成了俗氣的土黃色,有些難看。
一眨眼,又過去了三天的時間。
白澤從未閉眼,一直看見被它護在懷裏的男子,此時它重新站了起來。
它用身體溫暖了一具已經冰涼的屍體,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哪怕能夠感受到有一道微弱的神魂還在男子腦海殘留著,依然沒有辦法將他喚醒。
這一次,白澤沒有再看著他。
而是抬起了前肢,張開嘴,咬了下去。
鮮紅到極致的血液從它的嘴角,前肢流了出來,懸浮在半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著,沒有浪費一滴,盡數流入了男子的嘴。
然後白澤開始嚼動嘴的一塊肉,這一過程同樣的平靜,連壓抑的獸吼聲都沒有,直到它將從自己身咬下來的血肉嚼成了碎末,同樣喂入了男子的嘴。
空氣,開始彌漫著一股清香,單憑肉眼能看見,越來越多天地元氣化成的七彩絲霧,在周圍飄動著。
僅僅溢出來的精元便如此的雄厚,那神獸真正的血肉究竟有多麽珍貴?哪怕是最頂級的聖藥,也不可能如此!
在男子體內看不見的地方,白澤的血肉化為精純的能量,流向他身體的各處。
他身體情況無的糟糕,不僅丹田破碎,連一百零八處穴脈,筋脈,骨骼沒一處是完整的地方,都被之前衝撞入身體的力量毀壞。
換句話來形容,他現在像是一灘泥,哪怕睜開了眼睛,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可正是現在,他身體內極短的一截筋脈,開始被一股能量包裹著,然後緩緩的修複。
這隻是很少的一部分,對於他的傷勢來說,連萬分之一都夠不,若要愈合如初,絕對是一件無浩大的工程。
白澤的雙眼,沒有痛苦,隻有哀憐。
那是對他的。
做完這一動作,白澤又趴伏在地麵,伸出舌頭舔舐著前肢的傷口,然後安靜的等待男子體內的能量被消耗幹淨。
可算很久以後,所有的傷勢都複原了,他實質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又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