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武道時代。
    攻擊‘心境’的方法，也有很多。
    比較常用的，就是「捧」。
    瘋狂的吹捧，讓目標有一種無敵的錯覺，在一聲聲靚仔中迷失自我，從而成為一個大XX。
    身居高位者，給對手某位自命不凡的下屬、重視和讚許，經常在公開場合表揚，甚至自認不如。
    久而久之，對手要麽被那位下屬幹掉，要麽陷入內鬥。
    這種攻心之法，從古到今，比比皆是。
    除了「捧」之外，還有「激」，「PUA」，「身份綁定」，「從眾」，「對立」等等……
    而在武道時代——
    攻心，已經不需要這麽長的周期，以及布局了。
    就比如，陸辰此時遭遇的，便是恐怖的記憶衝刷，粗暴簡單，且效果極好。
    百億級別的生靈。
    他們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
    他們一生的記憶，每時每刻的情緒，以及沉甸甸的思想……
    匯成一股恐怖的洪流，不由分說，直接朝著陸辰傾灌而來。
    被如此規模的‘記憶’轟擊，陸辰好似呆立當場。
    渾身的氣息，也變得紊亂。
    “好！好！好！他已陷入‘心惘’之中！！！”
    決明能清晰地感應到，陸辰的‘心律’已然徹底紊亂，甚至是急轉直下。
    這也代表著——
    陸辰，正在與無數的心魔交鋒。
    當決明察覺到浮恙的領域鋪來，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暴虐。
    “浮恙！你搶不過我的！！”
    “陸辰，是我的！”
    “果位，也是我的！！”
    能成為「普陀善州」第一佛子，決明絕非愚鈍之輩。
    當他看到‘苦海階’上，整個‘惑心劫’的威能都被瞬間激發，朝著陸辰橫壓而去的時候。
    就已經明悟——
    那是「普陀善州」背後最大的那位靠山，站在「靈山」聖地之上，給他鋪路了。
    此時見著浮恙想要捷足先登，他怎麽可能給對方機會？
    “轟！！”
    一聲劇烈的炸響，在‘苦海階’上出現。
    恐怖的威能，讓浮恙不得不止步，麵色陰沉望過去。
    霎時間，他臉色悚然一變，大喝道：“你瘋了！！？？”
    原來是決明為了阻止他，不惜自爆。
    接著，又將自己的神魂頃刻熔煉，化作了‘記憶體’，像是奔湧的流水般，也朝著陸辰體內湧去。
    “瘋？！”
    “哈哈哈，不瘋魔，不成佛啊！”
    “浮恙師兄，你予我的約定，我如數還給你！”
    “待吾取得「藥師佛祖」許下的那枚果位，將來必定帶你入山……”
    話音未落——
    決明化作的那道金色記憶體，也鑽入陸辰體內。
    見到這一幕，浮恙眼神陰翳。
    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不斷變化，身上的氣息也起伏不定。
    決明與那無數的生靈記憶一樣，也化為其中的一股，衝入陸辰‘心靈之界’內。
    但那百億生靈記憶，隻是組成洪流的一部分。
    而決明，本來就主修「妙音法」，心境造詣登堂入室。在陸辰的‘心靈之界’內，能化生弄潮兒，指揮著那股洪流轟擊。
    待將陸辰心智抹滅後，能取而代之。
    占據其肉身！！
    下方，羅非榆也被這一幕弄得措手不及。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決明會孤注一擲，以這種方法去搏命。
    “完了，這下真完了……”
    喃喃自語著，他取出一個小巧的粉色石板，瘋狂催發。
    心靈之界，那是比神魂識海還要玄奧的地方。
    以他的能力，根本幫不了陸辰。
    隻能搖人。
    可嚐試幾次後，那粉色石板竟然裂了。
    上麵浮現出一行字：玩夠了就回來，娘帶你去相親。
    羅非榆氣急敗壞，猛地朝著山頂喊道：“陸辰若死，「靈山」必崩！我的話，你們聽還是不聽？”
    “我爸是……”
    他剛想自報家門，卻感到一股束縛降臨自身，口不能言，靈識也無法釋放。
    那名字隻要不說出來，大家就可以當不知道。
    事後，都是小誤會罷了。
    同一時間，「靈山」某座孤峰之上，一個穿著普通袈裟的老者，正像個泥瓦匠似的，在攪合靈泥塑著佛像。
    殘破殿前的荒地上，虛空被撕裂。
    一道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麵帶怒色地道：“普陀，你隨意更改‘苦海階’權能，將‘惑心劫’盡數激發，是否有些過了？”
    殿中木梯上，普陀佛祖糊著靈泥，笑嗬嗬地道：“藥師佛祖許下的那枚「果位」，你‘娑婆塵刹’的浮恙佛子能爭，我‘普陀佛國’的決明為何爭不得呢？”
    他說著，又側著身子望過去，“陸辰，必死無疑。這一局，看來是我贏……”
    啪嗒！
    話還沒說完，那尊佛像的頸部，忽然出現裂紋。
    緊接著，佛頭一歪，竟然直接掉了下去。
    普陀佛祖臉色驟變：“不好！此子邪門，竟能吞噬記憶！！！”
    ……
    在‘妙音法’的加持下。
    決明的神魂，匯入那股記憶洪流中，輕鬆地進入陸辰‘心靈之界’。
    這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
    如同多重維度融合的記憶宮殿，無數的畫麵正在閃爍。
    在決明的視角下，那座龐大的宮殿如同一個旋轉的黑白陰陽八卦。
    黑麵之中——
    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長城，有高考，有逼仄的出租屋，有操控著電腦更改設計圖，有橘貓，有雷電將軍，有阮梅……
    白麵之中，則是武道時代的一切。
    有武考，有霸天會，有紅月仙宗，有很多人……
    “他的‘心靈之界’中，怎會構築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決明錯愕。
    不過，這都不重要！
    決明不準備將陸辰的‘心靈之界’清空，而是要進行權柄改寫，讓自己成為這座宮殿的主人。
    然後，再慢慢去消化。
    到那時，他的「妙音法」必定突飛猛進！
    “那就，開始吧——”
    轟！
    狂暴的記憶洪流，像是開了閘的天河，頃刻間灌注而下，朝著那座黑白宮殿衝去！
    “如此優美的心界，如此恐怖的肉身，以及強大的神魂……”
    “都將是我的了！！”
    他心潮澎湃！
    隻要藥師佛祖的那枚「果位」到手，再加上背後大能的支持，他勢必會在靈山站穩腳跟！
    說不定，將來也能問鼎‘佛祖’之位！
    這霎那間，決明隻覺此生所有的付出，都迎來了善報。
    然而，就在那百億生靈的記憶洪流，即將接觸陸辰記憶宮殿的瞬間——
    那黑白八陰陽魚，驟然旋轉起來。
    轉瞬間——
    決明眼中的‘心靈之界’，就化作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可能！！”
    他依舊能保持冷靜，操控著洪流瘋狂衝刷。
    隨著霧氣被消散，底部終於顯露——
    那是一座深淵。
    漆黑的淵中，隱約間能看見一座巨大的磨盤。
    隨著磨盤轉動，那股洪流瞬間被拉扯著，飛速朝著深淵中墜去。
    百億生靈的記憶，像是九天銀河垂落，發出慘叫、發出哀嚎、發出痛苦的呼喊……
    到最後，隻有磨盤的轟隆聲。
    “那是...輪回！！！！”
    決明毛骨悚然，當即就準備逃脫這裏。
    可磨盤發出的吸力，早已將他捕獲，讓他舉步維艱。
    陸辰的聲音，忽然傳來：“來都來了，不如吃過再走。”
    ……
    苦海階。
    第六千六百六十七級石階。
    陸辰睜開雙眼，朝著下方的浮恙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師兄，讓你久等了。”
    撫養麵色複雜，歎息著問道：“決明，你成功了？”
    陸辰笑而答曰：“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