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玲瓏身上的白大褂獵獵作響。
    她雙手結印的速度極快，十指翻飛間，無數金色的法則絲線如蛛網般蔓延，強行嵌入那古老繁複的「儀式」之中。
    “合！”
    伴隨著一聲清冷的低喝。
    那原本如同洪流般灌入陸辰識海的神魂通道，猛然收束。
    作為原本‘第一席’的那位賓客殘魂，本就與陸辰建立了最深層的因果連接。此刻在玲瓏的逆轉手段下，這層連接瞬間變質。
    不再是奪舍，而是……
    反向奴役！
    沒有任何懸念，也沒有絲毫抵抗的餘地。
    在那位賓客驚恐的尖叫聲中，祂的殘魂核心被強行打上了屬於陸辰的神魂烙印。
    頃刻間——
    這道曾經縱橫寰宇的強者殘魂。
    便徹底淪為了陸辰最忠誠的傀儡，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背叛。
    “成了！”
    玲瓏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隻要有了這第一席作為支點，哪怕剩下的八位賓客難以全部煉化，至少也能以此為屏障，替陸辰增加一層防護。
    然而，這抹喜色尚未在眼底散開，便瞬間凝固。
    “啪，啪，啪——”
    一陣不急不緩的掌聲，突兀地從高空傳來。
    那掌聲清脆，在法則激蕩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玲瓏猛然抬頭。
    隻見高台之上，正與慧空法相僵持的燭九陰，那顆猙獰巨大的龍首上，竟凝聚出一道人形身軀。
    那身軀大小，和炎黃人族類似。
    俯視下方，雙眸中露出戲謔的笑容。
    那冰冷的目光，正饒有興致地盯著玲瓏，仿佛在看一隻正在賣力表演的螻蟻。
    “精彩，當真是精彩。”
    燭九陰的聲音隆隆作響，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
    “不愧是傳說中的‘明真道體’。”
    “身處絕境，不僅能瞬間洞悉本座這「儀式」的運轉邏輯，甚至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逆向修改，反客為主……”
    “這份才情，這份心智，哪怕放在第六紀元的‘大荒天闕’中，也足以獲得一席之地。”
    祂的語氣雖然在誇讚。
    但聽在玲瓏耳中，卻是猛地心一沉。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她的心頭。
    “可惜啊……”
    燭九陰話鋒陡然一轉，語氣中多了一絲惋惜，“都是徒勞。”
    “明真道體雖然強大，能算盡天機，能改易法則。但如今的你……還是太渺小了。”
    “若是讓你再跨過一個命階，或許本座這道投影還真奈何不了你。”
    “但現在嘛……”
    “你這點微末伎倆，在本座眼中，不過是孩童的把戲罷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燭九陰那隻原本正與慧空金色法相對抗的龍爪，忽然輕輕一握。
    並不是針對慧空，而是……隔空捏向了陸辰所在的方位！
    “爆。”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輕描淡寫。
    卻如同天道敕令，言出法隨！
    ……
    識海之內。
    陸辰正笑眯眯地看著那九個瑟瑟發抖的“大補品”，準備安排無麵叟給它們來個“一條龍服務”。
    可就在那一瞬間，異變突生！
    除了那個已經被煉化為傀儡的第一席殘魂外，其餘八位正被無麵叟定住的賓客殘魂，突然齊齊發出了痛苦至極的嘶吼。
    祂們的魂體開始劇烈膨脹。
    原本各異的法則光芒瞬間變得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性的氣息。
    “不好！！”
    無麵叟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瞬間被驚恐填滿。
    祂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個字，雙手瘋狂舞動，試圖用自身的力量去壓製那即將爆發的恐怖能量。
    “轟——！！！！”
    晚了。
    八位古老強者的殘魂，在同一時間，毫無征兆地……自爆了！
    這不是普通的自爆。
    這是蘊含了祂們畢生感悟，以及那積攢了數個紀元的怨氣與本源之力的毀滅性爆發！
    陸辰的識海，瞬間遭遇了滅頂之災。
    天崩地裂！
    那原本穩固無比的識海空間，在這股狂暴的能量衝擊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碎。
    滔天的能量風暴席卷一切，無麵叟布下的禁製瞬間被撕裂。
    處於風暴中心的無麵叟，身形被衝擊得明滅不定，祂拚盡全力護住身後的陸辰意識體，卻也隻能在那恐怖的浪潮中隨波逐流，根本無法抵擋！
    “嘩啦啦——”
    彼岸之上，還隻有一層的「混沌樹」，所有枝葉開始快速生長。
    密密麻麻的枝條，瞬間就來到識海之上，仿如一根根筋骨脈絡，試圖穩定住陸辰岌岌可危的神魂空間。
    而識海之上，那一朵朵「太初寶蓮」，也在八位賓客殘魂爆開的瞬間做出應對。
    化作一道道青色寶光，遏製那爆炸的威能。
    兩者配合之下，哪怕是頂尖神境在陸辰神魂中自爆，也能輕鬆應對。
    然而此刻，卻根本無濟於事——
    「混沌樹」的枝條，在那股充滿‘毀滅法則’的能量風暴下，寸寸崩滅，根本無法延伸。
    而陸辰識海中，原本蔚然一片的太初寶蓮，哪怕全部化為防禦力量，也隻是阻攔了一瞬。
    八位賓客，生前都是縱橫寰宇的存在。
    哪怕隻剩下殘魂，驟然自爆之下，也遠非陸辰能夠抗衡。
    「混沌樹」和「太初寶蓮」的級別，雖然極高，但終究還隻是新生期。
    在這種層級的轟擊下，無力回天。
    “完了……”
    陸辰的意識體看著那毀天滅地的景象，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絕望。
    這股力量太強了，強到完全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
    即便有混沌樹鎮壓，即便有八隻蟲崽子護持，在這種級別的自爆麵前，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陸辰以為自己的識海即將徹底湮滅之際——
    “唉……”
    一聲幽幽的歎息，仿佛跨越了時空的阻隔，在這即將崩毀的世界中輕輕響起。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緊接著。
    那口一直懸停在識海深處，安靜如山的亙古血棺，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