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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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予的父母再也沒有給予她很多的關心。大概是童年的那一次通話,她知道自己的多餘,她證實自己關於被愛的不值得,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優秀,不被操心。但是她似乎又發覺父母的關心其實作用不大,她早就能自己關愛自己了——隻她學會了去關心“錢”,隻要有錢,她似乎就能輕鬆地照顧好自己。
    林山開始創業,自己做起了五金行業的老板。他雇用陳曉妍的父親當出納,老丈人總喜歡將幾個孫子抱在櫃台前,教他們認識錢幣麵值。林子予因此很偶然地知道了收銀所在,但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在這裏拿走任何東西的任何後果。
    沒有人會知道這是被忽視的孩子的一種心理缺陷,他們的潛意識裏渴望被關注。
    林子予偷錢的行為被父母現場抓包,她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但她仍舊清楚記得自己的羞恥感。那種“行過一次惡,終身為之贖罪”的感覺,她才意識到——那種罪惡,是切切實實地活在羞恥中。
    一直到晚上,她與姐姐弟弟在房間玩鬧時,她仍能聽見父母在客廳談論著她偷竊的行為,她記得父母鄙夷的語氣,她聽見母親怒不可遏地說著:“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她從此也開始厭惡自己。
    林子予尚未質疑過父母的教育,她獨立懂事的性格讓她從不追求父母的疼愛。她所渴望的愛,她能自己從其他的地方爭取而來。
    林子予比同齡人早熟得太多,這導致她無法混跡於同齡社交圈子,她傾向於結識比自己年長三年的姐姐林子期的同學朋友。她在五年級的暑假裏,通過林子期的社交軟件獲得林楚漢的聯係方式,認識了林楚漢,持續在網絡上聊天數月。他們都聲稱自己喜歡上了彼此。
    嚴格的家教讓林子予無法和林楚漢見麵,他們僅僅隻是在網絡上聊天。林子予相信林楚漢不是壞人,因為這是自己姐姐的同班同學,而林楚漢迫切地想要與林子予見麵,他喜歡林子予在網絡上所展示的自拍照,同時覺得林子予的性格恬靜而開朗,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
    林子予告訴林楚漢自己即將參與轉學考試的消息,轉學成功的話或許以後就在市裏上學,她不會和林楚漢一起在清水鎮裏讀書。這時候的林楚漢已經是初三,他當然詫異自己喜歡一個素未謀麵的五年級女生,正值青春期的他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但聽了林子予說自己是讀多了一年學前班而耽誤了升學後,他又覺得若自己喜歡的是個六年級早熟的女生,那還行嗎?他搖擺不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林子予本人。
    終於,他們在林子予轉學考試後正式見了一麵。
    當時他們怎麽會知道,這樣認識的一個人不是青春盛宴裏的過客,他們甚至成為了彼此生命裏不可抹殺的存在,他們扶持著成長,他們相愛卻又矛盾著渴望彼此能被他人替代。
    林楚漢吻了林子予。
    她的羞澀和天真使她本能地推開林楚漢,她紅了臉,不僅是害羞,還有羞恥。林楚漢被這突如其來的力氣嚇到,但他也難抑此時的衝動,他依然靠上前想要擁抱她,可要上前的幾秒裏他看見眼前的少女的確是純潔而含苞待放,他忽而有些不忍——他不想破壞這個純潔的少女,他也不知出於什麽,隻是一種感覺。
    然而,其實這種保護在青春期裏往往最難得而珍貴。
    林子予始終是相信林楚漢的。她完全不動了,停止了所有的掙紮和衝撞,她想給林楚漢傳遞一個自己失望透了的信號。林楚漢在那短暫又漫長的時間裏,愣成了空有軀殼的塑像,他見林子予的失魂落魄,隨即立刻退後,又試探著向前,緊緊地抱住她:“對不起……”
    這件事後林子予許久不見他。她會想念,會聯係,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太依賴他了,但短期內她絕不見他。她嫉妒,嫉妒林楚漢對男女戀愛之事如此熟練。她嫉妒林楚漢觸碰過的人,也嫉妒林楚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