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烈火永生 第二章 血屠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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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陸之末!
啪——
一隻沒有肌膚的紅色手臂拍在了塵世之淵峭壁邊緣,天啟身上掛著殘破不堪的克裏斯拉精鋼甲爬了上來,另一隻手上握著斷劍薩烈維托。
他活動著肢體,卻總覺得有一種虛弱之感,仿佛有一些原本屬於自己的力量被奪走了,饒是如此,天啟身體上交錯的肌肉和隱埋其中的精密機械還是讓他比一般人類強壯得多,大步向遠處走去,周遭的荒原上完全沒有生命的氣息,他隻能漫無目的地在陰霾的天空下行走,現在天啟最需要的是遇到具有智慧的生命,好讓他能夠獲得更多的信息。
終於,在遠離塵世之淵的一條大河邊,天啟發現了一座崗哨,也許是由於古代神王之力,他的可視距離比正常的人類遠得多,甚至比那些怪物般的血侍還要遠,這讓他能夠清楚地觀察到崗哨內的情況,自己卻不被發現。
所謂崗哨也就是一個非常簡易的木質瞭望台,台子上站著一個罩著鬥篷的人形生物,一旁的篝火邊還坐著兩個同樣打扮的人,不過天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手上凸起的骨刺,這說明了視野中的三個生命並非人類,而是流淌著龍之血的血侍。
又是一絲記憶衝進了天啟的腦海血侍原本也是人類,他們接受了古代巨龍賜下的鮮血,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獲得了變異的能力,有的人背生雙翼,有的人可以延展自己的肌肉變成尖刺,有的人可以將骨骼化為武器,甚至擁有更多龍血的強大個體可以呼喚風暴,操縱火焰,那原本是威勢無匹的巨龍才能掌控的力量。而獲得力量的代價是接受龍血之人的命運將由巨龍掌控,隻要一個念頭,這些血侍就會當場燃血而死。
但在天啟的記憶中,自己同樣擁有那種強大的力量,卻無需受到巨龍的控製,並且自己能夠輕易地擊潰成群結隊的血侍,甚至隱隱感覺能夠與那幾條古代巨龍一較高下,他努力回憶不知多少年前自己馳騁戰場的感覺,走向了簡陋的崗哨。
崗哨上的血侍隱約看到遠處有個孤獨的身影走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招呼起同伴“喂,喂,來看看,那邊走過來的好像是個人類。”
在篝火邊閑聊的另外兩名血侍爬起來,拍了拍鬥篷上的塵土,一遍靠過來一邊嘀咕“你是不是中午睡太久了,那邊是塵世之淵,怎麽可能有人?難道是前兩天的叛逆者沒有殺幹淨?”
另一人刻意陰沉著臉厲聲說道“嚴肅些,難道你們就不怕是那古代怪物複活了?”
三人神情凝重地對視了幾秒,最後實在憋不住了,不約而同地爆發出劇烈的笑聲“噗哈哈哈哈。”
“我跟你們說,要是深淵裏的怪物能活過來,我把頭擰下來烤了給你們當晚餐!”
三人口口聲聲說著怪物,渾然忘記了身上長著骨刺的自己其實更不像是人類。
天啟走到離崗哨數十步遠的地方,瞭望台上的血侍大聲喊道“喂,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
天啟覺得這個人的語法有些奇怪,自己大概能聽明白,但與當初的語言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思考間那人不耐煩地繼續說“媽的,問你話呢,再不報出身份,小心老子把你手腳砍斷,送到古斯塔沃大人那裏去做活體實驗。”
天啟終於開口了“爾等,何人?”
那名血侍愣了愣,轉頭對同伴嘲笑道“這是個傻子哈哈哈,還‘爾等’,估計又是個研究曆史研究瘋了的書呆子。”
另一人想了想說道“好了好了,把他宰了然後回去報功,就說他是……嗯……想去深淵裏喚醒那怪物的叛逆者好了。”
而沒有說話的一人卻未漏出輕浮的神情,用下巴指了指走近了的天啟,三人看去,發現那破碎的盔甲,插在劍鞘裏的大劍,更詭異的是,甲片下漏出的肉體居然沒有皮膚,肌肉的紋理清晰可見,隻是他們沒能更加細致地看到肌肉下的機械結構。
“嗨,說不定又是遇到棱晶爆發,變異了的人類呢,沒事,大部分也不會很強。”台上的那人勉強笑道,但他也感覺事情好像有些蹊蹺。
天啟想了想,記起這種時候,隻要先殺掉一個,剩下的人就會老實回答自己的問話了。於是他走到崗樓之下,緩緩抽出了斷劍,擺好架勢。
崗哨內的三人咽了咽口水,也摸出煉金步槍,一般來說,為了節約體力,血侍麵對普通的敵人時也不會直接使用龍血之力。
天啟捏緊大劍薩烈維托,單手發力,劍鋒猛地揮出,三名血侍下意識地就要扣動扳機,然而他們卻驚訝地發現,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噗——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哎呀呀,聖龍在上,值守的時候能遇到這麽個活寶真是我們的幸運,不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太無聊了,我甚至舍不得殺他了……喂,你以為你是塔倫大領主古斯塔沃大人?你的破爛劍能劈出火焰之刃嗎”
天啟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也感到很奇怪“吾之神力,衰弱了。”在他的印象裏,自己的揮砍可以凝結火焰巨刃,跺一跺腳就能震顫大地,舉手投足間便可號令狂風,但是現在,這些事情似乎都辦不到了。
收回思緒,天啟右腳發力,整套盔甲中唯一還算完好的鋼靴踏在地上使他一瞬間就靠近了三名血侍,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調轉槍口,一人就被天啟用斷劍插進了脖頸,帶著巨龍之力的暗色血液噴在另外兩人臉上,他們才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兩人迅速地使骨刺瘋狂生長,延展成了巨大的骨鐮,一左一右斬向天啟,後者用薩烈維托架住其中一把,那名血侍立刻就感到自己好似砍在了一座克裏斯拉精鋼塑像上,一寸也不能前進了。
另一人的骨鐮被天啟握住,他猛地發力,居然硬生生地掰碎了那堅硬的骨頭,而後一把抓過那名血侍輕而易舉地捏斷了他的脖子,接著轉過頭來,冷漠地看著唯一的幸存者。
“饒……饒命,大人您有吩咐盡管開口,隻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一定赴湯蹈火。”那血侍立刻跪伏在地上求饒,看來這些真正的怪物隻有麵對平民時才顯得猙獰,而遇到真正的強者,他們總是像離家的土狗一樣謙卑。
“爾等,何人?”天啟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是塔倫地區的領主,古斯塔沃大人麾下的聖衛。”六百年來,血侍們漸漸給自己改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塔倫地區,天啟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依稀記得它在暗陸中部偏南,但那個古斯塔沃,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現世,乃何時?”
“啊?”血侍被問得發懵,但想起麵前這個殺神的殘酷手段,隻愣了一瞬間就趕緊回答“一六八九年。”
天啟瞳孔微縮,居然已經過去六百年了,雖然記不清過去發生了什麽,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墜入深淵那年的時間——公元一零八五年。
“大領主,是何物?”
“大領主就是一個地區的最高首領。”現在這血侍學乖了,主動繼續說道“暗陸有十八個地區,分成四個行省,由四位偉大的聖龍掌控,每個行省有四五個地區,領主就是地區的控製者,所有人都要聽從他們的命令。”
“地區內皆為爾等樣貌之人?”天啟是問所有的活人是否都是血侍。
“不是不是,隻有對聖龍最忠誠的人才能獲得龍血之賜,掌握強大的龍血之力。”天啟很清楚巨龍是什麽樣子,畢竟自己曾親手與他們交戰,那時候也有血侍的存在,所以他不需要多問,令他感到一絲安慰的是至少還有正常的人類,隻不過看樣子沒了曾經的三位神王帶領,其他人隻能臣服於巨龍們的殘暴統治了。
想到從前的兩個同類,他又問道“神王何在?”
那名血侍茫然地看著天啟,囁嚅著想要回答,卻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看來人們已經不清楚六百年前的時代是什麽模樣了,他們隻知道深淵下埋著可怕的怪物,也就是天啟。
天啟失去了耐心,問道“最近的人類聚居之地,在何方?”
“向東去,十五公裏有一個鎮子。”血侍立刻戰戰兢兢地說,生怕自己因為沒能答出來上一個問題而惹怒了這個煞星。
“嗤”地一聲,薩烈維托割斷了血侍的頸椎,他的頭顱高高揚起,落在了篝火堆之上滋滋作響。
天啟將手插進這名血液還流動著的血侍心髒,那猩紅的液體肉眼可見地迅速變淡,隨後他感到一股力量充滿了全身,原來巨龍的力量可以為自己所用,從前就是這樣嗎?需要盡快弄清楚這力量的來源。
他扒下一名血侍的鬥篷披在身上,遮住了破碎盔甲間裸露的肌肉和背上的薩烈維托,又戴上手套,在崗哨的儲物箱裏翻了翻,找出一個麵具,於是天啟扔掉破碎的頭盔,將麵具覆蓋在沒有皮膚的臉上,這讓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名血侍了。
最後,天啟拿過一把血侍的步槍,研究了一番,還是由棱晶供能,與六百年前沒多大差別,人類的煉金科技似乎已經被鎖在了古代,看來巨龍並沒有賦予人類發展的自由,他把步槍掛在鬥篷外,向東邊的人類城鎮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