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鳳飛九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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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這壯大與你看。
    你說再熱鬧也終需離散,我便做了這一輩子與你看。
    你說冷暖自知,我便做了這冬花夏雪與你看。
    你說戀戀舊日好時光,我便做了這描金繡鳳的浮世繪與你看
    崇德七年,秦武帝即位後二十年。
    秦武帝在位二十年,翻舊政,整新綱,一統天下,開創一代太平盛世!
    武帝這一生傳奇色彩極濃,幼時不受先帝青睞,但在未登基之前有逍遙侯秦越、丞相李欽與威武大將軍楚淵等三位名聞天下的名臣相助,終登帝位。武帝為人冷漠無情。據大秦國史記載,武帝在位二十年後宮空置,駕崩後傳位於禹王秦寒之子,結束輝煌而短暫的一生,薨時年僅四十。
    而武帝與那時段的一些人的故事也隨時間埋藏在記憶的長河中。
    年代越久,越不得記清。
    隻是那時?
    浮生崖。
    稀薄的輕雲飄浮在浮生涯的周遭,風輕輕地吹過。
    青絲交纏,衣袂飛舞,宛若即使糾纏三世也不願分開。
    萋萋芳草涼如風,朝雲漠漠青絲散。
    涯上奇山怪石比比皆是,可是浮生涯之後卻是桃花開滿山崖。
    淡緋色的桃花花瓣飄飄灑灑在空中,彌漫著桃花所特有的冷香,仿佛在訴說一場淒豔的風花雪月。
    月光灑在路麵,宛如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銀。
    武帝站在懸崖邊,目光冷漠無情。
    他是個天生的王者,掠奪者、裁決者!
    是一步步踩著至親的血肉登上這個皇位,成了大秦的新帝。
    他的世界裏,沒有溫暖,沒有感情,有的隻是無盡地掠奪和冰冷。
    冷冰凝於血脈,殺戮居於掌中。
    這便是一個帝王的人生。
    孤寂而冰冷……
    風很大,吹得他青色衣衫獵獵作響。
    耳邊似乎響起輕盈的簫聲,武帝眼神迷離。
    簫聲很美。斷斷續續,曲曲折折,如慕如訴,如風如夢,如紅塵哀怨,似獨攬寂寞,斷斷續續不像一曲,反像破碎的夢,彈奏間卻讓人無語凝噎。
    “桃花隨風搖落,一天碧雲歸來去,笑誰寂寞。
    暗香無痕欺花墮,門中幾人過,歎一徑飛花落。
    柳絮不知離恨苦,暗許千金諾。
    歌盡了夢還空,相思,相思我悼瘦如昨……”
    桃花的花瓣在風中抽苞、開放、飛舞、凋零。
    宛若一場盛世舞蹈。
    在冷月微光之中。
    在千尺淩涯之上。
    孤獨。
    綻放。
    他忽而想到那些年與她年少輕狂的青蔥歲月。
    如果。
    那時可以緊緊抓住她的手……
    空中,清華冷月。
    涯邊,形單影隻。
    武帝驀地笑出聲來,身旁的李欽有些不解地問道:“當初為什麽會讓她走?”
    他不答,隻是不經意間濕了眼眶。
    李欽見狀,又換了一種問法,“如今她亦是孤身一人,為何不去找她?”
    終於!
    所有堅強瞬間倒塌。
    所以冷漠瞬間卸下。
    秦越……秦越……武帝終於堅持不住,雙手撐地哀慟跪地。
    李欽驚愕,說一不二、殺伐在手、冷漠無情的武帝,如今卻哭得?如同一個孩子!
    無情之人亦可情深似海。
    而如今。
    自己贏了天下……卻輸了她!
    “宣逍遙侯世子進殿?”內侍官尖細、悠長的聲音在靜謐的宮殿內越傳越遠。
    一位身著玄色長衫繡著精致暗紋的修長身影緩步進入殿內,錦靴走在宮殿平緩冰冷的路麵,腳步輕盈,呼吸平穩,同道中人便知來人武功絕非等閑之輩。
    “秦越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來人一撩錦袍,單膝跪在殿內,青絲輕輕滑下。
    大殿前方的啟帝一身明黃色精致龍袍背手而立,蒼老的身形卻穩如鬆。他正背對著秦越,仔細凝視著牆上一幅壯麗巍峨的江山錦繡圖,蒼老的手指慢慢撫了上去,似乎那副畫是他心中最為寶貴的東西。他微微有些輕歎,“這是朕追求了一生都沒到手的。”
    秦越依舊跪在地上不語,聰慧如他,也從來不敢隨意揣測這位帝王詭異的心思。
    啟帝慢慢轉過身來,蒼老的容顏之間暗藏的是冰冷與狠辣,讓人一眼就覺得這是為心狠手辣的帝王,就感覺這位帝王的雙手一定是沾滿鮮血的。即便他如今已經老了,可是他暗藏在心裏的狠毒是無法忽視的。
    “越兒起來吧。”啟帝伸手虛扶,語氣平淡。
    秦越連忙起身,立於啟帝麵前,麵色冷靜態度內斂,不卑不亢卻無半點不敬,“謝陛下。”
    啟帝緩慢踱步在大殿中,沉吟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似乎是斟酌了很久的答案,所以在說出口的瞬間氣氛有點緊張,“朕決定立四皇子為儲君,越兒你有什麽意見?”
    秦越微微一怔,不知作何回答。
    這宮廷之中詭譎風雲自己一直不予置評卻不代表不知道這之間的殘酷無情,兄弟殘殺,摯親反目,為的就是無上的權利和欲望。一張九龍寶座,究竟有著什麽樣的魔力,以致人連親情都可以背叛。
    “回陛下的話,四皇子知禮善意,仁心寬厚,將來必定是一代仁君。”秦越拱著手說道,眉目越發清朗,月光靜謐地滲透。
    啟帝的目光微微一變,竟在那一刻沙啞了嗓子,聲音混沌,“你和你娘真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逍遙侯夫人這些年可好?”
    啟帝對逍遙侯夫人的心秦越早已明了,這大概也是為何心狠手辣的帝王卻留他活了下來。
    “回陛下的話,家母一切安好。”秦越忽然輕緩了聲音,然後他雙眼凝視著啟帝,一字一句似乎想要讓眼前的啟帝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家母讓臣轉交陛下一封信,她還說死後人神俱滅,萬般不留,皆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