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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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
    放學鈴聲響起,陳雲飛長出了一口氣。
    前世陳雲飛在闖蕩江湖的時候,總是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選擇繼續念書。
    不僅僅是後悔沒有上大學,還會經常懷念當初在學校的那些青蔥歲月。
    這下子老天給了他一次機會,還一次性給了好幾年的校園生活。
    按理說陳雲飛應該感激的,可實際上現在的陳雲飛很難受。
    無論是初三還是高三,在最後一學期裏最多的其實不是學習,而是複習和做試卷。
    複習對於陳雲飛來說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但是做試卷就讓他有些坐蠟了。
    陳雲飛已經預感到了這一次的試卷在經過老師修改之後,估計自己就得被叫進辦公室了。
    學習底子雖然還在,但是經曆過社會洗禮的陳雲飛在考試這方麵自然不能和身邊這些整天和試卷打交道的同學相比。
    所以,當星期五上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時,陳雲飛幾乎是逃似般的收拾了自己的背包離開了學校。
    自己家裏是沒人的,所以陳雲飛隻得回王家村外婆家。
    王家村,其實金羅本地人更習慣於叫光明二隊。
    這個來源於某個特定時代的稱呼雖然此時已經被廢除,不過卻早已深深的刻在了那一代人的心裏。
    王家村離鎮上不算遠,走路的話大概也就是四十分鍾。
    這個路程可能對於後世的大部分學生來說已經算得上很遠的一段路程,可對於這時候的學生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走在被太陽曬的龜裂的鄉村泥巴路上,陳雲飛不停的打量四周這些早已消失在記憶裏的場景。
    走近一條小河,陳雲飛打量了一下架在河麵上方的那座小橋。
    “這破橋還在啊!嘖嘖!”
    橋是真的破,字麵上的意思。
    其實此時金羅鎮已經在小河的上遊重新建了一座新橋。
    不過對於陳雲飛來說,他人生裏前半部分和這座小橋的牽絆很深。
    陳雲飛轉頭回看了一眼離小橋不遠處的那棟小二樓,摸了摸掛在屁股後麵的鑰匙串。
    想了想,陳雲飛搖了搖頭。邁步跨上破橋,朝河對岸走了過去。
    “轟~~~”
    剛走沒兩步,陳雲飛就聽見耳後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
    “吱~~”
    陳雲飛正想看向身後,摩托車卻已經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
    “小飛,回你外婆家啊?上來!”
    一個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小年輕頂著一頭雜亂的碎長發對陳雲飛擺了擺頭,示意他上車。
    陳雲飛楞了一下,腦子飛速旋轉才想起了眼前這個騎摩托的人到底是誰。
    王強!
    算起來應該是自家的比遠房還要遠的表哥了。
    其實真要算起來,整個王家村幾乎都沾親帶故。反正說不定往上數多少輩家裏的某位老祖宗可能就是一個人。
    不過親戚關係雖然早就淡了,不過都住一個村,其實兩家關係倒是比一些真正住在遠方的親戚還要來的近一些。
    之所以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實在是因為自家這個遠房表哥此時的打扮對於陳雲飛來說衝擊有些大。
    自從某部港片在內地流行之後,某位杠把子就成了很多人爭相模仿的對象。
    白襯衣,碎長發。
    襯衣上麵兩個扣子是不會扣上的,一定要漏出一些白皙的皮膚。
    也就是金羅鎮沒有會紋身的人,不然估計還會多一批在胸口紋龍畫虎的社會小青年。
    之所以說有些衝擊,是陳雲飛對於王強日後的形象其實比較固定。
    日後王強會因為一次打架鬥毆,被拘留了好幾天。
    結果出來之後被自家老爹老媽拿著荊竹條和擀麵杖來了個混合雙打,差點沒直接給送進醫院。
    最後王強老娘含淚把自家兒子送到了在工地做飯的親戚那學廚。
    自此,一代小混混的時代總結。
    等到陳雲飛再次見到這位表哥,王強已經成了典型的“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是夥夫。”
    當然了,那時候的王強早就剪掉了碎長發,留著一頭油光蹭亮的板寸頭,負責著某個建築隊的夥食。
    不說別的,起碼一年下來不少掙。不然也不會從眼前這個精瘦的小年輕變成日後的那個大胖墩。
    “趕緊的啊!想什麽呢!上來!”
    見陳雲飛沒有直接上車,王強用腳顛著兩邊,伸手拍了一下陳雲飛。
    “強哥啊!今兒怎麽了?不跑車啊?”
    被王強拍了一巴掌的陳雲飛跳出了自己的思維,二話沒說伸腿一跨坐上了這輛嘉陵125。這是此時最流行的摩托車型號。
    金羅鎮不算窮,畢竟鎮上可是有著一個紡織廠的。
    而紡織廠的員工來自四麵八方,遠的外省的都有,不過更多的還是附近的幾個鄉鎮。
    不過對於一個小鎮來說,此時的交通可遠沒有後世的那麽便利。
    整個金羅鎮也隻有一輛中巴車,每天固定的來往於金羅鎮h縣城之間。
    所以在出行方麵,鎮上的人更多的是選擇麵包車。
    而針對一些偏遠一點的地方,那就隻有摩托車才行了。
    王強中學輟學之後沒有出去打工,而是死磨硬泡的讓家裏給他買了一輛嘉陵125。
    平時可以靠跑車賺點錢,有時候也可以騎出去拉拉風順便裝裝那什麽。
    “跑個屁!今天又不趕場,人少的很。有點生意都被王富雲那小雜皮給拉走了。”
    王富雲就是開小麵包的,他有個哥哥有著一個幾乎每個村都會有的名字。
    王富貴!
    王強一擰油門,嘉陵125瞬間串過小破橋,在鄉間的泥土路上穿梭。
    一路上兩人聊點有的沒的,王強直抱怨陳雲飛的小舅去了縣城之後,鎮上的小混混都不把王家村的人放在眼裏了。
    “本來也沒放在眼裏過啊!”
    當然這句話陳雲飛沒有直接說出來,隻是在心裏想了一下。
    這年頭農村人和有城鎮戶口的界限還比較清晰,鎮上的小年輕瞧不起農村小夥其實是件很正常的事。
    以前陳雲飛的小舅靠著一張二皮臉和王家村那十幾個遊手好閑的小青年自然能在鎮上有點名氣。
    不過自從陳家小舅去了縣城之後,王家村的社會閑散人員一下子就沒了主心骨,直接就成了一盤散沙。
    有了摩托車的代步,速度比陳雲飛靠雙腳走路要快的多了。
    尤其是在追風少年王強那恨不得把油門給擰掉的氣勢,不過十分鍾,陳雲飛就已經看見了王家村村口的那顆黃角樹。
    黃角樹,又叫黃葛樹。這顆黃角樹到底有多少年,現在是沒人說得清楚了。
    這棵樹的壽命極長,反正在陳雲飛重生回來之前,也沒聽到這棵樹被砍掉之類的消息。
    不過陳雲飛估計是沒什麽人敢打這棵樹的主意,要知道這黃角樹還有個別名叫做“黃葛大仙”。
    看看那樹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紅布,就知道這棵樹的重要性。
    陳雲飛還記得當初村裏通水泥路的時候,曾有人建議把這顆當在村口正中間的大樹給砍伐了。
    結果那個建築隊的家夥直接被自家老板給收拾了一頓。無他,那個包路的老板就是鎮上的。
    像黃角樹這種植物,尤其是有了一定年份的黃角樹。除非自然老死,否則一般都不會有人敢去動的。
    “行了,我就給你拉到這了,你自己走回去。”
    “好嘞!謝謝強哥!”
    王強擺了擺手,示意小事一樁。甩了甩那至少五天沒洗過的碎長發,一擰油門,摩托車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陳雲飛看了看遠去的王強,轉過頭,開始大量這顆有些年沒見的黃角樹。
    這棵樹的模樣似乎和陳雲飛記憶裏的沒有什麽變化,畢竟短短十幾二十年對於黃角樹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隻是此時樹下沒有圍著的水泥花壇,樹周邊也沒有村裏給修的小廣場。
    在樹下站了兩分鍾,陳雲飛伸手拍了拍這顆大樹,轉身朝村裏走去。
    “小軍,回家吃飯了!”
    路過一戶人家,剛好遇見女主人站在門口朝村後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那聲音,簡直達到了“通訊靠吼”的境界。
    “喲!小飛回來了啊?快考試了吧!”
    似乎看見了陳雲飛,女人笑著開口問道。
    “嗯!今天放假,我回來拿點東西。”
    陳雲飛沒有過多的回應,對於這位女主人,陳雲飛其實有些麵熟,但卻是記不太清楚對方叫啥了。
    貌似是後麵出去打工了,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就更別提日後很少回王家村的陳雲飛了。
    “嗯!快回去吧!上午你外婆就念叨呢!”
    “嗯!”
    陳雲飛點了點頭,腳步加快。
    對於外婆家這段泥巴路,陳雲飛是很熟悉的。即便日後村裏通了水泥路,可外婆家路口的這段仍然還是泥巴路。
    拐過一個小彎,陳雲飛看著前方的雙眼瞬間一亮。
    前麵的路口小竹林旁的大青石上似乎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一人似乎正在教訓另一邊的小人兒。
    陳雲飛心頭一暖,不由得大喊了一聲。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