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平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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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份檸檬芝士蛋糕,慢用。”
    我剛坐下來,老板娘就送上了今天僅剩的兩份甜品,並且說話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禮貌客氣了。這不禁讓我在心中暗自感歎:“帥哥的待遇果然高人一等。”
    我剛想抒發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滿,一抬眼,卻看見了此刻正溫柔注視著甜品的任子灝,那樣的眼神,就像有無窮的魔力一樣,將我深深的蠱惑。原來,那深邃的瞳眸裏,那冷峻孤傲的外表下,也會閃爍出如此毫不掩飾的溫柔的光芒啊!
    正當我為這樣的溫柔困惑又迷醉的時候,任子灝忽然開口說道:“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吃這裏的甜品嗎?”
    “是因為……害怕別人發現吧?”我滿以為自己看穿了他不想讓人知道才來這麽遠吃甜品的心思,洋洋得意地脫口而出。
    沒想到,卻光榮地獲得了他的一陣暴戾——
    “你是豬啊!害怕別人發現的話,我不會叫傭人來買啊!”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繼續不屑一顧地說,“果然看見笨蛋變聰明的時候都是幻覺!”
    嗚嗚嗚……
    淚水在我心裏嘩啦啦地流著,他是要收回剛剛表揚我聰明的話嗎?
    我委屈地嘟起嘴,不敢再隨便闡述自己的高見了,隻好怯怯地問:“那是為什麽啊?”
    這時,他的神情一下子又變得柔和起來,他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溫和地說。
    “因為這裏的時光是最平實的存在,每次來到這裏,我都會覺得好輕鬆,好想要把這樣的時光留下來。”
    我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說話,隻是想要牢牢地記住他此刻的溫柔。
    而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對答,因為我想,他的話不僅僅是說給我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接著,他的目光回轉過來,輕柔地落在他麵前的那塊檸檬芝士蛋糕上:“在這裏沒有頂級的模具和進口的配料,所以,做出來的甜品不會像高級甜品店裏麵的甜品一樣漂亮誘人。然而……”他頓了頓,摩卡黑的瞳眸裏似乎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就算褪去了光彩耀眼的外衣,它的本身卻仍舊追尋著它所想要存在的價值。”
    “就算褪去了光彩耀眼的外衣,它的本身卻仍舊追尋著它所想要存在的價值。”
    我在心裏反複回味著他的這句話,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任子灝,這是你的心聲嗎?
    你說的不僅僅是這裏的甜品,還有你,對嗎?
    就算你已經不再是棒球隊那個閃閃發光的棒球leader,但是,棒球,依舊是你所想要追尋的那份存在的價值,對嗎?
    對不起……
    都怪我害得你受傷……
    如果不是因為受傷,如果不是因為無法再繼續你熱愛的棒球生涯,我想,現在這樣傷感的神情應該永遠都不會在你的眼中出現吧……
    正當我心裏被自責填得越來越滿,膨脹得幾乎快要裂開的時候,任子灝突然開口說道:“嚐一下吧,這裏的每一道甜品都是老板花了好幾個小時專注在上麵才完成的。”
    一提到甜品,他對我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異常溫和,於是,我也很快從自責的思緒中轉換過來。
    “天啊!一道甜品就要花好幾個小時呀!難怪每天隻做三個呢!”我小聲嘀咕,帶著對甜品師如此用心的敬畏之情,輕輕舀起一勺,放進嘴裏。
    “哇!這個味道真的很美妙耶!雖然看起來好普通,可是放進嘴裏的那一刻,卻能感受到一種從沒有過的真實的幸福感!清香的檸檬,配上香甜嫩滑的芝士,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像海風般輕柔起來了呢……”
    我的心一下子被幸福的觸感塞得滿滿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臉頰。
    “怪不得會有人說,長得可愛的人,都喜歡吃甜品。”
    “嗯?什麽?”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任子灝,剛舀起蛋糕的手靜置在空中,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那句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剛才的話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任子灝……他剛剛是在說我……可愛嗎?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又期待地問他:“剛剛……你是在說我可愛嗎?”
    沒想到,他卻避開我期待的目光,輕咳了兩聲,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問話一樣,又恢複了以往冰冷的語氣,站起身沉沉地說:“我……有事要先走了。”
    “啊?這麽快?”
    他沒有回答我就舉步離開了座位。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似乎幻覺般的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一抹羞澀。但一眨眼,那抹淡淡的羞澀便消失不見,隻剩下平日裏如寒冰般凍人的冷漠。
    “那好吧……下次再聊好了……”
    我失落地垂下頭,以為他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卻突然感到周圍的光線一下子昏暗下來,抬頭一看——
    他居然……又回來了!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倨傲地站著,沒有低頭看我,卻明顯是在對我說話:“把你的手機給我。”
    “嗯?”我奇怪了看著他,想要得到他話語裏更加明確的含義。
    可是,他卻傲嬌地不願意多解釋一句,冷冷地說:“不給嗎?那我走了。”
    “唉唉唉!等一下等一下!我給我給!”我連忙追上他,慌亂地從包裏找出手機遞給他。
    誰叫我……那麽在意他呢……
    我無可奈何地嘟起嘴,看著他接過我的手機,在屏幕上快速輸了些什麽,然後又傲慢地把手機丟回給我,還差點掉在地上!
    我本來有些惱怒,想要開口斥責他的無禮。
    可是,在我的斥責說出口之前,就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卡在喉嚨,癢癢的,還有些微微的甜意。
    他緩緩地說:“以後放學了想來這裏的話,就打給我,你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我愣愣地“哦”了一聲,看看他,又看看手機,臉上早已按捺不住無限的喜悅。
    忽然間,我想起一件事情,於是又開口問:“那……今天晚上,你還是會去練習室的吧?”
    他愣了愣,然後僵硬地勾起了原本冰冷的唇角,微微點頭。
    太好了!
    雖然,那個微笑是僵硬緊繃的,卻讓我覺得,那是在為我慢慢練習著的微笑。
    任子灝轉身離開了。
    金色的陽光下,他的背影好像比此刻絲綢般灑下的光芒還要柔和,
    那樣的柔和,就像一粒甜甜的夾心奶糖一樣,慢慢地融化,慢慢地流進了我的心裏……
    時間過了晚上八點。
    學校棒球社練習室。
    我拿著那個還溫存著任子灝淡淡薔薇香氣的手機,看著屏幕上被他輸進去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好久,終於按下“呼叫”鍵……
    心,劇烈地跳動著……
    砰砰——砰砰——
    可是,片刻之後,電話那頭卻響起了一個溫柔的女聲。
    “您好,您現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您好,您現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
    為什麽電話會打不通呢?
    為什麽他還不出現呢?
    明明在甜品店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呀。
    任子灝,我們今天晚上約好了做康複練習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女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循聲望去——
    昏黃的燈光下,夏俊野幽藍的眼睛閃爍著更加魅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