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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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的中央,是一座布局精美古韻盎然的亭台,一身水袖綠衫的暮寒姑娘登場,舞姿翩躚,頓時引起了台下一陣的喝彩。
尤其是當歌聲傳來的時候,喝彩的聲音壓過了一切,坐在外圍的其實已經聽不到歌聲,當然坐在內側的還是能聽到一些的,就比如台子正對麵的一桌酒席上,幾個年紀稍長的人,正聽著曲子議論著什麽。
“雙蝶繡羅裙,東池宴,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春,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
好你個張子野,幾年不見你出新作,這一出手就不給人留活路啊,再加上暮寒姑娘的歌喉,過了今晚,此曲怕是又要傳遍整個汴京了。”
“有此佳作,這位暮寒姑娘今年有望躋身四大花魁的位置了。”
“又是亂山昏,又是衣上雲的,你們啊,都隻看到了詞曲曼妙,難道就不知道要恭喜子野兄,老樹開花又一春了嗎?”
“你們啊。”張先笑著捋了捋花白胡須,搖頭說道:“就知道編排老夫,真要到那天,少不得把你們這群老家夥灌倒了。”
“哈哈,那我們就等著喝喜酒了。”
“既得好詞又得佳人,恭喜子野兄。”
張先也是出了名的大才子,隻是這些年很少有佳作拿出來,名氣上被周邦彥、秦觀之流壓了一頭,其實他也明白,以他如今一把年紀想要在才氣上再壓過那些人,已經不大可能。
這首詞作質量算是上乘,但如果放在後麵的花魁大賽上,佳作層出不窮的情況下,未必能像今天這樣引起轟動,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答應了暮寒姑娘的請求。
抬頭看去,舞台上的暮寒姑娘,果然已經朝著大廳的西南角走去。
“含煙姐姐就要走了,做妹妹的心裏舍不得的,方才那首曲子也是有惜別的意思,不知姐姐覺得如何?”
柳含煙蹙了蹙眉,在早已知道要發生什麽的情況,其實內心已經沒有太大的波瀾,但眼下對方帶著這種勝利者的姿態過來,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含煙姐這要走了,日後恐怕再難相見,不如最後再上台表演一次吧?”
柳含煙來這裏之前,已經換上了一身便裝,剛好又在角落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認不出來。
但暮寒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也就跟著起哄,另一邊那位張子野張老先生也笑了起來:“哦,含煙姑娘也在嗎?如此正好,不妨一起上台表演吧。”
看著柳含煙左右為難的樣子,暮寒的心裏早已笑開,其實不管對方答不答應,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了,難道還指望他那位情郎?
“哦,好啊。”含煙姑娘點了點頭,轉身朝安俊男看了一眼,輕聲說道:“安郎,妾身先去了。”
暮寒怔了怔,大概是沒料到她答應的這麽爽快。
不過下一刻,她嘴角翹起了一抹得意,仿佛已經看到了結局。
不遠處身材臃腫的男子,神色玩味說道:
“去吧,不就是個情詩嗎,好讓他們知道,林哥兒就是隨便寫一首,也比有些人強多了。”
隨便寫一首,也比有些人強多了……此子好生狂妄!
遠處的張先皺了皺眉,明顯有些不悅。
另外幾人聽到了這話,倒是來了興致,目光落在了那個換上一身衣服、款款而來的女子身上,微微頷首。
論姿容氣質,這位含煙姑娘倒也不輸旁人,至於詞作的話,先聽聽吧。
早已換上一身鵝黃輕紗裙裳的含煙姑娘,如一輪新月初上枝頭,舞姿輕盈,惟妙惟肖。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當這首《青玉案》的詞曲從女子口中吟唱出來的時候,場中原本嘈雜喧囂的聲音,忽然安靜了下來,尤其是那些在詩詞上頗有浸淫的人們,聽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
短短幾句話裏所描繪出場景,所傳達的境界,極為繁華熱鬧,令人目不暇接。再加上女子吟唱的時候,更是講究一氣嗬成,將所有的情緒都沉積在一起。
“有盛唐之風,不可小覷!”
“嘶……”
“都說含煙姑娘以舞出彩,今日看來這歌喉也是極好的。”
“開篇已具氣象,不知道下闕又是如何?”
“且聽聽看吧,來者不善,總感覺今天有好戲看了!”
眾人議論紛紛。
就在這個時候,下半闕來了。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含煙姑娘吟唱的時候,配合曼妙的舞姿,將那一回眸處的風情,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久久不能釋懷。
安靜。
長久的安靜。
有人神色動容,停杯投箸愣住在了原地,有人眉頭深皺,低聲重複呢喃著詞句,更多的是彼此間望著,清晰的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作為一首婉約詞,這首青玉案與婉約派大家晏殊和柳永相比,在藝術成就上毫不遜色,後世之中,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曾舉此詞,認為人之成大事業者,必皆經曆三個境界。
而此詞中的結尾一句就是最高的境界,足以見得,這首青玉案在古今文壇中的地位了,楊林拿出這首詞,隻是因為當時的場景比較貼切罷了,至於有沒有用,倒是沒有考慮太多。
“縱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詞絕了啊……”
“好詞,好意境!”
“先前張老先生那首詞和這比起來……怕是沒得比了。”
“我倒是好奇,這首詞出自何人之手,周邦彥?秦少遊?還是晏幾道?”
“都不太像,行文上別具一格,與幾人的風格迥異。”
“還有人說是買來的,嗬嗬,簡直可笑!這樣的詩詞,到何處買,找誰人買?”
當事人還沒有說話,周圍的一群觀眾已經吵了起來,一首詞作能引起這麽大的反應,其實已經遠遠超出了安俊男的預料。
今晚能來礬樓參加宴會的,大多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吟詩作詞對他們而言,可能也就是消遣娛樂的手段,但越是這樣的人,其實難以說出佩服誰的話。
自古文人相輕,能做到這樣,說明他們心中的確已經認可了這首詞,隻是不知該從何去點評,就像柳含煙說的那樣,這首詞恐怕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好壞來劃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