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異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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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慕結束了與倉曹的閑談,目送著同伴們各自歸家,有家的回到溫暖的家中。
    而蘇慕,這位沒有家庭牽掛的隊正則返回了官署中那簡陋的小屋。
    李忠和其他官員接到縣丞的邀請,晚上赴宴。對於李忠來說,此次宴會更多的是關於他們在前往幽州治所薊縣期間,對縣內情況的匯報與詢問。而其他人,則是單純的返家休憩。連續的旅途勞頓與精神緊繃,一旦進城,大家不約而同地感到了精神的放鬆與身體的疲憊。
    蘇慕走到功曹官署的門口,伸手擼了兩把蹲在那裏的狗。“摸它幹嘛!”李忠見狀,感到十分不解,那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狗,餓了還要宰了它來充饑,蘇慕卻總是喜歡沒事摸摸它。
    “解壓唄!讓我放鬆一下。”蘇慕像是一個來自後世的陽光大男孩,輕鬆地回答道。
    “去把你的皮甲脫了,好好洗漱一番,晚上跟我去縣丞府邸。”李忠吩咐道。
    “好的。”蘇慕應聲後便轉身離開。
    在縣丞的府邸中,盡管排場不算小,但畢竟劉昂他們曾是皇族宗親,那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時至今日,這裏已不再是權貴聚集的中央繁華之地,而是變成了北方邊疆的荒涼地帶。宴席上,羊肉為主,偶爾有些蔬菜,大家舉杯暢飲著濁酒,享受著這份簡樸而又真誠的歡樂。
    “遠道而來,漁陽也沒啥好吃的,羊湯倒是不錯,能暖身子。”縣丞說罷,便有傭人給每張桌子上都端來了一鍋,那鍋類似後世的火鍋,隻是材質是青銅的,下麵還燒著柴火,熱氣騰騰,給這間四處漏風的大廳增添了不少暖意。
    劉昂彬彬有禮地起身行禮道:“祖叔,是我們打擾了您,感謝您的款待。”劉昂的姿態放得很低,但蘇慕並沒怎麽注意他的禮數是否周全,或是衣著是否考究,他更注意的是旁邊桌上那個美麗的女子。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好一陣子了,形形色色的人,無論是本地的、外族的、商旅的,還是去薊縣時見到的那些妝容詭異(大白臉紅嘴唇)的青樓女子,都讓他感到一種距離感。可能是由於營養不良,大家的皮膚都顯得幹燥,臉上的輪廓線條也十分明顯。劉昂的妹妹劉麗也注意到了那個呆呆望著自己的家夥,便悄悄告訴了哥哥。
    “這位兄台,為何如此盯著舍妹看呢?”劉昂依舊平和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掩飾下的調侃。
    蘇慕感到一陣尷尬,人家都已經挑明了,便起身說道:“對不起。”這句來自後世的常用道歉語,在這個時空裏顯得比較重,一般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說。同殿為臣,同府議事,平起平坐的人是不會這麽自謙的。而且他們現在都在一個屋子裏吃飯,算是平輩。
    “兄台,你太客氣了。”劉昂說道。他心裏清楚,雖然他的祖輩是漢獻帝劉協,權利交接時是禪讓給曹丕的,但曹丕稱帝後,他們家族能平安度日,多虧了曹節——曹丕的胞妹、劉協妻子的斡旋。幾十年過去了,曹家依舊是皇帝,而劉姓的人大多在邊疆,比不了,也不敢比。
    “快坐下吃肉吧,就你花樣多。”李忠有些責備地對蘇慕說。如果不是因為縣丞在上麵笑嗬嗬地看著,他都想給蘇慕一腳。
    看到氣氛有些尷尬,縣丞的妻子出來解圍:“麗兒長得好看,自然引人注目,連我都感歎時光流逝。”
    “哈哈,大家喝酒吧!”縣丞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舉杯,歡飲暢快。
    在宴會進行一段時間後,縣丞向劉昂提出了一個問題:“子謙,常山公的醫術可有傳承給你?”
    劉昂謙虛地回答:“小侄隻學到了一些皮毛。”
    縣丞繼續詢問:“那麽,在其他的書籍方麵,你有什麽閱讀心得嗎?”
    劉昂回答:“我在家中的藏書裏挑選了一些來閱讀。”
    蘇慕原以為縣丞會繼續詢問劉昂其他問題,便沒有太在意,專心致誌地處理著手中的羊排骨。突然,他聽到縣丞叫自己的名字:“蘇慕啊!”
    蘇慕急忙吐掉嘴裏的骨頭,隨意地擦了擦嘴,應道:“在!”
    縣丞說:“郡守讓我給你起個表字,但我不清楚你的真實水平。你不妨即興作一首歌,讓我見識一下。”
    蘇慕被縣丞的要求弄得有些困惑,不明白為何突然要他表演。
    “請問縣丞想聽什麽類型的歌?”蘇慕詢問,還以為是要他唱歌。
    “樂府詩就可以,隨便創作一首。”縣丞的話讓蘇慕覺得有些難度,他不能現場背誦已有的作品,如《短歌行》。雖然唐詩宋詞優美,但他不確定是否適合在這種情況下展示。最後,蘇慕決定冒險,背誦一首後世見到的《短歌行》。
    “青龍草草,樹木蒼蒼。封狼居胥,男兒自強。何來功業,吾鬢吾霜。出人意表,佑才荒荒。魏武之雄,尚在錘煉。公瑾之英,皮囊未生。
    諸葛之瘁,本性疲懶。目視青天,暗自晨星。佳人何方,未尋她鄉。靜以夜思,卻又惶惶。我知長途,亦有東望。難阻擁複,不負我想。
    四海之友,出於堂上。大川之賓,豈是隨鄉?北有高山,南有長江。吾之風骨,如數奉上。”
    蘇慕朗誦完畢後,縣丞仿佛品酒一般,細細地回味著蘇慕剛剛拚湊而成的詩歌。“《短歌行》啊!“劉昂輕聲自語,並不感到驚訝。畢竟,在《短歌行》這一題材上,無人能及魏武帝曹操的才華。
    “子謙,你有詩歌嗎?”縣丞問道。
    “祖叔,我不擅長,要是談論到文采,我不如這位小哥太多了。”劉昂說的很真誠,讓人感覺這位就是一個君子,十分有度。
    縣丞笑了笑,覺得子謙還是那個他印象裏的乖孩子,沒有年輕人爭強鬥勝的感覺,這樣也很好。
    “蘇慕啊,你今年多大啦?”縣丞帶著幾分醉意,語帶關心地詢問,仿佛在詢問自家晚輩。
    “回大人,我十八歲了。”蘇慕本想說十六,但考慮到潘武才是十六歲,他不確定這具身體的真實年齡。若按前世計算,那可就驚人了。還是說一個未來世界成人禮的年齡吧。
    “唉,十六歲正是行冠禮的時候,你這是被這亂世耽誤了啊。不過沒關係,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我親自為你主持。”縣丞這話頗有氣勢,似乎是一言為定了。
    “多謝大人!”蘇慕感激地說道。
    “回去吧,繼續用餐,多吃點。”縣丞吩咐完畢,蘇慕回到座位上,繼續享用美食。之後的時光,便是他們之間的問答和閑聊,氣氛融洽。不久,眾人紛紛告辭,踏上歸途。李忠帶著幾分醉意,笑著說:“那個女子,我回去後讓嫂子替你提親看看。”
    “這豈不是要把我推進火坑?”蘇慕聽後,不禁苦笑,“我一個小小的斥候副尉,如何配得上那位大家閨秀?”
    李忠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清醒得仿佛從未沾過酒:“別動那些小心思,你有什麽?別告訴我就是山口村那幾間張老三幫你蓋的房子。以後把剿匪的財物妥善存放,縣城裏買座房子,別不聽話。”
    麵對李忠的話,蘇慕連連點頭,心中盤算著買房的事,不禁感慨,無論何時何地,成年人的生活似乎都繞不開這些話題:買房、結婚、生子。
    送李忠回到家後,蘇慕回到自己的住處,簡單地洗漱後便上床休息。
    第二天,他照例起床用餐,然後開始撰寫記憶中殘缺不全的步兵操典,接著去找蒙戈練習騎馬,最後協助倉曹整理賬冊。
    李忠在他自己的官署中深思,回想著蘇慕離去前的那番話,“蘇慕,你在不在?”他以一種試試看的心態召喚了他。
    蘇慕一聽到那大嗓門的聲音,便知道是李忠。“我在,將軍。”他應聲答道,同時向李忠的方向走去。
    到達後,他行了一禮,“那個……您還記得離開前對我說的事嗎?”李忠抬頭詢問。
    “那個……我不太清楚,請您提示一下……”蘇慕撓了撓頭,李忠說過許多話,他無法記得具體指的是何事。
    李忠輕敲著桌案,提醒道:“秋收馬上就要開始了,然後是倉儲,倉儲完了糧食,我們就要做準備了。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蘇慕沉思片刻,意識到指揮上的難題源於人數眾多,無法有效調度——歸根結底,是政令不一,大家的認識也不盡相同。突然,他靈感迸發,想起了教導隊。
    “將軍,若將我們的士兵集中起來進行訓練,戰事發生時,每人領導一隊,五十人便是五十個隊長,無論是五百人、五千人還是五萬人,我們都能有效指揮。韓信不就是如此做的嗎?”蘇慕興致勃勃地說著。
    “好了,好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以為你的隊正是領導誰呢?你三哥還是隊正呢。”李忠打斷他,蘇慕這時意識到自己小看了古人,原來留在他縣裏的,或者說他能接觸到的,都是隊正——即脫離農事生產的職業兵,難怪數量稀少。
    “那您還擔憂什麽呢?”蘇慕不解,既然指揮是一體的,還有什麽能讓李忠將軍感到困擾的呢?
    “不好用啊,而且陣型不夠緊湊,一衝就散了。”李忠低聲說道,並不是在抱怨,隻是他在尋求解決之道,卻不知從何入手。他本想谘詢蘇慕,但蘇慕的回答似乎也未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