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幽北漁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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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陽皇城的一個冬日,寒風凜冽,皇帝曹髦在書房中偶然發現桌角壓著的一卷絹帛,那是田澤不久前的上書。他心中一動,上次沒有好好研讀,立刻展開了那卷絹帛,翻到最後,看到那上麵寫滿了田澤的憂慮與忠告,讓曹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年僅二十的曹髦,心中有太多的壓抑。曹髦有抱負,是老臣公認的最像曹操的人,也就是常說的類祖。然而,當國家沒有了統一的敵人,那麽皇帝就是大家的敵人。司馬家的叛亂使得曹髦過去了一年還驚魂未定,心中時常會懷疑自己的身體和老臣的心思。宗族之內,除了曹傑拿得出手,還是他的叔輩,陳留王一脈的後輩兒孫多是平庸之人。
    他現在還沒有子嗣,皇後剛剛懷孕,是不是兒子還不能確定。飲下一口溫熱的酒,基因裏那些浪漫的藝術氣息開始翻湧。曹操的基因確實是浪漫,建安七子他們家就占了三個。
    他輕聲念道:“燕都之地,幽州所在……”隨後,他召喚秘書丞荀安前來。他希望通過與荀安的交談,能夠找到一些安慰和解決之道。
    荀安是曹髦當下最信任的官員之一,第一是荀安一直陪伴在曹髦的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當荀安來到書房時,曹髦將絹帛遞給了他,並說:“荀安,你看看這個。”
    荀安接過絹帛,仔細閱讀了一遍,然後抬起頭看著曹髦:“陛下,這是田澤的上書,他提到了燕都和幽州的情況。”
    曹髦點了點頭:“是的,我看到了。你覺得我如何?”
    荀安沉思片刻,然後緩緩說道:“陛下,並州和幽州一直是我朝的邊疆重地,可是我們現在國庫空虛,軍心雖然可用,但是還是等一等為妙。現在能做的就是加強邊關的防守,以防外敵入侵。同時安撫當地百姓,確保他們有活路”
    曹髦聽了荀安的建議,心中感到一絲憤怒。他知道,荀安是正確的,他們現在確實是做不了什麽,司馬家雖然滅了,但是北地軍中,尤其是西北軍中司馬家培養的人可是不少,伐蜀滅東吳。
    “你說得對,荀安。”曹髦說道,他的眼神中帶著不甘和無奈。
    荀安想著換個話題,不能一直糾結在一件事上,低頭看到桌麵上的書中寫著:“燕山如長蛇,千裏陷一漢。首銜西山路,尾掛東海岸。”
    荀安讀後讚歎:“這首詩真是妙極!若幽州真如此,那確是山河壯麗、風水寶地啊!”
    曹髦指向文中一處,詢問荀安:“你看這個。”說著指了指下麵寫的,‘此文漁陽斥候校尉所做。’
    曹髦繼續道:“去年郭太傅在北方遇見了一名漁陽斥候少年。”
    荀安猜測:“陛下,這漁陽斥候校尉,會不會就是田澤奏章中提及的那位?”
    曹髦不太了解邊陲小吏,他常見的是京官三品或三公九卿,邊防小卒難以進入他的視線。
    他思索片刻,命令荀安:“去司馬府調查一下。”
    荀安詢問:“不知陛下要臣調查什麽?”
    曹髦指示:“詢問北地少年的姓名,具體事宜大長秋會告知你,郭太傅在場時他也在。”
    “諾”田澤應聲後,便出了大殿,著急忙慌的前往司馬府。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和疑惑,不知道這個北地少年究竟是誰,為何會讓皇帝如此關注。
    荀安哪裏知道,曹髦想效仿漢武帝設立禦林軍,把軍隊的忠心自己培養起來,把邊地的人調到內地,把內地的人弄去邊疆,他作為中間的製衡,這才是帝王之術。
    漁陽這邊——
    “蘇慕!蘇慕!”李忠在官署大堂內呼喚著蘇慕的名字。盡管門窗緊閉,但外麵的寒風依然凜冽,涼意透進屋內,令即使是身材魁梧如李忠這般的武夫也感到難以安坐。他的呼喊並未迎來蘇慕,反倒是同樣忍受不了寒冷的倉曹劉林走了出來。
    “別喊了,他去打鐵了。從薊縣回來的時候,我們順道去廣陽拉了鐵礦石,他說想看看如何打造刀具。”倉曹劉林一早便見到了出門的蘇慕,因此知曉了他的行蹤。
    “打個鬼,也就是看看,這種天氣,火爐旁才暖和。鐵匠那裏肯定聚集了不少人吧?”李忠並不對蘇慕的離開感到生氣,若非自己職責所在,他也想離開這寒冷之地。
    劉林隨手拿起炭盆上溫熱的水,喝了幾口,喉嚨裏便有了暖意。他隨意走動著,目光落在了蘇慕所寫的步兵操典上,邊看邊咂舌,不禁出聲:“這說的多麽透徹啊,不知需要多少木板才能刻下這些內容。按照他所言,練兵的第一步是疊被子和整齊行軍,要求步伐一致,這被子有何寓意呢?”雖然劉林不通軍事,但識字頗多,尤其是蘇慕那種兼有繁簡體的字,他不僅很容易就閱讀,還借助炭盆上的溫水化墨,開始自己整理上麵囉嗦的內容。
    “你怎麽能隨意動別人的東西,這可是我漁陽的寶貝。”李忠一把奪過劉林手中的文稿。
    “你個大兵頭兒!你這話說的,我不是漁陽的?給我講講整齊的隊列對軍隊有多麽重要。”四周無人,劉林便跟李忠開起了玩笑,平時他可不會這樣稱呼李忠。
    “你還老鼠頭兒那!你得知道、明白,在兩軍陣前是否能打敗敵人,就看隊列是否密集。隊列緊密,意味著我們是以眾擊寡!”李忠不甘示弱地回應著劉林的外號,他自然不懂得《詩經》中“碩鼠碩鼠”的含義,但知道倉庫裏老鼠頗多。
    李忠與劉林的爭吵聲剛落下,緊跟著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猛地推開,一股冷風隨著一位滿身煤灰的男子卷入室內。兩人抬頭望去,隻見蘇慕一臉興奮地站在那裏,他身上藍黑色的衣服沾滿了星星點點的白色粉末,手中還提著一柄剛剛出爐的短刀,就這樣一手舉著走進了官署。
    “蘇慕,你這是從哪裏冒冒失失地衝出來的?”李忠驚訝地看著他手中的陌生刀具。雖然這刀造型奇特,但李忠憑借多年戰鬥的直覺,立刻感受到這是一件潛在的殺人利器,隻是目前還未開刃。
    蘇慕喘著粗氣,顯然是一路跑來的,他舉起手中的短刀,眼神中流露出自豪:“我去了鐵匠那裏,親自觀摩了他們鍛造刀具的過程,還親自動手嚐試了一下。這把刀,是我自己設計的。”
    李忠和劉林圍了過來,細看蘇慕手中的短刀。刀身烏黑,刃口鋒利,顯然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精品。
    “這刀叫什麽名字?”李忠接過刀揮了揮,雖然長度不長,但足以作為殺敵防身的工具。
    “這叫狗頭刀,剁狗頭特別好用。”蘇慕看著李忠揮舞刀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李忠揮刀的姿勢標準,沒有多餘的裝飾,每一揮每一砍都充滿了力量。
    “用了幾斤生鐵?”劉林不擅長比劃,也看不出刀的實用性,隻是覺得這刀造型奇特,不過他的本性讓他首先關心的是材料的消耗。
    “用了五斤生鐵,但打出來的刀也隻有一斤多重。”蘇慕接過李忠遞回的刀,掂了掂,感覺並不沉重。
    “看起來還是這把刀更省鐵啊,如果是環首刀,得需要十五斤生鐵。不過這刀太短了。”李忠聽到他們的對話,思忖片刻,認為這把刀至多隻是蘇慕的一件防身工具,並不會改變他們原有的計劃。
    “李將軍找你,你不在,不找你了,你又回來了。”劉林笑著拍了拍蘇慕的肩膀,“不過,你這麽著急回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蘇慕點了點頭,神情變得嚴肅:“我聽鐵匠說,最近邊境上有些不安寧,可能有敵軍活動的跡象。我擔心我們這裏也會受到影響。”
    李忠皺起了眉頭,邊境的動蕩他也略有耳聞,但具體情況如何,他還不太清楚:“你怎麽看?”
    蘇慕沉思片刻,然後回答:“鐵匠也是因為商隊最近多買箭頭和刀具,他才有所警覺,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麽。我們的斥候隊每天都放出去二三十裏地巡查,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李忠和劉林點了點頭,蘇慕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糧庫已經封存,城池已經開始駐守,夜間實行宵禁。雖然屯田軍還未到達,但先頭的騎兵已經和縣裏的斥候開始大麵積的巡查。如果真有小規模的騷擾,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稟報縣丞大人。”劉林對李忠建議道,兩個人對於冬日都不陌生,以往還好近幾年冬日裏要是沒有襲擾的他們都會覺得別扭,也真是應了曹植的詩了,胡虜數遷移,邊城多警急。
    蘇慕繼續說道,“鐵匠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忽視。畢竟,邊境的動蕩很可能影響到我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