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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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願這是最後一根需要拔除的刺,之後便可順順利利的達成他的野心。
    是該到狐狸精夜總會去走一趟。
    聶出這樣想著,天一黑就打算開車前往。
    就在取出鑰匙打開車門時,他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鑰匙的重量不一樣,仔細一看,才發現少了一把——開他房門的那一把。
    他住的地方是沒落的旅館改造的,除了房間有一把鑰匙外,大門的鎖根本如同虛設。
    “又是‘老鼠’。”他輕蹙濃眉。
    這隻“老鼠”已經在他身邊出沒好一段時間了,不定期的叼走杯子、香煙、打火機、無關痛癢的資料……有一次叼走他的車鑰匙、機票,最離譜的是叼走一顆子彈。
    但那“老鼠”總是幾個小時後,又不著痕跡地把原物叼回來,連個指紋都沒有。
    說遺失,也沒什麽東西遺失;說挑釁,也感覺不到惡意,因此他不當一回事的看成小孩子的惡作劇,任這老鼠在身邊來無影去無蹤。
    隻是有時他會氣得想把那“老鼠”拎起來火烤。
    那老鼠到底是何居心?他怎麽也想不透——
    若說要情報,偏偏隻叼些不重要的東西;若說要他的命,拿走那些東西能要他什麽命?若說長期作戰,實在太沒效率了點。
    這些並沒有真正造成他工作上的不便,他若計較,又顯得小家子氣……對方所造成的小小困擾,讓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他甩頭拋開心裏小小的不悅,坐上駕駛座轉動方向盤,在倒車時,無意中看見車壁上一個常人不易察覺的箭頭。
    順著那個箭頭的方向看去,又發現另一個小箭頭,緊接著又是另一個更小的箭頭……直到最後,箭頭指向後座的車壁,被腳踏墊蓋住的斜角。
    他將腳踏墊掀起,看見一枚比暗扣還小的新型追蹤器。
    “想不到有人想對我用這東西。”他想把它摘掉,轉念一想改變了主意,擦掉那些不起眼的箭頭,下車改搭出租車。
    這種事是一體兩麵的,隻要有蛛絲馬跡,在時機成熟時,他就能把躲在背後的那個人揪出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對自己微笑。
    狐狸精夜總會,位於北區偏僻的住宅區內,素雅不起眼的廣告牌和白色花雕門,藏在兩列茂密的杉樹之間。
    這裏的布置和一般的夜總會大異其趣,花雕大門內是個小小的庭園——
    一座小水池、兩張簡單高雅的花雕椅、天使雕像與整齊幹淨的小花圃,外表完全是高級住宅區的樣貌。
    推開白色木門,裏頭除了偌大的舞池外、還有一座吧台、幾個雅座,美輪美奐的歐式擺設,讓人彷若置身上流宴會。
    而這裏的服務生,全戴著狐狸耳朵、狐狸尾巴,穿著狐狸裝,男男女女看起來都像活蹦亂跳的小狐狸,至於公關的裝扮,則更是千嬌百媚了。
    “淩淩,妳確定他會來?妳已經在他身邊鑽這麽久了,他現在才要來?”休息室裏,兩個對鏡梳妝的公關在對話,問話的人正畫上金色眼影,另一個正畫上淺青色腮紅。
    這兩個女子,年長者是狐狸精夜總會的經營者——人稱紅姊的沈深紅。年輕的是台柱——沈淩,她們相差十二歲,是小姑姑與侄女的關係。
    沈深紅擺出不信任的態度。她提供那男人的數據少說也有半年了,這個沒用的侄女還沒把到暗戀的對象,說出去實在丟人。
    在鄉下誰不知他們沈家是媒婆世家,促成的良緣超過百對?偏偏這小侄女連自己的情事都搞不定,這要是傳回去,鐵定砸了老母辛苦建立的招牌。
    “小姑姑,釣大魚要快快放線,慢慢收,穩紮穩打。”沈淩有自己的想法。
    這個男人是她非要不可的,她必須更善於等候、更善於製造機會。
    到目前為止,她已經替自己製造過很多機會了,隻是不管她用“不經意的邂逅”、“製造英雄救美機會”,還是“色誘”,他總是相應不理,留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自己那滿腔單戀一直得不到響應,她沮喪得不得了,隻好用小人步數,化成“老鼠”在他身邊出沒,“借”些東西來聊慰相思。
    事實證明,她的體操沒有白學。
    “瞧瞧妳,說姿色有姿色,說人品有人品,說才華有才華,幹嘛放棄大好的體操生涯,來這裏當千年狐狸精?”小姑姑輕啐,她一開始就反對沈淩到這裏來。
    “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些東西一點意義都沒有。”沈淩不是沒大腦的花瓶,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是啦,愛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小姑姑努努嘴,“但是花這麽多時間,值得嗎?妳已經在他身邊出沒半年了。”
    那男人也怪,半年還沒發現她。
    “嗬嗬,這回我帶走了他家的鑰匙。”沈淩得意的亮出串成項鏈掛在胸前的鑰匙。
    為了得到他的注意,她不在乎付出了多少時間和努力。
    “妳有收集癖啊?病入膏肓。”小姑姑又啐她一口。
    她不隻是借來玩玩而已,而是去找相同的東西,相同的打火機、杯子、香煙,若是鑰匙,就去打一把,而她最感興趣的,是他的字跡。
    那些有什麽好收集的?沈深紅怎樣都想不透。
    “那可不,我隻收集他的東西,那上麵有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吻。”沈淩愈說愈沉醉。
    自從十二歲那年被他從一場大火中救出來,她的心就遺失了,直到現在,她的耳畔還留著他不斷重複“別害怕,沒事了”的低沉嗓音;還感覺到他急促的心跳聲、他的體溫、他的腳步聲……
    “難不成妳變成偏執狂了?”小姑姑還是對她的風格不敢苟同。
    “隻對他偏執。”甜蜜的偏執。沈淩甜甜的笑開來。
    “然後把我的夜總會也扯下去?”小姑姑最反對這點。
    “狐狸精夜總會”是情報集散地,一點點異樣的風吹草動就足以釀成天大的災禍。
    “放心啦,我會小心行事的。”沈淩的樂觀和小姑姑的擔憂形成天大的對比。
    “妳的目的呢?向他告白?”小姑姑用斜眼睨她。
    “讓他漸漸愛上我。”沈淩眼中閃耀少女獨有的夢幻光采。
    “作夢是少女的權利,”小姑姑的口吻有些無奈,反正她就是拿這個侄女沒轍,“但是妳竟然把‘梟’扯進來。”
    對小姑姑來說,這是不要命的舉動。
    梟是個用“恐怖”二字也不足以形容的男人。斯文的外表隻是掩飾,他其實有雙狎邪的眼,任何女人被他盯住,都有彷佛不著寸縷的顫栗;而他隻消把唇線一抿,每個人心裏都會出現比被槍指著腦門更害怕的感覺。
    “我隻是助我的阿娜答一臂之力。梟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沈淩把串著青色、白色小珠的流蘇往頭上戴,為她閃閃發光的黑發增添幾分惑人風情。加上她刻意強調的鳳眼、翹鼻、菱唇,誓要魅惑所有人。
    “就算他不是好東西,也輪不到妳來鋌而走險。”小姑姑擔心極了。
    “我不會被發現的。”沈淩很有自信。
    梟再怎麽厲害,也比不過她的阿娜答。她打心底這樣相信著,所以麵對他也不畏不懼。
    “淩淩,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最好別沾上他的任何東西。”小姑姑苦口婆心的勸。
    “我的阿娜答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沈淩快樂的笑起來。
    一個梟算什麽,就算來一百個惡魔,她的聶出也能一手搞定。
    再說,隻有用這招,她才能常常見到他——都怪老天折騰人,自從她來這裏,隻在第一個禮拜看見他,後來她再怎麽期待,也沒見到他的影子。
    “是是是。”小姑姑算認輸了。在這妮子的心目中,聶出已經不是人,是神了。
    小姑姑搞不清楚那個鄰村小夥子有什麽好迷戀的,不過是個警察,不過逮到幾個壞人……好吧,他是比平常人帥一點點啦!
    “我會讓他為我神魂顛倒的。”沈淩巧笑倩兮。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當然要步步為營、小心翼翼。
    對著鏡子,再仔細的精雕細琢一遍。她有預感,他今天就會來。
    鏡中人甜甜的笑了,即使刻意上了淡淡的青黃色腮紅,兩頰還是浮上一抹百口莫辯的嫣紅。
    “淩淩,妳相片中的那個人來了。”一隻紅色小狐狸興匆匆的衝進來告訴她們。
    一方麵是聶出太帥引人注目,一方麵是所有人都看過沈淩珍藏的那張相片,所以誰也不會錯認。
    哈哈,這張相片是沈淩從他的相簿裏叼來的,也是最得意的傑作。
    “真的?”沈淩喜出望外,起身就想衝出去。
    “自己小心點。”小姑姑擔心的叮嚀。
    “小姑姑如果很擔心,就在行事曆上加入‘生病’這件事,到處去玩幾個月吧。”沈淩俏皮的對她說。
    在他們這種服務業裏,“突然決定罹患重症,要休養數月才會康複”是常有的事。
    “隻怕妳撐不住夜總會。”小姑姑啼笑皆非。難道她認為自己可以應付梟和聶出?人小鬼大的家夥!
    沈淩吐吐舌頭,興高采烈的跑出休息室。
    聶出走進了狐狸精夜總會。
    狐狸精夜總會真是數年如一日——不論舞台、桌子、牆、柱、吧台,全是不變的黑色調,衣著搶眼的服務生和公關,還是像一朵朵跳躍的火。
    在這暗沉的黑色調中,並不能清楚地看見身邊的人物、確定任何人的身分,但他已經很熟知這裏,態度非常沉著鎮靜。
    這裏連空氣都有情報,連一杯水都隱藏著不可宣示的秘密,要是不小心誤觸不該碰的線索,極有可能掀起世界性的騷動和混亂,為了避免這些無妄之災,黑色是必要的。
    正當他習慣性的往吧台移動,一抹青色熒光迎麵而來。
    沈淩對他側頭一笑。看見他,她很開心,笑容一點都收不住。
    聶出隻朝她望了一眼,就很快地把注意力投向吧台,點了杯馬丁尼,並不把她放在心上。
    還不是隻蒼蠅。他在心裏輕啐一口,大歎長得帥的人,最好別當警察,會有一堆蚊子蒼蠅來礙手礙腳。
    沈淩為他的冷漠而心裏難受,恰好有人經過,幹脆全身往他身上倒。“唉呀!”
    一如常人的反應,他伸手扶住了她。
    “很抱歉,我一時沒站穩。為了謝謝你,這杯酒我請。”她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來。
    她沒有結巴吧?她的妝還好嗎?她的笑容自然嗎?老天,她光是想到他就心髒發緊,與他並肩而坐,簡直快得心髒病了。
    “不用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交談。”聶出直接拒絕。
    她可以走了,連後麵要說的那些也免了。他不是故意要長這麽帥的,這些女人故意貼上來,實在很不應該。
    “是,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交談。酒保,再給我一杯血腥瑪莉。”他的冷淡令沈淩生氣。
    為了遙遙無期的這天,她認真的學過幾招,甚至到外麵去練習,更故意在街上撞他幾次,但他除了伸手扶人外,那份冷漠和現在完全一樣。
    生氣,非常令人生氣!
    聶出把她當透明人,完全不理會,但他失算的是,沈淩的酒癖很差,才幾口下肚,就拉著他猛吐苦水。
    “你知道怎麽回事嗎?那個人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枉費我暗戀他十年!”難得與他這麽接近,她絕對要在這一刻創造各種可能。
    “別來這套。”女人看見帥哥就使盡一切招數耍賴,他早就看穿了。
    “十年耶,你知道這十年的思念怎麽熬嗎?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想他,就連在街上看見相似的背影,也會上前去拉;好不容易見到麵,他卻不肯給我機會,你說這種男人該不該下地獄?”
    她不該講這種惹人厭的話題,但麵對他的冷漠,她既傷心又生氣,隻好猛灌酒、猛吐苦水。
    “她是你們裏麵的員工吧?麻煩把她帶走。”聶出不近人情的對酒保說。
    “先生,很抱歉,我以為她是您帶來的。”酒保的態度禮貌又生疏。
    酒保看沈淩使這種爛招,實在很想大力吐槽,但她的努力又讓人不忍,隻好假裝不認識,助她一臂之力。
    那個聶出也真是的,冷漠得像隻千年冰怪,要是他,別說十年,就算一天也暗戀不下去。
    “她穿著你們的製服。”聶出擺出不高興的臉。
    搞什麽,她明明是他們店裏的公關,他上次來時,還被她灑了一身酒。隻不過上次真的是意外,這回卻是存心。
    “就是有些奇怪的客人,喜歡穿得和公關那麽像。”酒保一路裝傻到底。
    “你不要跟他講話,聽我講嘛。”沈淩借著酒勁,動手拉聶出的手臂,幹脆把頭枕在他堅實的臂肌上,還暗暗對酒保眨眨眼。
    她沈淩盡管不算千杯不醉,一杯血腥瑪莉卻還不看在眼裏——既然之前的招式都慘遭滑鐵盧,她就用這天下第一爛招——死命賴上他吧。
    “告訴你,我那個阿娜答是天下第一帥,就……就跟你一樣帥,但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也不曾對我笑,他比冰山還冰山,真的好過分。”
    唉,老天爺,光是他的側影就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隻能以不斷說話來掩飾心裏的緊張。
    “喂!”他揮掉她攀上來的手。他是來等情報的,不是來和這女人糾纏不休。
    他討厭這種濃妝豔抹的女人,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對他來說,代表不幹淨。被這樣的女人碰到,他全身都不舒服。
    “那個沒情沒義沒心沒肺的臭男人就像你這樣,虧人家一直注意他!”沈淩覺得很受傷。
    可惡,難道他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像十年前那樣嗎?
    “給我賬單。”被這女人一糾纏,聶出什麽興致都沒了,付了錢就想走人。
    “我知道梟是誰。”見他急著走人,沈淩倉促的亮出籌碼,完全沒注意到周遭還有其它顧客。
    果然,聶出停止付錢的動作,把頭轉過來。
    酒保也忘了調酒的動作,吃驚的看著她。
    這同時,沈淩心中升起不妙之感——糟糕,她不是正在裝醉嗎?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清醒?
    毀了、毀了,怎麽解釋這種情況?
    聶出嚴厲而評判的眼神盯著她,像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假,更像在問她“還有沒有”?
    他不認為自己該相信一個想裝醉賴上他的女人。
    “好吧,就算惹來殺身之禍,我也認了。”沈淩真的豁出去了,“我的確有你所想要的情報,而且隻有我知道,這個情報夠不夠交換跟你同居?”
    老天,她從來沒有這麽厚顏過!她明顯的感覺到心跳失序。
    聶出愣了一下,瞬間有種重心不穩的感覺。
    “不夠。”先拒絕再說。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情報,用不著做這種荒謬的交換。
    被這女人糾纏上,多留無益,聶出轉身離開。
    沈淩在當場愣了很久,眼睜睜的看他離開,消失在門口。
    如果連這招都不行,她根本沒有別的法子和勇氣了。
    她為自己的慘敗失聲痛哭。
    吧台的另一端,有個人正打電話給梟。
    “找到人了,是紅姊的侄女。”這個人是梟的眼線,任務是揪出知道他真麵目的人。
    “給我不著痕跡的幹掉她。”
    沈淩很傷心的哭了好一會兒才被紅姊發現,紅姊斥了她一頓,叫她擦幹眼淚去招待客人。
    “這種薄情男人有什麽好?讓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幸好她及早趕來,否則誰知這小妮子要哭多久。
    “小姑姑沒愛過,根本不會懂。”在她麵前,誰都不能詆毀聶出半句。
    “喂,妳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少女了。現實,現實才是最重要的!”都二十二歲的人了,還這麽愛作夢,真是無藥可救。
    “他是我的過去、現在、未來,這才是最現實的。”誰都休想勸她移情別戀。
    “反正妳沒藥救了。快去補妝招呼客人。”紅姊趕她去工作。
    沈淩垂著頭,往女廁移動。
    這家夜總會的男廁與女廁是分開的,男廁在左邊,拐一個彎就到,女廁比較遠,經過男廁後,還要經過兩間包廂、一間員工休息室,再拐個彎才會到。
    因為要路經男廁,所以當沈淩發現背後有人時,以為對方隻是剛好要去廁所,並沒有在意。
    但是當他一路跟到包廂時,她終於察覺不對勁了。
    “你要做什麽?”她實時回頭問他。再往內走,她恐怕喊破喉嚨也沒人能聽見。
    這個男人五官端正,隻是有點邪氣;更邪的是,明明是個人,卻有個狗的名字——小白,而且還是梟的走狗。
    “妳知道梟的真麵目,並且打算出賣他?”小白的表情慢慢流露出危險氣息。
    “呃……”沈淩眼睛滴溜一轉,拔腿快溜。
    開玩笑,被梟盯上,比被鬼盯上還慘,不閃的是白癡。
    “別想跑!”小白趕緊追上去。
    “梟叫你殺我滅口?”梟是個沒種的男人,隻敢躲在暗處做盡惡事,丟臉!沈淩暗中罵他。
    “沒錯。”
    小白撲身上來,沈淩腳尖一蹬,就閃過了他的攻擊。
    “他什麽時候知道我要出賣他的?”她要出賣梟的事,隻有她、紅姊和聶出知道,是誰把消息傳給梟?
    難道是聶出?
    可惡,虧她幫他找到車子裏的追蹤器,他竟然把這消息傳出去?
    “在發什麽呆?命不要了是不是?”
    小姑姑的聲音殺過來,沈淩才回過神,看見小白手裏正拿著把裝了消音器的槍,她不禁打個寒顫。
    “先生,咱們店裏是禁止帶槍的。”說話間,小姑姑已經把槍奪下來。
    要不是酒保要她多注意這個男人,沈淩那條小命早就嗝屁!
    “我記得不泄露情報是妳們這行的行規,而這個女人明顯地犯了致命的錯誤。”小白從褲管裏拿出另一把槍,迅速地朝沈淩射擊。
    子彈無聲而快速地穿過女廁的木板門,留下一個小小的窟窿和一陣刺鼻的煙硝味。
    “啊——”沈淩抱頭竄逃。
    她學過體操,反應和速度都十分了得,但沒碰過這種真槍實彈的情況,手腳馬上就慌了。
    “她隻是想追那個男人而已,實際上什麽都不知道。”紅姊追在後麵,替沈淩撇清。
    “我的任務是做掉她,其它一概不管。”小白根本不聽,一徑拿手槍朝沈淩射,子彈所到之處杯盤狼藉。
    “小姑姑,救救我——”沈淩邊逃邊求救。
    途經之處,客人紛紛作鳥獸散。是非之地是非多,稍一不慎就惹來殺身之禍,誰也不想管別人閑事。
    一直打不中目標,小白很生氣,於是加快腳步,想徒手逮住她。
    誰知她滑溜得像條泥鰍,他更氣得火冒三丈,索性拿紅姊威脅她。
    “給我站住。”他裝腔作勢地把早就沒子彈的槍,指在紅姊的太陽穴上。
    沈淩見小姑姑被捉,趕緊回過頭來。
    “小白,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紅姊,快放了她。”沈淩擔心的說。
    “妳過來。”小白惡狠狠的吼。連個女人都逮不到,有失他男人的顏麵。
    “你會放了紅姊?”沈淩試探的問。
    如果他不放,她幹嘛要過去?
    “妳先過來。”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隻想殺人泄恨,不想放掉任何人。
    “你先放了紅姊。”他的反應太奇怪了,一定有詐。
    “妳給我過來!”
    小白氣急敗壞地想把沈淩扯過來,紅姊已經拿著剛才從小白那裏奪來的槍指著他。
    “小白,你最好不要亂動。”紅姊從容不迫的說,“我知道你那把槍已經沒子彈了,你是馬上滾,還是希望我賞你一槍?”
    “妳……”小白怎樣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得這麽慘,隻好恨恨的瞪她們一眼,暫時離開這裏。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她一條小命隻是暫時,為了達成任務,他絕對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確定小白離開,紅姊趕緊把沈淩拉進休息室。
    “妳看,玩出殺身之禍了吧,這叫偷雞不著蝕把米!”紅姊簡直被這個笨侄女氣死。
    “人家哪知事情會變成這樣?”沈淩沮喪極了,想不到沒引起聶出的注意,反而引來惡人襲擊。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狐狸精夜總會收掉,大家躲起來。”這下子,真的要用“突然重病需要休養”這個借口了。
    “嗄,有這麽嚴重喔?”沈淩驚訝極了。
    “梟那個人凶殘無比,我不想看到這裏屍橫遍野。我等一下就把門關上,叫大家另尋他就或回家。反正我們的妝化得誇張,卸掉後沒人認得出來。”事情鬧到這樣,解散是勢在必行。
    “小姑姑,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個嚴重性……”沈淩很懊惱,都怪她做事不經大腦,不但拖累小姑姑,連店都要關起來,害其它人失業。
    “沒關係,我也該在行事曆上寫‘生病’這件事了。”紅姊笑笑。如果不夠瀟灑、不能當機立斷,是沒命在這一行立足的。
    “我應該想到大家的。”沈淩氣惱自己的不成熟,“早知道就聽妳的話,別拿梟來開玩笑。”
    事實上,她也隻是開玩笑而已,對梟的情報所知很有限,更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他和聶出的案子有關。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希望這件事可以讓妳變聰明。我去告訴大家收工了。”
    “小姑姑,等一下。”沈淩相信仍有繼續經營下去的可能,“難道一定要這麽急?沒有別的辦法嗎?”說不定過兩天就平安無事了。
    “妳涉世太淺,尤其在這一行資曆又太少,完全不懂那些人的恐怖。告訴妳,如果不現在馬上解散,到下半夜,這棟房子極有可能變成廢墟一片,裏頭的人全變成無辜的枉死鬼。”
    “嚇!”沈淩聽得毛骨悚然。
    “別再耽誤時間了,我去去就來。”說著,紅姊到前廳去。
    沈淩心中惶惶地呆在休息室。
    下半夜這裏會變成廢墟,這裏頭的人會變成鬼?老天爺,您千萬行行好,別讓這種事發生。
    可惡啦,都是沈淩妳這個大花癡的錯!
    沒有達到勾引聶出的目的就算了,還害大家有生命的危險,沈淩,妳真是個大白癡!
    不,最扯的是,她被聶出出賣了……
    不對,他不會是那種人,也沒必要做那種事。
    可是若不是他,把消息傳到梟那裏去的又是誰?
    她一下班就去找他問個清楚。
    現在的切身問題是……狐狸精夜總會要收起來了,她該到哪裏棲身?
    回鄉下嗎?她一回鄉下,搞不好沒半天,就被家裏那堆愛當媒婆的姑姑阿姨嫁掉,她才不要。
    回體育學校嗎?這樣她和她的白馬王子,不就沒有交集的機會了?她才不要這麽悲慘的度過餘生。
    嗚嗚,都怪她這個大笨蛋,輕率貿進不安於現狀,天真的想一戰告捷,反而把一切都搞毀了……她怎麽這麽笨啦?
    早知道就安於現狀,起碼還有個可以等待他的地方;早知道就安於現狀,起碼不會敗得這麽慘;早知道就安於現狀……
    正當沈淩愈想愈沮喪時,紅姊已經安排妥當進來,她身後跟著所有員工。
    “妳們用最快的速度把妝卸掉,然後悄悄的從後門離開,我會繼續把燈和音樂開著,不讓外麵的人發現。”紅姊說。客人們已經被她以某種緊急借口送走了。
    “對不起,都是我太不知輕重。”沈淩紅著眼眶對大家道歉。
    “沒關係,趁機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大家都沒有責怪她,讓沈淩更過意不去。
    “那個男人很不錯,妳要加油啊。”有人給沈淩打氣。
    “妳別再搧風點火。”紅姊連忙阻止,“為了安全,妳搭夜車回鄉下去。”
    “我不要。”沈淩二話不說的拒絕。
    “妳不回鄉下,去哪裏?這裏已經要收起來了,樓上樓下都不能住人。”紅姊簡直是“嚴令”沈淩聽命。
    沈淩已經變成梟追殺的重點,她無論如何都該遠離台北這個危險的地方。
    “我……我想留在台北,任何一個能遇見聶出的地方。”沈淩很堅持。
    “回鄉下,妳可以直接在他家等,更可以直接當聶大嬸的媳婦。”這種方法最快速而簡單,她難道沒想到?哪來這麽笨的侄女?
    “那樣沒有愛情,我不要。”這方法早在幾年前就用過了,當時他直接把她攆出門,連問也沒問一句。
    再說,她要愛他,也要被他所愛,這比直接變成聶家的媳婦更值得努力。
    “那好,妳自己說,怎麽辦?”隻要與沈淩談到聶出,紅姊的偏頭痛就會發作。
    “我……”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不行,不可以被小姑姑知道這點,否則她恐怕會硬把她綁回去,“我去和他住。”
    不隻紅姊,正在換衣服的、卸妝的所有人全都怔住,把視線投向她,臉上表情有的驚訝、有的不敢置信。
    沈淩知道這很快就會被阻止,所以她緊接著說:“我有他房間的鑰匙。”
    所有人又繼續他們的動作,讓人搞不懂是放心還是不放心。
    “這樣就想去和他住?如果行得通,為什麽妳之前不去?”紅姊是最質疑的一個。
    “因為……因為……”她得快找個理由,“因為沒有借口。現在我可以說他害我露宿街頭又被追殺。”呼,這個理由夠響亮了。
    “原來妳還知道自己會被追殺。”紅姊淡淡一笑,“如果他不收留妳呢?”
    聶出那個徹底冷漠的男人,恐怕會直接把她攆出來,丟進臭水溝。
    “我會一直賴著,直到他收留。”她吃了秤砣鐵了心,就算被他以為厚顏無恥,她也要賴到底。
    “我們支持妳。”
    眾姊妹們鼓起掌來,卻挨了紅姊的白眼。
    “妳們別隨便慫恿她,這件事關係到性命。梟不是等閑之輩,妳就算躲到老鼠洞,他也會把妳挖出來,到時妳小命休矣。”
    “我的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他能保護我,就算再來十個梟,他也能一拳打倒一個。”沈淩不知哪來的信心。
    “那也要他願意。”紅姊撇撇嘴,不以為然。
    “他會願意的。”沈淩嚷,有幾分逞強的味道。
    她知道,這件事難如登天,但她不會因此退卻。
    紅姊看著她,充滿懷疑。
    “紅姊,我們先走了,哪天再開張,記得打手機來。”
    “我們也走了,淩淩加油啊!”
    “年輕真好啊。如果再讓我年輕一次,絕不讓那男人溜走。紅姊,我們先走啦。”
    “紅姊,東西都收好、整理好了,我們也走了。”
    公關、服務生和酒保三三兩兩的走了,休息室裏又隻剩沈淩和紅姊。
    “小姑姑,謝謝妳這半年來的照顧,給妳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我很過意不去。”說來慚愧,除了惹事外,她什麽都沒做好。
    “說這些做什麽?妳自己保重才是正事。”小姑姑點起一根煙,閑散的抽著。
    “從現在開始,梟會把妳當成肉中刺,妳如果不回鄉下,就絕對要叫那男人保護妳,而妳最好知道梟的真麵目,也知道他和副署長案件真的有關。”唉,開這種要命的玩笑……她的偏頭痛又發作了。
    “我會的,小姑姑,就算他不肯收留我,我也可以變成鍾樓怪人躲在他家的地窖,等沒人發現時再出來。”隻要前進就會有辦法,她絕對要跨出關鍵的第一步。
    “妳確定他家有地窖?”紅姊忍不住要嘲笑她的天真。
    “我可以把自己縮到像行李箱那麽小,躲在任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絕佳的柔軟度,就是她充滿信心的原因。
    “如果妳堅持留在台北,就依妳吧!快把妝卸一卸,去找妳今晚的落腳處。”紅姊很快撚熄了香煙,迅速的換衣服。
    “那小姑姑要去哪裏?”沈淩內疚的問。
    “我暫時會先去歐洲。聽我說,一個女孩子在外很危險,一發現不對勁,就趕緊回鄉下去,知道嗎?”
    “知道。”沈淩著手卸妝換衣服,誰知正當她卸妝卸到一半,前廳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燈光迅速熄滅,重物倒塌聲震耳欲聾,整棟房子搖晃了起來,煙塵也湧進她的口鼻。
    “啊——咳咳,啊——”沈淩掩著嘴,在混雜著泥沙的煙塵中沒命的驚叫和顫抖,黑暗恐懼症徹底發作。
    “過來,快過來。”紅姊一手摀著鼻子,一手拉著沈淩,往亮著微弱燈光的後門跑。
    看到光,她的尖叫和顫抖自動停止。
    狐狸精夜總會的後門和一般的後門不一樣,那是一道貫通好幾棟大樓地下室的通道,出口遠在兩條街外。
    “咳咳,小姑姑,那是怎麽回事?”一堆煙塵被紅姊關在鐵門之後,她和紅姊都灰頭土臉。
    “快走!”雖然表麵上已經安全,紅姊仍拉著沈淩沒命的快跑。
    “難道是……”沈淩心中有很恐怖的猜測,全身忍不住打顫。
    “沒錯!”
    這些人沒有隔夜仇,因為仇家在當晚就一命嗚呼。
    “嗚嗚,好恐怖。”邊覺得可怕,邊連呼幸好,幸好小姑姑英明,幸好大家逃得快。
    逃了十多分鍾,終於抵達出口。
    “馬上到那男人的住處去,知道嗎?任何人攔妳,都不要停。”紅姊讓沈淩把銀色march開走。
    “小姑姑,那妳呢?”沈淩很擔心她。
    “我直接去住機場旅館,別擔心我。”紅姊用卸妝棉擦擦臉,把頭發放下來,戴上平光眼鏡,看起來就像氣質優雅的大學生。
    “我送妳過去。”
    “不用,妳快走吧。對了,找時間把車牌換一換。”後車廂有幾塊車牌,專用在這種落跑時刻。
    “那……我走了。”
    “快去吧,自己小心點。”
    銀色的march消失在深夜的台北街頭,紅姊也招了出租車離去。
    狐狸精夜總會的斷垣殘瓦中,小白帶領幾個人翻撿屋子的殘骸,本以為會看見屍橫遍野,誰知連隻斷手斷腳都沒有。
    “該死,被逃走了!”小白詛咒連連。
    “給我找!”
    那女人,他要是不讓她人頭落地,他自己的脖子就有危險了。